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埋單了，商人還擔心什麼

鍾濤 繪

摘要：如果沒有相應的制度和措施跟上，光憑反腐的高壓態勢，最多也是剎住了官員吃商人的不正之風，但那些推諉、刁難之類的官場陋習不除。

1月23日，在山西運城一家飯店內，擁有上萬畝農場的老闆張鈞夾著一支香煙，滿臉感慨地說：「以前，有時候會接到官員打電話來要求到某地埋單，現在沒有了」。2014年以來，張鈞的電話消停了很多。這一變化既有賴於持續反腐的功效，也得益於一系列官場整肅。（1月24日中國新聞網）

聽上去，這位張老闆的感慨像是如釋重負，但在他「依賴於」和「得益於」的喜形於色中，也僅僅是「官員要他埋單的電話現在沒有了」。而從他「藉助官員能量，生意頗有起色」的「發家史」來看，這些「單」也不是白埋的。因此，一個擁有上萬畝農場的老闆，今天「依賴於」和「得益於」反腐和官場整肅，以往「藉助」於官員能量，倒有點左右逢源的味道。僅此而言，將其稱作「官商新常態」是不是為時過早？

如果脫離反腐語境，官商之間的「舊常態」也算一種不淺的交情。那麼，所謂的「官商新常態」，不可能讓官商之間任何一方感到慶幸。即使坊間不正當的男女關係，一旦要斷交，也會戀戀不捨。說起來，改邪歸正是有利於雙方的，但曾經的曖昧帶來的快意，定會給分手留下痛感。因此，張老闆的「滿臉感慨」，其中恐怕也是五味雜陳的。

回到反腐的主題上，張老闆「有時候會接到官員打電話來要求到某地埋單」，不同於普通人受到了地痞流氓的勒索。官員吃飯叫人埋單，為何要打電話給張老闆而不是「李小販」？這不是在敲竹杠，而是在收權力尋租的「租金」。而作為商人，能「租到」這樣一個權力空間，也可以說是幸運的。只有當對權力正本清源時，這種違法交易才浮出水面。但因此得益的雙方，誰會對中斷這樣的交易心甘情願？

這就註定了所謂的「官商新常態」只是反腐的必須，而不是這種「生態」的自然優化。於是，這種「官商新常態」能否成為常態，還有待於反腐的深入和制度的完善。因為，在利益的誘惑下，在權力尋租的空間里，很可能因官場腐敗的積弊，讓所謂的「官商新常態」，變成只是做給公眾看的明修棧道，而私下裡仍舊暗度陳倉。這在不正當的男女關係中，也是司空見慣的。

要讓這種「官商新常態」成為常態，就要像張老闆期許的那樣，通過簡政放權、持續反腐措施，這讓官員手中權力受到限制，形成企業公平競爭的良好環境。否則，就如網友「擔心」的，「接下來你要辦手續啥的咱還是都按程序辦吧，你小子好日子在後頭呢」。話糙理不糙，如果沒有相應的制度和措施跟上，光憑反腐的高壓態勢，最多也是剎住了官員吃商人的不正之風，但那些推諉、刁難之類的官場陋習不除；有關公共資源分配的程序不透明，實施過程缺乏監督，那麼，迫於權力的商人，可能會反過來打電話請官員吃飯。

因此，暫且還不宜把反腐高壓態勢下發生的變化，樂觀地稱作「官商新常態」。只有真正形成了官場新生態，才會帶動市場新生態，從而營造社會新生態。相關官員和張老闆們，都應該對此有所準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