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型思維繫列二 | 把錯誤、失敗和挑戰變成學習和成長中的珍貴禮物

圖片來自Class Dojo

在上一篇文章中，我和大家分享了斯坦福大學心理學教授Carol Dweck在《心態致勝》一書中提出的兩種思維模式，即固定型思維模式和成長型思維模式，這兩種思維模式對孩子學習和成長的影響，以及如何通過科學地表揚孩子，培養孩子的成長型思維。

在這篇文章中，我會和大家分享如何通過幫助孩子接納犯錯和失敗、擁抱挑戰來培養孩子的成長型思維，把犯錯誤、失敗和挑戰變成學習和成長過程中的機會和珍貴禮物。

文章較長，沒有時間看全文，可直接拉到最後看重點回顧。

這些年已經有很多家長和教育工作者對於孩子犯錯誤這樣的事情轉變了看法，很多人已經開始和孩子分享，犯錯誤、做有挑戰性的事情不僅不是一件壞事，而且對我們的學習和成長有好處。最近的科學研究表明，錯誤和挑戰不僅對學習有好處，而且可以促進人類大腦的生長。

當犯錯誤和遇到挑戰的時候，我們的大腦中在發生什麼？

斯坦福大學數學教育系教授Jo Boaler在她的著作《數學思維》(Mathematical Mindsets)一書中提到了心理學家Jason Moser的一個大腦實驗。Moser做了一個關於人類犯錯誤時大腦神經機制如何運轉的研究。他和他的團隊發現了有趣的現象--當我們犯錯誤的時候，大腦中的神經突觸(synapse)會產生火花和鏈接。神經突觸是當學習發生時，在大腦不同部分之間傳遞的一種電子信號。

圖片來自Youcubed

Moser的團隊發現，當我們犯錯誤的時候，大腦會有兩種可能的反應。第一種反應叫做ERN反應。在這種反應中，大腦在正確和錯誤之間掙扎，大腦中電流活動增加。有趣的是，不管我們自己有沒有意識到我們犯了錯誤，大腦中電流活動增加這一現象都會發生。第二種反應叫做Pe反應, 是我們對錯誤做出有意識關注時大腦中產生的電流信號。Pe反應只有在我們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並且對錯誤做出有意識關注時才會發生。

我們往往認為，只有當學生意識到他們犯了錯誤，把錯誤改過來，能夠正確地解決問題時，才能使大腦生長。其實不然。Moser的實驗表明，當我們犯了錯誤時，我們甚至不需要意識到我們犯了錯誤，大腦內部產生火花和鏈接的活動也會發生。很多老師對於學生不知道自己犯錯誤的情況下大腦內部也能產生火花和鏈接促進大腦生長的現象表示不解。Jo Boaler教授給予的解釋是，雖然自己沒有意識到犯了錯誤，但犯錯誤的過程其實是大腦受到挑戰、掙扎努力的一個過程，挑戰和大腦的掙扎努力導致了大腦的生長。

Jo Boaler教授在2014年的文章Mathematics of Hope中指出，在一個崇尚結果和表現的社會文化環境中，犯錯的價值不被重視，甚至犯錯的孩子會受到批評和懲罰。在這樣社會文化環境中成長的孩子，在自己犯錯的時候會感覺很糟，覺得自己做了一件特別不好的事情，甚至貶低自己的能力。

近期對於大腦和犯錯的神經學研究對於教育工作者和家長具有重要意義，研究結果向我們展示了犯錯誤其實是一件好事，犯錯誤不僅為學習創造了機會，而且也促進了大腦的生長。

如何幫助孩子接納錯誤和失敗，擁抱挑戰？

首先，改變自己對犯錯誤和失敗的偏見。家長和老師的一言一行，都在向孩子傳遞信息，我們自己的思維模式直接影響了孩子的思維模式。想要幫助孩子接納錯誤和失敗，擁抱挑戰，我們自己首先要發自心底地接納錯誤和失敗，明白犯錯對於學習和大腦生長的重要價值，才有可能在我們的一言一行中把這種信息傳遞給孩子。在和孩子平時的交流和互動中，給孩子犯錯誤的機會，關注孩子的努力和解決問題的過程，而不是孩子是否得到了正確的答案，更不要根據孩子是否得到正確答案去評價和打擊孩子的能力。

第二，和孩子分享腦科學的知識和實驗，用直觀的圖片向孩子展示犯錯誤時大腦中在發生什麼，幫助他們了解犯錯誤其實可以幫助我們大腦生長，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不要覺得孩子太小，和他們分享腦科學知識太過艱深難懂，或者孩子不感興趣。經過親身實踐，我發現其實並不是這樣。我現在在舊金山的一所私立小學教三年級，今年和幾位同事一起設計了一個」思維模式」的探究單元，目標就是通過這個單元的學習，培養孩子的成長型思維，幫助他們接納錯誤，愛上挑戰。我們和孩子分享大腦科學知識，一起學習大腦的基本組成部分，每個部分的功能，一起研究神經元的結構，把犯錯誤時神經突觸產生火花和鏈接的圖片放給學生看，孩子們也會動手用橡皮泥做大腦以及神經元突觸產生火花和鏈接的模型。我們發現，孩子們在學習大腦知識的過程中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大腦知識的學習不僅讓孩子了解，犯錯誤可以促進大腦生長，而且也為接下來進一步學習成長型思維，讓他們相信我們的大腦是有可塑性的，可以通過努力和練習變得更加強壯奠定了基礎。

第三，在孩子犯錯誤、失敗之後，對於他的嘗試和努力給予認可和表揚，然後引導孩子反思之前解決問題的過程。這個步驟的關鍵是，不要直接告訴孩子答案，這樣就變成了我們在為孩子解決問題，要通過引導，讓孩子自己去思考、嘗試和解決。我們可以通過提問的方式，引導孩子思考犯錯誤的原因，並尋找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比如「你剛才是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的？你怎麼知道的？從這一步到這一步是怎麼來的？還有其他方法嗎？你覺得這個錯誤為什麼會發生？下次再做類似的題目的時候，有什麼方法可以幫助你去避免犯同樣的錯誤？」

提出這些開放性的問題之後，給孩子留出足夠的思考時間，接納孩子給出答案前的靜默。我們往往在孩子給不出答案的時候就匆忙介入，給出部分答案，這不僅打擾了孩子思考的進程，剝奪了他們思考的機會，而且還容易讓孩子對大人形成依賴，心想「反正你們也會告訴我答案」。在孩子安靜還沒有做出回應的時候，觀察自己內心的反應，如果有告訴孩子答案的衝動，告訴自己，等一等。

第四，對於因為粗心、不努力、注意力不集中等原因造成的錯誤和失敗，也應指出來，但是這樣的反饋和批評需要具有建設性，可以幫助孩子發現和解決問題，下次做得更好，而不是簡單的指責孩子。

孩子不喜歡寫作業，做作業的時候匆匆忙忙，很沒有質量，而且因為粗心錯了很多題，還漏寫了一兩道題目，老爸發現以後，非常失望和生氣，說「這是你做的作業嗎？連這樣的題目都做不對，你不是笨就是一點責任心也沒有，你說說看你是哪一種？」

這位爸爸的批評對於孩子的智力和個人品質提出質疑，對於孩子沒有任何有建設性的幫助。我們來看看，面對這樣的情況，這位爸爸可以如何通過提出建設性的反饋和批評，表達自己的失望的心情，但不對孩子的智力和品質做出評價，幫助孩子改進。

反饋一：你不努力的時候老爸真的很難過，因為老爸覺得你錯過了學習和成長的機會，你覺得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助你寫作業的時候靜下心來，高質量地把它做完？

反饋二：我注意到你這裡有幾題空著，作業是不是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們可以一起來討論一下。

反饋三：你知道嗎，雖然做作業有時候很沒勁兒，但是單調的事情也是鍛煉我們注意力的一個很好的機會。這個作業會挑戰你的注意力，需要你把你所有集中注意力的技巧都用上，我們來看看這次你能不能全程集中注意力把作業做完！

一些幫助孩子接納錯誤和失敗，擁抱挑戰的小遊戲和活動

給孩子一張白紙，讓孩子把紙揉成一團，問孩子當他犯錯誤或在做很難很有挑戰的事情時，心裡是什麼感覺（比如沮喪、挫敗、生氣等），帶著這樣的心情把紙扔到牆上或地上，如果孩子的感覺很強烈，甚至可以讓他把紙踩在腳下揉一揉，讓孩子釋放他對於犯錯和失敗、遇到難題時的真實情緒。下一步，讓孩子把揉成一團的紙舒展看，捋平整，然後用水彩筆在這張白紙上描出剛才留下的皺褶線條，和孩子分享，這張紙就像我們的大腦，而這些線條就像我們大腦中的神經元突觸，當我們犯錯誤或者遇到挑戰的時候，我們大腦中的神經元突觸會產生火花和鏈接，我們的大腦在生長和變得更加強壯。

圖片來自Jo Boaler《數學思維》

和孩子分享，世界上有一些東西是因為不小心犯了錯誤而被偶然發明的，帶著孩子一起在網上尋找這樣的東西，閱讀當時犯錯誤發明這些東西的故事。這些發明有薯片、橡皮泥、微波爐、N次貼、冰棒、X光圖片、印表機、青黴素等等。通過這樣的活動告訴孩子，犯錯誤不僅可以幫助我們學習和成長，說不定還能改變世界呢。

錯誤和挑戰不僅對學習有好處，而且可以促進人類大腦的生長。讓我們把這個重要信息傳遞給更多的孩子，幫助他們接納錯誤和失敗，擁抱挑戰，把錯誤失敗和挑戰變成他們學習和成長路上的機會和珍貴禮物。

圖片來自Khan Academy

參考文獻：

1.Mindset: The New Psychology of Successby Carol S. Dweck

2.Mathematical Mindsets:Unleashing Students" Potential through Creative Math, Inspiring Messages and Innovative Teachingby Jo Boaler

3. Mathematics of Hope:Moving from Performance to Learning in MathematicsClassroomsby Jo Boaler

4. The Growth Mindset Coach by Annie Brock and Heather Hundley

重點回顧：

1. 最近的科學研究表明，錯誤和挑戰不僅對學習有好處，而且可以促進人類大腦的生長。

2. 當我們犯錯誤的時候，大腦中在發生什麼？

大腦中的神經突觸(synapse)會產生火花和鏈接。犯錯誤的過程其實是大腦受到挑戰、掙扎努力的一個過程，挑戰和大腦的掙扎努力導致了大腦的生長。

3. 如何幫助孩子接納錯誤和失敗，擁抱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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