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判決書寫作水平的五個「錦囊」

開欄的話：司法技能是法官的「看家本事」。法官除了具備良好的職業道德、豐富的專業知識外，還要具備將專業知識應用於司法實務的高超的司法技能。從本期開始，本版開闢專欄，刊登中外法官關於司法技能的研究成果、心得體會，以期為全國法官提高司法能力提供參考。歡迎投稿。

關於法官如何寫好判決書的討論已經有很多，相關的技能也已耳熟能詳。但是，有五條簡便而又有效的方法，對所有法官寫好判決書都有很大幫助。這五個「錦囊」就是：動筆之前先定位；法律問題要排隊；分析模式須講究；開篇概述莫忽視；結論建在理由上。

之一：動筆之前先定位

案件的爭點總是隱含在案件事實中，而律師和法官們不得不從其中將爭點提煉、歸納出來。實踐證明，完成這項工作的最佳時間是在開庭之前而非開庭之後。如有可能，法官應當與雙方的律師見面，對開庭審理時要決定哪些爭點形成一致意見。很明顯，這些爭點可能在開庭過程有所變化，這就需要法官隨機應變，對原定方案作出相應調整。最好的辦法是在開庭之始就先有一個初步的方案，而不要等到庭審結束才去歸納爭點。否則，真正的爭議焦點會被一大堆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所掩蓋。

之二：法律問題要排隊

在一些案件中，雖然爭議焦點有多個，但相互之間獨立存在，彼此沒有直接聯繫。在這種情況下，法官在判決書中如何安排先後次序並無大礙。但是，在另一些案件中可能存在「門檻」性質的爭點，有的甚至是對全案具有決定意義的爭點，那就要先行解決。在有多個爭議焦點的案件中，有一個很重要的竅門就是把這些爭點加以突出列舉，而且最好是在判決的第一頁就按照順序用小箭頭（如→）列一個問題清單，準確體現爭點內容。一旦清楚列舉之後，則要注意多使用小標題，以使讀者們方便地直接找到判決中他們所關注的相關部分，或許他們會把裁判中的某個要點作為先例使用，或者作為其上訴理由。

之三：分析模式須講究

對於法律問題，判決書應當首先介紹敗訴方當事人的立場和觀點，然後著重闡明敗訴方觀點中的缺陷和不足。對於事實問題，判決書應當從負有舉證責任一方當事人的證據開始分析，然後再分析另一方當事人的證據。分析這些證據之後，方可表明你的態度到底支持哪一方的觀點，並說明理由。儘可能用證據中的客觀要素支撐你的裁決，如支票、信用卡、電話錄音等證據，或者質疑一方當事人可信度的證據，包括前後證言不一或者在回答問題時含糊其辭等。

之四：開篇概述莫忽視

一份好判決書的開頭應當闡明在案件進入訴訟程序之前誰對誰做了什麼，誰主張些什麼。這一部分只是一個概述，切勿複雜、累贅，更無需詳細描述案件事實，避免使用「下文稱為……」之類的詞語，也不要在其中使用沒有意義的引注。在這一開篇概述中，既可以明示判決的傾向，也可以完全不觸及判決的結論，這要由法官根據具體案件情況而定。不要把判決書的第一段浪費在沒有爭議的事項上或者累贅無關的案件程序進展上。

之五：結論建在理由上

判決書的最後一部分最好能夠簡明扼要地重述一下你的裁判理由，這樣可以幫助那些省略閱讀全文而直奔結論的讀者更好地理解判決結果。這一部分既要把裁判結果建立在裁判理由之上，同時也是在用裁判結果驗證你的裁判理由。在這一部分通常還會提到如果不這樣判決將會出現哪些不好的後果。如果預感到你的裁判結果可能因為沒有迎合大眾輿論而受到批評，那麼判決書的最後一部分則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向讀者說明，並讓他們確信一點：如果案件發回重審，也只是一次依據正當程序進行的重審而已，並不必然改變判決的內容。

除此之外，一份好的判決書從頭到尾應當使用普通人都能理解的語言，因為每一份判決書都關乎司法部門整體的公信與權威。

永遠記住：沒有一份判決是不重要的。

（作者雷蒙德博士Dr. James C. Raymond, 是澳大利亞法律文書寫作顧問。）

（譯者單位：最高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