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紅樓夢》故事的真正原創者

近日,隨著新版《紅樓夢》熱播熒屏,讀《紅樓夢》的熱潮也再次到來。讀過的人都不免會心生諸多疑問:賈寶玉的原型真的是曹雪芹么?書中的賈家即是現實中的曹家?曹雪芹寫此巨著的靈感從何而來?....其實,破解著諸多謎題,需要從一個正確的角度開始。那就是,《紅樓夢》中諸多故事的創作者,並不是人們普遍認為的曹雪芹,而是另有其人!!

在《紅樓夢》研究中,曹學是一個重要的分支。賈府的故事隱含著曹家的事實,這早已是人所共知的常識。十個《紅樓夢》的讀者有九個會說;賈寶玉就是曹雪芹的化身。殊不知這個回答並不完全正確。

如所周知,曹家的敗落是在雍正六年(1729)。據學者考證,彼時曹雪芹至多不過十三歲,織造府的繁華留給他的印象應當是有限的,在這個年齡上談情說愛似乎也嫌為時過早。因此,大觀園中那位翩翩公子,至少不是曹雪芹個人的寫照。紅學家們還注意到:熟悉《紅樓夢》創作情況的脂硯齋,曾在脂本批語中不止一次地暗示:他本人就是寶玉的模特。清人裕瑞在《棗窗閑筆》中也曾寫道:「聞其(指曹雪芹—引者)所謂寶玉者,尚系其叔輩某人,非自己寫照也。」裕瑞的「前輩姻戚」曾有雪芹交好,他的話當非空穴來風。此外,據裕瑞轉述,曹雪芹生得「身胖頭廣而色黑」,這雖是雪芹中年時的形象,想必其年少時也不會怎樣的「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裕瑞還說:「又聞其嘗作戲語云:"若有人慾快睹我書不難,惟日以南酒燒鴨享我,我即為之作書』雲。」聽其言而想見其為人,也並不像冷然要去出家的神態。總而言之,《紅樓夢》中的主人公賈寶玉並不是(或不完全是)曹雪芹,二者之間是不能畫等號的。

了解這一點至關重要,因為它決定了《紅樓夢》研究的視點:是局限於一家一姓的史料鉤稽、繼續深入考索呢,還是把眼光放開,在更廣闊的歷史文化背景中去進行探索和思考?本文傾向於後一種選擇,並有意在這方面做一點嘗試性探討。

以往,有人從賈寶玉的脾氣秉性、言談舉止去反推曹雪芹的為人,以為對曹雪芹已經有了相當的了解。然而一旦切斷寶玉與曹雪芹的必然聯繫,人們就會發現,對曹雪芹的情況實際上知之甚少。

曹雪芹究竟是曹家那一房子孫?他的確切生卒年月如何?他一生經歷又是怎樣?他的思想性格真的跟《紅樓夢》中的賈寶玉一模一樣嗎?幾乎一切有關曹雪芹的話頭都得用問號作結。我們所能知道的,只是他生於富貴之家,青少年時遭逢變故;還知道他富於文學才華,喜作詩又好喝酒,頗有點名士派頭;晚年則貧困益甚,埋頭著書於北京西山;不上五十貧病而卒。僅此而已。對於一代大文豪,這些間接得來的零星材料,真是少得不成比例。

拿這點材料去跟賈寶玉對號,也只有出身經歷這一點約略近之。然而,脂硯齋的出身經歷又何嘗不是這樣呢?廣而言之,古往今來翻過筋斗的又何止曹家子弟,誰又能保證,寶玉形象中就沒有他們中某些人的影子?不錯,曹雪芹初作《紅樓夢》時,恐怕未嘗沒有為曹氏家族立傳的念頭。《紅樓夢》中的一些人物情節,也確實是從曹家的真人真事為依據的。然而小說創作自有它的規律,思路一旦打開,筆便容不得真實材料的約束。一時之間,作者個人的經歷,家族的故實,朋輩的笑談,前人的文章,乃至小說戲曲、街談巷議,舊夢新聞、臆想虛構,一齊奔來腕底,一任作者採擷揀選,輸入他的故事。彼時的作者,真如老僧入定,走火入魔,哪裡還有那份冷靜去考訂「史料」、分辨虛實?這就是文學創作特有的規律,也是詩人有別於史祝的重要之點。明乎此,我們再來探討賈寶玉的原型,便不會再受「自傳說」的束縛和羈絆了。

事實上,賈寶玉作為《紅樓夢》的男主人公,他的形象很難擺脫作者的影子。至於脂硯齋以賈寶玉自居,他的話也並非信口開河。然而寶玉所受的影響絕不僅限於這兩個人。古往今來的逆子叛臣、高人奇士、紈絝子弟、多情少年,都有可能對寶玉形象產生過影響。在這些人中間,我以為有一位明末遺民對曹雪芹塑造寶玉乃至創作《紅樓夢》影響頗大。但是他的啟迪之功,至今年沒有受到應有的重視。此人就是明末著名的小品聖手兼史學家張岱。

張岱約卒於康熙十九年(公元1680年),他死後大約三十五年(此處依然以雪芹抄家時十三歲推算),曹雪芹在江寧織造府中呱呱墜地。對於雪芹來說,張岱是個近代人。他於明亡以後隱居越中,著書自娛。他生前就頗有文名,且有十幾種文集行世。

拿寶玉故事跟張岱生平相對照,人們很容易發現,他們之間的共同點,遠比寶玉與曹雪芹的為多。

張岱字宗子,一字石公,號陶庵,山陰(今浙江紹興)人。他生於明萬曆二十五年(公元1597年),至少活了八十四歲。張岱生於一個累世通顯的仕宦之家。他的高祖天復、曾祖元忭、祖父汝霖三代都是進士;元忭還是隆慶五年的狀元。父親張耀芳在仕進之路上卻不順利,然於五十三歲時,以副榜貢謁選,授魯潘右長史,仍不失祿位。生長在這個閥閱世家的張岱,對出仕做官卻沒有多大興趣。他「少工帖括」,然而「不欲以諸生名」(《陶庵夢憶》雁雲甲編本序)。靠著父祖的餘蔭,他在有明一代一直過著奢侈的生活。一切傳統士大夫文化所能提供的物質的、精神的享樂,他都盡情地受用過了,並深得其中三昧。這種豪華的紈絝生活,一直陪伴他度過將近五十個春秋。

可是甲申年那場改朝換代的陵谷之變,徹底改變了張岱的命運。國破家亡的慘禍,在精神上、物質上給了他雙重打擊。他於「無所歸止」之際,毅然「披髮入山」,過起了「駥駥為野人」(《夢憶自序》)的隱居生活。一個在富貴之鄉度過了大半輩子的人,一旦跌入「瓶粟屢罄、不能舉火」(同上)的貧困境地,他的感慨之深是可以想見的。在《夢憶自序》中,他把兩種形同霄壤的生活境遇做了近乎戲劇性的對比。他說:

飢餓之餘,好弄筆墨,因思昔人生長王謝,頗事豪華,今日罹此果報。以笠報顱,以簣報踵,仇簪履也;以衲報裘,以苧報稀,仇輕暖也;以藿報肉,以糲報粻,仇甘旨也;以薦報床,以石報枕,仇溫柔也;以繩報樞,以瓮報牖,仇爽塏也;以煙報目,以糞報鼻,仇香艷也;以途報足,以囊報肩,仇輿從也。種種罪案,從種種果報中見之。

面對冷酷的生活現實,張岱只有到宗教中去尋求慰藉。然而佛門的因果報應之說,並不能撫平他內心深處的創傷。每到睡夢中,深埋心底的家國之痛,就以重現舊日生活場景的形式浮上心頭。張岱在《西湖夢尋序》中說:

闊別西湖二十八載,然而西湖無日不入吾夢中,而夢中之西湖實未嘗一日別余也。

對張岱來說,西湖這個昔日的優遊流連之所,實際已變作一個符號,成了故國山河和舊日歲月的象徵。張岱每天做夢,也每天寫夢。做夢和寫夢成了他後半生唯一的生活需要和樂趣。大概只有沉溺在對舊日繁華的追憶中,他的心才能得到片刻的平靜和溫暖吧。他「著書十餘種,率以夢名」(《紹興府志·張岱傳》)。《西湖夢尋》和《陶庵夢憶》都是著名的記「夢」之書。到了晚年,他索性更其號為蝶庵;這位心靈沉浸在昔日夢幻中的老人,此時大概真的分不清「蝴蝶夢我」還是「我夢蝴蝶」了。

總結張岱的一生,有幾點是很值得注意的:(一)張岱生長於閥閱世家,環境既富且貴,瀰漫著文學氣氛;(二)張岱的功名之心十分淡泊,他一生都沒有做官;(三)張岱中年遭逢世變,物質生活一落千丈,內心世界苦悶萬分;(四)張岱晚年篤信佛教,希圖藉助宗教的力量求得心靈的解脫;(五)張岱後半生寫了大量憶舊文章,所結文集喜以「夢」字命名。我們不難看出,張岱生平的簡要總結,幾乎就是寶玉故事的寫作大綱。這是出於巧合,還是別有原因?

有關張岱身世的記載,主要集中在張岱《自為墓志銘》和《陶庵夢憶》序中。這兩篇文章以其獨特的「懺悔錄」形式及詼諧自嘲的風格,迥然不同於一般的自述性文章,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在張岱之前,還沒有什麼人樂於把「吾之癖錯」寫進自傳,以期傳之後世;張岱偏偏開了這個頭。而曹雪芹恰恰把這樣一種風格貫穿於《紅樓夢》中,這不能不說是雪芹借鑒於張岱的一個佐證。

總而言之,在研究曹雪芹與張岱的關係時,有一點是應當特別指出的:在《紅樓夢》問世之前半個多世紀,一個自暴其「丑」的過來人故事,已由張岱展示給世人。數十年後,曹雪芹在北京西山腳下醞釀著《紅樓夢》的寫作時,他至少不是頭一個觸摸此類題材的文學家了。我們尚未掌握切實的材料,可以證明曹雪芹一定從張岱那裡獲得啟示。但應當強調,曹雪芹是完全有條件讀到張岱著作的。而且如果讀過,作為有著類似生活體驗的人,他一定會受到比別人更強烈的感染和震撼。此外,張岱寫過《家傳》、《家傳附傳》及《五異人傳》,敘述他的父祖及兄弟輩事迹,那些文章就收在他的《琅嬛文集》里。不知是不是這些文章啟發了曹雪芹,使之產生寫一部「家傳」的初衷?當然,前提仍是雪芹必須讀過這些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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