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鵬山新說水滸之宋江9 誰是領袖

06-21

演講人：鮑鵬山

講師簡介：上海電視大學中文系中文系教授，碩士生導師。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潛心研究先秦諸子數十年，長期從事中國古代文化和文學研究，出版《寂寞聖哲》、《後生小子－諸子百家新九章》、《論語新讀》、《天縱聖賢》、《彀中英雄》、《絕地生靈》、《先秦諸子十二講》、《說孔子》《中國文學史品讀》等十餘部著作。

內容簡介：梁山好漢大鬧江州劫法場救了宋江然後兵合一處向梁山進發，剛獲救的宋江不但做出一連串讓人匪夷所思的舉動並開始向救命恩人晁蓋叫板直接挑戰水梁山泊第一首領的權威，為維護自己的面子和自尊托塔天王晁蓋進行了有力的反擊，這對看似親密的患難兄弟剛脫離了險境剛走到一起就開始為權力明爭暗鬥。那宋江都用了什麼樣的手段迅速在梁山佔據了上風，而鮑鵬山老師為什麼會說宋江很陰損又很聰明同時又會打大算盤呢？

全文：

上講講到宋江被救後和大隊人馬上梁山，經過黃門山時，被四人攔住了去路，而且這四人也很奇怪，不劫財卻要劫人，劫誰呢？劫宋江，留下宋江便放你們過去，那此時的宋江身邊有花容，戴宗，李逵這樣一流戰將，按施耐庵的寫法連晁蓋都拿著一把刀站在宋江背後保護著他，更何況後面還有四隊人馬在後面，所以宋江根本不需害怕，但令我們大跌眼鏡的事發生了，下面的描寫特別滑稽，宋江聽得便挺身出去，跪在地下說道『小可宋江被人陷害冤屈無申今得四方豪傑救了性命小可不知在何處觸犯了四位英雄萬望高抬貴手饒恕殘生』水滸40回。我說這段描寫很滑稽，為什麼？宋江挺身出去，你以為這個傢伙很英雄很英勇，可挺身出去後突然雙膝一軟跪在地下哀聲求饒，這不滑稽嗎？面對的這四人是什麼人呢？歐鵬，蔣敬，馬麟，陶宗旺，就這四個鳥人。宋江面前是這四個人，而宋江後面的可是四個猛人，那是花容，李逵，戴宗啊，梁山後來排座次這三人是排在天罡星里的，而前面這四個鳥人是排在地煞星里的，那武功是差一個檔次的，你宋江就算自己沒有自尊心跪在地上向別人求饒，那你把你後面這四人置於何地啊，況且晁蓋還是梁山泊的一寨之主。所以你這一跪後面那幾個人臉面何在，也非常奇怪，那四個猛人竟也一聲不吭站在後面發獃，李逵那個性子多火爆啊，此時竟也一聲不吭，站在後面拿著一個大板斧像傻瓜木樁一樣，我想他們可能是跟我們讀者一樣完全被宋江弄糊塗了一時就沒反應過來，這到底怎麼回事啊，宋江為什麼這麼窩囊怎麼丟人現眼？我後來發現有很多學者拿這一段來說宋江有時太窩囊，有時也搞不清施耐庵為什麼要這樣來寫宋江。我提出一個看法，我覺得宋江此時此刻這樣的做法有一個目的，就是不願讓晁蓋指揮他手下的這三人，花容，戴宗，李逵都是宋江的兄弟，本來前面來了個攔路打劫的，晁蓋是頭領，晁蓋可以馬上命令這三人上去一個就是了，但宋江可能就不願讓晁蓋來指揮他手下的人，不願讓他的兄弟們習慣於受晁蓋指揮，那麼他自己又不能指揮，畢竟晁蓋在身邊，他總不能說你們上去殺，這要讓等晁蓋發令，不願讓晁蓋發令自己又不能發令怎麼辦？只好自己挺身而出，可挺身而出後他又知道自己武功不行那就只好跪在地下嘛。那下面又是我們都空見慣的場面，那個歐鵬，蔣敬，馬麟，陶宗旺一看宋江跪在地下也一個個慌忙滾鞍下馬，撇了軍器飛奔前來拜倒地下，又是聞宋江大名，又是拜倒在地，又是無限傾慕，又是怎麼樣，唯馬首是瞻。但有一點不同，以前跟宋江說這個話時就宋江自己，現在宋江身後還站著一個人晁蓋。就是說這些人在講這樣的話時沒一個人意識到會讓晁蓋難堪。那好這四籌好漢就截住宋江然後帶著大家一同到了山寨，小嘍啰們早就捧過果盒來了，一大壺酒兩大盤肉，然後開始用起來了，此後四隊人馬也趕到，大家都在山寨聚義廳里宴席相會，確實很高興也很熱鬧，人都來了大家歡聚一堂。這時宋江又說話了，注意一直到現在晁蓋基本不說話。所以我們說讀文章一定要讀細點，晁蓋不說話的就只是宋江說話，宋江說什麼呢？宋江在席上開話道『今次宋江投奔了哥哥晁天王上梁山泊去一同聚義未知四位好漢肯棄了此處同往梁山泊大寨相聚否』又拉這四人上山了。這個沒問題，但我們覺得要拉這四人上山總該由晁蓋提出來吧，因為梁山泊的山寨之主是晁蓋，晁蓋是主人，你宋江此時還沒上山你在山上還什麼都不是，你也是客人啊，怎麼自己是客人還拉著客人到主人家去，你說你責任心強心情急迫那也可以，你先跟晁頭領商量一下，大哥，這四人我們一塊拉上山去怎麼樣？晁頭領同意了你再說這個話也來得及，跟晁蓋也不商量就直接說了,我們一同上山怎麼樣。你有沒有見過一個人往主人家裡拉客跟主人不商量的，而且主人就在旁邊。那看看這四個好漢是怎麼回答的？『若蒙二位義士不棄貧賤情願執鞭隨鐙』這個地方把晁蓋帶進去了顯然是沾了宋江的光，看起來是宋江跟晁蓋平起平坐了實際上恰恰是什麼？因為有宋江這四人說這個話時才給了晁蓋一點面子，本質上他們心目中根本就沒有晁蓋。

解說：剛脫離險境還在去梁山的路上宋江就已開始反客為主搞得晁蓋很沒面子無話可說，鮑鵬山老師認為晁蓋對宋江的做法並非沒有感覺，他看透了宋江的心思並且等待著發動反擊，那到了梁山後作為老大的晁蓋又會怎麼做呢？

第二天還是宋江晁蓋仍舊做頭一起下山進發，先走了。水滸里下面有這樣一句話『宋江又合得這四個好漢心中甚喜』水滸40回。你看首先這個功勞，水滸的作者我們的施耐庵大爺已算到宋江頭上去了，宋江合得這四個好漢而且心中甚喜，這我們可理解他心中為什麼喜，他心中此時這麼喜首先就說明他自己已把他看成是梁山泊的頭頭了，不然你喜什麼，是人家的喜。其次嘛這四個人也是他深厚的資本了，他的資本又增加了，所以宋江很高興，高興之餘又跟晁蓋說話『小弟來江湖上走了這幾遭雖是受了些驚恐卻也識得許多好漢今日同哥哥上山去這回只得死心塌地與哥哥同死同生』注意這番話，宋江對晁蓋講這番話心中是按捺不住的興奮，雖然我受了許多驚嚇但我結識了這麼多兄弟，話中之話是什麼？兄弟啊，還是我資本雄厚啊，這麼多兄弟是我結識的我帶來的，這是給晁蓋一個暗示啊。當然他也不會忘了安慰一下晁蓋，所以說，兄弟，別擔心，我與你同死同生，我的資本也就是你的嘛，你也別介意。這是對晁蓋的安撫，是一連串傷害之後又給他了一個安慰，當然也可能是一個麻痹。晁蓋怎麼說的呢？施大爺還是沒讓他說一句話，晁蓋簡直就變成啞巴了，這段文字真的是太奇怪了，宋江就這樣一路說晁蓋只是一路聽，不覺就來到朱貴的酒店裡了，宋江這一次是真的上梁山了。不過這次上山比上一次被劫上山那是風光多了。除了他實際上指揮打了無為軍之外還一下子帶來16個新頭領，所以我們說他是帶著雄厚的資本上山的。到了關下軍師吳學究帶著6人下來迎接，把了接風酒然後大家都到了聚義廳上，焚上一爐好香，就在這時晁蓋終於說話了而且晁蓋說出的話是非常出乎我們意料的，半天一句話不說，那真是三年不鳴一鳴驚人，說了一句什麼話？晁蓋當即便請宋江為山寨之主做第一把交椅，上山屁股都沒坐穩，一把香剛燒著把宋江拉過來，兄弟，你來坐吧。我不幹了，說白了就是這個意思。實際上我們說晁蓋這個行為雖出乎我們的意料，但如果把前面的文章都讀懂了你又覺得太好理解了。自從在江州晁蓋把宋江救出，從那以後一路走過來晁蓋也很明白地看出了宋江天生的喜歡指手畫腳天生的喜歡指揮眾人。而且呢這幫英雄好漢這幫豪傑兄弟也都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他的指手畫腳接受了他的調遣，自己不自覺地服從了宋江，而晁蓋自己突然發現他到成了多餘的人。本來他帶人下山是救人的，等把這人救出來後他自己成了一個多餘的人了，一個礙手礙腳甚至還礙眼的人，在旁邊讓別人看著就不順眼。晁蓋自己在宋江的風頭之下在眾兄弟的冷落之下自己都不知該如何自處了，當老大吧沒人聽甚至別人看都不看他一眼；不當老大吧自己畢竟身份在那，多尷尬啊。所以我們說這一下晁蓋是受夠了難堪受夠了尷尬，因此，他心裡憋了一肚子氣，一上山乾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宋江拉來，你來干，我不幹了。為什麼要做這樣的舉動，至少要達到三個目的，第一，反擊宋江。你前面太過分了太張狂了太藐視我了，行，我不幹了，你來干，行吧。心中有氣，反擊宋江。第二，試探宋江。我給你，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就這麼急著要做老大，試探一下。但晁蓋真的就願把這個位置讓掉嗎？也未必。晁蓋心裡也明白，宋江這次絕不可能就真坐了，因此晁蓋還有第三個目的，套住宋江。這時我就讓你坐你肯定不能坐，那你只要推辭，這就好辦了，我已經讓過了你已經推過了，那從此以後大家就沒話說。我們說晁蓋這人很直性很坦率真忠厚但一點都不笨，他這招也夠狠的，他是個忠厚人但你宋江老欺負忠厚人是不是太過分了？什麼人都可欺負千萬不要欺負老實人啊。所以晁蓋給了他這麼一個反擊，宋江也是萬萬沒料到晁蓋會來這手，一時也很難堪。

解說：對宋江的反客為主得寸進尺，作為梁山頭領的托塔天王晁蓋本能地開始了反擊，這看似無比親密的兄弟二人剛開始合作就已為誰是老大展開了一系列爭鬥，而宋江又會怎樣以退為進，即化解對方之力又為自己留下反攻餘地呢？

但宋江能不能就將計就計呢？你既然讓老大，行，我就來，不可以。為什麼？首先宋江知道晁蓋這一定是試探不是真心的。其次還有更重要的，宋江在江湖上有那麼大名聲，能有今天唯一的資本就是江湖上的名聲，如果剛被晁蓋救上山就馬上把晁蓋取而代之，江湖上的人會怎麼看他，他以後在江湖上的名聲就會一落千丈，即使做成老大怎麼在江湖混，怎麼指揮手下這幫英雄豪傑，大家怎麼服他。所以，我們說晁蓋此時讓是心裡有數的，你肯定不會接受我才讓，宋江此時還真的就不能接受，所以宋江就趕緊推。宋江說『哥哥差矣敢蒙眾位不避刀斧救撥宋江性命（眾位冒著那麼大風險救了我的性命）哥哥原來山寨之主如何卻讓不才若要堅執如此相讓宋江情願就死』水滸40回。宋江有時也是特別矯情動不動就死，你何必死呢，你下山去也行啊。晁蓋怎麼說？晁蓋道『賢弟如何這般說當初若不是賢弟擔那血海般的干係救得我等七人性命上山如何有今日之眾你正該山寨之恩主你不坐誰坐』當初是因你擔著血海式的干係救了我們，我們才有今天，所以你來了你就是我們山寨的恩主，你不坐誰來坐呢。宋江又推，宋江說『仁兄論年齒兄長也大十歲宋江若坐了豈不自羞』。我們仔細分析一下兩人的對話，晁蓋讓位宋江的理由是什麼？你是梁山恩主，注意這是他的理由；宋江推還晁蓋的理由是什麼？你年紀大我十歲。這樣一簡化你就看出來了，實際上雙方都不真心，雙方都是高手，就像兩個高手打太極拳,旁人看好推來推去的很好玩，實際上的在比試內功。表面一團和氣內里是有殺氣的，在較勁啊。假如晁蓋是真心讓位，他就不能簡單地說你是梁山恩主，你救過我們的性命所以要給你。應該說什麼？說你宋江的才幹，你在江湖的威望,你現在在梁山現有的這些兄弟里你的資本，你的擁護者，所以，你最適合做領袖。如果晁蓋真要讓給他一定從這方面說。從這方面說才真的有說服力，可晁蓋不願從這方面說，他只是說你曾救過我們的命你是恩主，但這一點道理都沒有，為什麼？很簡單。因為晁蓋剛也把宋江救了命，一命抵一命，早還了，因此晁蓋不是真心，那宋江也一樣，宋江說什麼理由呢？你比我大十歲。這叫什麼理由，大十歲就當老大，那如果在梁山這幫好漢里現在的40個裡找出一個比晁蓋還大的，那還能讓他當老大，完全不是理由。如果宋江是真心推應該講什麼？講你的地位是歷史形成的，梁山有今天是你上山殺了王倫，然後一直主持到今天，慘淡經營，這都是你的功勞。應該說這些，這個理由也是很充分的。你講年紀比你大十歲，這不光不是理由甚至有點貶低的意思。也就是說你也沒別的優點就年紀大一點。所以我們說在不能夠馬上對晁蓋取而代之的情況下宋江一定是要推出去的，但他又不能說晁蓋太多優點，說太多優點將來就不好取代了。所以呢就說了一個根本不是理由的理由，為將來取代晁蓋打下一個伏筆。那最後讓的結果是什麼呢？晁蓋坐了第一位宋江坐了第二位吳學究坐了第三位公孫勝坐了第四位。我們來看看宋江坐了第二位可就不是在謙讓了，說白了宋江一點點都沒謙讓，你總不能對晁蓋取而代之吧，那除此之外你已坐了第二了嘛。我們來比較一下，當初晁蓋帶著7人上梁山時林沖火併王倫，按說殺王倫的功勞是林沖的，可林沖推晁蓋坐第一位，推吳用坐第二位，推公孫勝坐第三位，然後接著還要推別人坐第四位，大家沒同意硬把他按在第四位上，這是林沖的做法。那林沖是真正的老實人啊。可宋江上了梁山後除了這個一把手沒法取代二把手那就是我的了，從來沒想到過讓，他必須佔有第二把手的位置，這樣最接近第一把手，將來最能怎麼樣？取代第一把手。

解說：可以說宋江剛到梁山就取得了第一階段勝利佔據了有利位置，為擴大戰果宋江肯定還會繼續出招，牢牢掌握主動權，接下來宋江還會怎麼做，為什麼鮑鵬山老師說宋江的這第二招實在是太陰損又太聰明了呢？

那好現在宋江做了第二把手，按說應心滿意足了吧，可這人生來就喜歡發號施令，剛坐到第二把手做了老二，卻又像老大一樣發話了，老大又沒說話又是宋江說話了，怎麼說的呢？『休分功勞高下(剩下的一幫人你們都不要分功勞高下了)梁山泊一行舊頭領去左邊主位上坐新到頭領去右邊客位上坐待日後出力多寡那時另行定奪(那時候我們再排座位)』水滸40回。大家一起都講哥哥言之極當。我們說宋江這招太陰損又太聰明了，為什麼說他太陰損？因為，他要分；為什麼說他太聰明？因為他又不分。分的是分什麼？分的是分路線；不分的是不分什麼？不分功勞。為什麼要分路線？梁山泊此時總共40位頭領，前面已有4個座位排好了，晁蓋宋江吳用公孫勝，還剩36位。宋江要分，我剛才說了，是要分出個路線來，他把他分成舊頭領和新頭領，所謂舊頭領就是晁蓋系統的，所謂新頭領就是宋江系統的，這一分結果是什麼？到左邊主位上就坐的人，林沖為首總共9人，右邊，所謂新頭領，宋江系統的，花容為首，多少人呢？27人，正好是晁蓋這邊的3倍。兩邊這麼一站你知道什麼效果嗎？給人一個強烈的視覺印象，傻瓜也明白了，一邊陣容人丁寥落何等寒磣；一邊陣容人丁興旺何等華麗。我們說這是宋江在給大家，包括對晁蓋進行一次非常直觀的路線鬥爭教育。這是我宋江的路線這是你晁蓋的路線，你們自己去排隊吧，看看該排在哪一邊，心裡有數了吧，很直觀的路線教育。這就是宋江為什麼要分，為什麼我說這個分是很陰損的，這一分晁蓋就沒了氣焰，你是做老大了，不錯，我讓你做老大，可老大要看看你後面是什麼東西。我是老二，看看老二後面怎麼樣，狠啊真的狠，這叫分。後面他又說了，休分功勞高下，功勞又不分了。很聰明，分路線，因為這麼一分我有優勢，為功勞為什麼不分了，分功勞我沒優勢啦，我這些頭領新到梁山沒給梁山做過事，而那幫人一直在梁山他總有功勞吧，所以你說他狠不狠，有功勞的不算。要講功勞，晁蓋系統的舊頭領當然要大過宋江這邊的新頭領，而且這個實際上在前面的4把交椅上已顯現出來了，四把交椅里晁蓋系統佔了3把，這是沒辦法的。當然還不僅如此，更重要的是什麼？不好分也分不好，你說這個座位怎麼排，晁蓋原來的舊頭領是好排的，這幫新頭領來了後跟舊頭領之間，新頭領和新頭領之間到底怎麼排座次，這確實是個很大的難題。排得不好那大家就弄得不好，關係就弄僵了就有矛盾了。所以我們說宋江這時說不分功勞高下，等以後看看大家立功看看大家出力怎樣再行定奪。那麼好，這個辦法果然很好，大家也一團和氣，兄弟們都說言之極當，於是大吹大擂又開始吃酒吃肉了。我們看梁山的日子過得確實好。為什麼很多人老喜歡看水滸？就是老想著過那樣的日子，現在大碗吃酒大塊吃肉又開始了。

解說：坐在第二把交椅的宋江給梁山好漢們分了路線卻又不分功勞，讓剛上梁山的自己和親信們佔據了上風，雖為了自尊和面子晁蓋也和宋江進行了一番爭鬥，但晁蓋畢竟是個光明磊落的好漢，那對宋江和晁蓋的人品與能力鮑鵬山老師又是怎麼看呢？

宋江上了山後就老想著自己的父親和兄弟，自己大鬧了江州那兄弟和父親在家肯定被官府迫害啊，所以他說要下山把父親搬上山來，晁蓋說不行，很危險。宋江說，危險我也要去。不聽晁蓋的自己下山去了，一意孤行下山，冒著極大風險要回家搬取老父上山。結果他回到家連家門都沒進就被趙能趙得弟兄兩追捕，在萬分危急之時李逵和劉唐等人從天而降救了他。那宋江很奇怪啊，說你們怎麼來得這麼及時。然後劉唐就告訴他，你前腳下山晁蓋哥哥放心不下，馬上就派戴宗來探聽情況。戴宗剛走不久晁蓋哥哥還是放心不下，親自下山來接應，走到半途碰到戴宗回來報信說，宋江果然在被趙能趙得追捕，晁蓋一聽到這個話什麼反應？大怒，馬上讓戴宗趕緊上山，讓山上只留下一小部分頭領守住山口，然後大部分兄弟全部下山傾巢出動來救宋江。最終大家終於找到宋江並且殺了趙能趙得把宋江救了。你看晁蓋這個事做得多仗義，兩次放心不下並且再一次親自下山救宋江，而且再一次幾乎是傾巢出動，梁山上只留下少數頭領守寨其他弟兄都下山了。所以我們說晁蓋對宋江真的可以說是一腔熱血日月可鑒啦，而且晁蓋還忙中偷閑又讓戴宗領著，和杜遷，宋萬等人把宋江的父親和宋江的兄弟都搬上山來。我們要知道晁蓋在做這些事時是在宋江做出一系列傷害他的事之後啊。所以我們說晁蓋是真正的待人忠誠為人仗義，這就是晁蓋這人的個人品行。如果說宋江曾救過晁蓋一命那晁蓋到此就已救了宋江兩命啦。晁蓋的優點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不管是誰帶上山來的不管是誰的兄弟，只要你來我都接納，這是晁蓋的可貴之處；但晁蓋的不足之處是什麼？是消極被動，守株待兔。平時你看不到他有什麼籌劃有什麼目標有什麼想法，所以宋江上山後漸漸地，有事情大家等著宋江來出主意，沒事情大家又等著宋江來提出新任務新目標。你說那幫人整天在山上天天喝酒吃肉那肯定的要出事的，一定要有個目標有個事做大家才能保持一種穩定和發展的態勢，而這些晁蓋都沒有。宋江上山後這一切都變成宋江的事了。所以漸漸地有事大家聽宋江的；沒事大家也要找宋江來出主意來提任務，漸漸大家就自然地聽了宋江的指揮和調度了。我們把梁山三代領導人放到一起做個比較，王倫晁蓋宋江這三代領導人，就他們對梁山的未來籌劃而言我們可這麼講，王倫是小格局，晁蓋是沒格局，王倫是個小格局，就我們幾個人，杜遷，宋萬，朱貴，我們就過個小日子就可以了。晁蓋來了後呢他沒格局沒想法。王倫是小算盤那晁蓋就是沒算盤。就做人而言，王倫是小心眼晁蓋是沒心眼。小心眼總是算計別人，算來算去算自己，被人殺了被火併了。那沒心眼呢總是毫無心機糊裡糊塗地對待他人，結果就是被人架空，這都是必然的命運啊。我們說王倫不是好人而晁蓋呢不是好頭領好領袖。晁蓋是好人沒問題，我們說這人特別實在特別有正義感是真正的好漢，但晁蓋沒事業心啊。王倫主政梁山時是把梁山看成自己一個自留地一個承包地，那是我的自留地你們誰也別動，這是我的承包地，然後我把這個一畝二分地種好，做個小財主，老婆孩子熱炕頭，我滿足了，小富即安。他不要別的。所以我們說王倫是小算盤，他就打這個小算盤，他本來也不是有志向的人這樣做也未必不可。他這樣的做法就相當於今天一些小企業主，我辦個小企業，只是把企業當成平時取錢的地方，要花錢了每年掙點錢花，沒有想到要把企業做成事業，這就是王倫的缺點。那晁蓋呢，晁蓋主政梁山時確實是敞開大門歡迎各路英雄都來，但來了後幹什麼他沒想過。他總覺得反正我們有這份家業，這地方有酒有肉，朋友們來了怎麼樣？大家一起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高高興興，豈不快哉。這就是晁蓋的想法。所以說他是一個夠格的好朋友但他是個不夠格的領路人，因為他沒給大家一個目標沒對大家未來有籌劃。這樣一比就可看出宋江的優點了，宋江和他們兩個比顯然要高出許多，他有大格局，大算盤，他有籌劃還有步驟，他一直在想怎麼把梁山做大，還想著做大了後幹什麼，他一直在想著要把江湖上的兄弟們都招攬到梁山來，而且他還知道來了後我要帶他們走一條什麼樣的人生之路。為什麼他能做首領為什麼大家都服他，你說這人也不怎麼好，有時還有點鬼心眼還虛偽，但大家就服他，因為他能給大家一個未來。好了現在宋江上山做了老二有了足夠的權力，而且這個老大看起來又好像比較忠厚老實，他就完全可按自己的想法來改造梁山了。果然上山不久他的機會就來了。那宋江要幹什麼事，要從什麼事做起？請聽下講做大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