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大揭秘之九
那麼,賈蘭母子的原型真的就是曹雪芹母子嗎?你細細地讀《紅樓夢》,又會覺得不太像,因為書中的李紈有一大污點——變態行為。在第三十九回書中,有一段細緻的描寫:
李紈攬著他(平兒)笑道:「可惜這麼個好體面模樣兒,命卻平常,只落得屋裡使喚。不知道的人,誰不拿你當作奶奶太太看。」平兒一面和寶釵湘雲等吃喝,一面回頭笑道:「奶奶,別只摸的我怪癢的。」李氏道:「噯喲!這硬的是什麼?」平兒道:「鑰匙。」李氏道:「什麼鑰匙?要緊梯己東西怕人偷了去,卻帶在身上。我成日家和人說笑,有個唐僧取經,就有個白馬來馱他;劉智遠打天下,就有個瓜精來送盔甲;有個鳳丫頭,就有個你。你就是你奶奶的一把總鑰匙,還要這鑰匙作什麼。」平兒笑道:「奶奶吃了酒,又拿了我來打趣著取笑兒了。」
一般人不太注意這一細節,要是仔細琢磨則其中大有深意:這大概是對李紈真實身份的一種暗示。過去的鑰匙都是長長的,而且平兒手裡的鑰匙絕不是三把兩把的,因此她不會像現在的小學生那樣把一兩把鑰匙掛在胸前,她一定是拴在腰間的,如古裝電視劇里演的一樣。平兒坐在椅子上,鑰匙不是下垂在小腹部就是「後腚巴子」上,而這兩處地方都屬女人的敏感部位。「奶奶,別只摸的我怪癢的。」說明李紈摩挲的是平兒的身體,甚至是敏感部位。摸的那個部位?李紈的話做了回答:「噯喲!這硬的是什麼?」說明李紈的確摸到了平兒的敏感部位,起碼是摸到了平兒的腹股溝。「噯喲」,表明李紈的驚奇,驚奇平兒身上有「硬邦邦」的傢伙,如果是在肩膀、腰間或者後背,是不必如此大驚小怪的。李紈的話似乎是在調侃和戲謔平兒,想讓在座者意淫一次平兒。但這恰恰暴露了李紈「太不淑女」,與其「槁木死灰」的形象不符。一個女人摩挲另一個女人的敏感部位,不要說在二百多年前是件醜事,即是現在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十之八九,會讓人生厭的。曹雪芹會這樣描寫刻畫自己的母親?不會的!因此說書中的賈蘭不太像曹雪芹。至少可以證明李紈的原型不是作者的母親。三十九回書中的李紈,絕不是榮國府的長孫媳婦,當另有所指。
「曹學」,其實與「自敘說」有緊密地關聯。如果《紅樓夢》是「自敘體」,那麼《紅樓夢》的作者必然在書中佔有一席之地。因此有人在懷疑「自敘說」的時候,其中一大原因就是出於書中對王夫人的批判。王夫人在書中算不上是個正面形象,這是大多數讀者的感覺。金釧和晴雯遭遇飛來橫禍,雖然與寶玉的濫情和浪蕩有關,但王夫人是脫不了干係的。每個事件之後,王夫人並不追究兒子的責任,卻把全部的惱怒發泄在奴才身上,這讓深處恐懼之中的賈寶玉都覺意外。《紅樓夢》書中有一個典型的反面人物,那就是天生讓人厭惡的趙姨娘。她的小氣、庸俗、猥瑣和報復心理,曹雪芹用了極少使用的臉譜化手段,使人一目了然——她千真萬確是一個壞女人。這是否說明趙姨娘比王夫人更壞呢?咱們不妨做一個簡單的對比:趙姨娘對下人的態度是溫和的,拉攏的時候多,沒有「攆出去」的恐嚇,也沒有簪子攮臉的虐待。雖然她是半主半奴的身份,缺少王夫人那樣前呼後擁頤指氣使的氣派,但是她手下仍有彩雲那樣死心塌地的奴才,從這一點分析,趙姨娘的壞沒有使在下人身上。由於趙姨娘心中始終有一股怨恨之氣,她恨命運不公,恨那些一等主子們不把她當主子看,更恨王熙鳳這些小崽子們騎頭上拉屎,因此她要報復,她把幾乎所有的壞都用到了主子身上。因為趙姨娘既無權利又無銀子,一旦惹出事來,卻又無力擺平,只好躲躲閃閃、窩窩囊囊,連她的親生兒子都瞧她不起——「敢惹不敢當」。因此她不僅被賈府的人瞧不起,也讓多數讀者瞧不起。反觀王夫人,她可以隨意打罵處罰下人,她可以隨時攆逐丫頭,她甚至可以逼死人命。她所有的喜怒無常殘忍毒辣都是指向弱者的。但無論發生怎樣的事,哪怕人命關天的大事,她也可以跟無事人一樣,只需用銀子說話,用銀子去表達他的「憐憫」、「仁慈」和「愛心」。這麼一分析,你還會認為王夫人比趙姨娘可親可敬嗎?有的人為了維護「自敘說」的權威性,為了維護賈寶玉的完美形象,進而為了神話曹雪芹,千方百計為王夫人推卸罪責。好像王夫人真的就是曹雪芹的母親一樣,不把她說的好一些就對不起曹雪芹似的。因此有人將《芙蓉女兒誄》曲解為只罵奴才不罵主子,而紅學中諸如此類怪現象並不少見。其實人人都知道,包括為王夫人推卸罪責的人大概也心知肚明,這種推卸是無力的、徒勞的。一個作者,如果需要,他可以在自己的作品中寫自己母親的弱點、缺點,甚至錯誤,但是他一定不會寫自己母親的蠻橫無理、冷漠殘忍。根據曹雪芹敢於在王夫人身上用狠筆、恨筆,包括筆者在內的紅學愛好者才敢於提出曹雪芹寫賈寶玉不是寫自己,才敢於否定「自敘說」,否定賈寶玉即曹雪芹的觀點。
變態行為自古即有,但是我不知道曹雪芹作書的年代是如何稱呼這種病態的。不管怎樣的叫法,在《紅樓夢》書中曹雪芹還是大膽的涉及了變態心理和變態行為,而且採取的還是比較露骨直白的描寫手段。曹雪芹寫賈寶玉、薛蟠一班人喜愛男風,到底諷刺的是誰?咱們不妨重溫那段歷史:康熙帝在第一次廢太子之前,曾經殺掉了數個與胤礽有姦情的男人。在一廢太子的時候,又曆數胤礽的罪狀,其中就有太子生活糜爛一條。而書中薛蟠與寶玉犯的是同樣的錯誤,他們的共同特點是見縫插針,不放過任何可乘之機,說明寶玉和薛蟠所影的人物具有同樣的罪惡。康熙皇帝既然不喜歡賈寶玉所影的胤礽,他也一定不會喜歡薛蟠所影的那個人。假如薛蟠所影的就是雍正,康熙帝則一定厭惡雍正,因此就不會傳位給雍正,作者想以此證明雍正的皇帝身份是假的。前文咱們說曹雪芹毫不留情的揭李紈的短,足可證明曹雪芹與李紈不是母子關係。同樣的道理,曹雪芹無情的揭露、指斥乃至鞭撻賈寶玉,同樣說明曹雪芹不是賈寶玉。這既否定了「自敘說」,又排除了曹雪芹在書中有主人公身份地位的可能。朋友您看,我們繞了半天,還是回到了曹雪芹不是書中主人公的原點上來了。
從這一個小小的問題中不難看出,曹學的研究是多麼的艱難困頓——剛剛看到肯定的曙光,馬上又被否定的烏雲遮住。其實這種由否定到肯定,再由肯定到否定的反反覆復的思考,無論是對曹學的研究,還是對《紅樓夢》的研究都是必不可少的。當你推翻了「賈蘭的原型是曹雪芹」的想法之後,你不僅會堅定《紅樓夢》不是「寫自己」的理念,而且你會立即考慮「李紈的原型到底是誰」的問題。對《紅樓夢》的認識就是在這樣不斷的提出問題、不停的思考問題的過程中步步深入、層層提高的。我對李紈的認識,對李紈原型的推理,都源於我對曹雪芹研究的思考。
凡痴迷《紅樓夢》的人,大多數應該是崇拜曹雪芹的人。關於曹學,雖然不單指曹雪芹一人,但曹雪芹是絕對的主體。在周汝昌先生之前,包括胡適、魯迅先生等大家並不十分推崇曹雪芹。他們只把曹雪芹看作一部小說的作者,而並未把他提高到思想家、美學家、詩人的高度。紅學進入周汝昌時代之後,不僅曹學的地位得到提升,曹雪芹更是被周汝昌先生推到了無以復加地高度。近幾年壯大起來的「樓內紅學派」,則又回歸到「《紅樓夢》就是一部小說」的舊路上來,曹雪芹隨即又成了凌濛初、馮夢龍一流的小說作者了。現在對曹雪芹的研究基本形成兩大流派,以周汝昌先生為代表的「神化派」,以「樓內紅學派」為代表的「平常派」。說老實話,這兩大流派所代表的兩種思想,都有失偏頗,對紅學的進步和繁榮均有負面影響或消極意義。周汝昌先生美化神化曹雪芹的理論,是在將《紅樓夢》定位於「自敘說」的基礎上開展起來的。因為「自敘說」確認曹雪芹寫賈寶玉就是在「寫自己」,因此只能看到賈寶玉悲天憫人多愁善感的優點一面,而看不到賈寶玉貪圖安逸、不學無術、濫情濫性的醜陋一面;只可以看到「大旨談情」中的親情、友情、愛情,而看不到貫穿《紅樓夢》始終的「怨恨、憎恨、仇恨」。
孔夫子不語「亂力怪神」,曹雪芹一個近乎完美的人也一定不會涉及醜陋和齷齪,這種神化世界的定式,束縛了讀者的思想,自然看不到曹雪芹的自私、偏激乃至狹隘的一面。這對於正確理解《紅樓夢》是有消極影響的。當「平常派」把曹雪芹定位於一個文學家、小說家,那麼《紅樓夢》一書立即失去了立體感,遠離寶黛釵愛情主線的研究都成了不可思議的臆想。它不僅束縛了讀者的思想活性,而且壓縮了讀者的思維空間;不僅降低了《紅樓夢》的思想境界和藝術境界,而且降低了《紅樓夢》的文獻價值和歷史價值。因此,在紅學領域要解決長期以來存在的自以為是、南轅北轍的問題,每一位紅學家應首先保證自己的學術觀點不失公允。筆者認為,曹學的發揚光大,曹學的深入進步,出路在於跳出「自敘說」的窠臼。以上這段話,只說明曹學的重要性,而非某些紅學家所指斥的可有可無的細枝末節。不表明我對曹學有什麼研究,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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