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會讀書的父母長什麼樣？

真正會讀書的父母長什麼樣？

我想大概是：臉上有詩意，唇間有書香，手裡有規矩，腳下有遠方，正面有風度，背面有風骨，會為孩子的未來未雨綢繆，但不會在孩子的世界裡指手畫腳，尤其是在孩子閱讀這件事情上。

畢竟，世界上再親密的關係里，也有無以捕捉的生命觸角。

壹

很多年以前，我曾在一個論壇上看見過這樣一對父母。

丈夫和妻子都在同一所中學教書，丈夫是位美術老師，妻子是位生物老師，兩人的生活一直平淡幸福，直到有了女兒之後，畫風開始漸轉，尤其是女兒上中學之後，兩口子開撕的次數越來越頻繁，生活黯淡無光。

為什麼會這樣？

為了女兒讀書的問題。丈夫在教育女兒讀書的問題上極為隨和，凡是女兒喜歡的好書他都會給買來，從來不想著去為女兒開一個什麼必讀書單。妻子則恰恰相反，她會為女兒買好一排排的書，告訴女兒應該從哪一本書讀起，哪一本書看完必須做筆記，甚至一本書應該讀多少時間都做了規定。結果，夫妻倆在女兒讀書問題上的分歧也傳導到了家庭生活的方方面面，一些雞毛蒜皮子的小事兒，往往也會成為大吵一架的導火索。

在女兒初二暑假的一天，又一場暴風雨般的爭吵爆發後，忍無可忍的丈夫和女兒住到了奶奶家。和往常不一樣的是，這一次妻子卻選擇了愛搭不理，她覺得用不了多久父女倆就會搬回來，畢竟奶奶家是老房子，各種不方便，連廁所都是蹲式的。可誰知，她這一次卻失算了，過了兩個禮拜丈夫和女兒都沒有搬回來。於是，她推開了婆婆家那扇黑漆的大木門，可是這一次卻彷彿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原本雞鴨亂跳的院子里開滿了各種好看的花，每一個房間都窗明几淨，小院東面牆上噴上了巨幅的梵高的《向日葵》，一切都顯得生機勃勃，只有女兒一個人坐在涼棚下看書。

「你爸和你奶奶呢？」

「我爸陪我奶奶去串親戚去了，家裡就我一個人，他們走了四天了。」

「他們怎麼可以把你一個人放在家裡，你晚上不害怕嗎？家裡都是你收拾的？」

「有這麼多好看的書等著讀，哪有時間害怕？屋子太臟太亂，讀書的時候影響心情。」

夕陽照在女兒稚嫩的臉上，像是灑滿了一層淡淡的詩意，唇齒之間的書香比院子里的花香更沁人心脾……

自此之後，這位母親再也不像之前那樣過多干預女兒讀書，更令人驚詫的是，她自己的讀書觀也發生了很大的逆轉，雖然她還會讀很多不得不讀的書，但她也會在丈夫的書架前讀得津津有味，更會和女兒一起捧著一本漫畫笑的前仰後合，生活和婚姻也逐漸恢復了最初的光澤，因為她的臉上有了詩意，唇間也有了書香，心裡更是明白：讀著自己喜歡的書長大的孩子，必然會走出一條他們真正喜歡的人生路，也便能活出自己最喜歡的模樣。

貳

每一個真正會讀書的父母其實都是「有故事」的人，在知識閱歷豐富的基礎上成為孩子最喜歡的「故事機」，能給孩子講故事，也能帶著孩子將日子過成一個精彩故事集，他們明白讀萬卷書更要行萬里路，要不然生活就會變成一場慘烈的人間事故大集錦。他們清楚書中有生命的營養，卻不可慘入世俗的功利。

徐霞客，明代第一旅行家和地理學家，十五歲那年參加童子考試不幸落榜，但回家後並沒有受到父親的責罵。因為父親知道兒子無心功名，只想游遍神州的名山大川。徐霞客的家裡有一座藏書樓，藏書過萬卷，落榜歸來後父親給他錢讓他到處去搜集好書，他鼓勵蛾子讀書人需要功名，但讀書人不僅僅需要功名。

徐霞客的母親呢？也認為好男兒志在四方，兒子怎麼可以像圈養在籬笆里的小雞、車轅上套著的小馬一樣，在功名束縛下沒有出息和見識呢？也給予了兒子很大的支持，徐霞客22歲開始開啟了自己的萬里征程，此後遊歷遍了大半個中國。最終，這個放棄功名的讀書人，寫出了「千古奇書」《徐霞客遊記》。

明朝的正德帝朱厚照，少年時聰慧過人喜歡騎射，但不幸每天都被強迫著去學習他十分厭煩的經史子集以及各種帝王之術，結果生生毀在了紫禁城那座金碧輝煌的囚牢里，長大之後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與大臣們對著干，趁著大臣們不注意溜出皇宮，或者住在豹房荒淫嬉戲。結果世界不但懲罰了這個可憐的帝王，還懲罰了大明帝國，正德帝三十一歲就駕崩於豹房，其統治下的大明帝國也日漸衰微。

給孩子好書，便是給孩子一抔種子，我們不知道這些種子，最後是長出小王子星球的那朵玫瑰，還是花婆婆掌下的滿路鮮花，因為，孩子的生命不在我們手中——

他們耕種有時節，生長有時節，倚梅之術易成病梅之態。

會讀書的父母懂得，為閱讀立界限。

叄

真正會讀書的父母，哪裡都能給孩子放下一張安靜但也乾淨的書桌。

真正會讀書的父母，不會在孩子面前「買書如山倒，讀書如抽絲。」

真正會讀書的父母，很少會輕易屈從於生活，哪怕在孩子面前。

我聽說或者目睹過一些「讀書人」的家。我丈夫做《哈爸私享會》時有幸走進過曹文軒先生的家，他一進去就發現這是一個「沒有牆的家」，一進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架一架的書，而每個書架上都乾淨整齊，不落纖塵，大客廳里最顯眼的傢具就是一張乾淨的大書桌。

一個有著飽學儒士風度的父親，一個有著滿牆都是書的家，也未必盛放下孩子的整個世界，但在這裡長大的孩子想必有夢寐以求的詩和遠方吧。

還有著名作家也是好妻子、好母親榜樣的雪松老師，她幼時的家中最特別的就是有一位嗜書如命的父親和一位愛為她買書的媽媽，父母嗜書的樣子也深深地感染了女兒。後來，愛讀書的她也這樣「傳染」給了自己的孩子，後來她的孩子留學英國、美國，20歲出頭成了知名遊戲媒體的主創之一。

一對讀書有風骨父母，會造福幾代人，因為風骨是一個家族最好也最有生命力的傳承。

我不會保證，會讀書的父母教育出的孩子一定功成名就，但我相信，被詩書自然浸潤的孩子，生命會多一分收放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