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紅色中國畫
紅色中國畫
自1949年至1976年,莽莽神州,泱泱大國,中華人民共和國,只有一個士大夫(注①),他是毛澤東。在20年前,我光榮地被有關組織組織去毛澤東的卧室兼書房「瞻仰」——在那個菊花入葯治病救人的時代,天地之間,只有這一間「菊香書屋」,只有它,能這麼叫和敢這麼叫!我瞻仰的時候沒看到菊花,只看到蒼松翠柏。那個蒼,那個翠,別處是難得看到的。只有這一間菊香書屋充滿與時代格格不入的士大夫氣息。就算是傅抱石搬進南京那間懸有「左壁觀圖右壁觀史,無酒學佛有酒學仙」的大屋,他也不敢有絲毫士大夫氣。沒錯,一間大屋,書架上是一摞一摞的線裝書,地上是一張樸素的木板床,床上一半擺書一半卧人。一張大案,上置文房四寶。我忘了牆上懸畫否?想是不懸的,毛澤東二萬五千里長征,「踏遍青山人未老」,絕對不用象宗炳那樣,懸一張山水畫,「卧以游之」。花鳥呢?恐怕入其法眼的當代人物,還真只有一個,老鄉而已。這個唯一的士大夫,在建國初期,心情也好,人也福態,書法也進入天馬行空的鼎盛時期(注②)。他的秘書田家英,在榮寶齋見到一輛三輪車,拉回來一堆碑帖,其中有一套《三希堂法帖》。田秘書看了看,說:「等定了價,給老闆送去」。(注③)老闆就是毛夫子。老人家啥好東西看不到啊!老人讀書讀畫心情好,有時打聲招呼,齊白石、章士釗等等老鄉,還有其他他願意接待的人,就到菊香書屋(或豐澤園)吃飯喝酒聊天。這種聚會完全是傳統文化中的「西園雅集」。不同之處是,古者,一堆士大夫,今者,一堆假士大夫,一個真士大夫。
這個士大夫是懂畫的。懂啊,所以才要改造中國畫,要管理中國畫家。他要改造中國畫,其雄心壯志肯定比別的人物大,我猜,對中國畫,他懂得可能比康有為更多一點。那個濁吏康生也懂畫,他收藏故宮的書畫器物就像現在的文物和字畫收藏者到潘家園地攤上掏寶。懂畫的要裝不懂畫,這就是政治。所以,到了60年代初,康生等人在一份報告上作批示,居然問:「難道吳道子的人物畫是靠這個辦法練出來的嗎?」「這種辦法實際上是……玩弄女性的借口」。於是,文化部就發出《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化部關於廢除美術部門使用模特兒的通知》。後來,毛澤東批示,「……為了藝術學科,不惜小有犧牲」,仍要用模特兒。《關於美術院校和美術創作部門使用模特兒的請示》和毛澤東的批示經中央批准由中宣部轉發各黨委宣傳部。(注④)作為研究紅色中國畫(或紅色的中國繪畫)產生的背景材料,上述「禁——不禁模特兒事件」很有價值,此處從略。就當時的實際情況作一簡單測想,在「模特兒事件」發生的1964年——1967年之前,(文化大革命發生後,又出現一次「模特事件」,毛澤東又作批示。此處只論及第一次。)黨已經絕對領導和肅清了建國以來的美術工作和美術流毒。吳冠中在2001年8月的一個訪談錄中,談到建國初期的狀態。董希文(油畫《開國大典》作者)告訴吳冠中,「中央美術學院聘你當教員」。吳冠中問:「行嗎?我與徐悲鴻的觀念格格不入。」董說:「你的畫是拿到國務院會議上通過的。」吳問:「徐先生能容我嗎?」董說:「老實告訴你,徐先生有政治地位,沒有政治質量。」董還說:「現在的政策是黨在掌握,不是哪個派系可以掌握的。」(注⑤)現在我問:這是畫家談話嗎?再問:一個畫家的畫要拿到國務院會議上討論通過,有意思嗎?——順便指出,也藉機表示對吳冠中繪事的敬意之外的敬意。在本世紀初,讀到很多訪問文章,隨便採訪一個上了年紀的人物,都是「大師訪問錄」,且不論大師不大師,只覺得在無數的文山字海中充滿著裝腔作勢文過飾非攪亂是非倚老賣老裝金貼銀無關痛癢死無對證……只有吳冠中,在文章與訪談中,比較完美地展示了1976年以後和1949年以前一個士大夫的「基本內容」:「高自標持,欲以天下風教是非為己任」,「有澄清天下之志」,「士志於道」。用一句廟堂外邊的話來評說,是:「刀刀見血」,四字足矣。——有些像「杯酒釋兵權」,「釋」了留法的、留蘇的、留美的、留日的、本土天生的,本土學師學出來的……一干畫家才人的「畫權」,但又不能不讓他們畫。畫啥?畫,尤其是中國畫(包括中國的所有的畫),從來都是緊密聯繫政治的,都是正風俗,關教化的。盲目的人只看到「逸筆草草」「不求形似」,只看到八大山人、石濤,不想或不知,正因為有朝中的「黃家富貴」,才顯出江南的「徐家野逸」,正因為有大官王原祁的風光,才托出石濤的闊氣。皇上同時愛黃富貴徐野逸、王風光朱闊氣,這是一枚硬幣的兩面。至於從元代開始的眾多的行與不行的打倪雲林旗號的「逸筆草草」,那也是政治介入。蒙古人統治中國,統治無方。「逸筆草草」是政治介入「介入」的效果不佳之後的「反動」。說近一點,傅抱石1940年發表《從中國美術的精神上來看抗戰必勝》,「現在我想試從中國美術的精神這一點,來與日本美術精神略加比較,然後可知即在美術上我們也是抗戰必勝。」(注⑥)李可染1950年發表《談中國畫的改造》,「至於有些人對中國畫命運憂慮……實際上新的社會到來,中國畫的厄運也就成了過去,只要它真正能夠和人民大眾相結合、和革命事業相結合,它翻身的日子也就到了。」(注⑦)20世紀兩位大師的文章,充分證明了中國畫的不會消亡;充分證明了「在中國畫中」,政治和畫,是一張鈔票的兩面;充分證明了,不僅是政治介入畫,畫家也介入政治。畫家、政治的「雙向介入」,這也是中國畫的傳統,而且是優良傳統。有齊白石野逸,定有徐悲鴻富貴。1980年之後,有李可染富貴到,定有黃秋園野逸出,業界順帶著把言高於畫的某某某拔高再拔高,實際是為了使更多更多的「假冒偽劣野逸派」更好地發揮混吃混喝功能。「紅色」不吃香了,或「紅色的香」吃不到了,只好「野逸」。
畫啥呢?改造中國畫,從20世紀初就開始喊起,到1940年代末,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已經產生了許多新中國畫。在1950年7月出版的《中華全國文學藝術工作者代表大會美術作品選集(紀念本)》中,有中國畫的新面目。在這本「史冊」中,中國畫稱為「水墨」,並有英文、俄文、□文譯文。「水墨」英文為「Water Colors」。「水墨丹青」,先有丹青,後有水墨,唐代王維的一個新發明,開創了中國繪畫的新高潮,譯為英文,就是水加顏料這麼簡單和搞笑。我不知這是否可算56年前的一場「惡搞」,或者又是西方文化的一次入侵。此書並不以內容大小排位置,而是按「種類」排的,依次為繪畫、木刻、年畫、漫畫、雕塑,因此,文化大革命中幾乎擺在每一個家庭的紅書桌上的王朝聞的雕塑《毛澤東胸像》排到老後頭去了。最後「壓台」的是谷浩的雕塑《魯迅像》,這座非常另類和傳神的魯迅像沒有流行開來。「水墨」即「中國畫」排在「繪畫」的第五位,它前邊的四位大哥依次是油畫、素描、水彩、石版畫,佔位置最多的是油畫——我強調「排位」的用意之一是想指出,自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的文學藝術事業以來,強調吸收和利用「西方文明」從來都是步伐堅強有力的。此「用意之一」同時也是說說「紅色中國畫」的一個切入點。用電影鼓舞士氣肯定比秧歌舞更好,大演街頭劇《放下你的鞭子》是因為我們還沒有電影製片廠。用於宣傳,油畫顯然比中國畫更合用。油畫的宣傳效果,在它的「故鄉」,看看教會、皇廷、革命團體、商業集團的做法吧。油畫領頭,就像宋江活該坐梁山泊第一把交椅一樣天公地道,想推都推不掉。現在來看看此書中的「水墨」(圖1-圖6)。董希文的《北平解放》,構圖「圖式」是古代中國畫(主要是「院畫」或類似「院畫」的作品)的「主流圖式」之一種,可謂典型「宏大敘事」,可比較參觀宋代李公麟《臨韋偃牧放圖》和清代徐楊的《康熙南巡圖》,不同之處是用了西洋的透視法,以致顯得非常不合時宜地使標語破天荒地首次出現了反字(最後一次,或唯一一次,我所見為準)。關山月的《春耕》可與明代沈周的《柳外春耕圖》參看。宗其香的《修復永定河鐵橋》是一幅新聞照片,人臉都笑得很爽,像在聽笑話而非勞動。細讀上三幅與另外三幅,說兩點讀後感:一、所畫人物均不「紅光亮」「高大全」,但是像人。二、是中國畫,但沒有中國畫最基本的「品質」:筆墨。我是中國畫的門外漢,說句不體貼的門外話,上述畫,如果出之以「中國畫的筆墨」,或說假如筆墨功夫到堂,即可成中國畫傑作。試舉宋代李蒿《貨郎圖》為例,宋代平民生活一小景而已,換去那刀刻斧鑿的筆墨(產生的線條),試試能看否。(注⑧)(此圖習見者為北京故宮博物院藏本。又見《劍橋插圖中國史》(中文本)中有一本,不同,作者用此圖說明,在宋代,「消費品不僅在城市出售」。想想,中國早期的「照相現實主義」大作有如此之功用,偉哉!真懂畫的皇帝看了,也喜歡,說明子民們安居樂業啊!
上述《美術作品選集》中的兩幅「水彩」畫,反而更似「中國畫」,為何?評論頗費文字,錄此以供清賞(圖7、圖8)。簡單點說一句,可能是卸下了「改造中國畫」的一副重擔,丟掉了包袱。從這一點看,此書中,莫朴的油畫《清算》,吳作人的油畫《捷報》,更像「中國畫」。
現在須對「紅色中國畫」下一個定義。
我不知道什麼是「紅色中國畫」。我也不知我此稿之前可有人造過「紅色中國畫」這個詞。依愚見,上述董、關、宗、姜、李、黃諸家的「水墨」作品,都不算紅色中國畫。他們只是努力創造了新中國畫。畫新畫,穿舊鞋闖新路,舊瓶裝新酒,中國畫的傳統即是如此這般,不象油畫,出了個印象派,有了個「新語言」,天下歡呼。中國畫靜悄悄地變,超級變變變。不讀歷史者胡說中國畫,以為歷來如此,都像往日的「紅色中國畫」或今天的「國畫」。古代中國畫(包括中國繪畫)的神聖和畫家的崇高,繪畫技術和思想的進步、求新,不論古籍,即在今人鄭午昌、傅抱石、俞劍華、陳衡恪的史著都可看見。但是,即使貴為名校美術史家者,也如此在電視上說中國畫:「我們現在有的人可能喜歡卡拉OK是吧……那麼這些文人呢,閑極無聊時就說,我們畫兩張畫吧……這就是在北宋末期時候發生的事情……大家很無聊,於是說我們畫個畫吧,消遣消遣。對不對?但沒想到這個消遣一下子變得特別高雅……」(某出版社出版某著名電視訪談節目內容)。不厭煩的抄,是要品析這種輕薄的語氣,這種語氣象極我在商業場合碰到窮得只剩下錢的闊佬談論性工作者。實際上,就算是在中國畫沒落的明清,雖然「文人畫」越畫越難看,從史料上觀察,畫家對畫,也沒有輕薄到「隨便,搞搞」,竹子畫到鄭板橋,也還有「民間疾苦聲」。愚意是:新中國畫,不一定紅色,即使題材是革命的、宣傳的、時代的、當代的。「古為今用,洋為中用」,紅色反可以是古代,外國的。說似容易卻艱難,「紅色中國畫」之「紅色」就很麻煩,如何定義?想想漢語中與紅有關的東西,都很激烈、暴力、熱血、酷熱、騷動、尖銳、新潮、時尚、艷麗、繁華。政壇或名利場發跡:叫走紅。上級喜歡:叫紅人。分到手或分不到手的錢叫:分紅。出將軍最多的縣名都叫紅安。宦官專權參奏害人有紅本。俄羅斯革命聖地叫紅場。繁華有紅塵,美容有紅粉。女刺客名叫紅拂。白蓮教起義軍叫紅巾軍。富婆的豪宅叫紅樓。農民起義女將軍叫紅娘子。武術有紅拳。新石器時代遺址在紅山出現。佛教有《紅史》。酒又叫紅友。紅顏穿紅裝紅葉題紅詩。繞一圈,找著了,大致說,紅色中國畫是主要使用毛筆和墨,在宣紙或絹等材料上繪畫,繪畫內容和形式上比較激烈、暴力、熱血、酷熱、騷動、尖銳、新潮、時尚、艷麗、繁華,完全脫離了中國畫這一畫種固有品相、風格、程式的一種畫。
到本世紀,讀者有福了,當年只能參觀不能擁有的紅色中國畫,現在可以擁有了。從拍賣行真真假假的畫到拍品圖錄。從互聯網到紙媒體上虛虛實實的宣傳。從不義國營機構到不才畫家的吆喝與丟賣。從寡廉鮮恥的本人到不肖子孫的鑽營與投機。如果從投資角度說,紅色中國畫可能成為一個新經濟的新增長點。如果從藝術收藏角度說,價值不大,因為藝術收藏是要「養人」「養眼」的,紅畫不養人,不養眼。投資不同,投資只問利潤大小。道理大家都明白,只看拍賣場中紅畫價格就知道。假設,一個市場經驗不足,藝術眼光也還須增強的投資人士,投資紅畫,最佳途徑肯定不是拍賣行,而是想法從原作者或其後代手中獲得。但是,因為歷史原因,好的作品,都被有關機構收藏了。或者,即使以著作權法來評定,著作權也是一頭霧水。另外,買到「假貨」的機率一點也不比買日用品的機率低。我的實話是,我對假貨太多深感悲觀,包括一切中國畫。有那麼多名流、官員、巨富一點附庸風雅的基本知識都沒有,又有那麼多巨富、官員、名流故意知假買假(賣假),打死他他也不相信那徐悲鴻、齊白石、傅抱石、陸儼少、李可染等等是真的,他還買(賣)。齊、徐、李尚可仿冒,傅、陸二位,傻瓜都看得出,仿冒絕對不行。
我悲觀中的樂觀是,不要緊,相信科學,也許多則100年,少則三五十年,會有一種儀器發明出來,對中國畫真假的檢驗,像驗DNA一樣簡單,對紙、墨、顏料、印泥的檢測,精確到年,或月。齊白石逝於1957年,檢測下來,凡1957年之後的齊白石,都是假的。簡單,省事。從此,家屬不用跟專家打官司,永遠也不再有北京的專家說是廣州的專家說非,從此家屬也無法吃爹吃丈夫吃一輩子,從此專家可專心干點學問——假如他有這個能力的話。所謂鑒定權威不是人而是被人操作的儀器,甚至儀器也不用人操作,是個人都有私心,完全由電腦幹這工作。到那個時候,現在投資的真紅畫(假定命好,撞上了)一定是優質資產,這樣說的邏輯是:對中國某一歷史時期的研究工作,已如火如荼展開,莫說真跡,印刷品都洛陽紙貴。假定不小心投資了假畫,也好啊!為何在中國的那一歷史階段中會產生出這種假畫,以實物原件為準進行研究,賣與博物館,假如假畫上的假礦物顏料、假植物顏料、假墨汁已經變質,污爛,脫落,那就更有價值了。「壞事變成好事」了,不亦樂乎!
下面介紹8幅紅畫(圖9-圖16)。我有意不說著名的,因為話太長,短了說不好。這8幅作品是選自1974年十月「製版印刷」的《空軍美術作品選集》,作者名與作品名依原書標識於圖下。必須聲明,這8幅作品是我認為很優秀的紅色中國畫。不選別的,另一原因是,當時空軍,還有其它軍事機關,其美術創作力量是最強的,某種意義上說,代表了當時「普遍水平」中的最佳創作。這可作證據證明:紅畫,軍人創作最佳。槍杆子裡面出政權,槍杆子裡面出紅畫。
《迎接新戰鬥》,一串巨大炮彈的造型,使畫面活了。只看那畫上題字,就知對紅畫,不能用筆墨來評價。人物英俊,甚至嬌媚(男生女相,貴不可言。作者也許是無意的)。
《牛娃在天上》,多好的畫名啊!擱在今日,這都是CCTV春晚小品的優秀台詞。空軍的驕傲溢於言表。這種作品沒有成為「傑作」,恐怕是缺少了「詩外功夫」。此畫同當時美術權威部門的人物的塗鴉之作相比,好多了。
《互教互學》。以上三張畫,人物的臉,無一例外,都美得像女人。這樣練開飛機,我開眼界。人物衣服,技術上處理得不好,渲染得太平實。
《夜航備燈》,此圖為證,1970年代初,我們用馬燈(又叫風雨燈)為飛機導航。馬燈燒煤油,我用過,聞著特懷舊。人物張著嘴,不是唱歌,那是向馬燈的玻璃罩哈氣,為了擦得更亮——傳神細節,已經失傳。
《長城》。空軍畫陸軍,只能「寫意」。這麼大的炮,哪裡是人拉的,即使用人拉,繩子如何在炮上固定,何況還要在山上拉。
《抓飛賊》。「美蔣」飛機常到我東南沿海領空來,在1960-1970年代,是真的,被打下來,被抓,也是常有的。該畫使我想起1990年代末,海南擊傷一架美國偵察機的事,我想起當時的中國人民的憤怒來。該圖將憤怒表達得很準確,扁擔都成了老奶奶的武器。
《長大我也去農村》。我喜歡小孩手牽著的紅色拖拉機玩具,以及踮著腳比高的神態。
《在列車上》。看這些人的臉,「一團和氣」,把衣服換成古代樣式,那就是「福祿壽」三星高照圖。破四舊破乾淨了,家中要貼這種樣子的「三星高照圖」,不破四舊了,四舊回來了,家中敬「福祿壽」三星再加觀音、財神。一團和氣和和美美美滿吉祥吉祥如意。
讓我來引用《南方都市報》2006年5月19日和20日的文圖結束全稿,我在這兩天撰述本稿。19日報道,《〈中國人本〉在德展出》(記者許黎娜實習生劉淑芬通訊員梁潔),報道圖為「參展的作品之一」(圖17,原缺作者名)。對此「標本」照片,我有很多話說。同時我想到了對紅畫研究應有的深度和廣度,對紅畫投資、收藏的當代與未來價值,等等。19日報道,《〈毛澤東像〉油畫估價百萬拍賣》(據《京華時報》報道),報道圖為「將被拍賣的《毛澤東像》油畫」(圖18,原缺作者名)。「天安門城樓所掛毛澤東畫像母本」是否屬於國有資產?該畫像是如何賣出去的,又是如何流到美國華人收藏家手中然後又流回毛澤東的祖國的?上述報道沒有問,也沒有答。而這才是核心問題。20日「時事評論」《毛澤東像被拍賣公眾應理性面對》(原載《新華網》,作者王毅)。該文同目前走紅的時評文章一樣,啥都說了,又啥都沒說。我想起菊香書屋裡的毛澤東夫子來。他斗天斗地斗人,料事如神,他料到自己的畫像會在他創建的國家裡以某種公眾不知情的方式賣(販賣)到美國去嗎?假如中國歷史博物館真如網友所議花100-120萬(或更多,是500萬,1000萬,或真如網友所議,十三億每人出一元拍下來放入中國歷史博物館)拍下他的畫像,他願意嗎?
①這篇短稿無法詳說為何只有這一個士大夫。另,士,士夫,士大夫,意義複雜,即《辭海》之解釋也過於簡略。中國畫學巨擘黃賓虹之「重大理論」即是強調「士夫畫」,「惟市井江湖與文人畫,切切不可學。」「中國藝術以畫為最要」,可參見《傅雷書簡》(三聯書店,2001年)、《賓虹書簡》(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1988年)。關於士,可參見余英時《士與中國文化》(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年)。
②侯寶林《毛主席聽我說相聲》(人民文學出版社,1993年)。「那幾年剛進城,是他(毛澤東)精力最旺盛的時候,寫字也是那幾年的特好,詩詞也寫的多。」附及一句,對毛澤東詩詞、書法的評論,詩壇詞壇書壇之外人物往往更精彩,更正確,更有趣,這一現象值得研究。③《文物天地》2005年第5期,陳岩《往事丹青——初識田家英》。
④《新快報》1999年1月14日(摘自《中國文化報》),蔡孑人《毛澤東支持人體寫生》。
⑤朝華出版社,2002年1月,《中國美術》:《筆墨當隨個性……吳冠中再談筆墨及其它》(吳冠中、徐恩存、邵飛、張志偉)。
⑥《傅抱石美術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年)。
⑦《李可染論藝術》(人民美術出版社,2000年)。
⑧黃賓虹說:「書畫為六藝之一,本是同源,未容歧視。中國畫由書法見道,其途徑先明書法為第一步,故賞鑒家畫重筆法」,可參見。引自《賓虹書簡》第50頁。
原刊《文物天地》,圖刪。
附言:文中言及英譯「水墨」,因筆者不懂英文,或恐有誤,特此說明,敬請教正。
2006年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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