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整的天空》（8）

個案八：26歲我選擇成為未婚媽媽，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口述者：張妍，29歲我和他是在網上認識的，他比我小兩歲，並且，我大學畢業，有一份比較穩定的工作，而他高考落榜後，一直在到處打工為生，生活很不安定，我父母堅決反對我們來往，我還是賭了一口氣從家裡搬了出來，跟他租了房子在外面同居。由於我一直有穩定的收入，而他因為總跳槽經常拿不到工資，我們在一起同居的費用大部分由我來承擔，他有時也對我信誓旦旦，說等他賺到了錢，一定給我一份特別有品質的生活，沉浸在愛情中的我總覺得愛一個人就不應該跟他計較太多，直到有一天我發現自己懷孕，我才開始催他考慮結婚的事兒，可沒想到他在這個時候表現得特別遲疑，讓我給他三天時間考慮一下，結果，三天以後，他在我還沒下班回家的時候不告而辭，只給我留下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兩句話，「我還不想結婚，孩子的事兒你看著辦吧」。我說什麼也沒想到，相愛了三年的他會如此絕情，我給他打電話，發簡訊，上網找他，可是，他的電話停機，QQ被刪除，所有能夠找到他的信息都已被切斷，我開始明白，他是鐵了心要與我和他未出生的孩子斷掉一切關係。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也懵了，因為和他的事兒，我早已跟父母鬧翻了，現在我懷孕了，他卻不見了蹤影，更讓我無法去面對父母。我打電話跟單位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把自己關在家裡，足足哭了七天，哭完以後，我決定把孩子做掉，可來到醫院，我突然又一陣兒的心軟，我想這個可憐的小生命是那麼的無辜，他本來可以平平安安地來到人世間，沒想到卻碰上我這樣一個狠心的媽媽，思前想後，我在醫院的門口徘徊了一個上午，就是沒有勇氣邁進婦產科的大門。看著有那麼多的幸福的媽媽抱著自己剛剛出生的寶寶離開醫院，我渴望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的念頭越來越強烈，我想既然孩子的父親沒有勇氣承擔責任，我不能也像他一樣的自私而懦弱，雖然未婚生育會有很大名譽上的風險，可我捨不得這個孩子，我不想傷害他。時間在我自己不斷的掙扎中一天天過去，轉眼孩子在腹中有了胎動，我愈發不捨得放棄他，這時候我父母知道了我懷孕的事兒，他們也改變了原先的態度，一再地催促我趕快結婚，當我告訴他們，孩子的父親不打算結婚，並且，目前已經沒有了音信的時候，我媽媽說什麼也要讓我把孩子拿掉，可是，他們越勸我，我就越堅定，這孩子我是一定要生下來的。很快，由於孩子越來越大，我的身材也完全走了樣兒，單位的人開始對我議論紛紛，為了避開這些讓我無法面對的目光，我一狠心把工作辭了，清點了一下積蓄，節省著花，我想維持到我生完孩子應該沒問題，我的專長是搞平面設計，我開始在網上去攢一些小活兒干，偶爾也會有一些收入。生孩子那天，我誰都沒通知，自己感覺不是太好，就收拾了東西，打了一輛計程車直奔了醫院，實際上在路上我的陣痛就已經開始，計程車司機看我的情況很緊急，一再的讓我給家人打電話，我一邊搖頭一邊讓他開快點兒。我想那個司機一定很納悶，頭一回碰上自己去醫院生孩子的產婦，好在，孩子的降生很順利，為了省錢，我分娩的第三天就要求出院了。回到家裡我突然覺得自己一下子長大了，我有了女兒，有了可以依靠的一個小生命，我現在也是一個媽媽了，儘管由於奶水不足，我的女兒生下來就不得不靠奶粉為生，但是，我仍然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我把我做了未婚媽媽的消息在網上跟一些網友們分享以後，得到了很多祝福，他們有的給我寄錢，有的給我寄奶粉，還有人給我送來了他們的孩子用過的玩具和小衣服，一時間讓我覺得，雖然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但是，我並不孤獨。也許是因為在孕期長期處於焦慮和孤獨的狀態，我的女兒從生下來就體弱多病，三天兩頭跑醫院成了我的家常便飯，為了給孩子看病，我身邊的朋友都被我借錢給借怕了，萬般無奈之下，我只好厚著臉皮向父母開口。父母知道我瞞著他們生下了這個沒有父親的孩子也特別生氣，在給了我幾次救急的錢以後，也對我說，「我們都是靠幾個退休的工資生活，幫不了你多少，你還是要找孩子他爸，孩子是他的，他就應該承擔責任，否則，誰都幫不了你。」沒有把孩子生下來以前，我一直沉浸在一種想像中，我覺得自己有勇氣做一位未婚媽媽真的是很了不起，我相信自己能夠應付將來所有的事，能夠把女兒健康地撫養大，讓她體驗到快樂與幸福的生活。可事實上在我做了媽媽以後才發現，成為一個未婚母親我要面對的現實有多殘酷，沒有經濟來源，我在花光了所有的積蓄以後，只好出去找工作，可孩子那麼小又沒人幫我照看，我只好把她一個人鎖在家裡邊，後來，我就在我工作的公司旁邊租了一間小房子，經常隔幾個小時就溜回家去看她一眼，給她吃點東西，喝點水，我的女兒就像一條小狗一樣，身邊永遠是孤零零的。後來，女兒會走了，她在屋裡亂闖，幾次都把自己磕得鼻青眼腫的，我狠了狠心用自己收入的一大半錢，請了個小保姆幫我照看她，就這樣，我每個月的收入除掉房租，保姆的工資和女兒的奶粉錢，幾乎是入不敷出。現在我女兒3歲了，我把她送進了私人辦的最廉價的幼兒園，就是這樣她每個月的開支也佔了我收入的大部分，過去的我那麼的時尚，愛漂亮，可現在我從來不去商場買衣服，最多地攤上買點衣服湊合穿。女兒大了，也開始經常問我這樣那樣的問題，有一天，她竟然真的問我，她的爸爸在哪裡，爸爸是不是像東東的爸爸一樣出差了，所以，不能來送她或接她去幼兒園。女兒的話讓毫無防備的我一時淚流滿面，面對她清澈如水的眼睛，我哽噎著說不出任何謊話，可真話又該怎麼說我不知道，我只好裝做沒聽見，把這一切矇混了過去。在實在想不出轍來以後，我去找了律師諮詢，結果，律師告訴我，我完全可以訴諸法律，起訴她的父親，要求他承擔相關的撫養義務和責任，包括經常性的探視和陪伴。在網友的幫助下，我終於獲得了他準確的消息，可是，他拒絕跟我有任何溝通，包括，我撥通了他的手機，讓女兒用稚嫩的聲音喊他爸爸，爸爸，儘管他在這種時刻也一直保持沉默，但是，他卻沒有像接到我的電話一樣馬上就掛掉，女兒長到3歲還是第一次喊爸爸，她賣力地叫著，一臉的興奮，雖然，沒有得到應答，但我看得出女兒的快樂是千真萬確的。可是，在我到法院起訴他之後，那個男人的手機再也撥不通了。下一篇個案九：父親的暴力讓我從小就很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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