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毛主席詩詞的文學水平

毛主席詩詞氣勢磅礴（可參考前段時間我的另一篇拙作《毛主席詩詞氣勢磅礴格局高遠，在三個維度上佔領了制高點》），充滿了樂觀浪漫的革命主義情懷，千百年來自成一家。喜歡他的人，將其作品一律捧上天；不喜歡者，將其作品貶得一無是處。

今天，我想撇開所有偏見，單從詩詞的文學水平上，客觀地看一看毛主席詩詞的地位。

一、毛主席是詞人而不是詩人

先看看毛主席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詩詞。

陳毅曾向毛主席請教作詩，毛說：「……我對五言律，從來沒有學習過……我偶爾寫過幾首七律，沒有一首是我自己滿意的。……我則對於長短句的詞學稍懂一點。劍英善七律，董老善五律，你要學律詩，可向他們請教。」

在這段話里，毛認為自己不懂五律七律，但稍懂長短句。你可以說他謙虛，但這是事實：他是一個詞人，不是詩人。

所以，本文將以詞而不是詩來論毛，而且，必須挑毛的好詞來論。杜甫也有劣作，但不能因有劣作而否定他是個大詩人。我們要用好作品來評價一位作家。

二、毛主席最好的一首詞

南梁著名文學理論家劉勰說過：「觀千劍而知器。」看的劍多了，就知道劍的好壞。此謂有了比較，則纖毫畢現，是好是壞一眼分明。

我心目中，毛主席最好的一首詞，是《憶秦娥·婁山關》。也許你不認同，但這是他最好的三首之一、或者五首之一，你總不會還有意見吧？

與之作對比的，是《憶秦娥·簫聲咽》。這首詞，幾乎是各種詞選本必選的。作者失傳，據說是李白。而認為作者是李白的一個很重要的理由是：這首詞太好，除李白外，無人有此筆力。《詞學通論》的作者吳梅先生就持此觀點。由此可見這首詞的魅力。

我之所以選這兩首詞，原因也是顯而易見的。兩者詞牌一致，詞風類似，便於比較。我們逐字逐句地比較一遍。

不過毛詞還有一個減分項：詞中重了個「如」字。如字三出，後兩處可重，第一處不該。減半分。

這兩首詞，總的來說不相上下。喜好哪首，更多的是個人口味問題。李詞寫秦娥思夫，而歸於朝代變遷、王朝興替，起筆極細而收筆極大，緩緩道來，人竟不覺。毛詞起筆即闊大，收筆更甚，通篇寫征途之艱難卻只見意興之高昂，革命的樂觀和必勝的信念充斥其中，熏熏然使人有前進的動力。

這是我眼中毛最好的一首詞，處衰颯之世而有盛唐之胸懷。此詞寫於1935年，正是紅軍最艱難的時候。可在詞里，現實中的困難不過是個點綴，作者必勝的信念才鑄造了這首詞。毛詞的頂點正在此了。

三、毛的其他詞

毛其他詞，還有一些比較好的，其中《賀新郎·讀史》比較突出。

上片區區幾十字，寫盡人類從猿到人之進化史。一篇讀罷頭飛雪，既寫讀史之讀，又暗喻了歷史變換之迅捷，可謂佳句。盜跖到黃鉞，也是全詞關節，氣勢昂藏。至於韻和律，頗似東坡。

以下可稱佳句：

四、毛詞之地位淺析

那麼毛詞的地位如何呢？

首先，毛的劣勢很明顯：毛詩詞少，統共不到一百首，好詩詞更少。

其次，毛的特點很明顯：詩風偏於豪放，氣勢磅礴。

最後，毛的身份很特殊。

詞少，就很難成為大詞人。一個大詞人，至少要有幾百首詞打底，有幾首十幾首膾炙人口，如此才可稱大。千百年後，毛應該沒有這個地位。

但毛也不會被遺忘。值此詩詞衰微之世，古體詩詞作者雖眾，優秀者寡。

三百年後，若選民國詞，想來其中必有一首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