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貌黨是這麼判斷好看還是不好看的

啊，你就是這麼判斷好不好看啊！

華沙，認知心理學/認知心理學下屬面孔認知（識別）

既然我已經提到了臉的重要性，那今天我就大致分析下我們是怎麼去識別一張臉好不好看的。其實臉的好看程度很大程度上決定了這個人究竟好不好看；當然其他因素（比如體形、聲音等）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可是他們的權重是比不上臉的。既然是要說到人怎麼識別臉，我就從兩個角度來分析這個問題：（1）臉本身的物理特性，（2）觀察者本人的影響。前者是好看的物質基礎，後者是判斷的重要條件。

判斷好不好看其實輕而易舉，你看我這樣的外貌協會一下子就能區分一張臉好不好看了。科學家當然不甘示弱，Perrett et al （2001）就發現面孔哪怕只閃現幾十毫秒，也就是 0.1 秒都不到，被試都能判斷這張臉好不好看。從這個研究，我們就能很好地總結判斷面孔好看與否是非常重要的認知過程，也通過了進化過程達到了提升和加速。也就是說，研究面孔好不好看其實是一個非常優質的研究『金礦』。樸素來講，美的面孔，或者說吸引人的面孔，能夠反映這個人的一系列生理 -- 社會特質。從進化角度來看，接近擁有美的面孔的人收益會頗豐：比如與這樣的配偶能誕生和養育更好的後代、；與這樣的夥伴可以達成更好的合作。

在這兒我必須理清這樣一個邏輯：臉好看，歸根到底不是因為這個特質單純的符合純粹的美，而是因為好看的臉包含了很多在生活過程中被歸結為優秀的特質；由於人類趨利避害的天性，人類自然會傾向於喜歡這些特質，久而久之這樣的特質就成為了美。在某種程度上美（古典的，經典的美）也是一種對於我們傾向的特質的抽象總結。簡而言之就是：我們喜歡所謂美的臉，是因為這樣的臉展現了很多我們所希望擁有的特質。由於篇幅限制（我懶），我在這篇文章中對每一個方面都點到為止，在以後的專欄中細細一個一個方面講。

面孔吸引力的物理基礎

一般而言，對於面孔吸引力的研究主要從對稱程度、第二性徵、以及平均程度鋪開。我會大致介紹下這三者，然後稍微補充下顏色以及材質的影響。

首先是對稱程度，哪怕新出生的幼兒也會對面孔產生極大的興趣。研究表明新生兒其實不能判斷面孔，但是由於面孔符合了所謂『T』型（自上而下，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所以說對於對稱的喜愛是從小就有的。科學家也通過實驗發現了這一點，但是他們進一步地分析了為什麼對稱這麼重要：因為對稱性能夠反應對於寄生蟲以及一些病菌的抗性，證明基因優質。我記得 Perrett 有一次半開玩笑地介紹了為什麼臉不對稱會與健康尤其是寄生蟲和病菌有關係：就好比植物一樣，如果不是因為激素分泌不均勻的話，植物都是筆直而對稱的。許多學者都發現，不分男女，面孔對稱都和健康以及病史有著顯著的正相關。進一步有學者發現，男性的面孔對稱程度甚至於性伴侶數字有正相關。而且，研究發現被試們對於無論是計算機合成的臉（比較假一點）還是自然的臉，都是更傾向於判斷對稱的面孔為更好看。所以綜上所述，面孔對稱性對與好看程度很重要。

接下來談下平均程度。平均程度也就是說和統一社會背景環境下同一類屬人的平均的面孔（肯定要區分環境、文化、性別）；而並不是說大眾化（平均數和眾數的區別）。或者說是面孔常模。研究發現，和我們的直覺一樣，與面孔常模越相近的面孔越好看。不甘寂寞的生理學家發現，這個平均性能夠反應基因的一些特性：面孔越是靠近總體平均，基因越是豐富（Thornhill & Gangestad, 1993）。基因的來源越豐富，這個人對於環境適應性和疾病抵抗力越是強，好比植物種類豐富的樹林對於蟲害的抵抗越是厲害。Rhodes 和她同事（2001）就發現通過電腦技術合成的面孔，合成的照片越多越好看。Light 和他同事（1981）也發現，在真實面孔實驗里，面孔越不特異被試越喜歡。

接下來是第二性徵。一般而言成年男性面孔與女性差異很大，有著更寬的下巴和更鮮明的顴骨。尤其是在男性方面，研究發現了很有趣的現象：由於雄性激素其實對於免疫系統很不友好（Zahavi，1975；Hillgarth & Wingfield, 1997），所以有高雄激素的雄性（第二性徵明顯）其實是一種『缺陷』；而這種『缺陷』只有擁有及其強大的免疫系統的雄性才能駕馭（這畫風一轉，變成了變相炫耀）。Rhodes 大神（2003）也通過實驗提出，被試對男性的男性特徵評價和他們的本身健康相關；Law-Smith（2006）也進一步指出，男性與女性的性別特徵性與他們呼吸系統疾病情況也有關係。 但是也有研究發現，女性對於男性的評價有著強個體差異這一點之後說。

最後就是膚色。很多人曾經質疑早期電腦合成圖像會破環人臉的顏色和材質（現在技術提升後沒這個問題了）；可見顏色的重要性。Perrett 和他其他的同事（2009）發現面孔紅潤和黃色對於健康（也就是好看程度）有關；前者是總體的心肺功能，後者是關於維生素的攝入。 當然這是針對高加索人種的研究，我們亞洲人，尤其是女性崇尚白色皮膚得要從社會角度分析：皮膚越白越說明生活優裕，也是反映了基因優秀，家庭富裕，環境好；殊途同歸。

稍微插一句，以上條件並不止影響求偶，還會影響合作性。因為利他行為會與對方的健康程度掛鉤（借錢給一個死定了的人，這個太慈善了）。

影響對面孔吸引力判斷的個人特質：激素水平

雖然客觀事實擺在那，每個人自身條件也會影響對面孔吸引力的判斷。關於這一方面，研究頗多，方向也從生。為了給以後專欄留空間（我懶），今天側重講一個方面：（1）激素水平。

激素研究其實是起源於有科研人員發現，女性對於男性的吸引力判斷變化波動大。於是有人考慮到會不會和月經周期造成的激素波動有關係（Jones et al., 2008; Penton-Voak and Perrett, 2000)。科學家們（就是 Perrett 大神）從一開始在報紙登廣告做實驗起，（歷經幾十年技術革新），到目前直接現場採集女性唾液來測量激素水平（我做過，畫面挺好玩），發現了很多激素相關的成果。研究結果非常有意思（如 Jones et al.,2005）：在本身激素水平相似前提下，當雌激素的高峰期時候女性更傾向於喜歡男性特徵強的男性，保持短期關係（希望得到更好的基因）；而當激素水平底時候傾向於男性特徵弱，男性維持長期關係（更好的撫育後代）。其他實驗還表明，這一個傾向不光是針對面孔，還針對聲音(Puts, 2006)、體形(Little et al., 2007)、甚至是體味(Havlicek et al., 2005)等能夠反映男性特徵的方面。同時其他科學家也發現，雖然男性沒有女性這樣的波動，但是在男性雄激素高峰期也是傾向找鮮明女性特質的女性來短期關係。總而言之，激素水平會影響人們的求偶傾向和方向（尤其是女性，當然並不是說女性是激素的『奴隸』，不過是統計上差異明顯；其實男性的激素波動很大，不信測測你起床和你被老闆罵了之後的波動，大的驚人）。

總而言之，影響我們判斷別人美不美，吸引不吸引人的影響因素多如牛毛。我們竟然能從對臉的一瞥就能判斷這麼多東西（不自覺地），真的是感嘆進化的神奇（尤其是『祖傳』的判斷方法）。

Reference

Keysers, C., Xiao, D., F?ldiák, P., & Perrett, D. (2001). The speed of sight.Cognitive Neuroscience, Journal of, 13(1), 90-101.

Gangestad, S. W., & Thornhill, R. (1997). The evolutionary psychology of extrapair sex: The role of fluctuating asymmetry. Evolution and Human Behavior, 18(2), 69-88.

Rhodes G., Yoshikawa S., Clark A., Lee K., McKay R., Akamatsu S. 2001 Attractiveness of facial averageness and symmetry in non-Western populations: in search of biologically based standards of beauty. Perception 30, 611–625. doi:10.1068/p3123

Light L. L., Hollander S., Kayra-Stuart F. 1981 Why attractive people are harder to remember. Pers. Soc. Psychol. B 7, 269–276. doi:10.1177/014616728172014

Zahavi A. 1975 Mate selection: a selection for a handicap. J. Theor. Biol. 53, 205–214. doi:10.1016/0022-5193(75)90111-3

Hillgarth N., Wingfield J. C. 1997 Testosterone and immunosuppression in vertebrates: implications for parasite mediated sexual selection. In Parasites and pathogens (ed. Beckage N. E.). New York, NY: Chapman & Hall

Rhodes G., Chan J., Zebrowitz L. A., Simmons L. W. 2003 Does sexual dimorphism in human faces signal health? Proc. R. Soc. Lond. B 270, S93–S95. doi:10.1098/rsbl.2003.0023

Law-Smith M. J., et al. 2006 Facial appearance is a cue to oestrogen levels in women. Proc. R. Soc. B 273, 135–140. doi:10.1098/rspb.2005.3296

Stephen I. D., Smith M. J. L., Stirrat M. R., Perrett D. I. 2009 Facial skin coloration affects perceived health of human faces. Int. J. Primatol. 30, 845–857. doi:10.1007/s10764-009-9380-z

Jones B. C., DeBruine L. M., Perrett D. I., Little A. C., Feinberg D. R., Smith M. J. L. 2008 Effects of menstrual cycle phase on face preferences. Arch. Sex. Behav. 37, 78–84. doi:10.1007/s10508-007-9268-y (doi:10.1007/s10508-007-9268-y)

Jones B. C., Little A. C., Boothroyd L., DeBruine L. M., Feinberg D. R., LawSmith M. J., Cornwell R., Moore F., Perrett D. 2005 Commitment to relationships and preferences for femininity and apparent health in faces are strongest on days of the menstrual cycle when progesterone level is high. Horm. Behav. 48, 283–290. doi:10.1016/j.yhbeh.2005.03.010

Penton-Voak I. S., Perrett D. I. 2000 Female preference for male faces changes cyclically: further evidence. Evol. Hum. Behav. 21, 39–48. doi:10.1016/S1090-5138(99)00033-1

Puts D. A. 2006 Cyclic variation in women"s preferences for masculine traits: potential hormonal causes. Hum. Nat.-Interdiscip. Biosoc. Perspect. 17, 114–127

Little A. C., Jones B. C., Burriss R. P. 2007 Preferences for masculinity in male bodies change across the menstrual cycle. Horm. Behav. 51, 633–639. doi:10.1016/j.yhbeh.2007.03.006

Havlicek J., Roberts S. C., Flegr J. 2005 Women"s preference for dominant male odour: effects of menstrual cycle and relationship status. Biol. Lett. 1, 256–259. doi:10.1098/rsbl.2005.0332Little A. C., Jones B. C., Burriss R. P. 2007 Preferences for masculinity in male bodies change across the menstrual cycle. Horm. Behav. 51, 633–639. doi:10.1016/j.yhbeh.2007.03.006

———————————————

發自知乎專欄「看臉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