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羑里演周易，放歌潛志剪殷商

文王羑里演周易，放歌潛志剪殷商

蒙難觀爻，石徑蒺藜成卦象；

拘幽作操，雲田柞棫亦琴材。

蒙難——蒙難，指遭受災難。《易·明夷》：「內文明而外柔順，以蒙大難，文王以之。」孔穎達疏：「以此蒙犯大難，身得保全，惟文王能用之。」《史記·周本紀》載：西伯侯（死後追謚文王）繼承西岐周族王位後，遵守先祖后稷、公劉之事業，奉行祖父古公亶父（周太王）、父季歷之法則，篤行仁政，尊老愛幼，禮賢下士，使得天下才德智能之士紛紛前往西岐，欲佐岐周成就大事。太顛、閎夭、散宜生、鬻子、辛甲大夫等這些大才亦歸附效力，周文王又從渭水之濱請來太公望呂尚（姜尚，字子牙）拜為師尚父，岐周實力與勢力逐漸強大，時稱「殷商之三分天下，而西周已擁有其二」。

殷商重臣崇侯虎向殷紂王進說讒言：「西伯侯姬昌積善累德，諸侯都有心歸附，這將對陛下不利。」商紂王於是就把西伯侯姬昌囚禁在羑里。羑里城位於安陽北部的平曠沃野上，是我國有文字記載以來的第一座國家監獄。也有人說夏桀時夏台是我國歷史上第一座國家監獄，商紂王的老祖宗、殷商的立國者商湯就曾被夏桀囚禁於夏台。所謂物極必反，商湯出獄後就加快了「革命」步伐，最終滅亡夏朝。來看歷史總是循環往複，周而復始，周文王出獄後也加快了滅亡殷商的步伐，只不過完成那最後一擊的，是自己的兒子周武王姬發。據《史記》、《水經注》等典籍記載，三千多年前的殷商末期，紂王制定了「炮烙」、「鼎鑊」等殘酷刑法，殺虐奴隸，橫暴無極。西伯侯、九侯和鄂侯是殷紂時期德高望重的大臣。九侯有個女兒長得十分美麗，被紂王娶進宮中。九侯之女不滿紂王荒淫糜爛的宮廷生活，引起了紂王憤怒，一怒之下殺死了九侯之女，九侯也被剁成肉醬。鄂侯為九侯爭辯，又被烤成肉乾。商紂王如此殘暴成性，西伯侯姬昌聽後暗暗長嘆，為國擔憂，懷念同僚。這件事被崇侯虎知道後，向紂王進讒言，於是紂王把西伯候囚禁於羑里。三國魏曹植《詰紂文》：「崇侯何功，乃用為輔？西伯何辜，囚之囹圄？囹圄既成，負土既盈，興立炮烙，賊害忠貞。」

據《左傳》載，周文王囚於羑里七年（《史記綱目》記為三年）。紂王為了斷絕文王與外界的聯繫，在羑里駐有重兵，在通往羑里的道路上也層層設卡。文王身居囹圄，不得自由。有人說西伯侯姬昌是聖人，能推知過去、預測未來。為了檢驗西伯侯是不是聖人，能不能知過去、測未來，紂王把文王的長子伯邑考殺害後烹為羹，送給文王吃。文王在紂王淫威的逼迫下，也是為了韜光養晦，忍痛將子羹吃下。紂王聞知，嘲弄地說：「聖人當不食其子羹。食子羹尚且不知，誰說他是聖人呢？」文王有意對監視自己的殷商官員說：「父有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君有不明，臣不可以不忠，豈有君而可叛乎。」於是紂王放鬆了對文王的監視。

文王雖身陷囹圄，但胸懷寬宏，自強不息，總結夏商兩代以來伏羲八卦發展形成的精華，將伏羲八卦演繹成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每卦有卦辭、爻有爻辭，遂成《周易》。用以探索人生及宇宙間事物變化的原理，推演人生、宇宙和社會變化的規律。為了爭取文王的早日釋放，西岐周族大臣閎夭、散宜生等人，從有莘氏部落買美女，從驪戎部落買文馬，從有熊氏部落買駿馬，又弄了很多珍奇寶物，通過紂王寵臣費仲獻給紂王。紂王見到如此眾多美女珍寶，高興地說：「這些禮品中有一件就足以釋放西伯了，何況這麼多！」文王出獄後向紂王表示永遠臣服，並請求紂王廢除炮烙酷刑。

據《史記·周本紀》載：紂王釋放西伯後，賜予西伯弓矢斧鉞，專行征伐權利。還告訴西伯說：「是崇侯虎跟我說你的壞話！」西伯暗地裡多行善舉，諸侯間有了紛爭都來找西伯裁判解決。於是虞地、芮地民眾有訴訟而不能解決時，就來到西岐周界準備請西伯解決紛爭。進入西岐周界以後，發現百姓耕種時互相謙讓，民俗尊崇長者、敬讓長者。虞地、芮地民眾未見西伯，均感到慚愧。互相感言：「我們所爭執的，周人則恥於所為，我們還去西周幹什麼呢？」爭執雙方於是互相謙讓，各自回家。五位諸侯王聽說這件事後，感嘆道：「西伯是真正的受命君王！」紛紛歸順岐周。唐周曇《文王》詩：「昭然明德報天休，龠祭惟馨勝殺牛。二老五侯何所詐，不歸商受盡歸周！」第二年，西伯征伐犬戎；過一年，討伐密須；過一年，打敗耆國。殷商祖伊聽說西伯征伐成功後，因恐懼而告誡紂王。紂王說：「我受天命治理天下，西伯又能怎樣？」過一年，西伯伐邘。過一年，西伯伐崇侯虎。然後建築豐邑，把西周都城從岐下遷徙到豐邑。又過了一年，西伯崩，太子姬發即位，這就是繼承周文王（西伯崩後追謚文王）遺志而討伐滅亡殷商的周武王。三國魏曹植《周文王贊》：「於赫聖德，實惟文王。三分有二，猶服事商。化加虞芮，傍開四方。王業克紹，武嗣遂光。」

西伯侯姬昌（周文王）作為殷商封於西岐的侯伯，被紂王授予弓矢斧鉞，可率軍征伐作亂的諸侯國，而且每出必克、每戰必勝，這樣的威權以及這樣的功績當然是「立人臣之極」！關於西伯昌「立人臣之極」一事，曹操《短歌行》其二云：「周西伯昌，懷此聖德。三分天下，而有其二。修奉貢獻，臣節不隆。崇侯讒之，是以拘系。後見赦原，賜之斧鉞，得使征伐。為仲尼所稱，達及德行，猶奉事殷，論敘其美。」這裡，曹操把自己比作周文王，儘管身居丞相、封爵魏王，但依然敬事漢獻帝，就像周文王臣事商紂王那樣。清顧炎武《日知錄·上天之載》：「『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儀刑文王，成邦作孚。』君子所以事天者如之何？亦曰『儀刑文王』而已；其儀刑文王也如之何？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而已。」

據《史記·殷本紀》記載：紂王資質頗高，反應迅捷。聞見敏銳，材力出眾，可赤手搏殺猛獸。智慧足以拒絕別人的勸諫，言辭足以顛倒黑白、混淆是非。在臣子面前顯示自己的才能，在天下人面前高談闊論，以為天下人才智和能力都不如自己。從紂王聽信崇侯虎讒言而囚禁西伯開始，到西岐貢獻美女寶物而釋放西伯，再到授予西伯專征專伐之權，紂王昏昧的政治智商表露無遺：幾年之內，西伯討伐「不聽話」的若干諸侯國，剪除殷商羽翼。等到武王繼承文王（西伯）遺志，聯合諸侯起兵討伐殷商時，紂王才發現自己成了孤家寡人，城外但見反叛的八百諸侯而不見勤王的友邦人馬，不知此時的紂王做何感想！他還能說自己的生命和權力是上天所授嗎？他還能說「天命在我」而西岐奈何不了他嗎？他難道不為剖少師比干之心而悲傷嗎？他難道不為囚禁太師箕子而後悔嗎？他難道不為不聽兄長微子忠言而羞愧嗎？在此眾叛親離之際，最好的選擇恐怕就是自殺了。好在紂王尚余自殺的勇氣，登上儲滿財寶與糧食的鹿台，自焚而死。筆者《鹿台》詩云：「民膏民脂造鹿台，鹿台成時祚已移。牧野興師救水火，朝歌瓦解望旌旗。妖媚妲己斂眉恨，殘暴殷紂嘆有餘。登台舉火歸灰燼，九州黎氓盡歡娛。」

觀爻——據說文王出生時，有一隻紅色的雀鳥銜著用硃砂寫就的書信，落到他家的房屋頂上，人們說這是一種吉祥的先兆，即「聖瑞」。姬昌生下來以後，長著四個乳頭，到了成年時，「龍顏虎肩，身長十尺」。姬昌四十七歲那年繼承父親季歷的王位，被殷商王朝封為西伯侯。三國魏曹植《周文王赤雀贊》：「西伯積德，天命攸顧。赤雀銜書，爰集昌戶。瑞為天使，和氣所致。嗟爾後王，昌期而至。」

傳說姬昌在羑里被囚的漫長歲月里，發憤治學，潛心研究，提出「剛柔相對，變在其中」的富有樸素辯證法的觀點，用整整七年的時間，著成《周易》一書，後被列為五經之首。這便是歷史上著名的「文王拘而演周易」的故事。實際上，《周易》是在一個漫長的時期內由多人陸續寫作完成的，而且時間不是在西周初年，周文王是其中對《周易》貢獻比較大者。

爻，《周易》中組成卦的符號叫做爻，「―」是陽爻，「--」是陰爻，含有交錯和變化之義。八卦中每卦有三畫，即三爻，以兩卦相重，變成六十四卦，每卦有六畫，即六爻，構成三百八十四爻。觀爻就是觀察爻象。何謂爻象？《周易》以六爻相交成象，爻象即每一爻所呈現、表示的形象，根據爻象形成爻辭。總論一卦之象者為「大象」，如乾卦「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論一爻之象的為「小象」，如乾卦「潛龍勿用，陽在下也……亢龍有悔，盈不可久也」。大象、小象都是分別從卦、爻所示之象，通過想像、演繹來推演人事萬物的變化，借喻為形跡、真象。周文王被商紂王囚禁在羑里時，對六十四卦各卦象、爻象的文辭進行了總結整理，分別為《卦辭》、《爻辭》，因此周文王被後世稱為是在伏羲八卦基礎上發展推衍出六十四卦《周易》的發明者。實際上，以爻象、卦象來推測人事吉凶，一定經過長時期許多人才能整理成文，後人將周文王視為整理《周易》之集大成者。

石徑蒺藜成卦象——蒺藜，生於沙地，布地蔓生，表面有針刺。《易·困》：「困於石，據於蒺藜。」漢蔡邕《拘幽操》：「文王在羑里時，演八卦為六十四卦，作郁尼之辭：『困於石，拘於蒺藜。』」

《易·困》：「六三。困於石，據於蒺藜。入於其宮，不見其妻。凶。」有易學學者這樣解釋「困卦」第三陰爻：現實利益的誘惑像一塊山石阻擋著你的人生道路，令你不知進退，困頓不安；也像多刺的蒺藜盤繞在你身上，令你的人生之路滿布障礙。追求現實利益必須與道德相接合，如果心裡沒有仁信之德，那人生一定陷入兇險之中。在「困卦」里，「六三」在互離之間（九二、六三、九四），離為見。見到什麼呢？在「困卦」中六三、九四、九五與九四、九五、上六是正反巽；巽為妻，正反妻，似妻不似妻，於是就有「入於其宮，不見其妻」之說。宮在古代專指帝王的住所，這裡是指由與「六三」相應的「上六」所指代的道德因素，「妻」指代為人處世的精神格調。一個人即使有著很高的智商，如果沒有「仁信」這樣的伴侶相伴，則喪家之幸將接踵而至。諸位以為這樣的解釋如何？

《易·困》：「上六。困於葛藟，於臲阢。曰動悔。有悔。征吉。」有易學學者解釋是：被葛藤纏繞困住，陷入動搖不安的危險境地。這行動將招致悔恨，及時悔過，前進仍然吉祥。《象傳》對該象的解釋是：「被葛藤纏繞困住」，說明居位還不妥當。「行動將招致悔恨，及時悔過」，說明往前進發可走出困境，獲得吉祥。列位以為這樣的解釋如何呢？

拘幽作操——北魏酈道元《水經注·盪水》：「（盪水）又東北至內黃縣，入於黃澤。羑水出盪陰西北韓大牛泉。《地理志》曰：『縣之西北，羑水所出也。』羑水又東徑韓附壁北，又東流徑羑城北，故羑里也。《史記音義》曰：『牖里在盪陰縣。』《廣雅》：『牖，獄犴（古代鄉亭的拘留所）也。夏曰夏台，殷曰羑里，周曰囹圄，皆圜土。』昔殷紂納崇侯虎之言，囚西伯（姬昌）於此。散宜生、南宮括見文王，乃演《易》用明否泰始終之義焉。」

清顧炎武《日知錄·凡易之情》對於文王演易給出了如下解釋：「愛惡相攻，遠近相取，情偽相感，人心之至變也。於何知之？以其辭知之。將叛者其辭慚，中心疑者其辭枝，吉人之辭寡，躁人之辭多，誣善之人其辭游，失其守者其辭屈。聽其言也，觀其眸子，人焉瘦哉！是以聖人設卦，以盡情偽。夫誠於中必形於外，君子之所以知人也；百物而為之備，使民知神奸，先王之所以鑄鼎也。故曰：『作《易》者，其有憂患乎？』周身之防，御物之智，其全於是矣。」

據漢蔡邕《琴操》記載，周文王被囚禁在羑里，為表達憤怒心情而作《拘幽操》：「殷道溷溷，浸濁煩兮。朱紫相合，不別分兮。迷亂聲色，信讒言兮。炎炎之虐，使我愆兮。幽閉牢阱，由其言兮。遘我四人，憂勤勤兮。」唐韓愈《拘幽操》：「目窈窈兮，其凝其盲；耳肅肅兮，聽不聞聲。朝不日出兮，夜不見月與星。有知無知兮，為死為生。嗚呼，臣罪當誅兮，天王聖明。」韓愈之詩，說了許多反話，意在揭露與諷刺殷紂王「目盲、耳聾、遮日、蔽星月」等罪惡行徑。

雲田柞棫亦琴材——柞棫，櫟與白桵樹。《詩·大雅·緜》：「柞棫拔矣，行道兌矣。」鄭玄箋：「柞，櫟也；棫，白桵也。」漢劉歆《甘泉宮賦》：「豫章雜木，楩松柞棫。」爾雅·釋木》：「棫，白桵。」郭璞註：「桵，小木，叢生有刺，實如耳璫，紫赤可啖。」

柞與棫這兩種木材均非高貴樹種，無法與松柏、梧桐相比，而且也不是製作琴瑟的良木，因為製作琴瑟的良木是梧樹或桐樹。但周文王在羑里七年，演繹《易經》的過程中，世上紛紛傳說文王對自然事物的掌握及其作用已經到了「化腐朽為神奇」的境地，既然能夠「石徑蒺藜成卦象」，即石徑的形狀、蒺藜的生長模式等都可以用卦象來解釋，或者說蘊含著某種深意，那麼本來不適合製作琴瑟的柞樹或棫樹也就可以用來製作琴瑟了。這就是典型的唯心主義了，缺乏物質基礎及科學內涵。

清顧炎武《日知錄·卜筮》記載：「舜曰：『官占，惟先蔽志，昆命於元龜。』《詩》曰：『爰始爰謀，爰契我龜。』《洪範》曰：『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謀及卜筮。』孔子之贊《易》也，亦曰：人謀鬼謀。夫庶人至賤也，而猶在蓍龜之前，故盡人之明而不能決，然後謀之鬼焉。故古人之於人事也信而有功，於鬼也嚴而不瀆。子之必孝，臣之必忠，此不待卜而可知也。其所當為，雖凶而不可避也。故曰：『欲從靈氛之吉占兮，心猶豫而狐疑。』又曰：『用君之心，行君之意，龜策誠不能知此事。』善哉！屈子之言，其聖人之徒歟！《卜居》，屈原自作，設為問答，以見此心，非鬼神吉凶之所得而移耳。」

顧炎武這段記載的意思是：舜帝說道：「官家占卜之前，先要有自己的志向，然後再看龜卜的結果。」《詩》云：「先要研究策劃，然後再看符契龜卜。」《洪範》說道：「先要和自己的心靈謀劃，然後與自己的卿士謀劃，然後與普通屬僚謀劃，然後才會龜卜筮占。」孔子讚揚《易經》道：「先有人謀，然後採用占卜的方式謀及鬼神。庶人百姓雖然極其低賤，但謀劃大事時，地位仍在蓍占龜卜之前。因此，古代君王跟周圍各種人物謀劃完畢，如果仍然有狐疑的話，才會用占卜的形式謀及鬼神。因此，古人對於人事十分信任而依賴人事建立功業，對於鬼神則嚴謹對待而不褻瀆。兒子必孝順，臣子必忠心，這不需要通過占卜就可以知曉。兒子、臣子所應當實行的行為，雖然兇險也決不會迴避。因此，才會說：『想要遵從鬼魂之占卜吉祥結果呀，但內心卻猶豫而狐疑。』孔子又說：「採用君王之心、實行君王之意，龜卜策略實在是不能知曉君王之心意。」孔夫子所言真好哇！而屈原所言，也和聖人如孔子者差不多。《卜居》乃屈原所作，自問自答，通過問答表明自己心志，而不會因為占卜鬼神的結果之吉凶而改變、變易自己的志向！

從上述論說來看，占卜也好、卜筮也罷，其結果僅僅具有參考作用，不會影響仁智之士的重大決定。而且有時候即使占卜結果兇險，也要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東漢王充《論衡·卜筮篇》有這樣一段記載：「周武王伐紂，卜筮之逆，占曰：『大凶。』太公推蓍蹈龜而曰：『枯骨死草，何知吉凶！』」這段記載意思是：周武王率軍討伐商紂王之前，巫師蓍筮龜卜，警示武王出兵不利，應暫緩徵伐商紂。身為戰略家的師尚父（即姜太公）說道：「枯腐之龜骨、萎死之蓍草，怎麼能夠預測國家大事之吉凶？！」周武王聽罷，繼續實施征伐商紂王的軍事行動並一舉成功。可見占卜（以蓍草推算曰占，以龜甲推算曰卜）屬於迷信行為，而不具理性內涵。而《易經》恰恰是在占卜形成爻象、卦象的基礎上，後人總結出爻辭、卦辭後形成的推演人事萬物變化規律的書籍。

晉代易學家郭璞見過賢者顏含之後，欲為之卜筮、預測命運。顏含說：「年在天，位在人，修己而天不與者，命也；守道而人不知者，性也。自有性命，無勞蓍龜。」可見真正的仁德智慧之人，從來不依靠龜卜蓍占來預測吉凶禍福。而自《周易》誕生以來，卻被世人宣傳得神乎其神：一種野草可以生出卦象，而石徑、蒺藜均可成為卦象、形成卦辭來解釋萬物，龜骨燒裂後的形制、蓍草排列的順序也可以預測吉凶，這樣的學說筆者是絕對不敢當作科學來對待的，因此稱之為「高智商的哲學遊戲」。

《周易》經歷如許年月的渲染，神奇與迷信色彩越來越濃厚。歷朝歷代解釋、應用《周易》的書籍更是汗牛充棟，參差不齊。有些算命先生假託《周易》名義所編造的書籍竟然可以根據出生年月來測定某年某月你是否有災難、有喜事，是否有財運或厄運等等，完全是巫術。筆者在此無意冒犯周文王，且筆者心中對於西伯侯姬昌一直懷有深深的敬意，因為在商紂王如此暴虐統治下能夠活下來，同時可以讓西岐周族的事業得到長足發展，在自己死後不久，兒子武王就率領天下諸侯盟軍一舉攻滅殷商，這樣的曠世功績決不是隨隨便便可以成就的。然而，筆者對於《周易》的神奇功能實在不敢恭維，因為無論是人類的命運、社會的發展、朝代的更替，還是自然界的規律，絕對不可能由「推算卦象」來決定！周王朝的建立也是在周族幾代、或者說十幾代首領不斷努力、積累的基礎上，在周文王聚集眾多天下智慧賢德之士，如閎夭、散宜生、南宮括、姜太公等諸多王佐帝師的幫助下取得的，絕不可能靠算卦來成就如此偉業！春秋戰國以後的歷朝歷代研究《周易》者越來越多，有哪個朝代是由於《周易》研究的興旺與否而成功或失敗的？有哪個人是僅僅憑藉研究《周易》就可以成就人生、實現夢想的？如果《周易》確實有所宣傳的那種神奇功效的話，那麼各行各業的領軍人物都應該是《周易》的信奉者、研究者並且是《周易》專家才對！顯然，答案是否定的。

筆者以為，可以把《周易》作為文化現象來看待，作為一種特定歷史時期形成的一種具有辯證思維模式的智慧遊戲來看待，這種遊戲融合了中國古典哲學思想及處事、判世的智慧，把《周易》（《易經》）當作中國古代哲學著作來解讀，也是對待《周易》的另一種途徑與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