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棋是智性的活動

06-21

圍棋是智性的活動圍棋是智性的活動本來想說圍棋是智性的遊戲，但是仔細研究遊戲的概念，覺得很複雜、模糊。為了避免在一開始就埋下歧義紛爭的種子，還是用活動代替遊戲吧。說圍棋是智性的活動，源於對其計算本性的認識。有人不同意這樣的觀點，因為沒有一局棋是完全靠計算進行終了的。對於任何一個具體的對局者來說，完全計算一局棋的可行性是不存在的。但是，感覺的好壞歸根結底要以可能變化的比較來判斷。因此，對於群體的人來說，圍棋還是靠計算延續下去的。況且，從圍棋相對簡單的構成和簡潔的規則看，圍棋有資格被簡化為一種數學問題，一旦找到演算法，藉助計算機的強大運算功能，破解其變化的可能很大。三件圍棋界的舊事不妨在此一提。一是吳清源到日本的第二年，同木谷實下了一局模仿棋。當晚，二人同宿於日本棋院的二樓。木谷實說：「圍棋這東西是不會出現完全相同的形狀的，所以每次都要好好把握，下好每一手棋。」這句話深深打動了吳清源的心，從此二人交往越來越密切。二是藤澤秀行一次與好友日本將棋九段芹澤博文爭執，芹澤大聲地詰問藤澤：「秀行君，看你嘴上說的那麼了不得，那麼我問你一句，假如說圍棋的所有門道是十的話，你究竟懂多少？」藤澤也不甘示弱，立即回敬道：「芹鴨子，你也算是個下將棋的，你對將棋又懂多少？等一下，你把你的回答寫在這紙上，我也寫下來。」說完藤澤轉過頭，毫不猶豫地在紙上寫了一正楷「六」字，再拿過芹澤的紙一看，是「四或五」。此後，蟬聯六屆「棋聖」的藤澤說：「就是現在，我也不敢拍著胸脯說，我的棋藝已經到了七。」並解釋：「事實上我對於棋藝之深不可測還抱著某種恐懼的心理。我脾氣變得暴躁易怒之時，往往正是我最虛弱的時候，這時我既理解不了棋藝的精深微妙之處，又唯恐世人知道我的愚笨。」三是聶衛平在第一屆中日圍棋擂台賽與小林光一的對局前，就邵震中提出的「飛刀」研究了上千個變化，認為可行。但在離出發還有三天的晚上突然做了一個夢，夢見小林光一對弈出的「飛刀」下了一步他根本沒有研究到的應手，而這居然是步更妙的妙手。聶衛平驚醒研究，證明果然是好棋，「飛刀」不成立。這三樁或平淡或神奇的往事說明，圍棋作為作為智性的活動，求知的衝動貫穿於其中，研究是題中應有之義。圍棋之外尋找意義，也許有趣，並不必要。那麼圍棋的研究可以是什麼樣的呢？不妨簡單分一下類。大體上，可以將其分為圍棋的本體性研究和拓展性研究兩大類。在圍棋的本體性研究里包括1、對抗性研究，途徑有比賽和一般對局。2、平和式研究，再分為A、個人研究，途徑有打譜（全局性質）和死活、布局、中盤、官子等研究（局部性質）；B、集體研討，從內容上看，有復盤和擺局等；從規模上看，有小組式與群體式（如道場和國家隊）；從水平分布上看，有分層型（如國家隊選拔和分級後形成的研究組織）和混合型（如對局研究室中的構成）。在圍棋的拓展性研究里包括1、規則問題研究。2、管理制度研究。3、歷史、文藝等相關性文化研究。4、其他研究。對中國圍棋界來說，這些研究的狀況如何呢？我想是不盡人意。首先，對於圍棋的本體性研究。1、對抗性研究地位過高。對圍棋的勝負性強調得有些過分了。圍棋天生具備勝負遊戲的屬性，這是我們利用勝負撬動圍棋研究的原因。圍棋天生並不是勝負，從圍棋起源與本質的爭執可以窺見一斑，因此沒有必要用勝負的框框框死所有愛好者的欣賞視野和追求目標。2、平和式研究的形式保守。在個人研究和國家隊（以及地方隊？）研究之外，組合式的研究也許更值得嘗試。一個一流高手加一個強陪練和一個資料助手的組合不是更加科學嗎？個人研究的弊端在於交流啟發不夠和資料收集、分析效率低，但是大隊研究的問題則在於自我分析不夠，個人特殊氣質埋沒於群體嘈雜之中。常昊在國家隊中或許有助於解決對大小李的戰術問題，但是擱置了自己對局戰略的形成問題。如果用他的獎金養一個教練小組，也許他和張璇都可以多拿幾個冠軍，年輕棋手和過氣棋手也不一定都混到道場里去。3、平和式研究主體單調。圍棋的複雜大概最終離不開數學家來簡化，但是現在沒有人出一點研究基金，來吸引數學家介入進來。大學也在圍棋研究中扮演角色，但主要還是普及性的。韓國人比我們做得好。4、平和式研究理論意識單薄。五十餘年前，原蘇聯的世界冠軍博特溫尼克出版了《國際象棋蘇聯學派》一書；五年前，劉文哲出版了四十餘萬言的著作《國際象棋中國學派》。圍棋界還沒有這樣的魄力和造詣，「中國流」的翔實專著出在日本。中國圍棋界至今沒有整理出自己對圍棋的系統理解和主張。其次，對於圍棋的拓展性研究。1、規則對話不夠。規則統一不能建立在一個統吃其餘的前提下，尋找共性，彌合分歧是出路。中國作為圍棋的發源國，可以拋棄座子制度，在規則問題上為什麼不先總結共性，穩固對話基礎，展示氣度？2、制度研究不夠。協會與棋院圍棋部、北京與地方、俱樂部與棋手，諸多關係如何建立起完善規範，中國圍棋界沒有象樣的探討。3、文化研究質量不高。漫談逸事多，炒史料多，深度的分析討論少。圍棋的文化性越來越不明顯，娛樂性倒有些過頭，從女棋手的博客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