讀書，為了美麗人生-崔勇波

06-21

　　崔勇波　1971年出生於山東省淄博市，中國書協青少年工作委員會委員、北京書協理事、中國國家畫院沈鵬精英班成員。被授予中國書協「書法進萬家」先進個人稱號。出版有書畫評論集《仰望星光》《近現代書畫名家研究》，散文隨筆集《拾鼎集》《飲廬集》《春雨夜話》，詩詞集《飲廬吟草》，書畫集《崔勇波書畫集》等。　　讀書，為了美麗人生（外三篇）　　崔勇波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愛美，緣於一份對生命的惜護與珍重。　　對於讀書，宋人尤袤有云：飢讀之以當肉；寒讀之以當裘；孤寂而讀之，以當友朋；幽憂而讀之，以當金石琴也。可謂得讀書之真意。書上說，書如航船、如階梯、醫愚之葯……故世人中多有書迷、書痴。而我，原無雄心宏志，這書也就讀得散淡隨意，掩卷之際，似有所得，似有所悟，便「樂莫樂兮」。　　讀著讀著，便讀出許多好處來。先是發現歲月更迭並沒有拂去我童年的陽光，它時常照耀左右，使我流連忘返。後又因書認識了許多見面或沒有見過面的朋友，他們性別不同，年齡各異，性情迥殊，卻與我一樣心在童年。他們都有一種須我仰視的美麗，因為他們讀過更多的書，在他們中間我呼吸無羈、心靈舒逸。　　讀書的時候是快樂的。詩人戴望舒在《古意答客問》中寫道：「你問我的快樂何在？——窗頭明月枕邊書。」這是古往今來多少讀書人的感受，這不僅是一種讀書的情趣，也是一種積極的人生態度。書是讀不盡的，讀得越多，越覺得讀得太少，也就越想多買多讀。　　當今信息社會，生活壓力增大，利益誘人，都催促著人們難以止步。善鉤者會說，激流邊回水，瀑布下深潭，才是下竿之處。舒緩緊張，回味人生，靜心養學，就需善自調劑，一閑對百忙。　　於是幡然醒悟，讀書習畫，保持平凡心態，那是一種在遠離嘈雜社會、遠離庸俗虛榮的大自然中，陶冶出的雷同心曲的自然交流，而這正是人類的真善美的情懷。有了這份情懷，怎能不崇尚自然、接納自然呢？有了這份情懷，怎能不超凡脫俗、珍視美好呢？即使沉迷在名利場中的人，當你安靜下來，感到疲勞和厭惡的時候，也會覺得自然之美，平淡生活之美，會使人感到生命除了名和利之外，還別有一種真正與自然親近、有意義的生活價值。只有感受這種人與自然的融洽，生活才更有意思。　　美麗心情，緣於撲向一本打開的書的衝動。美麗的心情成就美麗的日子，美麗的日子串成一串，就積成了美麗人生。　　知　音　　子期、伯牙的故事自古流傳，影響甚遠。明人短篇小說《俞伯牙摔琴謝知音》收錄在《警世通言》中，小說比原本故事有許多改動，而且加入後世的見解觀點。但有一點是相沿不改的，便是子期死後，伯牙不復鼓琴。小說中甚至營造了「摔琴」的高潮，以表達「知音不在對誰彈」的主題。　　琴曲彈與知音聽，何也？因為不是知音的聽眾，往往帶給彈者極大的難堪。小說中，伯牙在子期墳前「揮淚兩行，撫琴一操」，當然是哀曲，但圍觀者竟然「聞琴韻鏗鏘，鼓掌大笑而散」。　　人世間也有很多類似之情：精心做了佳肴，食客囫圇吞之；嘔心作了文章，看者茫然讀之。揚雄於此看得較遠，他在《太玄》一書中說：「人皆笑之。」「世不我知，無害也；後世復有揚子云，必好之矣。」技巧的高下，在乎自己操練，知音的有無，在乎上天安排，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達人的做法，是盡人事以待天命。　　暫時沒有知音切莫彈向那些聽哀曲而大笑之人，且彈給自己傾聽好了。琴還是要彈的，操練不可中斷。否則，當子期終於出現，而伯牙琴藝生疏，那便只能錯過知音了。　　吃茶　閑話　　茶是用來喝的，但有吃茶一說，此古漢語意為「贈茶」，源於唐代趙州從諗禪師的名言「吃茶去」！吃茶比喝茶更顯文化韻味，故大凡文化人多稱喝茶為吃茶。　　一杯清茗在手，悠然啜之，清心寧神，可達到一種彷彿得道的境界，益知人生如白馬過隙，而閒情逸緻，實在是上天難得的恩賜。知堂老人談茶有一番名言，非「前世出家今在家」的智者說不出：「得半日之閑，可抵十年塵夢。」這種悟識，就有「道」的意思了。　　吃茶閑話是人生的一大樂趣。有人擅飲，而唯不喜歡茶茗，有人擅舞，工作卻不休閑。也許，他們可以隨意選擇，但我卻喜歡在創作之餘同書畫的、寫作的新朋舊友，在一起吃茶、閑話、小酌。　　吃茶閑話環境是尤其重要的，茶室最好擺著明清的立櫃，擺著吃茶的矮茶几；或者擺著八仙桌，四面配著凳面窄窄的長凳，還要有頗具民族特色的木質很厚的大櫥，櫥是老式的，櫥門的四邊鑲有雕花的線條，拉手是紫銅的，像一枚古代的刀幣。牆上的名人書畫一定是不可或缺的，山水花鳥人物的水墨國畫，真草隸篆的傳統書法，裝裱也要考究；在一旁的檯子上或書架上要擺有老書，以線裝本為佳，好讓人休閑時細細地品味。布置要脫俗且有格調，讓人有置身其間閑談的興趣。吃茶的茶葉要好，總要讓人品茗品出味道。　　捧著香茗邊喝邊聊的話題就是從這茶室的裝潢、擺設切入的。閑話就是這樣，它不是學術研討和鑒定，不必得出什麼結論，它涉及的內容廣而博，且深入淺出，閑話是道合趣投的人在一起，說多說少沒有關係，大家圖的是一份閑情，圖的是思想上的撞擊。茶的精神，還是重在清高雅緻、放鬆自然、和諧優美，而不是繁文縟節、一板一眼。　　浮生半日，吃茶去，也是人生一快事！　　夜已悄然而至，大家款款而散，走在街上沐浴著梧桐樹下掠過的清風或是淅瀝的春雨，還在回味著吃茶閑話時的那種輕鬆和愉悅。　　水　仙　　不知從何時起，水仙成了我家的常客。每到春節將至，福建的朋友總會寄來幾枚不同品種的大蒜頭一般的水仙球莖，胡亂地種在青瓷瓷缽里，加滿水，添幾塊撿來的石子，便一心等著收穫了。　　水仙極瘦，因為她從小到大隻喝水。不過也因為喝水的緣故，她又瘦得水靈。未開花時，葉子肥嫩，讓人有想炒了來吃的慾望。僅僅月余，水仙有了花苞，接著是綻放，順帶吐露幾許芬芳，一切都自然、短暫而又圓滿，彷彿一顆流星划出的一道優美的弧線。水仙卻歡喜地點著頭，玉色的蕊，如陽光下飛閃過的一角裙裾，浪漫而溫馨。　　水仙花更可貴的是她的葉子，花謝了仍然蔥蘢欲滴，在寒冷的冬日盡顯滿眼的綠，綠得可愛，於是常常把幾缽謝了花的水仙擺在案頭，不求花顏只貪那一片禾苗般的青綠，便奪了房間里紅的、粉的花兒的媚，竟將它們比得如此不堪一擊！　　不過，更多的時候水仙是寂寞的。她安靜地站在石頭中，高昂著身子，像是村姑在濯一雙潔白的腳。水仙的成長期有限，當春天還在醞釀到來的時候她已悄悄地離開了，又有幾人能夠時常將她放在眼裡記在心頭！水仙無奈，卻也自強自愛，始終美麗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也算得花中君子了，看來「凌波仙子」這一雅號對她恰是得體。

　　崔勇波　國畫　天籟餘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