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迪與郎朗 一樣的天才不同的結局 – 【人人分享
郎朗的江湖生涯瀟洒自在,如魚得水;李雲迪則處處謹慎自重,攀登之路仍然艱難。
今年是肖邦誕辰200周年,肖邦的祖國波蘭決定,把最高藝術獎授予一位中國鋼琴天才,他就是以善彈肖邦聞名全球、被稱為「浪漫派鋼琴大師接班人」的李雲迪。提到李雲迪,我們很自然地會聯想起另一位同樣被西方推崇的東方鋼琴天才少年郎朗。同樣都是中國人,都是1982年出生,都在國際鋼琴大賽上摘得過桂冠,都與唱片業巨頭德意志唱片公司(DG)簽約。乍一看,他們就像是一對出生後即被拆散的雙胞胎,成名之路相似卻又不同,如今的境遇更是迥然不同。
天才都從少年出
李雲迪和郎朗基本上都是80年代席捲中國的「鋼琴熱」的產物。從電視到古典音樂,「文化大革命」的結束激發了中國人對所有西方事物的興趣。郎朗學慣用的鋼琴是中國產的,花去了他一家年收入的一半。拖著一家子,他離開東北老家,到北京跟一位曾在歐洲學習過的中國老師學彈鋼琴。他十三歲即在柴可夫斷基青年音樂家比賽中獲獎,他在亞洲的音樂生涯從此開始。而李雲迪則是七歲那年學完手風琴後再學鋼琴的,他也是跟著家人離開四川家鄉,到經濟特區深圳學鋼琴,是那裡給他提供了足夠的經濟條件,不然,他也不可能走上鋼琴之路。有意思的是,他們走向西方的人生道路並不相同。
1999年,17歲的郎朗在芝加哥拉文尼亞音樂節明星演奏會上,戲劇性的緊急代替身體不適的安德魯·瓦茲,與芝加哥交響樂團合作演奏柴科夫斯基《第一鋼琴協奏曲》。開場前,著名藝術大師斯特恩對觀眾介紹郎朗說:「你們將從這位年輕的中國男孩身上聽到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果然,當最後一個音符演奏完畢,聽眾全體起立歡呼。對郎朗來說,更重要的是,那天凌晨兩點左右,在長達五個小時的音樂會之後,租賓·梅塔在聚會上問他是否還能「彈點別的什麼,比如巴赫的《歌德堡變奏曲》」。「於是,在半夜兩點半,我們又部回到音樂廳,」郎朗回憶說,「我憑著記憶脫譜彈奏。第二天,當這個傳奇故事傳開後,我就像抓著火箭一般,我的事業起飛了。」
李雲迪的發跡只比郎朗晚了一年。2000年,已在上年度在烏得勒支獲得李斯特鋼琴比賽第三名的李雲迪,猶猶豫豫參加了華沙肖邦國際音樂大賽。抱著「增長見識」和「為
觀眾而非為評委演奏」的心態,他成為十五年中獲得肖邦國際音樂大賽金獎的第一位鋼琴家。與DG公司簽約可能是這兩人最後一件經歷相仿的事情。當郎朗每年參加120場音樂會和獨奏會、沿著名人關係的階梯向上爬時,李雲迪選擇的卻是一條更低調的、也更深思熟慮的道路,他只用半年的時間演出,其餘時間還是跟著老師阿里·瓦迪學琴,在漢諾威過著學生生活。
小魚兒與花無缺
雖然在大眾眼中,他們同為天賦異稟的「鋼琴王子」,但只要稍稍了解二人,就會發現他們從性格經歷到演奏風格都十分迥異,郎朗的表演激情澎湃,幾近癲狂;而李雲迪則十分內斂陰柔,這也正切合了兩人的性格,一個像火一個像水,恰似古龍筆下的小魚兒與花無缺。
直立的髮型、大膽的衣著、以及華麗的表演,讓郎朗有時候看上去不像一位古典音樂家,倒更像一位搖滾明星。他簽約十幾個知名品牌,代言無處不在,他還出個人專輯,出自傳……在很多批評者眼中,郎朗總是那麼「不務正業」,他總是在很多音樂以外的領域上耗費心力。擅長表現是郎朗的強項,無論是在舞台上,還是在接受採訪時,他的這一特點顛覆著世人對中國人「害羞與謙虛」的傳統印象。英國權威媒體《金融時報》的記者在採訪完郎朗後寫出了這樣的報道:「他不停地鼓吹自己,以及不知疲倦地亮出一串串名人名字的做法,很快就顯得比蚝油蘆筍牛肉還沒有吸引力(記者與郎朗邊吃邊聊)。」與郎朗合作過的指揮家曾公開表示,他的音樂家素養淺薄,《紐約時報》更這樣批評他的演奏「常常不連貫,隨意任性,輕率粗糙。」
相形之下,西方評論對李雲迪就客氣得多。對李雲迪最激烈的指責,也只是說他在舞台上看上去顯得「超脫」了些。李雲迪自己也承認這一點:「當我上檯面對觀眾時,我的情緒實際上已進入了鋼琴。」每次獨奏的時候,李雲迪都從音樂廳台旁匆匆走出,飛快地向觀眾的方向一鞠躬、笑了笑,燕尾服幾乎還沒有碰到地板,他已經一頭扎進了肖邦的四首諧謔曲中了。李雲迪身上這種天賦英才又帶點孤芳獨賞的氣質,以及演奏中既像奔放的舞者,又像憂鬱詩人的舞颱風范都與肖邦有著幾分近似,對此,李雲迪解釋說:「我想大家看到的多是我在台上沉思和專註的狀態,其實台下的我也很愛講話。」
如果單從外形上看,李雲迪實在比郎朗更有成為大眾明星的潛質,他的另一個響亮的綽號便是「鋼琴界的木村拓哉」。李雲迪的前東家DG公司也曾試圖通過這一點對他進行營銷,在那精湛演奏的蕭邦和李斯特樂曲的唱片上,李雲迪化著濃妝,擺著自我陶醉的姿勢,還有一個強加給他的不男不女的造型。儘管如此,李雲迪心裡依舊是當初的那個自己:舉止笨拙,身形瘦削,亂蓬蓬的頭髮上壓著一頂棒球帽一個沉醉在自己世界裡的藝術青年。他喜歡喝紅酒,聽HI-FI爵士樂,喜歡打乒乓球,每天奔波在世界各個角落的機場、酒店、音樂廳,他說:「旅行已經成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當媒體紛紛把他跟那位日本巨星聯繫在一起時,他老老實實地承認:「我根本不知道木村拓哉是誰。」
雙子星座 王不見王
大多數時候,郎朗和李雲迪兩人都不願談論對方,他們都表示沒有看過對方的演出,有那麼點「王不見王」的意思。郎朗曾說,「李雲迪的事業還不夠大,」並補充說,「我希望他前程遠大。」而後,他言詞稍稍婉轉了些,暗含對李雲迪的批評:「如果你還年輕,只彈幾首曲子,終有一天你會因此而消失的。」
當然了,在郎朗眼中,李雲迪的版圖確實「小」得多。郎朗的事業如今可謂蒸蒸日上,在北京奧運會開幕式上的出現,更讓他家喻戶曉。郎朗在開幕式上演奏的那曲民謠,雖然在藝術造詣上被某些國外樂評家批為淺薄鄙俗,但並不妨礙他從此成為中國乃至世界藝術界的「吸金王」。《福布斯》「2009中國名人榜」說他年收入達9100萬元,僅次於姚明和劉翔。
頗具意味的是,就在郎朗大放光彩的2008年,李雲迪卻被DG解約。對於音樂愛好者來說,這個稍息著實是一種悲哀。但李雲迪依舊錶現出他固有的淡定:「鋼琴家應循序漸進,有學習的時間,讀書,好好生活,開闊我們的心靈。我對自己的事業有長遠規劃,所以我不介意慢慢來,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是的,李雲迪的路還在繼續。不久前,他推出了加盟EMI後的首張大碟,5月15日在國家大劇院舉辦的「完全蕭邦」個人音樂會也獲得了空前的成功,甚至許多觀眾寧願買站票欣賞。在他們眼中,相對於郎朗那種取悅大眾、但卻毫無藝術感可言的風格,李雲迪的演奏—直都在維繫一塊凈土。在這場王者PK中,李雲迪仍未出局,他和郎朗如同璀璨的雙子星座,在中國的藝術天空上綻放著炫目的光芒。
摘自《人物畫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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