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考古專家：海昏侯墓發現了什麼？

我愛問江廣(第84期)

2015年11月14日播出 各位，早上好。我是凌潔。歡迎收聽《我愛問江廣》。

今天，南昌西漢海昏侯墓主槨室正式開始發掘。再過一個多小時，由廣播新聞中心精心打造的《南昌海昏侯考古發掘系列直播》第一場將同步進行。我們的直播間就設在主墓北上方，距槨室約10米高的位置，想知道現場最新情況，請拿起手機關注「廣播江西」微信公眾號，掃描進入「探秘海昏侯墓廣播粉絲群」。

從公開挖掘以來，南昌西漢海昏侯墓獨一無二的價值，出土的一萬多件文物，所承載的歷史信息、時代之謎在一點點被解讀。現在，新建區大塘鄉，聚集了一批國內頂尖的考古專家。他們是如何從破土而出的線索中尋找蛛絲馬跡?愛問記者進行了跟蹤採訪。

「首先鑒定，棺是什麼木材，槨是什麼木材，裡頭一些重要器物是什麼木材，採樣回去檢測，大概能得出一個結論。」

11月10號，風塵僕僕趕到南昌的植物考古專家，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科技考古中心副主任趙志軍，一大早就在海昏侯墓主棺槨內取樣。這是他第一次到海昏侯墓現場作業。他連聲讚歎。

「保存得很好。保存這麼好，高規格的墓葬本身就不常見，不是唯一，但不常見。這個就是被水浸泡。能夠長久保存。」

我們常說「棺槨」，「槨」就是套在棺材外面的大棺材。目前主墓內出土的槨木，全部被移到墓園內搭建的槨木庫房，讓其自然風乾。

這些木材，能透露哪些訊息?植物考古專家趙志軍：

「文獻記載很清楚，王侯以上，貴族墓葬，它的棺槨，尤其是棺，要用一種木材叫做梓木，也叫梓宮。這是當時禮制記載中的一種規格，貴族應該用梓木，別人要用，你就越制了。我們現在就檢測棺木是不是梓木，是梓木表示一種地位，規格。如果不是梓木，又是反映什麼問題。通過棺木木材鑒定，來談它背後一個歷史故事。人類文化的一種現象，思維的一種模式，人類的生活方式。」(止)

反映列侯規格、相關禮制的還有車馬坑出土的，高等級安車和軺車5輛，馬匹20匹，金銀錯工藝裝飾的精美銅車馬器3000多件。目前，這些文物已整體打包運到北京。作為我國長江以南地區發現的，唯一一座帶有真車馬陪葬坑的墓葬，海昏侯墓主人的身份又增加了重要旁證。國家文物考古組副組長張仲立：

「他在葬了5輛與他的身份相合，另外一個是這個車的飾件都非常漂亮，不單單用到青銅組建而且上面呢都是錯金銀畫的，還往往是以動物為主，盡其所能精彩紛呈，我們今天有些鑄造，裡面的那個進門裝飾，做得那麼漂亮，不一定能達到。這個東西反映了古代人，它的精神世界，它的審美追求。」

張仲立表示，北方發現的車馬基本上已經被完全腐爛，只會留下車的痕迹。南方車馬坑保存較好，在海昏侯墓內出土的車馬，完全可以依據資料進行修復，最終實現車馬還原。可以複製在博物館等地展出，讓公眾一睹其真面目。但是真車馬的規制，並不能直指墓主身份。

「他死的時候以侯的身份，我正在考慮，如果真是劉賀墓的話，它的身份會比侯的身份稍微高一點，高一點不是高在禮儀方面，是高在它的家裡的收藏肯定比一般的諸侯收藏要高一些，畢竟他做了那麼些年的諸侯王。」

在海昏侯墓出土文物保護庫房，修復團隊開始清理數以千計的簡牘。由於墓葬出現過坍塌，有些簡牘受損嚴重。一些竹簡的腐爛程度超出專家預想。國家考古專家組成員、漆木器保護專家吳順清：

「木簡和木牘應該長期乾燥的環境或者長期在水裡泡的環境才是比較好的。海昏侯墓的地下乾乾濕濕，對有機質物保護特別不利。所以有些受損現象，很明顯。」

專家認為，出土的竹簡大約分為兩種，一種是文獻書籍，保存較好，儘管年代久遠，墨跡發乾，但已深入到竹子裡面。還有一類是專門記錄隨葬品器物的簡牘，稱為遣策，由於是現場書寫，字跡較為潦草，更難辨認。專家初步判斷，竹簡中有發現給皇帝的奏章。

「有一個奏章。但是保存不太完全。文字要古文字專家看過才知道。」

給海昏侯墓出土的奇珍異寶，列個詳細的清單，簡牘、木牘約3000餘枚，漆木器約2300餘件，金屬文物包括金銀器、青銅器和鐵器等約500餘件，玉器包括寶石、瑪瑙、綠松石等約30餘件，陶瓷器包括漆皮陶等約100餘件等等。不少是墓主生前的收藏。比如，一把「脖子」細長、「肚子」腫大的青銅壺——「投壺」，用箭投酒壺，是高等貴族宴請賓客時的一種禮儀，也是宴飲時的一種遊戲。還有一把西周時的盛酒器——提梁卣，製作精美。

引起江西省考古所研究員，現場發掘隊隊長楊軍關注的是兩方硯台，一方呈圓形，一方呈長方形。

「這個硯台一定是海昏侯生前用過的。對這個硯台的，在其他一些漢墓里有發現，但是發現得這麼完整，製作比較精美。在我們江西，還是少見的。沒看到毛筆。按理有硯台有墨。我們整個打包提取，我估計有，也可能沒有。」

楊軍表示，這些文物的出土，給我們勾畫了一個墓主的側面。

「說明他在這方面有喜好的。如果用現在很形象的比喻，他沒事就會舞文弄墨，這個人過著比較優雅的，很享受的生活。包括它出的青銅器，有可能有收藏的愛好。」

種種跡象又表明，海昏侯墓1號墓的墓主很有可能就是第一代海昏侯劉賀。但是按照史料記載，劉賀的形象是放蕩不羈、玩世不恭，似乎從小就不學好。他當皇帝27天做了1000多件荒唐事，為後人不恥。隨著主墓的進一步挖掘，會否改變我們對歷史的認識?還會有哪些關鍵性證據出現?請關注今天上午9點半開始的江西人民廣播電台《南昌海昏侯墓考古發掘系列直播》第一場——發掘主槨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