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大選打響第一槍, 紅色家族夢斷Iowa人民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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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中時間2月1日，2016美國總統大選揭開帷幕，愛荷華 (Iowa) 州人民公社 (Caucus) 選舉率先登場。共和黨泰德.克魯斯，唐納.川普，和馬可.如彼三足鼎立，民主黨希拉里.柯林頓和博尼.桑德斯難解難分，瓜分絕大部分州選舉人票。要知道，在美國的選舉體制下，絕對得票數的差異無關痛癢，選舉人票數的領先才能贏得大選。最近的一個例子，就是小布希2000年全國總得票數落後，卻靠選舉人票數領先贏得了總統寶座。

一年之前，幾乎所有的人都會認為2016美國總統大選將是柯林頓與布希兩大家族的對決。愛荷華的結果讓人大跌眼鏡，紅二代小小布希得票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究竟誰是泰德.克魯斯和博尼.桑德斯？美國的人民公社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愛荷華州如此重要？權貴政治與新新人類的鬥爭將何去何從？請聽知社特約政治評論家深度解析。

人民公社（Caucus）到底是什麼？

美國總統大選驢象兩黨決對之前，首先要舉行黨內選舉，推出民主黨和共和黨各自的總統提名人。黨內選舉依次在各個州分別舉行，根據投票確定候選人在各州所得的選舉人票，並根據候選人在全美選舉人票的總數決定黨內總統提名人。大多數州的黨內選舉採取初選 (primary election) 的方式，就像下圖所示，各黨選民在指定票站投下秘密選票，簡單便捷，不費口舌，與大家通常理解的選舉沒有差異。然而，也有13個州和兩個美屬領地採用人民公社(Caucus)的方式，與初選有很大的不同。

黨內人民公社選舉細節由相關州的民主黨和共和黨各自規範。民主黨稱其為鄰居的聚會：

organizational gathering of neighbors...where Democrats meet to conduct party business and declare their Presidential preference

共和黨則成其為黨員的聚會：

a meeting of a group of persons in the same political party who select candidates or decide policy

顯然，兩黨對人民公社的定義大同小異，其關鍵詞是聚會 ：大夥聚集在一起，地點通常是學校、教堂、公共圖書館，乃至是私人住宅或者餐館，討論政治，表達傾向，辯論觀點，而不是簡單投票完事。這是與通常意義的初選（primary election）最本質的不同之處。具體操作，兩黨又略有不同。共和黨相對簡單，大家坐在一起開會，各個候選人的代言人發表一通演講，做最後的努力爭取選民，然後大家投票。選民必須從頭到尾參加，不得遲到早退，否則失去投票資格。

民主黨的人民公社，則複雜不少。會議一開始，選民首先就要亮明自己的身份，支持希拉里還是桑德斯，或者是其他什麼候選人。志同道合的人然後圍坐在一起點數，人數不夠15%的小組會被認為是不適合存在（viable），其他候選人的支持者可以過來遊說他們加入自己的小組。因此，會場上，大家可以發表演說，為自己支持的候選人拉票，也可以遊說瓦解自己反對的候選人，觀點相左的雙方甚至會你來我往，反覆辯論，看起來更像是鄰居侃大山而不像總統大選。激烈之處，可能使得夫妻反目，鄰里成仇，也不奇怪。到最後再清算各自在場的支持者，決定相應的選舉人票數。筆者曾經觀摩2008年民主黨的一個人民公社選舉，是星期六的一天，在社區的一個小學舉行，場面熱烈火爆卻又文明有序，和下圖無異。最終耗時數個小時，以奧巴馬大勝希拉里結束，讓我留下深刻印象。

人民公社選舉顯然是草根政治的完美體現。不管你是像希拉里、羅姆尼這樣的政治大家、世家，還是像福布斯、川普這樣的億萬富翁，都沒有用。你需要的是一大批當地的、深扎基層的忠實選民，為你呼籲、為你陳詞，放下工作、家庭、和自己寶貴的休息時間，在人民公社消磨幾個小時，堅持到最後，為你投下寶貴的一票。因此，人民公社往往是默默無聞的小政客以最小的成本和資源，殺向全國政治舞台的絕好跳板，吉米卡特是如此，奧巴馬也是如此。希拉里在2008年愛荷華人民公社選舉慘敗之後，給朋友發電子郵件抱怨道，人民公社是黨的極端分子的工具：

Creature of the parties』 extremes

這話不無道理，也是她無奈與憤懣情緒的真實體現。

為什麼是Iowa？

愛荷華是美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個州，面積排名第26，人口排名第30，剛剛過3百萬。家庭中位收入是4萬8千美元，排第24位，還不及北上廣深很多的單身白領。愛荷華農業發達，是美國中西部的糧倉。習近平主席早在1985年就曾經訪問愛荷華，考察其農業發展，並在2012年故地重遊，留下許多珍貴的照片。

可是，就這麼普普通通的一個州，愛荷華在每四年一度的總統大選，都會成為關注的焦點，是各個候選人兵家必爭之地，也吸引著大批的媒體。默默無聞的政客在這裡可能異軍突起，功成名就的大家在這裡可能會敗走麥城，愛荷華人民公社成為美國總統大選不二的晴雨表。事實上，在過去20年，得愛荷華者得天下，還沒有哪位候選人失去愛荷華的黨內選舉而贏得最終的美國總統寶座。

為什麼？

其實在四十年前，愛荷華州人民公社在美國的確默默無聞，沒有多少人關心。那時候，其人民公社在5月舉行，黨內選舉到那個時候基本已經塵埃落定，愛荷華的投票結果很多時候已經無關痛癢。不甘於敬陪末座，愛荷華的民主黨人在1972年將人民公社選舉從5月20日提前到1月20日，一下子就躍居全美第一。不過其影響力，在當年並沒有顯現出來。

到了1976年的美國大選，默默無聞的前喬治亞州州長吉米卡特宣布參選總統，沒有人認為他有任何機會。亞特蘭大當地的報紙更是在頭條調侃道，Jimmy Who? 哪個吉米？

那時候的卡特既沒有名氣，也沒有錢，靠賣體恤衫和花生籌款。可是他認準了，只要能夠贏得大家還沒有意識到重要性的愛荷華州，媒體就會蜂擁而至，錢也會滾滾而來，相比之下，愛荷華州微不足道的52張選舉人票，根本不重要。而別的候選人呢，則基本忽略了愛荷華，把注意力放在隨後的新罕布爾州的初選。正因為卡特看準了其他候選人沒有看到的這個關鍵點，他玩命地在愛荷華州競選，挨家挨戶拜票，大量接受當地媒體採訪。為了和選民拉近乎，他甚至在電視上戴著廚師帽和觀眾大談怎麼烤魚。最終卡特獲成功，贏得愛荷華，並如其所願地吸引了大量媒體報道，一舉登上全國舞台，並最終贏得美國總統寶座。

這個時候，大家才意識到，原來選舉還可以這麼玩。而這，也一舉改變了美國總統大選的態勢，愛荷華州一舉成為美國總統大選最重要的前哨戰，並一直延續到今天。

權貴政治與新新人類

就在一年以前，2016年的總統大選，看起來彷彿與1992年沒有差別，又是布希大戰柯林頓，兩大家族的決對：一邊是兩位總統，一位州長。一邊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夫婦，總統、參議員、國務卿。

可是，1992年將柯林頓推上舞台的新興勢力，也似乎在將這兩個紅色家族淹沒。在民主黨，希拉里曾被認為是不可避免的總統提名人，可是這也不可避免地給她帶來沉重的包袱，被認為是舊體制(establishment)的代表，讓年輕人望而卻步。在大家對現狀強烈不滿，窮極思變的今天，任何體制的標籤，都不是什麼好事。這不，她今天勉強打平桑德斯，還在新罕爾布爾州大幅度落後。而領先她的，博尼.桑德斯，骨子裡面完全是一位社會主義者，自己對此也毫不掩飾，在參議院以獨立議員的身份出現。桑德斯一直嚴厲批評美國的貧富差距和對外政策，反對給富人減稅，反對伊拉克戰爭，鼓吹北歐的社會主義政策和全民健保，支持自由化的社會政策，如墮胎、同性戀等等。為了阻礙延長小布希總統給富人減稅的法案，他曾在參議院喋喋不休講了八個半小時，所謂filibuster, 參議院的一種程序手段，只要你能講，可以一直講下去。如果看他的競選演講，你會感覺到這是一個憤怒的老人，極力聲討體制的不公，為普通老百姓鼓與呼，從而贏得一大片喝彩。這從下面這個競選演講就能看出來：我的競選是一場政治革命– 百萬計的普通老百姓站起來說，我們受夠了。政府應該是我們的政府，不只是幾個億萬富翁的政府！這樣一個老憤青，按說應該毫無機會，可是美國日益擴大的兩極分化和迅速瓦解的中產階級，給了他一個舞台。

如果桑德斯還算是一個政治人物，共和黨裡面的川普，則完完全全是政治的新新人類。此前他雖然也曾經動過參選的心思，但沒有人把這位房地產大亨當真。可是他這個口無遮攔左右開弓的大嘴巴，真的是給美國政壇帶來了一縷不一樣的氣息。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美國的所謂政治正確 (political correctess), 已經將這個國家的頭腦和手腳禁錮，許多事情不該講、不能講、不敢講，講了就玩完。非法移民不能叫非法移民，得叫沒有證件的移民。人的先天差別不能提，提了就像哈佛前校長一樣滾蛋。甚至連聖誕節都不能叫聖誕節，只能叫假日！美國的機場假日放一顆聖誕樹，都會引起激烈爭論。諸如此類，舉不勝舉。可是川普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通炮轟，雖然觀點未必苟同，氣息的確耳目一新，讓許多鬱悶多年得不到發泄的美國中年白色男人終於找到了共鳴。看看下面這段話就知道，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通常政客說的話：你看看她那張臉，會有人給她投票嗎？你能想像這是下一位總統的臉嗎？注意，他說的不是希拉里，而是惠普的前CEO。事實上他和柯林頓夫婦關係相當不錯，從來不攻擊希拉里，甚至有人說他就是出來給共和黨攪局、為希拉里護盤的。這不，從宣布參選至今，川普的民意測驗就一直領先，所謂的主流政治和媒體一直把他當玩笑，把他當玩笑，把他當玩笑，認為他撐不過夏天，撐不過秋天，撐不過冬天，最後才發現此君真的是支持者一大片，頓時難受異常。

不過今晚的明星是另一位共和黨候選人，泰德.克魯斯，在愛荷華共和黨人民公社得票第一。此君是來自得克薩斯的參議員，極端保守，曾因為拒絕撥款，在2013年10月主導了美國政府兩個禮拜的關閉而名聲遠揚，深受茶黨喜愛(Tea Party), 但與主流共和黨人關係惡劣，亞利桑那州的共和黨老將麥肯恩就直呼他為騙子。共和黨面對川普和克魯斯這一對活寶，真的是痛苦萬分的抉擇。很多人寧願看川普耍寶，也不願意看克魯斯晉級，簡直是無奈至極。

正因為這樣的糾結，今晚真正的贏家，其實是馬可.如彼。在投票之前，很多人認為共和黨是川普和克魯斯的爭奪。不過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佛羅里達的參議員如彼，異軍突起，得票居然和川普不相上下。此君是古巴裔，也是碩果僅存的共和黨主流派。或許最後真的會是一名古巴人當美國總統，也未可知。

如果美國大選最後真成了桑德斯大戰川普或者克魯斯，那場面一定好玩至極，總統辯論想必精彩異常，比枯燥乏味乏善可陳的希拉里大戰小小布希要好玩很多。他們倆之所以有望脫穎而出，也是因為美國一方面中間地帶消失，兩極分化嚴重，左右思想都趨激進，另一方面老百姓對現有體制厭倦，對換湯不換藥的政治厭倦。而他們無論誰當選，其政策的左傾和右傾，恐怕都是不可想像的事情。這個局面會不會發生呢？

我想不會，這裡還有一張外卡，另一個億萬富翁麥克.布魯伯格，前紐約市市長，也是柯林頓夫婦的好朋友。據說，如果桑德斯和川普雙雙出線的話，布魯伯格會出手救主，以獨立候選人的身份參選總統。布魯伯格商業和管理經驗豐富，政治觀點溫和，倒真是美國總統不二人選。

不過，那時候三個政治邊緣客角逐美國總統，那真的是非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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