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的女性主義
文/于震
儘管一直以來我都承認在男女平等方面女性仍然處於弱勢,而我也是一名女性主義的支持者,但我從來沒有想到這種不平等在很多發展中國家是以一種奴隸制的方式存在。而當《天空的另一半》這本書將這種全貌徹底展現在我面前之後,其震撼一度讓我瞠目結舌。性暴力,性販賣,輪姦,甚至是慘無人道的割除外陰每天都在眾多的發展中國家中的低種姓婦女身上發生著。儘管法律作出了明文禁令,但是這種禁令在首都之外的地區基本上淪為一紙空文。不但如此,很多政府人員和警察甚至默許這些事情發生。你很難想像不滿14歲的雛妓被迫每天接客數十人沒有錢拿甚至還可能遭受毒打是一種什麼樣的場景。你更難想像的是當一名女子遭受到性侵犯到警察局報案,受害者不但沒有得到安撫反而被抓起來或者再被侵害一次之後必須要用自殺來證明清白是一種怎麼樣的絕望。是的,書中太多這樣的細節都是用這樣幾句話帶過,怎樣的同情和憐憫在這些經歷面前都太顯蒼白。在那些離我們太遠,甚至我們一輩子都不可能去的土地上,物種賦予了一些人性別上的差異,然而賦予不是恩賜而是毒藥,在要她們的命。
這自然讓我聯想到中國,似乎在我們國家不用過多擔心被強姦,被割禮,女童就學,經濟自主等問題,甚至很多段子潛台詞還在說女性過於獨立和強勢。這是不是說作為第三世界的同盟國,我們已經進步太多,女性主義運動簡直太成功?
自然不是,這種邏輯不但是過度樂觀,甚至樂觀的有人讓人覺得幼稚,暫且先不談那些風靡網路的段子和辭彙其潛台詞仍然帶有濃重的男性霸權。以不均等的出生率就可以證明,每單位男女數量的差值就意味著這個數量的女嬰被流產、墮胎、或者生下後(由於國家規定不允許事先告訴胎兒性別)非正常夭折。很多地方的農村(即使是大城市附近)的重男輕女以及厭女價值觀依然盛行,甚至這種盛行背後有很多女性長輩參與。這些地方的女性被要求過早輟學,嫁人,從事體力勞動,沒有話語權。而與我們認為的不同,大部分的強姦案件是發生在熟人之間,一些威脅、恐嚇的手段不但讓受害方假意自願,也讓其在事後不敢報案,正是如此,這類案件真正的數量仍然不能給出一個準確估計。
再談回男性霸權,其在日常生活的細節上更是不勝枚舉。比如民間嫁娶所遵循的彩禮習俗,就像是給自己貼上一個合理價位標籤出售一般;比如女方要求結婚就要有房有車,這看似是女性強勢的一面,但是其背後仍然是男權文化的表現——我必須要在這個合適的年齡把自己定一個好價錢,否則一旦過了這個時間,我的價值就會加速折損,這也是為什麼很多父母看到女性過了一定年齡結婚就好像世界末日一樣。還有類似於所謂的要給男人留面子不能太獨立;有處女情結就正常,但是處男情節就是神經病;要保持歷來女性柔弱的主要特徵;要認為男人逢場作戲是理所應當;以及男生做家務就要被貼上新好男人的標籤(我最為厭惡這個標籤!)。諸如此類很多引發共鳴和大家認為就是這樣的觀點背後往往都是體現著男性霸權。
那麼作為女主主義的支持者,實踐這種理念並鼓勵女性意識的覺醒正是和上述男性霸權得以分庭抗禮的行為。同時作為一名年輕的男性,當我表達自己的女性主義理念的過程中也會有一些質疑,對於它們我有些辯解,有些沉默。
有人會說我是讀了兩本書就來充當女性主義者來表現自己的逼格很高。我辯解。
每一個夠資格的人都是從小白髮展而來的,我讀書不多我會去補,我是一個女性主義者我就會實踐我所應該做的,我沒指望受到讚揚和認同,這是一種理念和逼格無關。
有人會說我支持女性主義是表達了一種可憐。我辯解。
我從來不會認為女性可憐,對於一些問題我都會直白的指出,我不會因為她是女性就覺得她可以不用克服某些弱點,作為一個支持者我也會首先放棄主流價值觀賦予男性的諸多特權。相反,那些覺得某些事這麼做也沒關係(比如不工作也沒關係)的人才是真正的站在同情的高地上俯視以及明顯的性別歧視。
有人會說你支持女性主義沒什麼用,世界不會因為你的支持而改變什麼。我辯解。
套用一則夏威夷寓言:一場海浪把海星衝到岸上,一個小男孩一個一個撿起來扔回去,有人看到就說,「你這麼做沒什麼意義,海星太多了」。男孩繼續拿起一個扔回海里,「至少對這個是絕對有用的」,男孩說。
最後有人批評說你們女性主義者太理想化,你讓她們看到了男權社會的痛苦,你堵住了她們安分守己的路,但是卻沒有給她們指出一條新路。你們振臂一呼,讓女人做自己,卻沒想過,整個大環境不支持這個昂貴的代價,你這是害她不是救她。我沉默。
我無法給出有用的回應,因為我確實束手無策。我不是一隻會扛大旗的激進主義者,我關心社會的進步,但我也同樣關心每一個普通個體的命運,前者並不重於後者。
我知道這個國家的父母通情達理的總是太少,不附和主流價值觀的朋友也太少,對於女孩子周圍更是尤為如此,他們總是說你這樣就可以了,你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就行了,你容忍他一點就家庭和睦了,什麼愛不愛的,好好過日子就行了。
但是越是如此,我越覺得實踐這種理念並鼓勵女性意識覺醒有意義,只是我不會無腦的強迫人家必須認同,只要她清楚這樣的邏輯之後還願意安分守己,我同樣支持她,至少這是自由的選擇,不是麻木的順從。我最怕看見一個所謂的理想主義者,一遇到挫折就回到極端的現實主義,否定努力的價值,對於她來說要的不是有價值的改變,而是一條廉價的新道路。
對於身邊認同我看法的她們,我總是先鼓勵她們做功課,積攢足夠的勇氣和實力,不去做等著王子吻醒的萬年花瓶。這個年代,女孩子的特立獨行往往會受到更多的質疑和非議,有些質疑和非議甚至直接帶著諷刺的含義。我並不奢望她們都能成為特立獨行的女王,我甚至覺得失敗可能反而是常態,但是看不見的生長是生根,任何微小的改變在時間的長河當中都將迸發出意想不到的力量。
我相信,作為一個普通人,這種力所能及足以讓我欣慰。
左岸記:于震這種對人性的終究關懷讓我深受感動,比起他的努力,我就相差甚遠了。我一直的中性主義主張其實和無主張是一樣的,充其量只是影響一點身邊的人,遵從人各有命,別人不努力又談何改變,我其實是沉默大多數中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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