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興《品三國演義》53：落鳳坡龐統歸天

(2011-05-22 19:41:52)

「鴻門宴」雖為劉備阻止，但劉備手下欲害劉璋已成事實。故而劉璋一方面令劉備去葭萌關拒張魯，另一方面緊守各處關隘，防止劉備侵犯。劉備接到孔明文書，言孫夫人回江東，又有曹操下江南，欲先取東吳，後取荊州。劉備問龐統怎辦？龐統獻計向劉璋借兵借糧回荊州救援。張松信以為真，寫密信勸劉備留下奪西川，偏信落到其兄張肅手中，密告劉璋，劉璋將張松及全家殺了。並調些老弱殘兵少許錢糧給劉備，劉備大怒，問軍師龐統怎麼辦？龐統言，我有三條計，任你選。

玄德問「那三條計？」統曰：「只今便選精兵，晝夜兼道徑襲成都：此為上計。楊懷、高沛乃蜀中名將，各仗強兵拒守關鎰；今主公佯以回荊州為名，二將聞知，必來相送；就送行處，擒而殺之，奪了關隘，先取涪城，然後卻向成都：此中計也。退還白帝，連夜回荊州，徐圖進取：叱為下計。若沉吟不去，將至大困，不可救矣。」玄德日：「軍師上計大促，下計大緩；中計不遲不疾，可以行之。」(同上533頁)

劉備大軍殺了楊、高二員大將，襲了涪水關，直逼成都。進成都前最後一道關隘是成都咽喉—雒縣。劉璋派四員大將重兵把守。劉備接到諸葛軍師遣馬良送來書信，信曰：

亮夜算太乙數，今年歲次癸巳，罡星在西方；又觀乾象，

太白臨於雒城之分：主將帥身上多凶少吉。切宜謹慎。

玄德看了書，便教馬良先回。玄德曰：「吾將回荊州，去論此事。」龐統暗思：「孔明怕我取了西川，成了功，故意將此書相阻耳。」乃對玄德曰：「統亦算太乙數，已知罡星在西，應主公合得西川，別不主凶事。統亦占天文，見大白臨於雒城，先斬蜀將泠苞，已應凶兆矣。主公不可疑心．可急進兵」

玄德見龐統再三催促，乃引軍前進。黃忠同魏延接入寨去。龐統問法正曰：「前至雒城，有多少路？」法正畫地作圖。玄德取張松所遺圖本對之，井無差錯。法正言；「山北有條大路，正取雒城東門；山南有條小路，卻取雒城西門：兩條路皆可進兵。」龐統謂玄德曰：統令魏延為先鋒，取南小路而進；主公令黃忠作先鋒，從山北大路而進：併到雒城取齊。」玄德曰：「吾自幼熟於弓馬，多行小路。軍師可從大路去取東門，吾取西門。」龐統曰「大路必有軍邀攔，主公引兵當之。統取小路。」玄德曰：「軍師不可。吾夜夢一神人，手執鐵棒擊吾右臂，覺來猶自臂疼。此行莫非不佳。」龐統曰：「壯士臨陣，不死帶傷，理之自然也。何故以夢寐之事疑心乎？」玄德曰：「吾所疑者，孔明之書也。軍師還守涪關，如何？」龐統大笑曰：「主公被孔明所惑矣：彼不欲令統獨成大功，故作此言以疑主公之心。心疑則致夢，何凶之有？統肝腦塗地，方稱本心。主公再勿多言，來早准行。」當日傳下號令，軍士五更造飯．平明上馬。黃患、魏廷疑軍先行。玄德再與龐統約會，忽坐下馬眼生前失，把龐繞掀將下來。玄德跳下馬，自來籠住那馬。玄德曰：「軍師何故乘此劣馬？」龐統曰：「此馬乘久，不曾如此。」玄德曰：「臨陣眼生，誤人性命。吾所駒白馬，性極馴熟，軍師可騎，萬無一失。劣馬吾自乘之。」遂與龐統更換所騎之馬。寵統謝曰：「深感主公厚恩，雖萬死亦不能報也。」遂各上馬取路而進。玄德見龐統去了，心中甚覺不快，怏怏而行。

卻說雒城中吳懿、劉璝聽知折了冷苞，遂與眾商議。張任曰：城東南山僻有一條小路，最為要緊：某自引一軍守之。諸公緊守雒城，勿得有失。」忽報漢兵分兩路前來攻城；張任急引三千軍，先來抄小路埋伏。見魏延兵過，張任教盡放過去，體得驚動。後見龐統軍來，張任軍士遙指軍中大將：「騎白馬者必是劉備。」張任大喜，傳令教如此如此。

卻說龐統迤邐前進，抬頭見兩山逼窄，樹本叢雜；又值夏末秋初，枝葉茂盛。龐統心下甚疑，勒住馬問：「此處是何地？」數內有新降軍士．指道：「此處地名落鳳坡。」龐統驚曰：「吾道號風雛，此處名落鳳坡，不利於吾。」令後軍疾退。只聽山坡前一聲炮響，箭如飛蝗，只望騎白馬者射來。可憐龐統竟死於亂箭之下。時年三十六歲。

先是東南有童謠云：

一鳳並一龍，相將到蜀中。才到半路里，鳳死落坡東。

風送雨，雨隨風，隆漢興時蜀道通，蜀道通時只有龍。

(同上542頁)

中國古典哲學中有一種哲學叫「天人感應」，凡是成功或失敗均歸諸於天。人間的重大事件，天上早就有預示，反映在天上星辰的明暗移動和墜落上。朝廷專門有觀察天文，預報吉凶的官員。但凡知識淵博的學者也都具有觀察天文，預知吉凶的本領，像孔明和龐統那樣。其實，這是遠古科學不發達的緣故。天上的星辰離地球千百萬公里，有的幾億光年，它們絕大多數與地球沒有關係，怎麼可能預知地球上即將發生的事件呢？純屬胡扯。不過小說家將它寫進小說中，以增加小說的趣味性和神秘性。所以，同樣的天文現象，諸葛亮的解釋與龐統的解釋可以完全不同。

龐統的犧牲，劉備極為悲痛，一則失去了一位能輔助他奪天下的人物；二是龐統是替他而死，如若他去小道，死的就是他，因為蜀軍是專門針對他而射；三，是他將白馬換給龐統騎，人家專射騎白馬的，這就等於他害死了龐統。由此可知，劉備此人，是多麼的仁慈！

再說，龐統此人，其才學也許可與孔明比美，但個人的修養卻遠不及孔明。立功心切，這可以理介，但對孔明嫉妒，就太小心眼了。以致不能冷靜思考，草率上陣，中了埋伏。

總結龐統的短暫一生，雖智謀超群，但仁義不足，有為達目的不考慮後果的趨向。就取西川而言，他主張「逆取順守」。即不管採取什麼手段，取下西川後再實施仁政。如若按他的上策「鴻門宴」殺死劉璋，或者直接殺奔成都，一則會遇到強烈抵抗，未必會成功，「欲速則不達」；二則即使取下西川，會留下無限的隱患，未必能守住西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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