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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小蘇州衚衕(06.1.16)

北京人都知道,長安街天安門兩側有兩個三拱門的門洞,一是天安門西的南長街,另一個是天安門東側的南池子。從我記事起至上世紀六十年代後期到東北上山下鄉,一直居住在南池子南口的小蘇州衚衕8號。

  菖蒲公園的修建,使得小蘇州衚衕消逝了。菖蒲公園建成後,我曾去尋找小蘇州衚衕的往昔,尋找美好的童年。據我的「考證」,當年的小蘇州衚衕8號就在菖蒲公園內皇城博物館的西側。

  小蘇州衚衕是南池子南口路北的第二條衚衕,緊挨著大蘇州衚衕。我家後窗戶緊鄰菖蒲河沿,菖蒲河水貫通天安門前的金水河。衚衕不很直,向西延伸,沿著河的走向,站在衚衕的西頭,能看見天安門城樓的一角。

  小蘇州衚衕緊鄰東長安街和天安門,有著特殊的地理位置,每逢盛大節日或天安門有重大活動,南池子南口就會戒嚴,為了保證節日或重大活動的順利進行,小蘇州衚衕及周邊幾條衚衕的出行都相應受到影響,附近居民都能自覺遵守紀律,而且也習以為常了。

  每當節日前夕,長安街華燈初放的時候,父母都帶我們徜徉在天安門廣場,廣場上火樹銀花,映襯著粉飾一新的天安門城樓和歡樂的人群。尤其是「五一」、「十一」,我們整天沉浸在節日的氣氛中,長安街上的大喇叭不斷傳出的「我們走在大路上」、「五星紅旗迎風飄揚」等歌曲,響徹整個衚衕;晚上八點,激動的心情又一次達到了高潮,站在院里或躺在床上,就能欣賞五彩繽紛的禮花。到東北下鄉後,當地人知道我是北京知青,問我住在北京什麼地方,我說:就住在天安門旁邊。當時還不太在意,現在回想起來,那時他們的表情真是又驚訝又羨慕。

  小蘇州衚衕里沒有深宅大院,基本由不大的四合院組成,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家家都用煤爐做飯、取暖,沒有七十年代自建的小廚房,所以各院的院落基本保持四方形。衚衕里居住著各行各業的普通人,過著平凡的日子。我家住的小蘇州衚衕8號,不是考究的宅院,比較小巧,有著帶廊子的北房,東西廂房,全院共住三家,我家住南房。漆皮剝落的大門和門兩旁的石礅默默記錄著歲月的流逝。

  衚衕里的風土人情雖與其他衚衕大相徑庭,但記憶中的很多情景是揮之不去的。

  除了衚衕里孩子們的喧鬧聲和美妙動聽的磨剪子磨刀,鋦鍋鋦碗,剃頭,賣蟈蟈,賣酸棗……的吆喝聲,有一個聲音至今縈繞在我耳邊,清脆的自行車鈴伴隨著輕柔的女聲:「8號×××信」、「8號×××拿戳」、「報紙」!她是負責我們這片的郵遞員阿姨,她像我們衚衕的居民,每天出現在各個院門,小時候,我特別喜歡她的到來和她帶來的那份喜悅。離開小蘇州衚衕30多年了,郵遞員阿姨那和藹可親的形象至今難以忘懷。

  小蘇州衚衕口的左邊有家小清真飯鋪,到了飯點兒,煎炒烹炸的香味便誘得行人垂涎欲滴。冬天的晚上,小鋪的夥計點上大燈泡,把冒著熱氣的羊雜碎湯擺在店鋪門外,吸引過往行人駐足,喝上一碗心裡暖暖的,再買點醬羊頭臉兒帶給家人。星期日早晨,家裡偶爾給買一個6分錢的火燒加一根剛出鍋的油條,特香。還有糖耳朵,是我的最愛,現在我也常買著吃,就是覺得不如當年清真小鋪的香甜。

  衚衕口的右邊是一個小雜貨鋪,鋪面小得容不了幾個人,但什麼都賣,粉筆糖、魚皮豆、果丹皮、蘋果乾……各種調味品,油鹽醬醋,一應俱全。店主是一個紅鼻子老頭,因為他的鼻頭特別紅,所以我們當面都叫他爺爺,背後則叫他紅鼻頭爺爺。他行動比較遲緩,整天戴個套袖和圍裙在小鋪里忙碌,服務態度特別好。有一年的「六一」兒童節,媽媽發給我和弟弟每人一毛錢,我們就到小鋪和紅鼻頭爺爺商量,怎樣才能買得又多又好,1分錢的水果糖、3分錢的玉米花、4分錢的果丹皮……他不厭其煩的幫助我們計劃,使得我倆滿意而歸。他脾氣可好了,童叟無欺。有時去買汽水和西瓜,他就放後院的木桶里用自來水冰涼,再讓我們取走。知青返城後,我專門去過那個小鋪,卻沒有看到紅鼻子爺爺的身影。

  我特愛去小鋪買東西,還因為平時我和弟弟在寄宿學校,父母在機關食堂吃飯,只有星期日全家在一起才起火做飯;吃餃子,媽媽讓我去打2分錢醋;吃炸醬麵,打5分錢黃醬;我最愛買的是芝麻醬,芝麻醬是那個年代的緊俏商品,定量供應,每戶副食本僅供應1至2兩,每月底檢查一下副食本上規定的鹼、粉條、火柴、白糖等是否需要購買,惟獨不能放棄的就是芝麻醬。那時,吃著饅頭抹芝麻醬蘸白糖,特幸福。所以,我主動的承擔這項任務,因為端著盛芝麻醬的碗,可以從衚衕口一直舔到家。

  而今,我已年過半百,住進了「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的樓房,站在花團錦簇,曲徑通幽的菖蒲公園,追憶著小蘇州衚衕的過去,感慨北京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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