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版逃離德黑蘭:美國人質偽裝好萊塢怪胎

  在電影的最後幾幕中,那群美國人喬裝成為一幫劇組人員,成功混過了三道檢查關卡,遭遇了飛機票被取消而後恢復的波折,甚至被革命武裝分子飛車追逐……當然,和大部分好萊塢電影一樣,有驚無險地,最終,這6人順利脫險。事實上,這部頗具好萊塢式英雄情結的電影是根據真實故事改編的,整個過程聽起來荒謬,但它確實發生過。

  2013年的奧斯卡,好萊塢明星本·阿弗萊克自導自演的電影《逃離德黑蘭》(Argo)被寄予厚望。這部電影講述了一個看似不可思議的故事:6名美國外交人員被困伊朗,為了救出他們,中情局的專家們想出一個異想天開的營救計劃—用假裝拍電影的方式前往營救。

  在電影的最後幾幕中,那群美國人喬裝成為一幫劇組人員,成功混過了三道檢查關卡,遭遇了飛機票被取消而後恢復的波折,甚至被革命武裝分子飛車追逐……當然,和大部分好萊塢電影一樣,有驚無險地,最終,這6人順利脫險。

  事實上,這部頗具好萊塢式英雄情結的電影是根據真實故事改編的,整個過程聽起來荒謬,但它確實發生過。歷史上,中情局的特工們確實以這樣的方式營救過被困伊朗的美國人質。電影在北美公映時榮膺票房冠軍,隨著《逃離德黑蘭》的大熱,這段真實的歷史再度被翻開,勾起一段30多年前的回憶。

  偽裝成一群好萊塢怪胎

  1979年11月4日,一群伊朗革命激進分子沖入位於伊朗首都德黑蘭的美國大使館,使館內66名外交人員與平民被挾持,整場危機延續了444天。直到1981年1月20日,美國人質才全部獲釋。其間的1980年,美國政府也宣布同伊朗斷交。

  電影《逃離德黑蘭》說的就是這444天的混亂中的一段插曲,事件發生時,有6名外交人員逃到了加拿大大使肯·泰勒的官邸內。美國和加拿大政府很快就獲得了消息,兩國政府非常清楚,這6人被發現只是遲早的事,一旦被發現,到時不只這6人,加拿大政府也極可能被捲入這場外交風暴中。

  6名人員秘密躲藏在加拿大外交官的家中,其間曾設想過無數出逃方案,這些方案的奇妙度媲美著名間諜小說《諜影重重》。然而,受當時的客觀條件所限,這6名外交人員的出逃計劃只能算是異想天開。

  和電影一樣,主角在此刻登場了。現實中負責營救行動的主人公,也是一位叫做安東尼奧·門德茲(電影中由本·阿弗萊克飾演)的中情局特工。在電影里,門德茲是美國中情局技術服務部門的主管,他擅長喬裝和偽造身份證明,他的任務是在不知不覺中,將這群美國人帶離德黑蘭。

  實際上,在商量行動計劃的時候,門德茲和他的智囊團一開始打算通過走私的「黑道」,將人員送出伊朗,他們甚至還研究了億萬富翁羅斯·佩羅在前一年是怎麼成功組織突擊隊進入伊朗,營救兩名被困員工的。這位富翁因無法容忍美國政府機構的拖沓和無作為,自己從民間招募了一群美國陸戰隊的退伍老兵,租用了一艘過時的軍用運輸機,直接飛抵伊朗德黑蘭,組織越獄行動,成功地將兩名EDS員工從監獄中營救出來。

  不過門德茲最終認為,「利用軍事手段」營救人質,「似乎是不可能的」。一年以後「鷹爪行動」的大潰敗,恰好證明了他所言非虛。因此,中央情報局的行動負責人決定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人員偷運出伊朗。

  利用「拍攝電影」這個幌子是後來才提出來的,一開始,大家建議偽裝成「糧食經濟學家」或者是「失業的教師」。當然,無論偽裝成哪種身份,美國都需要加拿大的幫助。基於「人道主義」,加拿大同意為大使館人員提供六本護照,但不允許兩名中情局人員護送這些加拿大的證件。但是,他們把中情局的公文和偽裝品,用「枕套大小」的外交郵袋,偷偷送進了德黑蘭。

  經過討論,中情局帶來了比想像中更瘋狂的逃離計劃:按計劃,他們將偽裝成一群來自好萊塢、跟政治沒有任何牽連的電影人,此行是為了拍攝一部科幻片,前來考察地點的。

  「我認為這個方案,有著其他備選方案缺乏的一個特質。它很有趣,我覺得能幫到那6位『滯留的客人』。我們會帶他們穿過德黑蘭機場,徑直走上商用飛機。他們也許會遭到攔截;他們可能會被問到此行的目的。他們需要適應自己的新身份。我們會讓每個人都足夠熟悉好萊塢,裝作滿口都是一些電影拍攝的行話,」許多年之後,門德茲回憶自己的瘋狂行徑時表示。

  「在想像中能進入到伊朗的所有隊伍中,有一群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好萊塢怪胎,在伊朗發生改革運動時去到那裡,就為了尋求一處拍攝電影的絕佳場所,這絕不是不可能的。」他在回憶錄中說道。

  電影內容越天馬行空越好

  杜撰一部好萊塢電影,聽起來很奇妙,但特工們有很多困難要克服。

  根據中央情報局的講述,「黑手黨和許多可疑的外國投資者,都因支持好萊塢的製片業而臭名遠揚」,好萊塢神秘,不需要追根究底,這裡是中情局計劃的絕佳場所。

  事情遠比想像中複雜得多。這些特工們首先得說服中情局的其他人和加拿大人,這是此刻能想到的最好的點子。他們還必須成立專門的拍攝公司,解決拍攝地點問題,自己去尋找合適的劇本。當然,還要親自打電話給伊朗人,消除他們對拍攝的種種疑慮。最終,營救人員成立了一家專門的電影製片公司,他們給它起名叫做「六號製片公司」,紀念那6名被困在伊朗的來客。

  「在洛杉磯設個辦公地點。電影公司經常會無端成立和解散,所以從事電影業可以作短期租賃。我們只費了一個小時四處打電話,就找到了我們心目中的場所。剛好,邁克爾·道格拉斯剛剛完成電影《危機》的拍攝工作,我們就拿到他在哥倫比亞電影公司的辦公室。」門德茲在回憶錄中說。

  有了拍攝地點,劇本的選取稍微有點困難。團隊成員回憶:「我們需要一個科幻小說類的劇本,具備中東和神秘元素。帶有一點伊斯蘭教榮耀色彩的就更好。」

  一個好萊塢朋友—一位著名的化妝師告訴他們,幾個月前他收到了一個劇本。這是一個根據羅傑·澤拉茲尼的獲獎科幻小說《光明王》改編的一個劇本,這部電影的前期準備本來已經開始,製片商甚至邀請了著名的漫畫家傑克·科比來製作概念圖。但由於製片組有成員涉嫌挪用公款被捕而停拍了。

  「故事是講什麼的?」門德茲一邊看草圖一邊問。

  「誰曉得啊!」另一名成員卡洛韋說,「好像某個關於外星來客降落殖民星球的故事。」

  「非常好,」門德茲說,「就是要這些伊朗人搞不懂在說什麼。」

  「我當時想的是,為了行動成功,電影內容越天馬行空越好。如果有人對我們有疑問,那麼我們就很容易用概念性的行話,來混淆他們,」門德茲後來回憶說。

  「片名叫什麼好呢?」門德茲還問道。

  「就叫《阿爾戈號》(Argo)」吧。卡洛韋狡黠一笑。

  Argo這個詞來自於希臘神話,其本意是指「阿爾戈號」。「阿爾戈號」是一條船的名字,由伊阿宋等希臘英雄在雅典娜幫助下建成。眾英雄不畏艱險,乘得此船,最終取得金羊毛。

  確定好劇本之後,這些特工們還擬定了一些標誌和海報,甚至花錢在好萊塢著名的行業類雜誌《綜藝》和《好萊塢報導》買了全版的廣告,力求做到萬無一失。

  事後,中情局甚至流傳著這麼一個好笑的段子:「在營救行動的幾周後,六號製片廠就退出了運作,我們當時接到了26個劇本……有個劇本還是史蒂芬·斯皮爾伯格的。」

  計劃困難重重

  正式的營救行動開始,門德茲本人決定要扮演製片人的角色,以便在行程中合理地了解每個人的去向。他的搭檔胡里奧將會擔任副製片人,扮演「六號製片公司」中所謂的「南美贊助商」。至於6位被困伊朗的外交人員,則會擔任電影的工作人員。

  「我帶了一份被困於德黑蘭的人員名單,上面有他們的年齡和姓名,」門德茲說道,「任何在電影業中有名的個人,都需要在那之前積累一長串的成績。為了讓這些人看起來更像是拍電影的,我的做法就是給每個人搬弄一個頭銜,像是美術指導、攝影師、交通協調員,要是沒有這些響噹噹的導演或製片人的名號,伊朗人就很容易會查到你頭上。」

  當時的伊朗危險又混亂,但監查制度和鎮壓還未惡化。那個年代,互聯網並不發達,谷歌根本沒有問世,所有的方案都是通過電話、個人或傳真審核的。一切看起來可能有點瘋狂,但似乎又行得通。

  行動並非一帆風順:加拿大因為發現一本中情局的假伊朗簽證簽發日期錯誤,行程不得不推後了,原因是簽證的偽造者「誤讀了波斯的日曆」;美國與加拿大政府的關係時不時變得緊張;中情局的地圖還畫錯了加拿大使館的地點,按原計劃,特工們會在那裡遇到加拿大方面的接頭人。可到了之後,卻發現是瑞士大使館,兩位中情局特工不得已裝作是迷路的遊客,向街上的伊朗人問路。

  好不容易到達了加拿大外交官的住宅,外交官將這群特殊的美國客人帶至家裡。他告訴裡面被困的美國人們,有客人要見他們。當然他並沒有告訴他們,這些美國客人是中情局的人,只是說他們是來幫忙的。

  「當我走進德黑蘭的寓所時,我覺得那一幕很奇怪,眼前一切出乎意料地熟悉。柴火在壁爐里歡騰著,客人們擺好了餐前點心。這群人看上去精神飽滿、熱情充沛,甚至是狀態絕佳。其中有個人的皮膚晒成了健康的小米色。我們的加拿大主人到廚房為我們調酒,我們喝著雞尾酒,很快就變得熱絡了。要不是嗜血的革命護衛隊和革命委員會成員在外面的街道來回巡邏,這簡直就像是在美國華盛頓舉辦的一個平常的晚餐聚會,」門德茲回憶。

  在完全打破冷場後,特工們就開始向被困的美國人部署戰略。

  門德茲打開六號製片廠的公文包,拿出一期好萊塢《綜藝》,上面載《阿爾戈號》的宣傳。他把其中一張六號製片廠的名片遞給了美國外交官科拉·李捷科,指著廣告,上面有一處介紹,「這部小說是由特麗莎·哈里斯執筆的。」

  「你就是這個人。」門德茲說。他向她展示了化名為特麗莎·哈里斯的加拿大護照。科拉細細地看著上面的照片和仿造的簽名。然後門德茲拿起速寫本,把它交給另一位客人凱西·絲塔芙。「給你,」門德茲說,「我們知道你有點美術底子,所以決定讓你扮作美術指導。」

  接下來,特工們一一派發了名片,上面寫明了其他人的身份:喬·斯坦福是副製片人;馬克·李捷科是交通協調員「約瑟夫·俄爾·哈里斯」;李·斯卡茲是攝影師「亨利·科林」;鮑勃·安德斯是場地管理「羅伯特·貝克」。

  在離開之前,特工們又跟這群客人過了一遍他們各自的「經歷」。門德茲給每個人遞了一份捏造出來的履歷,告訴他們要背得滾瓜爛熟。

  「假如有人截住你們或者跟你們發生激烈爭吵,永遠記得要自信、直視他們的眼睛。想想好萊塢的人這時是怎麼應對的。記住,胡里奧和我就在你們身邊,如果露餡兒了,就讓我們圓場,」門德茲對這些美國外交官們說,「你們要讓自己變得華麗一些,更好萊塢一些。」我說道。他給斯卡茲遞上了取景器,把劇本交給科拉。

  「胡里奧和我會在周日晚過來,跟你們來一次帶妝綵排,」門德茲還提醒,「但在此期間,記住你們的台詞,我們到時可是會測試的!」

  事實上,最後還發生了一個烏龍:出逃日黎明前的幾個小時,門德茲醒來接電話的時候,已經是凌晨3點—他之前把鬧鐘設定在凌晨2點15分,可是睡過頭了。

  這一行8人(電影中略去了其他中情局的特工)之後乘坐加拿大使館的車輛,去到德黑蘭梅赫拉巴德國際機場,大使館甚至編造了一份假電報,聲稱其建議攝製組到其他地方拍攝。逃難者一身好萊塢風格的服裝,在機場周圍閑晃,每個人在之前都接受訓練,牢牢地記住了自己的「發跡過程」,包括時間和細節。一個人「吹了發,像是在modhairs髮廊做了一個時興的造型……他穿了條沒有口袋的緊身褲和一件藍色的絲質襯衫,上面沒有系紐扣,胸毛上搭著一條金項鏈和鏈墜……他的夾克大衣搭過肩膀,像一件披肩一樣。」這幅妝扮十足的好萊塢人。

  電影《逃離德黑蘭》中這一段扣人心弦又略帶驚悚,根據1999年,美國中央情報局在內部刊物《情報研究》中登載的內幕消息,現實中的出逃情形並沒有那麼戲劇化,但仍然稱得上是驚心動魄。

  營救的最後時刻,在梅赫拉巴德國際機場,伊朗的海關人員在偽造的護照和出境簽證上蓋章的那一瞬間,可謂是「氣氛緊張」。等伊朗的海關人員在他們的假簽證和護照上蓋好章後,8個人才小心翼翼上了飛機。

  按照中情局的資料記載,這8個美國人(化名為6名加拿大人、一名歐洲人和一名拉丁裔美國人)終於離開伊朗,搭上瑞士航空公司SR363的航班。飛機在短暫的機械故障延遲後起飛。為了安全起見,直到出了伊朗的領空後,他們才舉杯慶賀。

  這一天是1980年1月28日。直至數月後,人們才發現他們離開了,而美國中情局在這當中的參與策劃,直到17年後才被公開。

  不過解救其他人質的行動可沒有這麼順利了。直到卡特總統離開白宮那一刻,伊朗方面才最終同意釋放其他人質。某種程度,這些人質的獲釋更像是一種意在羞辱美國的政治聲明。直到今天,很多人仍認為,是這場人質危機導致了當時的美國總統吉米·卡特競選連任失敗。

  1981年1月21日,就在人質被釋放的第二天,已是一介平民的卡特飛到德國軍事基地探視獲釋的美國人。中情局官員道格回憶道:「我還留著那張照片。前總統神情尷尬,我則像是面無笑容的活死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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