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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能聽到這麼多聲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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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羅偉章的長篇小說《聲音史》(2016),評論界多從鄉村的空殼化、鄉村輓歌等角度予以闡發。有人認為,羅乃是「以聲音的變遷史來反映鄉村的心靈史」,「在寫鄉村的歷史、現在和未來,寫鄉土靈魂的變遷」。

《聲音史》,羅偉章著,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16年11月第一版,29.80元

聽覺/嗅覺奇人

不過,除了將其視為鄉村心靈史之隱喻,作品對人之聽覺的大書特書同樣值得關注,甚至更值得關注。可以說,讀完《聲音史》,這個世界就因主人公楊浪能夠聽到的那些聲音而截然不同了,諸如「乾雷撕裂天空的聲音,濕雷擊碎雲彩的聲音,果子掉落和芝麻炸籽的聲音」「風走竹梢和樹梢時發出的不同哨音」「陽光穿越林子時金黃色的細響」,等等。這種感覺正如去讀聯邦德國作家帕·聚斯金德的《香水》(1985),發現身邊的世界竟然聚合了十幾萬種的味道,深深為之震撼一樣。原來每一種身體感官都如此獨特,而當有人將其中之一發展至極致時,他就會成為這個領域的「王」,成為一個想像帝國中的「統治者」。

從兩部作品主人公的命運發展而言,這並非虛言。他們有著太多的相似。相比起圖像、文字,聲音、氣味更難於為人捕捉或控制,但驚人的聽覺和嗅覺卻分別在楊浪和格雷諾耶身上顯耀。格雷諾耶可憑藉氣味,在黑暗中任意拿取所有物品;可透過紙張、布料、木頭甚至牢固的牆壁和關閉的門,知道其中有哪些人或物;他甚至能嗅到將來,能夠在有人來訪前很久即有預感,或是在天空尚無一絲雲彩時準確預告雷陣雨之來臨;站在大街上,他能感知到城內某所隱蔽的豪宅中貴族小姐身上散發的優雅芳香,能根據芳香準確估算其年齡,還能沿著姑娘留下的氣味一路對其追蹤。

  

楊浪的聽覺能力亦是奇特。七歲過後,他就能聽到十米開外蚊子翅膀的震顫,並從其顫音里判斷出它的性別。五十米開外,他能「聽出某隻孤單的青蛙伏在哪窩稻秧下鳴唱」,包括「那鳴唱里的歡樂、憂傷、激情或倦怠」。這樣的聽力經過作家誇張,顯然非常人所能具備。對同村居民,他「不僅能聽出是誰的腳步,還能聽出走路的人此前干過什麼,比如剛在電視里看過武打片,或者剛擬定了一個出色的計劃,腳步就下得很乾脆,有種自我鼓動的東西在裡面;剛吃了一頓滿意的飯,腳步便如同點頭,每走一步,都在讚美什麼」。就是說,憑藉嗅覺或聽覺,楊浪與格雷諾耶具備了非常精確的預見能力。而且,嗅覺/聽覺即是其生存內容的重心,是其認識世界與把握世界的最重要手段,並主導著他們的一切行為。這種能力顯然既是神奇的、超人的,也有可能是危險的,具有破壞性的。

  

不過,儘管這兩個人分別為聽覺和嗅覺的天才,他們卻都是所處世界的小人物,微不足道而被人賤棄。全村人不分男女老少,都可稱呼楊浪為「那東西」,很多人其實早已忘記了他的名字。而作為一個毫無自主權的孤兒,格雷諾耶則在教堂聘請的乳母、私人育嬰所、皮革制鋪、巴爾迪尼香水店等之間不斷地被買賣。他們是底層中的底層,弱勢中的弱勢。從外貌上來講,他們更非俊美而強大。相反,他們幾乎都算是醜陋的:面無表情,個子較矮,發育不良,身有殘疾,或跛足,或長了畸形腳。這兩個醜陋而內向的人大多數時候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僅憑嗅覺或聲音記日。

  

他們因此非常自足,依靠辛苦的勞動維持清貧的生活,卻並不期待這勞動或天賦能給他們帶來巨額財富。他們似乎都缺乏感情,對他人的言語,他們既不感興趣,大多數時候其實也聽不懂,無法與正常人進行太多日常化的交流,抽象的語言、哲學或其他科學知識對他們毫無用處。格雷諾耶對具體事物在不同時間的氣味都能牢牢記憶,卻始終搞不清楚「正義,良心,上帝,歡樂,責任,恭順,感謝」,甚至「配方」等詞為何意;而楊浪除了不說話、沒表情,他的腦子裡似乎缺根弦,甚至是缺幾根,因為他只能照字面意思去理解,而「字面上的意思許多時候根本就不是意思」。他們都專一地活在自己組建的氣味或聲音王國里。如果說,格雷諾耶的嗅覺天賦印證了康德在《實用人類學》中的判斷,即嗅覺屬於「主觀性多於客觀性」的感官,它「產生的觀念與對外部對象的認識相比更是享受的觀念」;那麼,楊浪的聽覺異秉卻不能讓他通過發聲器官即嘴,「最容易也最完善地與別人建立思想和感覺的共同性」。

美在聲音/氣味

對二人來說,美只在於氣味/聲音,人生最主要的目的盡在於獲取更多的氣味/聲音。法國學者米歇爾·希翁認為,由於聲音的「強度、頻率、空間品質永遠處於運動中」,它很難是恆定的,因而具有強烈的非實體性、非物體性。與之類似,氣味同樣在時空中流動與消失,因而呈現不斷的變化性與無限的可描述性。但是在楊浪和格雷諾耶那裡,它們卻可以是實體性的、物質性的。兩人在大腦中均建構了一座宏偉的類乎「圖書館」或「宮殿」般的建築。這種記憶儲藏室對各種聲/味作了詳盡的分類,並設立目錄和等級,二人可隨時將任何經歷過的聲/味拿出享用,並加以任意組合。

  

正是靠著對昔日味道的回憶,格雷諾耶在與世隔絕的火山地下五十米處孤身穴居七年之久,絕大多數時間他都在內心裡上演享用各種味道的美妙過程。最初,格雷諾耶在幻想中建成一座「氣味合成廚房」;後來,他將其發展為氣味王國,「獨一無二的格雷諾耶王國」;夜晚,他會在腦中組織一個「真正的香味舞會」,由此感到無限的安全與純粹的愉快。而楊浪則同樣「掛著聲音的萬國相印」,每一種聲音在他那裡都「有質地,有顏色,有氣味,也有尺寸和形狀」,他既能判斷出每位村民睡覺的聲音,「不只是鼾聲和夢話,還有心臟緩慢跳動時把胸前的衣服摩挲得窸窸窣窣的聲音」,也聽得出露水凝結、草木蘇醒乃至氣味、炊煙的聲音。每一種聲音/氣味都是不尋常的,完整、獨立而有意義。

  

同樣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他們不但能自由地聽到一切或嗅到一切,他們還能成為那種聲音,或者成為那種味道。格雷諾耶用各種材料做出帶有某人氣味的香水,噴洒到自己身上,就可以去影響他人對自己的態度;楊浪在年少時模仿校長的聲音,直接破壞了校長與另一位李老師之間的同事關係。所有轉瞬即逝的聲音、味道因此都是可重複、可複製、可再現的,且無需輔之以任何現代工業技術。

  

有了這樣的天賦,視覺對他們來說甚至都成為多餘,出於視覺的「刺眼畫面、令人眼花繚亂的景物」會令其非常難受。世人所看重的姣好外表,工業文明對人類感官的操控,以及世界整體的圖像化,對這兩個人物形象均不構成誘惑或威懾。聲音/味道即具有一種本體性的至高價值,是最高的標準。另外,除了視覺,前者對聽覺、觸覺、味覺,後者對嗅覺、觸覺、味覺等感官都表現得比較淡漠。尤其在味覺方面,兩人均可憑很少甚至很惡劣的食物維持最簡單的生存。

  

他們的身體本身卻是反聲音或者說反味道的。楊浪常年獨居,即使鄰居之間相互串門也經常是默默無語,除了晚上回家睡覺,每天絕大多數時間他在村外靜僻之處搜集各種聲音;而格雷諾耶天生就沒有任何體味,年幼時即因這個奇怪的生理特徵而被認為是魔鬼附身。他們因此很難在普通人面前顯露自我、確證自我。也正是對自身性的這種完全剝離,成就了他們對外界豐富性的全面接納。

對聲音/味道的佔有與敞開

不知羅偉章是否曾受聚斯金德之啟發,兩個人物形象的相似處如此之多,即使其差異之中亦包含著太多相似。當他們聆聽或嗅聞大地時,格雷諾耶對人之氣息更多的是一種厭倦,噴洒最昂貴香水的國王散發猛獸氣息,王后亦「臭得像一隻老母山羊」,而物質文明最發達的巴黎同時也是世界上最臭不可聞的城市。一旦他有機會深入荒郊野外,那種與塵世隔絕因而純潔自由的空氣就與人之氣味形成鮮明的對照,他很高興在火山的隱居之處千百年來都沒有留下任何生物的足跡。

  

而楊浪對人之聲音、天地之間的聲音似乎並無評判,他只是單純地去聽,去保存;他願意聽身邊所有人、所有物的聲音,並讓自己像錄音機一樣將聲音和聲音里的所有感情全都錄下來,他讓聲音僅僅作為聲音而存在。不過,楊浪模模糊糊意識到,人的聲音一半緣自天上,一半來自地下,有些聲音永遠聽不到,他因此對聲音並沒有強烈的佔有慾;而另一些可聽的聲音,比如鄰居家保爹與乾女兒之間的可疑糾紛,他就選擇閉耳。

  

與之相對,結束隱居生活後的格雷諾耶卻產生了一種通過製造最好的香水來控制世界,讓他人愛自己的渴望。由於不斷地被遺棄、被買賣,他從來不知道愛是什麼,不知道生命的寶貴與理性的力量。本質上而言,他是純粹按本能行動的野人,對美好氣味的追求——對他來說,世上最美的氣味莫過於少女體香——就是其所有行為的驅動力。希翁認為,其實波德萊爾最感興趣的也是「對香味這種既古老(直接連接我們曾作為爬行動物的大腦)又封閉的感覺類型」,後者之《感應》恰可用來描述格雷諾耶的感覺,「有些芳香新鮮得像兒童肌膚一樣,柔和得像雙簧管,綠油油像牧場」。

  

可怕的是,格雷諾耶逐漸領悟到通過油脂離析法來萃取少女之體香。如果說,他殺害二十幾位少女的舉動一方面是對少女之自然美、純潔美的禮讚,是對污濁世界的一種不自覺的反抗與凈化行為;而在另外一個層面上,他對美的強烈佔有慾,對人之生命的無視,對生命價值的無知,對肉身疼痛感的麻木與匱乏,卻印證了啟蒙主義的失敗。因為格雷諾耶生活的時間(1738-1767)正值啟蒙運動的高峰期。作為一場啟迪蒙昧、普及科學與文化教育的社會運動,巴黎乃是其最重要的陣地,而格雷諾耶一生大多數時間住在巴黎,卻似乎對此毫無所聞,幾乎沒有接受過像樣的教育。後來,格雷諾耶更是僅憑一滴濃縮眾少女之體香的香水,就讓本來對其痛恨至極的民眾馬上改視其為天使,並在迷狂狀態中縱情投入一場集體性的肉慾狂歡。聚斯金德藉助格雷諾耶,藉助民眾的瘋狂與衝動,表達了對啟蒙運動(乃至納粹帝國)的質疑與批判。

  

而楊浪不同,他的一生基本就是在自己的村莊度過。他有過短暫的上學經歷,除了趕集賣糧,從未去過比鎮上更遠的地方。村人對他的歧視、無視,他並不在懷,而是一心滿足於將村裡的聲音匯聚為一段與其生命等長的歷史。他能聽到「鳥獸起床的聲音」「藏在土裡從沒見過樣子的蟲蟲叫」,乃至家中長白黴的聲音……用加拿大學者默里·謝弗的術語,這些聲音可納入「高保真聲景」。在如此清晰的聆聽過程中,海德格爾所謂的自行鎖閉的大地為楊浪而敞開。他在聲音的王國里來去自如,不需要知識的啟蒙——他對這個複雜的人類社會是懵懂的,也就不願藉助對聲音的複製能力而索取名利。鄉村聲音向他呈現了一個開放、完滿的世界。與其說楊浪並不僅僅活在自我的世界,不如說他活在一種我們或已淡忘的天人合一的齊物世界裡,活在一種聆聽天籟的純然的快樂中。在這個意義上,他實現了海德格爾所說的「存在」——「因為有勇氣求真的,必要回到土地上來」。

  

當然,格雷諾耶最後將他的寶貴香水灑在自己頭上,讓眾人將自己分食,也就是說,他主動分享了最動人的芳香——凝縮了二十五位少女體香的精華,這是世上最純潔、最自然、最優雅的人之芳香——其散播類乎一種從具體到抽象,再到普遍化的過程。而楊浪也開始將頭腦中保存的各種聲音一一向鄰居複述,這其中包括鄰居夏青為他疊被子的聲音,少女魯細珍踢毽子及周圍看客發出的各種聲音,當年那些「跑跑女」說話或走路的聲音,等等。他一個人模仿了幾十個村民的聲音,以及各種日常生活和動植物的聲音,用一張嘴「組建了一支鄉村交響樂團」。每一種聲音都被他呈現為獨一無二的、完整的生命,這讓與他同為光棍的九弟、貴生重新回憶起鄉民聚居的過去,並表示出無限的留戀。將個人天賦分享給世人,楊浪和格雷諾耶又在一定程度上成了啟蒙者。

  

兩個感官奇人都沒有結婚,懶得結婚,或者根本不曾想過結婚,由此擺脫很多尋常瑣務。楊浪只種少量的地,僅求最基本的溫飽,在這方面他是懶至極致,而另一方面,每天凌晨三四點他就外出聆聽,這卻是他最重要的任務。格雷諾耶也有機會憑藉對氣味的敏感賺得財富,但他一心想的是發現、保留更多更美的氣味。在這種單一到極致的宗教式虔誠中,楊浪主動迴避與女人的親密接觸,出於一種神秘的恐懼心理,他擔心開啟了女人作為噪音的煩惱人生,就會干擾到真正的聆聽。而格雷諾耶則從來不對女人產生感情,世人從視覺角度迷戀的女性之美貌和動人身材對他毫無意義,他在乎的只是吸攝少女的體香,這是他所認為的世間最為本質的、最難能可貴的美,並渴望永久將其保留——在此意義上,少女體香之香水成為一種稀有的、不可重複的藝術品。

  

不過,黑格爾並不認為嗅覺、味覺、觸覺等感官可作為掌握藝術作品的工具。通過觸覺,「一個人作為一個感性的個體只是觸及另一個感性的個體以及它的重量,硬度,軟度和物質的抵抗力」;至於味覺,「不讓它的對象保持獨立自由,而是要對它採取實際行動,要消滅它,吃掉它」。黑格爾始終堅持藝術作品不只是一種感性的東西,而是「精神在感性事物里的顯現」,它的形象是獨立的、客觀的,而它為人而存在的方式是認識性、理智性而非實踐性的。所以,嗅覺同樣不是藝術欣賞的器官,「因為事物只有本身在變化過程中,在受空氣的影響而放散中,才能成為嗅覺的對象」,這種感官需要人對不斷變化的事物付出實踐性的體力。顯然,黑格爾一定會堅決反對格雷諾耶將氣味作為唯一重要之本體;但對氣味偏執狂來說,這種片面的認知恰恰印證了他對物質文明的根本性否定,對世界之純粹性本體的探索。

「無遮無蔽即真理」

海德格爾則從藝術品的短暫性和純粹自立性出發,認為任何收藏,無論多麼悉心備至,卻總已把作品從它的世界,從它自己的本質空間剝離開來。「雖然作品本身是我們在那裡所遇見的,但它們本身乃是曾在之物。作為曾在之物,作品在承傳和保存的範圍內面對我們。從此以後,作品就一味地只是這種對象。」也就是說,當格雷諾耶將體香從無辜少女的身上萃取下來後,這種美實際上已經「逃逸」。而楊浪對聲音的複述則不同,他對某些人間聲音的迴避以及他對天上聲音不可知的認知,體現了他對世界本源、對本質性的美的敬畏。天、地、神、人,在他心中始終是四位一體的。

  

這種敬畏並非楊浪的先知先覺,而更緣自內心的隱痛。小時候的他曾在暴躁的母親面前告了哥哥一狀,害得哥哥遭到一頓幾乎致命的毒打,從此哥哥與家人、與故鄉都保持了絕對的疏遠。楊浪痴迷於對往昔聲音的回憶,正是為了表達對哥哥的愧疚,對越來越多轉至鎮上乃至外地居住的村民的思念,對道德和民俗日趨淪落的鄉村之緬懷。從這一意義上說,聲音是鄉村的核心,也是(楊浪之)世界的核心;鄉村消失,亦是因為村民的離去,以及鄉村聲音的消失。

  

正是由於楊浪看似毫無感情與理智,毫無人之在世所需的智慧與算計,而實際上心中內含隱痛與悲憫,這個人物形象呈現出更為豐富的內涵。這其中包括,他從未遺忘過任何鄰居,他安葬九弟、貴生,接納李成的頻繁串門,為每位村人的婚喪嫁娶遞送禮錢,甚至連死在村外的陌生人他都祭拜;他還打掃眾多已無人居住的房屋,將整個敗落的村莊打理得乾乾淨淨。他與近鄰夏青,一個勤於聆聽大地,另一個則勤於在大地上勞作,而其實他們對大地並無所求,他們才是最懂大地、最熱愛大地、最能融入大地的——正是在這樣的共同性基礎上,在幾十年的互相理解與觀察中,作品最終暗示這兩個人將會走向結合。

  

如此,楊浪對聲音的聆聽與不佔有,他對村民的關注與不離棄,他對鄉村的親近與不索取,都將他成就為一個神性與人性結合的獨特體。正如陳嘉映在解析海德格爾所引荷爾德林的詩句時所說:「只要友愛與人心同在,只要仁愛持其惠臨,人就有幸以神性度測自身。」儘管鄉村世界之淪落無可挽回,聲音也似乎不再是它們曾經所是的,但只要有楊浪、夏青這樣的「存在者」去堅守,去緬懷,去「葆真」,聲音就具有了一種抵抗這個現實世界的威力。羅偉章通過將人的身體感官無限延展,讓聲音展示出一種平衡世變的巨大能量。而存在者們、堅守者們也會通過傾聽而進入並保持在一種「無遮無蔽」之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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