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天裡等你
就像去年那個沒有煙雨蒙蒙的冬季一樣,我的世界也少了一份溫潤,那些沒有你的日子,天空都變得灰濛濛的,但我還是把一縷縷念想放飛在寒風中,然後,在寒風中回味一場場溫暖。
也是因了這份念想,所有的記憶才那樣鮮活,甚至穿越了灰濛濛的空氣,把我的思想一分為二。其實,一幕幕有你的場景,哪怕沒有炫耀,也怎能自個兒冬眠呢?那些沒有你的日子,我真的很想把那份空虛排出在思想之外,但我知道,少了你的參與,踏雪尋梅也沒了意韻,更不要去說什麼圍爐夜話了。
那個遠去了的冬季,因為想著你,我的思想里沒有留下一朵梅花的烙印,哪怕是白雪皚皚的時候,我也沒有在雪地里畫上一朵梅花的傲骨。其實,你不知道,那些沒有你的日子,我用一支毛筆驅趕著來自骨子裡的寂寞。那些日子,寒風總是路過我的人生,滿腦子的你往往濃縮成一首詩,在我的眼前長出新芽,而後開成一朵傲然的梅花。
這朵梅花帶著我的念想在大年三十晚上被我放飛在璀璨的夜空,那一刻,我輕聲地哼哼著:「煙花易冷/人事易分……」
煙花重疊著你的笑容烙印在我的腦子裡,望著夜空中那般燦爛的模樣像極了你在西湖邊留下的一個個笑容,我也笑了。那個晚上,風兒吹過我的眉彎,唯美的記憶卻伴隨著一個舊夢,讓我沉浸在煙雨曼妙間。其實,你無法想像,那個完美的晚上,我和我的思想聽著雨滴敲打著瓦片的聲音跨了年。
年味,在暖融融的陽光下漸漸地淡化了,而那份念想卻愈來愈熾。思想里,常常產生一種錯覺,總是幻想著,你披一身江南的春光,穿行在槐樹下,那一刻,你回眸一笑百媚生。
那天午後,看著光禿禿的紅椿樹的枝椏,我彷彿感覺到春天提前來臨了。陽光照在綠油油的竹葉上面,風兒一吹,就泛起一片白撲撲的光芒,如同那片烙印在腦海深處的月華一樣,美得讓人陶醉。
頭頂上,潔白的雲朵一邊漫步,一邊放飛著憂鬱,那一刻,我不知道,是雲朵憂鬱呢還是我活在了憂鬱之中,那一刻,我根本想不到,春天已經藏在了風中。
其實,我不知道,當自己每一次想你的時候,卻早已將春的秘密悄悄地泄露在風中了。那些沒有你的日子,我聽不到清脆的鳥鳴,更看不到天空中飄落的一片羽毛,灰濛濛的天空,始終泛著無奈的色彩,又怎麼可能剝離出一片新的歲月呢?
其實,我知道,春風早已喊醒了青青的艾草。你看,路邊的雜草叢中,艾草剛好張開了胸懷,把一份心事暴露給春天。彎下腰,望著嫩綠的艾葉,我彷彿可以聽到自己柔軟的心跳聲和艾葉發出的一陣子絮語,那一刻,我又一次把記憶回味。
我曾經想讓風兒給你捎去一份思念,甚至給你捎去一片雪花,但風兒根本沒有停下它匆忙的腳步,只是在我的身邊打了一個旋,就轉身而去了。站在風中,望著遠方,我彷彿聽到了春風吻開冬雪的秘密,但我不敢去想像,你我之間的那條河能不能再度破冰。
沒有你的日子,我彷彿看不見慢慢轉身的季節,但是,我看見了一隻黃鸝悄悄地爬上了柳梢。
不知不覺間,桃花開了。我笑了。風兒轉向了。
春風中,我突然變得如此的好色,總是想與一朵桃花繼續一段前世的緣。聞著桃花的清香,如同聞著你那份獨特的芳華,我喃喃自語:「舊夢長溫……」
怎能不笑呢?如若在春光明媚的季節里再一次遇見你,不就是遇見一場更美好的春天嗎?
轉過身,此刻,嫵媚的陽光帶著我的思念早已躍上了枝頭。我與一朵含包怒放的桃花深情對視,思念一聲不響地在花香中發酵,你的詩詞,卻趁機拂過柳梢,在陽光中抑揚頓挫地唱響。
一陣醉人的花香,迷醉了那隻站在枝頭的黃鸝。
桃花也醉了,我也醉了。竹園下邊的小池塘,一汪春水泛著漣漪,如同我的思念,蕩漾著滿滿的幸福。
原來,有你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幸福。而這個沒有你又拚命想你的日子,即使落寞的情懷差一點把我淹沒,我也幻想著一片鬱鬱蔥蔥的幸福感覺能夠包裹整個春天。想著你,望著遠方,我卻不知道,身邊的花兒和蝴蝶正在演繹著一場未來。
池塘邊那株桃樹的枝頭,我看見一隻落單的黃鸝突然飛起,鳥兒站過的地方,恰好有一朵桃花落下,那一刻,鳥兒的翅膀彷彿拂過一片春光。是的,是春光,是不停旋轉的春光。
抬頭望,我突然想,我和你之間的距離,那麼近,又那麼遠,不就是太陽掛在桃樹枝頭的距離嗎?
思念,一朵,一朵,落在開滿桃花的枝頭,閃閃發光,天空隨即變了色彩。
其實你想不到,那些沒有你的日子,一縷想念總是越過屋後的山崗,而後,在某個寒冷刺骨的夜晚,不知不覺間白了頭。
那個煙花璀璨的夜晚,黛瓦白牆的老屋也笑了,高高的馬頭牆望著比它還要高的美麗煙花,它怎能不笑呢?院子外面那條青石板鋪就的小路,在瀰漫的煙霧中無限延伸。
風在我的胸口,綴上了一朵桃花的花蕾,一隻蝴蝶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花蕾的心口,想將一份心事看透,我用手驅趕著蝴蝶,只見它閃動著透明的翅膀,把我的思念又一次掛在一根桃枝上面。我不知道纖細的桃枝能否承受住這份刻骨的思念,但我知道,天空在這一刻抖落了全部的秘密,這一刻的思念也如同風兒一樣,輕輕的,甚至無骨。
春風,彷彿在我的眼前打開了一幅春意盎然的水墨畫,畫中的小溪,發出歡快的歌聲,一次次在我的眼前把春光挑逗。
望著春色無限,我不由得想,如若把一抹春色帶入夜晚,思念的因子會不會發生傾斜呢?
儘管空氣中飄蕩著枝椏間時光散碎的符號,可那些幸福的元素,仍然纏繞著明媚的陽光不散。就如同我的思念一樣,總是不散。
或許,今晚,我會把夢種在後院。或許,今晚,我能夠聽到你滑過午夜時分的輕輕夢囈。
或許,今晚,我會在後院看見一顆種子,張著一對黑色的眼睛,正一寸一寸破土而出。或許,今晚,夜色會變得很溫暖,如同你釀的葡萄酒一樣喝著就讓我溫暖。
或許,今晚,我的思念會沉入透明的酒杯里。或許,今晚,時光會推開歲月之門,讓往事早一點蘇醒。
而此刻,我聽到了那箇舊夢在春光里發出拔節的聲音。一條柳枝,從舊夢中醒來,纏綿著一縷春風,在我的眸子里,潮濕了一片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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