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宗公案指歸 ——以文字語言之指,導歸於真心本性
06-21
1一指禪俱胝和尚悟後,人每問佛法大意,皆豎一指,或有人於此悟入。有一沙彌在師父出門後,有居士問:你師父以何法接人?沙彌即豎起一指。人稱這小沙彌也會佛法。師父知道後,手中藏刀,問沙彌:如何是佛法?沙彌即豎起食指,師即揮刀截去其食指。沙彌痛叫跑走。師呼喚回來問:如何是佛法?沙彌又豎起食指,一看,頓時悟道。從此小沙彌真會佛法也。是知,道不在指,順指望去,才能見到月。如何是月?豎指看。佛法的大意,以真如心體為中心,三藏十二部也都圍繞著這個心體。祖師西來意、曹溪之旨,莫不是指歸這個心體。俱胝禪師悟前,遇到一個開悟的尼僧,對他豎起一指,隨即開悟。以後皆以豎指來度人悟道。小沙彌也學師父的樣,豎指示人。其實他不知為何豎指,只是依樣畫葫蘆,照貓畫虎而已。師父為了度他,用了一個毒辣的手段,是在有把握他能悟入的情況下才用這一招。當沙彌學樣豎起指頭時,師父用刀砍去他的手指,讓他醒悟道不在指頭上。當沙彌再豎起指頭時,發現沒有手指了,恍然明白:佛法的大意不在指頭上,沒有指頭卻也能豎起來,他知道第八識在哪裡了。這就是悟道----開悟。所謂的開悟就是找到第八識,祂是哪個,在哪裡,如何起作用的,如何現萬法的,都知道了,這就是悟,這就是悟的內容。除此都是想像的悟,誤會的誤。只明白一些理論,不屬於悟,那是學別人或者學佛的言語罷了。那麼,沙彌豎起無指頭的指時,悟得了什麼呢?要想知道,先明了行陰的虛妄,然後對行陰起疑,虛妄的為什麼會存在著呢?那麼菩薩六度具足,因緣時節具足時,就能證得第八識如來藏,從而明心,成為大乘真實義的菩薩。勸君每日里閑暇時,不斷地豎起指頭,再放下,又豎起指頭,再放下,看看,曹溪的源頭在哪裡呢?但有一點忠告,就是看時千萬不要看手指,我們的目標是阿賴耶識這個月亮,目光盯著手指,不會見到月亮。如何是月呢?月!如何是心呢?指!這裡的""月」、「指」都是文字指頭,在這裡有真實的月亮啊!2無縫塔唐代宗問忠國師:百年後所需何物?(無事生波。百年後,色聲香味觸法都滅了,還要什麼呢?)師曰;與老僧做一無縫塔。(大煞難為人,未見有這一物)代宗曰:請取塔樣?(這皇帝甚是伶俐,只要有樣就不愁,依樣做就得了。請拿出來看看。)師展兩手。(不愧是國師,還真拿得出來,凡夫就拿不出來。若問我要,我就伸出一隻兩隻腳給他,只怕他不識)代宗曰:不會。(果然不識,就是沒有智慧認清那個無縫塔。然這當中還真有一個不會的,不會六入的,不識六入的心。找出來,識取那個不會的,大事了畢。會嗎?)國忠國師是代宗的師父,有一天代宗無事生波問他的師父:您老臨死時還需要些什麼呀?這皇帝明明知道世俗上的東西什麼也帶不走,名聞利養、權勢地位、家眷產業都帶不走,身體也化成灰,見聞覺知性也消失了,五藴的功能作用也沒有了。萬般帶不走,唯有業隨身。但是還有一樣能去到未來世,就是那個不生不滅的心,代宗是問這個。他隨國師學禪多年了,還沒有悟道,藉此一問,或許有個悟處。國師知道他要什麼,回答說:給我做一個無縫塔吧。如來藏的名字已經夠多的了,國師又給起了個名字。這種塔世上沒有,因為沒縫就沒有入手處,沒法做呀,祂不是做成的,能做成就能壞,祂不生不滅呀,太讓人為難了。但是代宗也不一般,畢竟在國師身邊熏修好多年了,還夠伶俐的。告訴國師:把塔的樣子拿來,只要你有樣子,我就能造出來。他這是,要從國師那裡得法呀。國師畢竟是國師,拿得出這個無價寶、摩尼珍珠,就伸出雙手,全部展示出來,看,就是這個樣的。什麼樣?伸出兩手的樣,到底是什麼樣?不說不說,就是不說。代宗若問我來要,我就伸出一隻腳給他看,再不識的話,我就左轉三圈,右轉三圈,再不會,我就兩手一攤---看看看,全拿出來了,這是我的鎮宅寶藏啊!代宗此時因緣還不成熟,看不明白,就老老實實地說:不會。不會是不會,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不會的,與此個不會大不相同,那個不會的不會六入、不識六塵哪。若是認得那個不會,大事了必呀!會嗎?3清凈梵剎有一天,佛陀走在路上,突然指著一個地方說:這個地方應該建一個清凈的梵剎。釋提桓因聽了,就去旁邊摘了一顆草,往那個地方一插,就說:梵剎已經建立好了。釋:什麼是梵剎呢?梵就是清凈,沒有染污,剎是道場。哪裡是沒有染污的清凈道場呢?只有佛的心,也就是如來之相。如來是什麼樣的,在哪裡呢?玉皇大帝懂這個。他拔了一顆草,一座梵剎就出現了。接著插在佛所指的地方,又一座梵剎出現了。佛陀為什麼用手指著一個地方說能建梵剎呢?隨便找一個地方就建嗎?這葫蘆里裝的是什麼葯呢?為什麼插根草就建了梵剎呢?把這個問題懸在頭腦里,時時刻刻思維它,就是參禪。菩薩的條件具足了,水到渠成,自然會找出阿賴耶識這個如來,這就是證悟,禪宗的公案都是如此引導眾生的。4洞山麻三斤僧問洞山:如何是佛?(天上天下只有這—問甚的當,不是佛怎解發問?)洞山曰:麻三斤。(好個麻三斤,開個兩片皮緩緩道來。若道三斤麻就是佛,錯。若道說麻三斤時沒有佛,也錯。將什麼道出麻三斤?——枯木里龍吟這僧問洞山真如心在哪裡,然佛說真如遍五蘊、十二處、十八界,無一處沒有,無一法能超出於祂。祂時時都與五蘊十八界在一起,和合運作著,所以要識得祂,就得在三界的世俗法中,細心再細心地尋覓,就像在一堆破爛中尋找黃金。離開破爛找不著黃金,離開五蘊十八界法也找不到真如。在五蘊現行中,有真有妄,妄法有形象,真為隱身人。它們如影隨形,剎那不分,每一個當下都露蹤跡。覓著祂,就返回故鄉,歸家穩坐,再不外求。諸禪德在言語應對之間無不顯出自家田園風光。洞山的麻三斤,實在親切無比,就像一顆早已枯乾的大樹,裡面傳來龍的吼叫。龍吟了!5左轉右轉劉鐵磨為尼僧,頗有道。參訪偽山。偽山問:你是劉鐵磨嗎?(問者不善,興風起浪.,暗藏殺機)尼曰:是。(順話搭腔,早有防備)山曰:左轉右轉?(露出刀柄,錯即殺頭)尼曰:明日盤山大會,你還去嗎?(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即不左也不右,奪刀回殺,禮尚往來)偽山一聽放身倒下。(你即不左右,我也不來去,刀鋒無損.,不傷手)尼一見,轉身即走。(知你去不去了,.也讓你知我左轉右轉。高手相交,雙贏無輸,兩彩一賽。哈哈,哈哈!這個偽山明知故問,是何用意?---引蛇出洞。我劉鐵磨非劉鐵磨,是名劉鐵磨。歷劫無名,不勞稱謂。鐵磨說:是。暫且如是吧,看你還想怎樣。偽山說,既然是磨,左轉還是右轉。我既不姓劉,又不是磨,焉能轉來轉去?不如把這禮物送回去。鐵磨說,你明日去參加盤山大會嗎?看你怎麼去。我既然不能左右轉,難道你還能去不成嗎?偽山一聽,不能上當,去與不去都不成,有腿為什麼不去?我無腿怎麼去?不如放身倒下,你說我能去不能去?偽山把球踢回去。鐵磨一看,哈,知道了,知道了。你看我轉身離開時,是左轉還是右轉哪?這兩個作家、行家,大演一場無生戲。刀劍來往,誰也沒有傷鋒敗手。6東西南北門僧問趙州:如何是趙州?(問哪個趙州?不見這五尺身軀動轉施為,見聞覺知的嗎?)趙州曰:東門、西門、南門、北門。(趙州豈有這麼多門?一門也無,城有四門,人有九孔。何不答青天白日,火中生蓮,細水流長,萬樹叢中一點綠?.非必只答四門,令人難解。然此需用眼聽,始能契會。眼處聞聲方始親。)這僧竟問行家話,對著趙州問趙州,本趙州非趙州,是名趙州。有真趙州,有假趙州。真假和合在一起,俗人難辯。趙州曰:東西南北門。你看,說趙州,趙州就到。趙州來了,怎麼來的?枯木里龍吟。7獨坐大峰嶺僧問百丈:如何是奇特事?(到處是奇特事,神通並妙用,運水及搬柴。知嗎?)丈曰:獨坐大峰嶺。(奇倒是奇,還更有奇的,身沒有芥子大,一囗能吞四大海。無眼能望十八國。無腳能走三千界。)僧禮拜。(也是奇特事。是會了禮拜,還是學樣?)百丈便打。(打得好,打得奇特。願君識得這慈悲棒,棒下無生忍去也。)眾生習慣於奇特事,不覺奇特。於是埋沒真性,認假為真,造作業行,流落六道,生生不已,苦苦凄凄。什麼是奇特事呢?無中生有。本無一法,卻建立了大千界。三界生生滅滅,祂卻不來不去。神哪,真神!百丈曰:獨坐大峰嶺。世界風雲變幻都是祂之功,祂卻巍巍不動,不用一個伴侶。高高山頂立,不到人間來。非來非不來。若不來,哪有你我他她的身口意?這僧禮拜也甚奇特,有身禮,無身禮?百丈便打。有手打,無手打?----祂到人間來也。哈哈,哈哈!奇特,奇特!8蓮花出水僧問智門:蓮花未出水時如何?(何有這一問?出水了也。喚什麼作蓮花?)智門曰:蓮花。(出水了。答像沒答一樣。需答他在…水…里,含苞待放。在--泥--里,一塵不染。讓他用眼聽,才能會去。)僧又問:蓮花出水時如何?(出水不出水,本不變。不在水裡,不在水外。知否?)智門曰:荷葉。(仍稱蓮花有何不可?出水芙蓉,喚它青草有何不可.?何必著它名言。不著名言一句說將來,水,水!)蓮花比喻我們的清凈自性。出污泥而不染。變生五蘊十八界,與五蘊十八界和合在一起,然不染六塵。剎那剎那在出生我們的身口意行,然不執著於身口意,不著於身口意。每一身口意行的當下都有祂來記載,善惡無記三業一法不落,公正無私。是因果律的真正實現者。善惡終有報,是祂存著善惡業種,因緣聚會,祂就輸出種子,眾生受報。所以我們造惡業時應該最怕祂知道。然祂非知不可,祂要不知,眾生就不能造業了。要想祂不知,除非自莫為。僧問蓮花未出水時如何,什麼是水?六塵是水,五蘊十八界是水。出不出水,自心永遠清凈,一法沒有,不來不去。智門答蓮花,此蓮花非彼蓮花,這是語言相,在這個相里,含有特殊的意涵。什麼意涵?離開相看。說這個蓮花時,那個蓮花即出水。哈哈,哈哈。僧又問:出水時如何?東問西問,問個什麼東西?智門這回說荷葉。沒關係,再來個蓮花未嘗不可,都是語言相。離開語言道出一句來。抬腳數星星。抬起腳來看看吧!9大唐國里無禪師黃檗云:大唐國里無禪師。(獅子兒大哮吼,震醒諸方熟睡人。)僧曰:只如諸方匡領徒眾又作么生?(病眼望空花,海上升樓閣。)師曰:不道無禪,只是無師。(禪遍三千,大納須彌,小入芥孔。只是不見人我。)什麼是禪?禪就是心,是本心。禪定是境界,四禪八定的境界,未到地定的境界。有深有淺,有生有滅。是虛妄法,而真心本性不入定,不出定,那伽常在定,無有不定時。若您證得的心一會兒有定,一會兒無定,一時無念,一時有念。變來變去的,必是生滅的妄法。而真心永不變。無心可入定,無法可入定。永遠沒有念想。什麼是師?有人我相的,有五蘊十八界相的,有眾生相的,有壽者相的。黃檗禪師云:大唐國里無禪師。是著重在師字上,別說大唐國里,就是三千大千世界也沒有禪師。那僧不懂,問:在各個道場領眾修行的不是禪師嗎?著相了,著了人我相了,金剛經講無四相他給忘了。黃檗禪師曰:不是無心,只是無相。心是無相的相,無有一法相,無色受想行識,無六根,無六塵,無六識。無四諦,無十二因緣,沒有生老病死,沒有時空,無智無得,無所得。不是佛不是眾生。然說此一番言語的是誰?——枯木里龍吟。10漆桶不會雪峰云:盡大地撮來如粟米粒大,(太誇張,祂還沒有芥子大呢。)拋向面前,(用什麼拋啊,彈指看看。)漆桶不會,(漫天遍野,儘是黑漆漆地。)打鼓普請看。(誰懂打鼓?敲山震虎,引蛇出洞。敲鐘,集眾,上堂,參。若猶不會,喝令退下。會嗎?)盡大地撮來如粟米粒大,整個大地、虛空、三千界,也就真如心那麼大點兒,都拋出來了,一點兒隱藏都沒有,可是大眾們心中還是黑漆漆地,不識得。既然拋出來時不認得,那就打鼓上堂,看看大眾還會嗎。一切即是一,萬法歸一。然這個一很難尋覓,很難證得。覓得了祂,就是鯉魚跳龍門,搖身一變為真實義的菩薩了。這個前提就是要修菩薩行,六度萬行,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缺一條不可。布施是修福,福德是資糧道糧,佛道上的路費,沒錢別上車。錢不夠,中途就得下車,不能到達目的地。世出世間法,做一切事情,全靠福德。為眾生做事,為三寶做事是修福,供養三寶是修福。起心動念不為自己念念為有情是修福,不貢高我慢無我無私是修福。忍辱柔和是修福,誦經持戒是修福,參禪打坐是修福。所有的福行不可偏廢,福德具足才可入道。雪峰云:盡大地撮來都是真心。當我拋出萬物的時候,做身口意的虛妄法的時候,應該認知了這個真心哪。祂就在身口意的當下,與妄心七轉識和合運作著呢。可是那麼多眾生心裡黑漆漆地,就像在黑漆桶里似的,無覺無知,這是長夜無明啊。既然拋物出來,大家看不懂,那我就敲敲鼓,普請大家一起做工去。我用鼓槌咚咚地敲,大家用眼看,能看懂嗎?雪峰和尚這麼慈悲,為了諸位,又是拋物,又是打鼓。我也不妨拍拍手,跺跺腳,弄出些子作略。會了嗎?11汝是慧超僧問法眼曰:慧超啟和尚,如何是佛?(不是佛怎懂發問?)法眼云:汝是慧超。(看看,佛來也!枯木里龍吟,開了兩片皮。若還不識,不如點額三下,就此會去好。)慧超問法眼如何是佛,我則說如何不是佛。處處是佛,處處有佛。色藴上、受藴上、想藴上、身口意的行藴上、六個識的識藴上,都是祂,都有祂。六根上、六塵上、六識上,都是祂,都有祂。當下見,當處見,非必打坐見。六祖說要見性,輪刀上陣也見。何處不見,何處不有,何處不是。把心量打開,不能只執妄法、假法,它們背後還有個真呢,為何認妄不認真?法眼答:汝是慧超。驚天劈地一聲雷,喚醒多少沉睡人!法眼送來大好消息。此個消息,從哪兒來?啊,啊,來了,來了。會嗎?每天到樹林里練嗓去,有那麼一天就會了。12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南泉問百丈:還有不為人說法的嗎?(有為人說法的嗎?是誰?)丈曰:有。(說法了也)泉問:作么生是不為人說法?(刨根問底作么?)丈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說似一物即不中,捂上嘴,看,是什麼?)這個世間真就不好找不說法的,我們聽那樹上的鳥嘰嘰喳喳,那不是在說法嗎?雞鳴鼠叫,不是在說法嗎?蒼蠅叮蚊子咬,不是在說法嗎?貓上樹,狗跳牆,不是在說法嗎?說的什麼法?佛法,傳來的都是佛的消息。不是佛怎會說法。然而百丈卻說,有不為人說法的。有口就會說法。是誰不說法?丈曰,那個不說法的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佛說:我四十九年未說過一個字。是誰沒說一個字?——法身佛。法身佛無口,當然不說法。法身佛就是如來藏、阿賴耶識、第八識、真心。如果喚祂是心,也是我們給祂安的假名詞,祂不認可,祂不自認。喚祂是佛呢,也是我們強加於祂的,祂不自認,祂無所謂。無論稱謂祂什麼,都無動於衷。祂不是物,沒有物的屬性,無形無相,不是色,不是聲,不是香,不是味,不是觸,不是法。無一法相,又歷劫無名。怎麼說祂?說什麼好?雖然祂不說法,處處都得有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噓·······13五老峰仰山問僧:何處來?(不得沒有出處,萬物無過出處好。)僧曰:廬山。(真耶,假耶,識廬山的真面目嗎?)仰山問:到過五老峰么?(常在此出沒,如自家宅院。)僧曰:未到。(這個妄語漢。)仰山曰:汝未曾游山。(不是從廬山來,試思從何而來?)禪師說話都有特殊的用意,從來不跟你談世俗法的,也就是除了真心如來藏,不說別的,不管世俗法中的五蘊覺知心如何,他們一律講真如,都是從這個角度出發。一般人講禪,都是從覺知心這個角度來分析推測,說不到實相法。仰山問僧何處來,不是問色身從哪裡來,他別有用心,是檢驗這僧悟沒悟道,若悟道了,自會表達真如心所在。僧說從廬山來,這可以是順話搭腔,也可能是只認色身從廬山來,暫時不能判斷這僧悟沒悟。再往下勘驗,就問他到過五老峰嗎?這是暗指五蘊山,五蘊山由色身和覺知心構成,是誰到過此處?當然是真心了。僧說未到,這下完了,露陷了,真心不到五蘊,五蘊就不存在了,明顯未悟,仰山下了斷語,你未曾游山,根本未悟。那麼怎麼說才能讓仰山賞識呢?當他問到過五老峰么的時候,立即伸出五指掌,在他面前晃一晃,問他:您說我到過五老峰么?仰山必會緊緊握住你的手,約你共飲無生茶。喝吧!15臨濟佛法大意——禪宗公案僧問臨濟:如何是佛法大意?臨濟下禪床,(一重公案)擒住,(二重公案)與一掌,(三重公案)便托開。(四重公案)(四重公案四露法身,太煞慈悲。)佛法大意就是實相法,整個佛法是用第八識如來藏貫穿起來的。小乘的四聖諦法依第八識而有,涅槃依第八識而有,中乘的十二因緣法依第八識而有,識緣名色,名色緣識,第八識與名色五陰互相依賴,名色依第八識而生,第八識依名色而顯現,猶如束蘆。大乘法以第八識為中心而展開,只有把祂的體性和種子功能全部了知了,才能成佛。所以佛法大意第八識真如心,達摩來東土,就是傳這個心法。這僧問完佛法大意,臨濟得接他,度他。怎麼度呢?首先下禪床,明白大意沒有?沒明白就擒住他,抓住他,還沒明白,就與一掌,打一巴掌。會嗎?再不會,一把推開他。哎呀,臨濟祖師太慈悲了,全部佛法說了四次,無生戲演了四場,。有人叫好嗎?我這邊鼓掌,助他弘化度人,喜歡大喝的喝一聲,大家都露露法身,齊度那僧。自己被度了嗎?會了嗎?16布袋和尚——禪宗公案布袋和尚,乃彌勒化身,常身背布袋在市井街巷遊盪度人。人每問佛法,即放下布袋。(會嗎?布袋裡有佛法,布袋外有佛法,還是…)見人不會,即背上布袋。(此處會否?若也不會,抬腿走人。此處會去也好。)布袋和尚真神,放下布袋就把佛法傳完了,誰說講法非得用口?沒有口照樣能傳佛法,有個沒有口的,沒有舌的,剎那剎那都在傳法,時人難會,又深又奧又神!你若不會,布袋和尚背上布袋,此時會嗎?再不會,扭頭,抬腿,走人。給你個背影,尋思去吧。17師喚院主某禪師閑做堂上,忽喚院主。(無端生事,有口喚無口喚?)院主到來,(有耳則知喚)師曰:我喚院主,你來做什麼?(究竟有幾個院主?)院主無對。(院主近日不便,我替他來。)師又喚侍者。(不死心,非要挨個弄弄。)待者到來,(有腿則能來。)師曰:我喚侍者,你來做什麼?(同一作略,難倒多少人?我也知你不喚我,究竟喚阿誰?)侍者無對。(我也知不是師父喚。)眾生的我就是人我,五蘊我,但這個是假我,是會滅的,不是真主人。滅了以後,還有意根和第八識不滅,意根能被四果阿羅漢滅,佛及登地的大菩薩都能滅掉它但是不滅。它也是假的,能滅的,不是真正的主人。只有第八識如來藏永遠不滅,不離棄我們,誰想消滅也滅不了它。什麼力量也消滅不了。不管悟沒悟得祂,祂都不跑,不死,不離開我們。所以我們觀不觀祂,祂都存在。上天入地祂都與我們在一起,是最親的人,比佛還親。祂是成佛的真體,成佛全在於祂。所以禪師們說話都不離這個真主人,離了祂說話就沒有意義了。這個禪師要想度人,就得弄點事情出來,看學人有機緣悟入否。他坐在禪椅上喊院主,就是寺院的當家師。院主到來後,他說,我喚院主,你來做什麼?這是試探院主是認五蘊的假我,還是落在離一切相的真我上,院主沒開眼,聽不懂,就不說話了。其實真正的院主能來嗎,祂沒有道具傢伙事怎麼來呀。禪師一看因緣不成熟,就放過。再弄一個逗一逗,能給逗悟則最好。他又喚侍者,同樣的手段對侍者說,我喚侍者你來做什麼?侍者一頭霧水,這個師父出了什麼故障了吧。眾生就是這樣,總是落在世俗法的五蘊上,見聞覺知心上。有道眼的人不跟你玩這個,心心念念都是在實相心上。其實你這個禪師呼來喚去的,也不是你自己在呼喚。那麼是誰在吆喝?對面春風楊柳綠,咦!這是大好消息。18日面佛,月面佛院主問馬大師:近日尊候如何?(您老的色身還好吧?心境也不錯吧?)師曰:日面佛,月面佛。(大師言語粗糙,思維不細呀。住在佛殿里,剎那剎那地面佛。一會兒也不能稍離。敢不面佛,能不面佛嗎?)院主問候馬祖的身心狀況,完全落在五蘊的假相上。馬祖有道眼,不順你世俗話搭腔,他說每日每月都在面佛,五蘊的我,覺知心的我每日每月都在面對著佛。與哪個佛面對?釋迦佛、十方諸佛?修證不到一定的果位與外佛相對不著。還是相對你自己的佛,自性佛吧,隨時隨地對應著吧。祂隨順你,配合你,供養你,給你儲存和輸送各種身口意的種子,見聞覺知的種子,好自為之吧。馬祖說話還不夠細,日月的時間太長太略,實際是剎那剎那,念念之間都在面佛。在此,給馬大師問安,禮師一拜!19黃檗擇菜南泉問黃檗:什麼處去?(我哪也不去。)黃檗云:擇菜去。(阿誰擇菜?)泉云:將什麼擇?(若空手能擇,虛空也能擇。若手能擇,死人的手也能擇菜。)黃檗豎起刀子。(擇菜的來了。)泉云:只解賓,不解作主。(彈指一下,全是主人,何處見有賓客?)黃檗扣三下。(主人來了,識嗎?)我們每一個眾生都是那麼有神通,行來去止,吃喝拉撒,嬉笑怒罵。實在了不得,還起心向外求神通。龐藴居士說:神通並妙用,搬柴及運水。想想我們身口意的一切一切是不是很奇妙呢?南泉問黃檗幹什麼去,黃檗說擇菜去,這一對話,標明好戲開演了。擇菜得有工具,南泉問用什麼擇菜呀,這個工具得是非同尋常的工具,是真正能夠起到作用的工具。於是黃檗就豎起了刀子,暗示我就是用這個擇菜呀,這個是哪個呢?思,三思,慎思,思得好,就得無價寶。南泉故意說,你這個是生滅的來來去去的客人,不是主人哪。這個是哪個?就是黃檗豎起刀子的行陰。其實黃檗不是標明這個,南泉也知道黃檗意,只是故意再讓黃檗再把主人亮出來,於是黃檗把刀子敲了三下。就告訴南泉,這不就是主人嘛。20高僧壁畫裴休相公看高僧壁畫,問:畫在這裡,高僧在哪裡?(問得好,六根所對無不是畫,真人在哪裡?哪個是高僧?)黃檗呼云:裴休!(哈哈,高僧來了。)休應諾。(諾了,也不知。誰在諾?)黃檗云:在什麼處?(哪個是高僧?諾的是,不諾的是?)人人都有個高僧,戒定慧三無漏學圓滿具足,只是不知在哪裡。於是將五蘊當作自己,不戒不定又不慧。黃檗為度裴休,與初祖大迦葉呼喚阿難同一個做略,高喊:裴休,意在喚醒裴休識得自己的高僧。裴休應諾了,還是不知,兩重公案過去了,主人來兩趟了,還不知歸。黃檗無奈來個反問:在什麼處?讓他起疑情,反觀自己的主人。反觀,再反觀,每日里,六根對境時,反觀回來,看,是什麼?21請師安名裴相公托一尊佛像於黃檗前,胡跪云:請師安名。(本無名字,強安什麼?始知一切萬法唯是名字,六識依它而起,七識又遍計執之,何時為了?)師召云:裴休!(若喚作佛,是則謗佛,若不喚作佛,也是謗佛。若喚作裴休也是假名字。不可循聲認假。)休應諾。(佛來也。)師云:與汝安名竟。(安個什麼名?怎麼安的?)相公便禮拜。(明個什麼理,便禮拜?是誰拜?)裴相公托佛像胡跪請黃檗安名,若找我安名,我則立即禮佛三拜,看,是什麼?叫做什麼?黃檗呼云:裴休!就這個,叫什麼名字好呢?歷劫無名,隨便安個假名吧。裴休諾了一聲,看,又一佛來了,黃檗就告訴他說,已經給佛像安完名字了。這相公也不知懂沒懂,就禮拜起來。反正佛已經來好多次了。22一燈能燃百千燈僧問趙州:一燈能燃百千燈,未審這一燈是什麼燈?(我也不知,敲敲虛空,問它知嗎?)趙州脫下一支鞋。(問燈呢,為什麼脫鞋?我劃火柴點上一隻蠟燭,會嗎?)這一燈啊,何止能燃百千燈,無始劫來不知點燃了多少燈,未來時日要點燃多少燈,無法想像。而這一燈從沒有滅過,永遠也不會滅了。這一燈是什麼燈?是長明燈,是萬法的源頭啊。趙州慈悲,為了讓那僧識得這一燈,不惜失去威儀,脫下一隻鞋子。呵,這一燈出現了,這一燈點燃了五藴之燈,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多麼神奇,從此會去吧!23如蟲御木偽山砍柴,百丈云:在甚處?(自性佛在哪裡?阿哪個是?)偽山拾起一枝柴,(一重公案)吹兩吹,(二重公案)度與百丈。(三重公案)丈云:如蟲御木。(好有一比,如鬼附身。)得道人做世俗法時,也不離佛法,不離道法。二六時中,與道打成一片,看一切皆為真心之妙用。偽山與百丈砍柴時,百丈無端生事,問我們正在勞作時,那個真心在哪裡呀?看,真正的大德說了吧,開悟明心確實是找如來藏,知道祂在哪裡,哪個是祂,也就知道祂如何與妄心七轉識和合運作的,怎樣產生五蘊的,如何變生十八界的。慢慢地也會知道祂是如何產生萬法的。並不是知道物我一如,一切法都是自性,就算悟道啊。這是學佛語,是理解,這個解包括真解和不如實解。不是親自證得的,不屬於悟。縱然背得三藏十二部,仍不是自己的。佛說數他珍寶有何益,自家無得半錢分。百丈詢問了真心了,偽山得應答師父,父子倆個不搞點無生戲可不行。偽山於是拾起一根木柴,看,不是在這裡嗎。又用口吹兩下,這不是嗎,又把木柴交給百丈,這也是啊,就在這些地方啊。百丈深深地肯定了他,又補充一句:如蟲御木。像蟲子駕馭著一段樹枝子似的。是誰像蟲子運木似的?平時常觀察蟲子是怎樣運樹枝的,也常看看青蛙是怎樣跳水的,時節因緣到了,福德具足了,也就知道真心如來藏就像蟲子似的,運送萬法這個樹枝。知道祂在什麼處了,也就知道諸法實相了。24一味禪有僧辭歸宗,宗云:往甚處去?僧云:諸方學五味禪去。(禪有這麼多味嗎?)宗云:我這裡有一味禪。(猶如大海里物,全是鹹味,醋罈中物全是酸味,萬法都是真如味。)僧問:云何是一味禪?(聞一聞,嗅一嗅,瞧一瞧,看一看。)宗便打。(這是什麼?快識得禪味去。)僧云:會也,會也。(真會呀,真不會呀。)宗云:道道。(會了就表達出來,顯示出來。)僧擬開囗。(會即不用開口,奪去拄杖,轉身就走。)宗又打。(知你真不會。這一棒下能悟無生嗎?)達摩祖師西來,傳佛心宗。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禪宗傳到六祖後,自然分成五個門派。然所有宗派都在說一個事情,就是真如佛性。弟子要到諸方參學去了,學習各宗的禪法,向歸宗辭行。歸宗說:你看哪,我這裡有一味禪哪。這一味禪,在哪裡都是一樣的,都是如如不動的,在哪裡都是清凈的。弟子就問:什麼是一味禪?真如在哪呢?歸宗就打他一下。這一打是什麼味呀?都是真如佛性味,那我三彈指呢?弟子這時說,我會了。不知他會了什麼。歸宗說,會了就說一說吧。弟子要開口表達,歸宗一看,知道不是。會了不用口也能表達,像歸宗那樣,來一棒子就可以了,要不就直接禮師一拜。歸宗又打他一下,就讓你在棒下悟無生。25黃檗笠子黃檗一日戴笠出。泉云:如許大身材戴個笠子。(是多大?多大都是小。多小,都是大。知嗎?)檗云:三千大千世界總在里許。(里許是哪裡?)泉云:王老師呢?(你自知,我也知。)檗戴笠便行。(諧師同行,看我是大是小。)南方天熱,出家人出門或種地都帶個大草帽。南泉看見黃檗帶個草帽,就開口了:這麼大點的身子還帶個草帽。這個身子有多大呀,五蘊之身有五六尺,那個真身呢?有身才大,無身無量無邊無際。黃檗也不相讓,告訴師父,別看這樣,連芥子大小都沒有,可是三千大千世界都在這裡呢。這話說的多有勁。華嚴經說,整個華藏世間,十方世界海,全都是一真法界,不出祂之外。這個一真法界連芥子大都沒有,奇怪吧?如果有量,有大小,那還能存多少東西呢?那就不能存大千世界了。南泉說,那我王老師,在哪裡呢?南泉俗姓姓王,出家得道以後,自稱王老師。那麼你真正的王老師照樣沒有芥子大,至於在哪裡······黃檗一聽,帶上帽子就走。呵呵,在這裡。哪裡呀,我邁開大步,一二一,走了。26王老師兒孫黃檗到南泉,泉問:你什麼年中行道?(行道的不是我,我不行道。)檗云:威音王以前。(第一尊古佛前還是太晚。我沒有開始時。)泉云:猶是王老師兒孫。(泉自稱王老師。)檗便下去。(這一下去,是兒孫,還是祖太爺。有兒孫,也有祖太爺。)我們每個人可以分成兩個,一個是五蘊的假我,一個是不生不滅的真如心。這兩個我又是分不開的,誰也離不了誰的,形成一個統一的整體。禪師們說話都不離真性,很少在虛妄法上著眼糾纏。那是戲論,沒有意義。南泉問黃檗:你什麼年中行道?這是問哪個你呢?五蘊的黃檗還是不生不滅的黃檗?真黃檗從來不行道,不修行,不辦道。在六塵里什麼也不做。黃檗回答,在第一尊古佛威音王以前我就行道了。呵,真行啊,即使你修行的時間遠遠超過第一尊古佛,猶不是祂,不是那個真正的你。南泉云:那個行道的你,仍然是我王老師的兒孫,是我的後代。南泉俗姓王,自稱王老師,他道行高遠,有資格稱王老師。這個王老師通常指那個真正的真實的南泉。其實這些理,黃檗都知道,稍一不慎,就敗在師父手下。為挽回敗局,他一轉身,走了,示意南泉,你看,這個真我在什麼年中行道,表明自己不糊塗。那到底在什麼年中行道,有知道的嗎?行的什麼道啊?道,道!祝世界和平,風調雨順,人民安康!這就行道了,下座。27牡牛生兒葯山上堂夜深不點燈,開示云:我有一句子,待牡牛生兒即為汝說。(說不出來就不要強說,說了也不是祂。)有僧出眾曰:牡牛生兒了也,只是師不說。(這公牛,露頭了。又生兒了。這一句子,葯山不說,諸佛也不說。雖不明說,也是說,未曾隱瞞什麼)山云:這僧會,拿火來。(噓!低聲喚。)僧抽身回眾。(就地禮拜多好。)山云:是哪個?出來禮拜。(會了就拜,拜即是。禮拜為阿誰?阿誰禮拜?)真道人,惜福惜物。葯山夜上堂不點燈,開示云:我有一句子,待牡牛生兒就為你們說。這一句子,從很久很久以前傳至如今,亘古猶新。這一句子要怎麼說祂呢?沒法說,除非公牛生兒,天地倒轉,然也說不出來。說出來的都不是祂。真的不能說嗎?哞,哞,生兒嘍,說了呦。有一僧出眾曰:牡牛生兒了也,只是師不說。非但師不說,三世諸佛也不說。然塵說、剎說,無有不說時。這公牛,兒子多的是,時時處處生,沒有不生時。只是從來不識兒,也不知兒有多少。簡直是笨牛一個。葯山云:這僧會,悟道了,拿火把來,看看是誰。葯山這一下,可找著親兒子了,屋裡又多了一個添茶倒水的。那僧一聽,就抽身回眾,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悟了,無我者的心態。葯山云:是誰悟了,出來禮拜。我倒退三步行嗎,稽首和南可以嗎?原來這一句子也真好說。28雲在青天水在瓶李翱問葯山:如何是道?(如何不是道?道不如何,祂無所似。無欲無知。不在里,不在外,不在中間。)師指天又指地(咄,縮回手去)云:雲在青天,水在瓶。(道不在天,也不在瓶。循指望去,不見天和地,滿眼都是道。咦!雲不在天,水也不在瓶。)世間之道有羊腸小道,有寬廣大道。有天道,有人道,有三惡道。眾生在六道中來迴轉。出世間之道,有小乘阿羅漢道,有中乘緣覺道,有大乘菩薩道。然總歸一乘佛之大道。這個佛之大道究竟是什麼呀,無數人都在尋尋覓覓,總也找不到祂的入口處在哪裡。李翱相公為了尋道,問葯山:如何是道?探聽探聽消息,希望葯山能露點口風,自己好有個入處。那麼李相公,請您指出來如何不是道?什麼不是道?哪裡沒有道?只要有所指,全部是道。呵呵,回頭看,道法天然,就在眼前。葯山慈悲,你問道,我就給你指道。他用手指了天,又指地,這麼爽快,全拋了一片心。又接著說,雲在青天,水在瓶。實在講,和雲水也沒什麼關係,閑扯話。不能轉移相公的注意力呦。相公您若想了道,每天用手指指天,指指地,指指鼻,再指指嘴。總有一天會覓得大道的入口處。29趙州念經有王請趙州上堂。師升座便念經。(念什麼經,大乘無生經。講法了也,說禪了也。)有人問:請和尚上堂為什麼念經?(何處見念經?再念幾句咒看。)師云:佛弟子念經不得么?(十拐八彎作么?手拍桌案,退堂。說法畢。.不見他彌勒上堂,鎮尺拍三下:大士講經竟,然後下座。釋迦老子上堂,剛坐好,文殊拍案一下:世尊講經竟。世尊立時離座,走了。)大王請師開堂講法,當然是講禪啦,禪即佛的心。趙州受請升上法座,本來是應該口若懸河,大談禪理,開示機鋒。可趙州不來這一套,玩個絕的。一上座就開始念經,不知是心經、金剛經,還是什麼經,反正在那嘟嘟囔囔。我若當時在場,請那老和尚下座,您老禪理開示完畢,回療休息,法會結束。有人看不明白了,問老和尚:上堂不講禪,念經做什麼?不要管念什麼,念什麼都對。六祖說,若見性,輪刀上陣也見。趙州回答說:佛弟子念經不行嗎?您老七拐八彎的做什麼,直接告訴他,我這不是正在講禪法嗎。免得他埋怨您老不傳法。若免得人抱怨,該怎樣傳法呢?咄,娑婆訶!30諸佛之師僧問趙州:諸佛還有師也無?州云:有。(彌勒猶是他奴。)又問:如何是諸佛之師?(文殊是七佛之師,十方三世諸佛之師是哪個?)州曰:阿彌陀佛。(師來也。不可著相,循聲認主,用眼看。)又云:佛是弟子。(就怕著相、錯認,又補了一句。再錯認就再加一句:青天和白日。)諸佛也受己師之所護念,時時處處護念,承祂恩德養護。以至依此師建立無數諸佛國土,轉大法輪,分身無數,廣度有緣。僧問如何是諸佛之師?趙州曰:阿彌陀佛。這不是師父嗎?但也不要誤會呦,阿彌陀佛才成佛十劫,還沒有時間教化那麼多尊佛出來。趙州為什麼說阿彌陀佛呢?說阿彌陀佛也不是讓我們認阿彌陀佛,言外有音,言中有響,就是不能著聲音相。瞪眼使勁看,是什麼?趙州慈悲,怕那僧錯會,認個阿彌陀佛,又補充一句:佛是弟子。佛的老師出現了。您老趙州說什麼都對,哪怕像雲門那樣來個乾屎橛,也是對的。可惜學人們都錯會去了,認聲相去了。不認聲相一句怎麼說?東風吹又吹。31水牯牛趙州問僧:何處來?(這個來處很神秘,用眼看不到的。)僧云:五台山。師云:還見文殊也無?(不知是哪個文殊,是五蘊的文殊,還是非五蘊的文殊?)僧云:文殊則不見,只見一頭水牯牛。(水牯牛與文殊何別,何似?)師云:水牯牛還有語也無?(祂說話不用口。)僧云:有。(吃草、喝水)師云:道什麼?僧云:孟春猶寒,伏惟和尚尊體,起居萬福。(還不如嚼一口草,吞下。傳文殊語: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這個水牯牛太奇怪!)趙州勘驗一僧道行深淺,問他:你從哪來?有來處就好,就怕無緣無故蹦出一個東西出來。然而這是不可能的。萬物都有個出處,不管是好的物,還是壞的物,它們的出處都是好的。好在哪裡呀?呵呵,不說。趙州問來處,依禪師們的慣例,不會問世俗法的五蘊從東到西,從天上來他也不感興趣。僧答:五台山。不知這五台山在哪。趙州云:還見文殊嗎?喚什麼作文殊?這個文殊到處跑,十八個山頭同時轉悠,神密無比。多少人都在找祂,為了祂鑽故紙,訪師友,六度加萬行,辛苦備至。僧雲,雖然從五台山來,也沒看見文殊,只看見一頭水牯牛。這個水牯牛何許人也,住在文殊菩薩的道場幹嘛?祂是文殊菩薩的老闆還是管家?這僧這麼有眼力,居然發現了這個難見物,了不得。我也有頭水牯牛,既是我的老闆又是我的管家,什麼事情都由祂做,其實祂什麼事情也不做。唉!怎麼說呢?這事,不好說。趙州問:水牯牛說話了嗎?有時說,有時不說,不在五台山時就不說,不在十八山頭時也不說。什麼時候不在?如果有人修行摧毀了五蘊山十八山頭時,沒有住處了,就沒有說話的必要了。其餘時候都說話,有時說人語,有時說天語,有時說畜生語,有時說鬼話。不一定說什麼,隨緣說吧,說的時候也不用口。用祂自己的特殊方式,怪怪的!僧告訴趙州水牯牛說話了。這僧是什麼道行啊,慧眼大大的!水牯牛說的話,凡夫不懂,凡夫聽懂了,轉凡成聖。趙州問:祂說什麼?這老趙州,非要把那些凡夫逼成聖人不可。這僧道眼明亮,智慧大開,非同凡夫等閑之輩。告訴趙州,水牯牛說:猛春猶寒,伏惟和尚尊體起居萬福。哈哈,好極了,水牯牛就說這樣的話,這話就是水牯牛說的。有人如果不服,把水牯牛牽走,讓你五蘊說一個,看你怎麼張口。我也聽水牯牛行走在鄉間城郭,到處喃喃,在天上地獄裡也到處喃喃。喃喃個什麼?都是文殊語,都是佛語,因為祂自己的身份就不一般哪。懂嗎?不懂別罵人,要罵就罵趙州和那僧,不拜文殊,專在水牯牛上做文章,害得我們像丈二和尚似的。咦?這也是水牯牛語,看來,不讓祂說話真挺難。你家的水牯牛在哪裡呢?怎麼說話呢?32如何是戒定慧李相公問葯山:如何是戒定慧?(誰要修戒定慧?會六入者能持戎,能修定不被六塵惑,能修慧破無明。還有不會六入的,不與六入相應的,如何修戒定慧?)師曰:貧道這裡無這個閑傢具。(一物也無,稱為貧。常在道中稱為道。貧道不持戒不入定不修慧,.二六時中放曠任運,不與貪瞋痴相應。這是哪個貧道?)公曰:己事未明,乞師指示。(指示完了,還不知。哪裡不是佛之知見,只是沒有悟入。)師沉吟良久,(在此開示,有悟處否?)曰:吾今為汝道一句亦不難,只宜汝於言下頓悟去。(早道了,只是不知。)遂喚沙彌。(這一喚多親切,玄機奧妙都出來了。)沙彌應諾。(應處、喚處同是親,都是妙。若要會得,得用眼聽,眼處聞聲方始親。)李敖相公為了悟道,孜孜以求,常去葯山那探求,有一天問葯山:如何是戒定慧?修了戒定慧才能悟,這是從世間法五蘊的角度來問,說我們怎麼樣修這個戒定慧,怎樣修菩薩行,才能墮在菩薩數中。與壇經中神秀和尚一樣處於漸修階段。時時勤拂試,勿使惹塵埃。五陰要持戒要修定要修慧,福慧具足,六度圓滿,就能悟道了。而葯山不理你這一套,站在真如的立場說道:貧道這裡無這個閑傢具。呵呵,戒定慧對我來說,沒有用。我屋裡沒有地方放它,連佛像都不放,不念佛不拜佛,還要什麼戒定慧。相公聽完,簡直就像丈二和尚,不知頭在哪裡。哀求葯山:我的生死大事還沒解決呢,請師父給我開示,指個入處吧。葯山沈吟良久,看,大好的佛全然開示出來了,還不悟入?師父接著說,我現在為你開示一句也不難,讓你在這一句話下頓悟去。其實多少句話您老都開示過了,佛來了一趟又一趟,相公也不識。這個眼好難開啊。為了讓相公頓悟,葯山就呼喚沙彌一聲,沙彌也答應了一聲,就和大迦葉呼喊阿南,阿南答應了,是一樣的手法。悟了個什麼嗎?師呼弟應多親切,呼應之間佛來也。諸佛時時在護佑,眾生不離佛左右,心、佛、眾生三,無差別。33葯山和百丈大人相偽山問雲岩:如何是葯山大人相?(雲岩之師是何樣貌?葯山大人無相。)岩云:涅槃後有。(涅槃後還有什麼?阿羅漢把自己都滅了,還有什麼?)山問:如何是涅槃後有?(問處有什麼?)岩云:水灑不著。(何止如此,太陽也曬不著,風也吹不著。罵也罵不著,打也打不著。)雲岩問偽山:如何是百丈大人相?偽山曰:巍巍堂堂,煒煒煌煌。(無相的樣子)聲前非聲,色後非色。(無色聲香味觸法這六塵。)蚊子上鐵牛,無汝下嘴處。(叮不著祂。)(張嘴咬一口,看看,是什麼情況?這鐵牛,哞,哞,鐵牛來了。)偽山的師父是百丈,雲岩的師父是葯山。兩個弟子有一天遇到一起談論那個無生法,偽山問:葯山大人是什麼樣的?偽山也見過葯山本人,葯山的五蘊是什麼樣他很清楚,即使沒見過,對人的相貌他也不感興趣。他問哪個葯山哪?雲岩也心知肚明,陪著一起唱吧。回答他說:我師父的樣子,就是涅槃後還剩下的那個樣子。四果阿羅漢臨涅槃時,把色藴滅了,受藴、想藴、行藴、識藴都滅了,這樣六根滅了,外六塵進不來,根塵不相觸,不產生六識,這樣十八界都滅了,這個阿羅漢就沒有了,無形無相了。阿羅漢沒有眼根,沒有眼識,不能見色塵,外界有花草樹木,他見不著了。但是花草樹木對其它人來說,照樣能見,照樣存在。外界的風聲雨聲阿羅漢聽不見了,其它人照樣能聽見。從這裡就能看出,阿羅漢所了知的六塵是自心真如所現,是假相,是影子,是內相分。同理可證,所有眾生所對的六塵都是自心所變,唯識所現,並非真有。阿羅漢把自己都滅掉以後,還有一個不滅的,就是那個真正的阿羅漢,不生不滅的真如心。如果沒有這個,人死了,就一了百了,沒有未來世,沒有六道輪迴,沒有因果。吾人也不用再修行了。這樣的話,眾生也沒有上一世,那麼今世的色身是怎麼來的?這個問題就嚴重了。正因為阿羅漢都滅盡了,還有真心不滅,不是斷滅空,他們才敢入涅槃。如果回心大乘佛道,那麼他們早晚還得從涅槃境界出來,回到人間受生,修學大乘,明心見性,進入菩薩數。偽山問:如何是涅槃後有?他要拷問雲岩,心的相貌是什麼樣的。那是沒有樣的樣子,沒有相的相,卻是實相,是實實在在真實有的相。雲岩回答:水灑不著。是啊,確實灑不著祂,往哪地方灑呀,祂連芥子大小都沒有。把水淋到祂的頭上可是難辦的事。雲岩反問偽山:如何是百丈大人相?來而無往非理也。給你個機會表露一下。偽山表露了:巍巍堂堂,煒煒煌煌。看,說大人,大人到,就是這個。又接著說:聲前非聲,色後非色。就是說祂不是色,不是聲,也不是香味觸法。接著表露:蚊子上鐵牛,無汝下嘴處。就是說怎麼也咬不著祂,叮不著他,說不著祂,嗅不著祂,嘗不著祂,思不著祂。這個大人相,這麼奇怪,脫離了世俗人的常識知見,讓世俗人沒有慧眼之人怎麼識別祂。若不是累世的善根,怎麼能輕易的證得祂呢?34一粒米石霜在偽山處做米頭。一日篩米次。師云:施主物莫拋散。(誰是施主?大施主施時不作施想,不見有受者,不見有施物。)石霜云:不拋散。(不拋散才怪呢。拋散,拋散。)師於地上拾一粒米云:汝道不拋散,這個是什麼?(哪一個?莫錯會,不是一粒米。再撿一粒,看,是什麼?)莫輕這一粒,百千粒盡從這一粒生。(何止百千粒,十方三世諸佛都從這一粒生。十方大千界都從這一粒生。)霜云:未審這一粒從甚麼處生?(此問甚的當,切中要害嘍。)師哈哈大笑,(這一粒呀,生嗎?)歸方丈。(生也,生也,何處不生生。)石霜在偽山道場負責米糧的管理工作,一天正在篩米時,偽山來了。於是兩大德開始旁敲側擊地闡述無生法。偽山先說:這是施主物啊,不要拋散了呀。這米是誰施捨的,來源在哪?若說某居士供養,他又從哪裡來?若說從田地收來,田地從哪裡來?若說田地自然而有,不對,田地是生滅法,生來滅去,滅去生來。它依什麼而生,滅又到哪裡去?這一串的問號怎麼解答?若認有個不生不滅的法產生一切,所有問題全部化解。這個施主布施時三輪體空,不知自己能施,不見有受者,不見有施物。完全不著相,有相無相祂都不著,心裡清清爽爽、乾乾淨淨,不存絲毫見解。無住相布施,祂的福德大呀,大到可以作佛,但祂既不喜歡又不承認,有什麼辦法。到底施主是誰呀?不妨把米拋來散去,看看,是誰?偽山說完,石霜搭腔:不拋散。說是不拋散,這個施主閑不著,一拋散就來。拋散,拋散。偽山從地上撿起一粒米云:這個是什麼?也不知是哪個,若道偽山問一粒米,錯!誰不知是一粒米。大動干戈作么。我倒是要問偽山,大德您撿米和石霜拋散有什麼區別?呵呵,你撿我拋,把自己的底子都抖摟出來。偽山接著絮叨佛法,慈悲已極,云:莫輕這一粒,百千粒盡從這一粒生。是啊,何止百千粒,所有萬物都從這一粒生。再撿起一粒米,看,十方諸佛國土都建立起來了。祂真是無剎不現身哪。石霜云:不知道這一粒米從什麼地方生的?切中要害!想要尋源頭嗎?這就是源頭,到頭了,沒有誰能生祂了。偽山一聽,哈哈大笑,歸方丈。偽山您這不是分明地在拋散這一粒米嗎?全拋了,全露了,自家寶藏啊!遍法界無處不藏身,處處露影像。35涅槃經誰說偽山問仰山:涅槃經四十卷多少是佛說,多少是魔說?(這是問什麼呢?魔若能講佛法,這個魔就是佛作的。同意嗎?哪個魔都是佛作,這個佛就是心。)仰山云:總是魔說。(佛魔不到處,是什麼?)師云:以後無人奈汝何。(辯得佛與魔,誰能奈你何。真佛不說法,說法非真佛。)偽山此問是何意?四十卷大涅槃經是釋迦佛臨涅槃時親口宣說,偽山不會不知道。知道了還問這個問題是何居心?大德們的心思,凡夫難以窺探。整部涅槃經如果是佛說,就都是佛說,是誰說,就都是誰說。我不敢提魔字,然佛說我四十九年未說過一個字。若說佛說法即為謗佛,若說佛不說法也是謗佛。如何是好?難煞人!仰山云:總是魔說。好大膽!這話是仰山說的,若是現代沒有名氣的人說出來,不被罵死才怪。然他說的有道理。真佛不說法,說法的不是真佛,都是真佛所生的,所變的。佛有三身,法身、報身、應化身。法身是實相,又沒有相,沒有五蘊的相,沒有十八界的相。祂說不了法。但祂說法的方式,凡夫不知。凡夫若知,即成聖人。報身佛是佛三大阿僧祗劫修行所報得的,是法身佛所生。釋迦佛的報身佛在色究竟天宮說法,度初地以上的大菩薩。祂離開法身佛也說不了法。應化身佛,是佛應眾生的根機而暫時現的色身,是法身佛所生。離開法身佛也不能說法。偽山聽仰山這樣說,大加讚歎,說你修到這個程度,已經沒有人能勝過你,挑戰你了。仰山,人稱東方小釋迦,很早就悟了,通過悟後起修,漸漸了達了佛法,對真如心的執著也漸消。執著佛也是佛魔,他既能入佛也能入魔,心中無佛也無魔,佛魔一境。這個境界很少有人能到。說到此,問汝諸人,佛魔不到處,是什麼?知嗎?佛······魔。36寸絲不掛僧問:寸絲不掛時如何?(什麼人寸絲不掛?雲中月不掛一片雲,天馬行空,不掛一縷風。)趙州云:不掛什麼?(不掛色聲香味觸法。)僧云:不掛寸絲。(說這話的人也是不掛什麼。)師云:太好不掛。(不掛的出來了也!赤手空拳伸將去,看,有什麼?)寸絲不掛是誰的境界?不是人的境界。眾生總是掛著什麼,不是掛著色,就是掛著聲,要麼六塵都掛著。即使入了定,也是掛著定境法塵。而不是人的那個,吃飯時未咬著一粒米,穿衣時未掛著一縷絲,走路時未踏著一片地,喝水時未沾一滴水,說話時未吐一個字。二六時中,凈裸裸赤洒洒,絲毫不沾著一法。僧問趙州寸絲不掛時是什麼樣的,趙州回答:不掛什麼?這不是一句反問,是在暗示著一個極大的奧秘,這裡就有一個不掛的。祂光溜溜的不帶一塵。誰人能識,還以為趙州反問呢。這僧也不是簡單人物,不用趙州反問警覺,兩人都是行家,說的都是行話,外人不懂。僧云:不掛寸絲。前後搭腔暗合道妙,只是不好懂。也莫認這僧在回答趙州問。道人之間的默契,凡人不能揣度。要麼不用凡人的思維方式,用眼看怎麼表達的,才能意會言外之意。趙州云:太好不掛。說什麼都行,總是不掛著。來也,來也,那個不掛者。37趙州像什麼?趙州問僧:你在這幾年了?僧云:五、六年。(這個時間還是太短了。)師云:還見老僧也無?(日日見,只是不識。)僧云:見。(真見,見真也不易。)師云:見何似生?(像個什麼?若有所似,即不是真。)僧云:似一頭驢。(則不見趙州,果然難見。)師云:什麼處見似一頭驢?(何必追問,早該來一棒,讓他看看像什麼。)僧云:入法界見。(十八界見?還知那個趙州不入法界嗎?)師云:去,未見老僧在。(趙州不是這樣見法。不妨學學驢叫,用慧眼看,趙州來了。哪個是趙州?)趙州問僧在這裡幾年了,並不是跟他拉家常,說世俗法。而是勘驗他知見如何,有沒有悟緣。這僧回答住這五六年了,他的五蘊在這住五六年了,趙州對這個不感興趣。接著往下探問:還見老僧嗎?在一起五六年了,能不見嗎?天天見到這個有形的趙州,那個無形的真趙州見到了嗎?見到了等於見佛一樣。僧云:見。不知見的是哪個。趙州往下探問:你見我像什麼?如果見到了真趙州,那個趙州什麼都不像,沒法比喻形容。僧答:像一頭驢。不知從外表上還是從哪方面看像一頭驢。實際上趙州與驢不別,與諸佛也不別。趙州拷問他:你從什麼地方見我像一頭驢?僧云:入法界見。原來是從六根六塵六識上看的,從外表看的,見的是假趙州。真趙州不在十八界里,不在三界里。趙州說:去吧,你可沒見著我。知道他還在著相,離道還遠,也就不理他,不引導他了。要見真趙州怎麼見呢?不妨給驢送一捆草,看它怎麼吃,悟緣具足了,就能見著趙州了。或多在佛前,頂禮合什問訊,當福德具足了,戒定慧也初步修成了,菩薩的條件滿足了,真趙州也就能見著了。十方諸佛也就見著了。38替渠東西藥山問雲岩:作什麼?岩云:擔水。師問:那個呢?(總共有幾個?一個擔不了嗎?)岩云:在。(那個出頭了。)師曰:你來去為阿誰?(總有一個人要。)岩曰:替渠東西。(主人監督,僕人作務,理所當然。)師云:何不教伊並頭行。(有點強人所難,主人太尊貴,不出來見人的。)岩云:和尚莫謾他。(祂不做這些粗活。)師代云:還曾擔擔嗎?(這不是並頭行了嗎?)(我的那個祂身量太小,擔不了擔。)葯山問雲岩:你在做什麼呢?明明看見人家在挑水,還問幹什麼。知道你葯山不問正常事,總想把那個引出來。離開那個,就不願意說話。雲岩也知他要問什麼,就和他一起一唱一和地表達無生。告訴他,我在挑水。葯山問,你挑水,那個呢?這樣問話就不像正常的世俗人了,而他也正好不是什麼凡夫俗子。一個人挑水,沒有別人,非得要問那個,好像有幾個人似的。其實呀,這個水桶不是一個人能挑的。誰也沒有這個本事。就是佛陀來也不能自己挑水。雲岩說:在,我的那個也在呢。說曹操,曹操就到,那個就這麼來了,顯現了。葯山問雲岩:你來來去去的究竟為了誰呀?這些不著邊際的話讓人怎麼聽啊?幸好雲岩懂,這個五蘊身來來去去為誰服務,替誰忙,那個誰為什麼不自己忙?雲岩說:替渠東西,我替那個往東往西。二大德都在打啞謎,你們自己都知道,為什麼不明說,那個是誰?渠是誰?誰又是誰?為什麼替那個東西奔忙?葯山又問:為什麼不讓祂和你並頭走啊?哎呀,那個祂無頭不是嗎?祂要是有頭,能出頭,還用我做什麼。祂連一個頭髮絲都弄不出來。雲岩答:和尚莫輕謾祂。此語稍弱,不得力。不如把擔子放到地上,讓葯山看看,這不是並頭了嗎,什麼時候縮過頭呢?葯山替他答這一問:還曾擔擔嗎?哦,那個並頭嘍。葯山你說什麼都行,要且那個祂不出頭才行。不出頭,也難!大地一片艷陽春。39菩提以何為座偽山問雲岩:菩提以何為座?(菩提無座,真如以什麼為體?)岩云:以無為為座。(真如無為無所不為。)師云:以諸法空為座。(菩提是空還是不空?)道吾曰:坐也聽伊坐,卧也聽伊卧。有一人不坐不卧。速道,速道。(是誰坐卧,誰不坐卧?二者是一是二?)師休去。(道了也,這個人在坐卧中嗎?)菩提心也有為也無為。傅大士偈:空手把鋤頭,步行騎水牛。有為,把著鋤頭種地,無為,卻是空手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做。有為,世出世間法都由祂成就,無為,祂什麼也沒有,無心無力氣無傢伙,什麼也做不了。世間一切既然有成就,就有壞的一天。而祂自己不由外界任何條件和因素來成就,所以歷劫不變不滅。偽山問雲岩:菩提以何為座,為法座,為根本?也就是菩提心真如的體性是什麼?雲岩答:菩提的體性是無為。實際上真如雖然無為,什麼也不管,而又無所不為,哪一樣離了祂也不行。只是祂不住在有為上,也不住在無為上,哪也不住。偽山云:祂以諸法空為座。祂的法座里一法也沒有,一無所有,無五蘊無十八界,無苦集滅道,無十二因緣,無智也無得。祂那裡連個針尖大的地方也沒有,但是這個真空體,常存常有,不斷不滅。道吾聽兩人講了一通道理,性急不想再聽了,要來點真格的,用實際來表明真理。就開口說到:當你坐著的時候就讓你坐,當你卧著的時候也隨你卧,在這當中有一個人不坐也不卧。祂是誰?在哪裡?快說出來,快舉示出來。偽山聽完,二話不說,轉身就走。哈哈哈!說的好!告訴得明明白白,舉示得清清楚楚,就是這個。有誰還不懂?也不可饒過雲岩,我要是雲岩,當時就摸摸鼻又指指口。保你道吾說不出什麼。若再有看客不會,我不妨用左手拍右手。而我的那個祂呢,既不拍手也不摸口,可是呀,祂來了一回又一回,現了身又現了影,一點都不瞞諸禪客。還知嗎?40念經像哭仰山作沙彌時念經聲高。(是誰念經這麼用力?)乳源和尚咄云:這沙彌念經恰是哭。(與哭不別,與唱娑婆訶也不別。)仰山云:未審和尚如何?(您老念經怎麼念,與哭別不別?)乳源乃顧視。(和念佛念經一樣。)仰山云:若恁么與哭何異?(恰是驢鳴。)乳源便休。仰山作沙彌沒受具足戒時就悟道了,有一天念經故意大聲,好惹出一場戲來,乳源和尚聽到了,故意貶了一句說:這沙彌念經和哭一樣。這不是貶意,實在是禪門機鋒語,說的行家話,契合道妙。念經和哭、笑、唱歌,和鳥鳴、驢叫都是用的一個勁兒,一個力量,來源相同。仰山反回去問他:和尚您念經是怎樣的?像個什麼?乳源於是左看看右看看,就這樣念完經了。這個經這麼好念,以後誰要請我念經,我就向空中吹一口氣,經就念完了,趕快收供養。能不能聽懂,我可不管。仰山見了就說:像和尚這種念經法和哭也沒有什麼差別,還說我呢。這兩人其實在互相肯定,互相讚歎,共同播揚大乘法的訊息。佛法就是這樣弘揚的,佛的法身慧命就是這樣傳續的,好的很!乳源聽仰山說自己這樣和哭和仰山念經一樣,也就肯了他,不再說什麼,轉身走了。兩人心照不宣,戲就這樣圓滿收場了。再添個尾巴吧,替仰山恭送和尚回療休息。41伊說事太直仰山一日侍偽山,忽聞鳥鳴。(佛的聲音。)偽山云:伊說事卻徑。(鳥也會講法,眾生哪個不會。)仰山云:不可向別人道。(道則太白,都會了佛法去也。)偽山云:何故恁么道?(明知故問,這麼道太有目的了,不這樣說誰知道這裡有秘密,不一般呢?)仰山云:為伊說太直。(水中游魚說法也是太直,貓呼狗叫說事也太直,讓有緣人一時會去了吧。)偽云:多少法門寂子一時推下。(千萬個法門,即是這一法,無門之門就這樣敞開了。)仰云:推下事作么生?(怎麼解決的?背後還有什麼奧秘嗎?)偽山敲禪床三下。(好的,所有的法門都解決了,簡單極了。)仰山有一天陪侍在師父偽山身邊,忽然兩人聞得鳥鳴聲,偽山就來了靈感,藉機趕快佈道。於是對仰山說:聽,這隻鳥說法多麼直接。只叫了幾聲,佛法就講完了,足以讓人悟道。仰山故意說到:師父不可以把這事向別人說。說了又怎樣呢?說了會有多少人輕巧地尋到了佛法的根源,毫不費力呀。偽山明知故問:為什麼不讓說?兩人這種說話方式簡直就像兩個默契的父母,在哄騙著不懂事的孩子,大孩子誰聽不出話音,還用這樣裝腔作勢。仰山回答:因為這隻鳥說話也太直了,直接就告訴別人佛在哪裡。其實還不是你們師徒二人告訴的嗎?尋常誰不聽幾聲鳥叫,稀里糊塗地當平常事聽過去了,一點都不在意,不覺悟什麼,都是些無明的眾生啊!偽山贊云:多少法門,都被你仰山全部推下了,就這樣都解決了。所有法門無非如此,都說一件事,佛就為這一件大事因緣而來,說了四十九年法,度眾生悟入清凈的實相。仰山云:推下去的事怎麼講?怎麼解決那些法門的事啊?偽山在自己坐著的禪床上,用手敲了三下。一下就妥了,何用三下。就和鳥鳴一樣,佛法講盡了,道全了。那就不用我再彈指三下,補充二大德了。42提瓶挈手偽山過凈瓶與仰山,(一重公案,一露法身。)仰山擬接,(二重公案,二露法身。)師縮手(三重公案,三露法身。)云:是甚麼?(絕對不是凈瓶。)仰山:和尚還見個什麼?(和尚不見凈瓶。見那個看不見的,大德都如此。)偽山云:若賃么,何用更說就吾覓。仰山云:雖然如此,仁義道中與和尚提瓶挈手,亦是本分事.。(阿誰有這個本分事?你若提瓶挈手.,我則刷牙嗽口。同樣都是本分事,諸位還知嗎?)師乃過凈瓶與仰山。(這也是本分事。師肯之也,又一重公案,幾露法身了?處處在露,遍界不藏身。)偽山二十多歲就悟道了,後來一個人住山中七年,等待弘法的機緣,後有一千五百弟子隨其修學。仰山也是在受具足戒之前就悟道了。師徒兩個常在一起論道,非常默契。有一天兩人碰到一起,用行家的語言,說家裡話,表達禪法見地。先是偽山把一個洗手瓶遞給仰山,這裡就開始有玄機了,在悟道的禪師面前稍一不留意就被考倒,以為舉手投足一切都是平常事呢。仰山伸手做接的架勢,要接過來,與師父一樣,回應的很恰當。偽山就把手縮了回去問:是什麼?看,西里古怪的,總是弄得和普通人不一樣。如果問手裡的是什麼,誰不知道那是洗手瓶。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有啊,深而不露,這是對沒開道眼的人來說,對道人來說,祂藏的再深再神秘,也絲毫瞞不過。仰山聽師父問,知而故意反問:和尚你見個什麼?又把球踢回去了。意思是說,你見什麼,我就見什麼,我全知,還用問嗎?偽山說:是你對我有所求,我才問你,你不答不費我心機了嗎?仰山說:和尚問,我不直答,但是在一來一往一問一答當中,都有仁心在往來應酬,符合道法,自然是如此的。那麼的話我給和尚提提瓶子,攙扶攙扶和尚也是這個仁義道中的事,也是我仰山的本分事嘛。是的,是那個仰山的本分事。仰山把本心的本分事全部道將出來,偽山才滿意地把洗手瓶遞給仰山,這也是仁者的本分事啊,符合道法。若還體會不出,撣撣桌子上的浮灰,掃掃地上的塵土。這樣來體會本心的本分事,才會有個入處。你以為這些事都是誰做的呢?43如何出得井中人僧問石霜: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此問是什麼意?)石霜云:如人在千尺井中,不假寸繩得出,此人即答汝西來意。(我也知有人在五蘊山中來回奔跑,伶俐得很,莫非井中就是祂嗎?說出就出,說入就入,這麼自在。)仰山問耽源:如何出得井中人?(弄出這個人容易,不用繩子,不用梯子,什麼工具也不用。只要彈指三下,立即出來。)耽源云:咄,痴漢!誰在井中。(井中無人,別把心留在井中了。懂嗎?)仰山又問偽山,偽山召呼:慧寂。(出也。慧寂是仰山的另一個名字。)仰山應諾。(答應一聲,唉!出也。)偽云:出也。(又出也。明知井中無人,卻也出來了。問汝諸人:這是什麼樣的井?)僧問石霜楚圓:如何是祖師西來意?達摩祖師從西印度來有什麼意?無非示汝諸人摩尼珠,讓汝諸人脫離貧窮和下賤。達摩怎麼示人摩尼珠的?六代祖師都知,後世得道弟子都知,而且也會示人摩尼珠。石霜打個比喻:就像一個人在千尺井中,不假寸繩得出,出來後就能答你這個問題。這個人出來的同時就是答你問題時,把問題答完了,不用口答。就怕我們看不懂,還等著祂說話呢,祂不說話的。祂神通廣大,何止千尺井,萬丈深淵也不費吹灰之力得出,又何止萬丈深淵········這個人這麼能,這麼神,祂會帶給你無量財富,家宅永安,只要你識得祂才好。仰山得知這個對話,就去問耽源:如何出得井中人?首先得知道井在哪裡,什麼是井,有沒有井。石霜所說的那個人根本不住井中,不在井裡,不在井外,沒有住處。對祂來說不存在井這個東西,祂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實際沒有視聽功能,沒有六根來起什麼作用。太難覓得見祂。耽源和尚知此理,稍帶點責怪的口吻說:哎呀,你這個痴漢,哪有人在井中啊!這一句話理雖明,也太簡單了,很難悟入的。仰山仍不明就理,後來到了偽山那裡後,就把這個問題向偽山提出來,偽山一聽即知奧秘,口呼:慧寂!這一呼非同小可,驚動了井中人,立即從井中出來了。仰山聽師父喚,應聲回答:唉!又一個人從井中出來了。輕快!輕快!偽山說:這不是出來了嗎?看看人家大宗師,人在萬尺井中,也照樣能給弄出來,不假寸繩,多暢快!為什麼?因為祂不在井中也,快把心拉出來。你若還不出來,我這邊向你揮揮手,祂總該出來了吧?識取祂,無限好!44曹源一滴水僧問法眼:如何是曹源一滴水?(此問正從曹源流出來。)法眼云:是曹源一滴水。(答處更比問處親,要你急著眼看,慧眼識取。曹源流來一滴水,這一滴水正從曹源來。)僧惘然而退。(語言三昧也不識,只用耳聽怎麼會?)時韶國師在側,豁然開悟。(這靈利僧循聲問響,覓著根源了。君住河東我住西,此中消息亘古傳,枯木之中有龍吟,嘯吼一聲就是了。)僧問法眼大禪師:如何是曹源一滴水?意思是問從曹溪傳來的禪法怎樣,如何明這個心。然而此問正像那一滴水從曹溪流了出來,自己不知。法眼是個大宗師,善於就身打劫,就問處設置玄機,讓人直返家園。然而此法甚難,根性不利難於悟入。法眼此時正是就僧問處回答:是曹源一滴水。人家問如何是曹源一滴水,他說是曹源一滴水,回答得輕巧,奧妙難懂,讓人罔措。是曹源一滴水,此語像水一樣從曹源那流出來,甚奇甚妙,水有源頭,語也有源頭啊,這恰是達摩的意旨。僧不懂,惘然而退,只用耳聞聲,著那聲音相,有什麼了期。勸法眼禪師來個簡單點的招數:用手沾取一滴水,點他額頭一下,問他會嗎,這也是曹源一滴水。有個韶國師當時在法眼身邊,一聽法眼說,是曹源一滴水,豁然開悟了,原來法眼禪師字字都從曹溪來。不,是聲聲都從佛處來,喚作語言三昧最恰當了。曹溪水流萬古清,此語恰從佛處來。45船來陸來法眼問僧:船來陸來。(陷人之機,勘人之問。)僧云:船來。(果然被陷,我怎麼不能坐船呢?)師云:船在何處?(二重陷井,趕快尋個脫身之策。)僧云:在河裡。(被人抓住,捆了手腳都不知,不如伸出手去,說船在那邊。)師問旁僧:他具眼不具眼?(只有肉眼,無慧眼。肉眼著色,慧眼契理)法眼問僧:你是從海上坐船來的,還是從陸地來的?問者別有用心,從哪裡來都有問題,這個來處很可疑呀。僧云:坐船來的。沒有芥子大,還能坐船,不奇怪嗎?法眼就問他:你做的船在哪裡呢?此問甚毒!船不在水裡,還能在哪裡呢?什麼又叫做船呢?五蘊可以坐船從海上來,但是五蘊實際是從哪裡來呢?這樣問話想引出什麼樣的結果呢?如果那僧真悟了真如的話,就知道真我做不了船,他會用各種方式表達真如所在,法眼進一步的逼問,是在勘驗人呢。這僧不知法眼禪師的用意,老老實實地回答:船在河裡呢。這下糟了,回答與真如不沾邊,自己沒有悟的事實昭告於大眾。法眼一看暫時度不了這僧,就問旁邊的另一僧:你說他開眼沒開眼,有沒有慧眼呢?意思是有慧眼的人不會這樣答話,問真如答五蘊,糊裡糊塗的,分不清真假。那麼具慧眼時該怎麼回答呢?當法眼問船在何處時,用手指指河那邊,要不就指指自己的胸口,看他法眼還能說什麼。說什麼都能應對他,不就是問真如這個事嗎?當初法眼問船在何處,早該一腳踏在他的禪床,準保法眼請你喝茶,此公案就會圓滿結束。當法眼最初問船來陸來時,當胸就該給他一掌,他就知道我某人從哪裡來的,多俊哉!只因不開眼,才被法眼如此奚落。46王老師不打這破鼓鹽官一日謂眾云:虛空為鼓,須彌為椎,什麼人打得?(好有一問,難煞人哪,不知什麼樣的鼓和椎,這樣的大。)南泉云:王老師不打這破鼓。(這不就打了嗎?只是無聲。)法眼云:王老師不打。(也打了,只是方式很特別。會嗎?)鹽官禪師有一天對大眾說:虛空為鼓,須彌為鼓椎,這個鼓什麼人能打得?這鹽官禪師多能出難題,色界天人那樣高的色身和神力,也打不了這個鼓,欲界天人更別說,人間的人看都看不到。哦,有一人能打得這個鼓,那就是佛呀!但是真佛不打鼓,真佛連佛法也不說,還打鼓嗎?但是只有真佛才能打這個鼓,拿那個鼓椎。南泉聞聽此語,並不覺難,開口說道:我王老師不打這破鼓。回答得多爽快!是能打而不打,還是不能打才不打的?其實南泉已經打完鼓了,驚天動地的,凡人聽不見鼓聲的,只能幹瞪眼,不知南泉話里有什麼奧妙。王老師是南泉的自稱,他的修持水準可以作為一個老師,而現在自稱老師的人,連什麼是真如也不知道,就敢稱老師。南泉是怎麼打鼓的,不是不打嗎?說句實在話,是打不了鼓的南泉打鼓了,怎麼打的?不說說,自己會去。看下一位法眼大禪師怎麼說的,法眼云:王老師不打。哈哈,與南泉打鼓方式一樣,這鼓打得震天響,只是大眾不聞,不知其中奧妙。般若之理,真如之義,太難又太難。用福德把腳底墊得高些再高些,夠得著真如無門之門,才能入門。要不怎麼辦呢?有多少人證不到祂,就乾脆否定祂,心裡才太平。就像鴕鳥把頭埋進沙土裡,因為看不見了,就以為後邊就沒有敵人了,這不是自欺嗎?能解決生死問題嗎?法眼是怎麼打鼓的呢?也不說說。我要打那鼓,不像南泉和法眼那樣打法,找個人當下一拳,就解決問題,誰打不了那個破鼓?趁大眾發懵時,趕快倒退走出禪堂。47智藏與天使智藏路逢天使,偶聽驢子鳴。(此是贊佛偈,佛來也!)天使云:頭陀!(這喊聲多麼親切,多麼玄妙啊!大眾合掌!)西堂舉頭。(一重公案,一露法身。)天使卻指驢。(二重公案,二露法身。)西堂指天使。(三重公案,三露法身。)天使無對。(笨啊!用手指天,或做個女人拜,多好呢。)法眼代云:但作驢鳴。(鳥叫也可以呀。)智藏禪師在路上遇見天使禪師,這時兩人聽見了驢子叫,兩人都聽出了驢叫的玄音,於是開始戲演無生。先是天使喊一聲:頭陀!這一喊與驢鳴無別,頭陀是智藏的另一稱呼,也叫西堂。西堂一聽喊,立即抬起頭,這與驢鳴還是無別。無生法呀全是無生法!天使又用手指指驢,這一指與西堂抬頭無別,無生啊無生。西堂用手指天使,和驢鳴一樣。天使一看,無對,沒有招了。不夠機靈哦,沖西堂點點頭,招招手,都是無生,隨手拈來,哪個不是無生?還是法眼道高,替天使出主意:學驢叫不就得了嗎。學驢叫時與驢何別?不學驢叫時與驢也沒有什麼不別。彼此彼此,都是那回事,知嗎?48每日得他負載偽山一日翹起一足,(每天不弄點無生事就不能消停)謂仰山云:我每日得他負載,(是祂載你,還是你載祂?)感伊不徹。(祂還受你感恩嗎?)仰山云:當時給孤園中與此無別。(話不中的,釋迦老子光腳量路也如此。)師云:更須道始得。仰山云:寒時與他襪著,也不為分外。(甚的當,編雙草鞋,報祂恩,也未嘗不可,為祂驅趕蚊蠅也未嘗不可。可是這些對祂都沒有用啊,還得勞駕祂老人家做點什麼。)偽山有一天翹起一足,對仰山云:我每日得他負載,感激不盡。這是師父在啟發弟子的差別智、後得智呀。偽山說得他負載,得誰負載呢?是誰負載著偽山和所有眾生呢?每日里,事無巨細,照顧得周周全全,誰也挑不出一丁點不是。你想往東走,祂不跟你別勁往西走,你要看花,祂不給石頭。你要喝水,祂不給你風吹。你要下地獄,祂甘心陪你去。你要當天人,祂不給你畜生身。祂忠實於你,順從於你。哪怕你要自殺,都完全聽你從你。任勞任怨,貼身僕人一般。偽山是知恩人,對祂感激不已。從古至今,有太多的人,不知祂的恩德,否定祂,貶斥祂,誹謗祂,祂都默默不聞,毫不計較。永嘉玄覺禪師說:從他謗,認他非,把火燒天,徒自疲。然而感恩歸感恩,祂並不接受你什麼,從物質到精神上的東西一律不受,清凈得不得了。仰山當時聽此話,回了一句:當時給孤獨園中與此無別,這是回應偽山每日得他負載那句話。偽山說:這個不行,再重說一個。仰山就說:天冷的時候,給他穿雙襪子,也不是分外事。這是什麼意思呢?給腳穿上襪子,與每日得他負載,說的是一回事嗎?是一回事,但是與腳呀足呀無關,全是無生忍的事,這些都是祂分內事。仰山說完,偽山就讚歎說:你沒有虧負當初的精進修行啊!你現在已經大悟了,悟得很徹底了。仰山說:既然這樣,我再說一句——誠如是言!好的好的,和穿襪子一樣,不虛此言,答得好!偽山贊云:是這樣,是這樣!這個稱讚和翹足一樣。我也贊云:不如是,不如是!與你偽山的如是如是,是一樣的。讓那些人暈去吧!49偽山水牯牛偽山上堂云:老僧百年後向山下作一頭水牯牛。(隨處現身,牛菩薩。)左脅書五個字:偽山僧某甲。(這字從哪裡來?)當恁么時,喚作偽山僧,又是水牯牛,若喚作水牯牛,又是偽山僧。畢竟喚作甚麼即得?(歷劫無名,非要安名作么?)仰山出禮拜。(識得你了,吃草!吃草!)偽山上堂云:老僧百年後,向山下做一頭水牯牛。大悲菩薩隨願在六道里出入,做牛菩薩、馬菩薩、鬼菩薩、人菩薩。偽山菩薩下一世要做一頭水牯牛,我們要知這水牯牛是誰做的,偽山臨終舍五蘊時還剩下什麼?怎樣入這個水牯牛胎中?水牯牛的五蘊與偽山的五蘊有什麼區別?偽山又云:水牯牛左脅書五個字:偽山僧某甲。當這個時候,你管這頭牛叫什麼呢?如果叫它偽山僧,卻是一頭水牯牛。如果叫它水牯牛,又是我偽山僧做的,身上還刻著字。到底你們叫它什麼才合適呢?這個偽山真會給人出難題,活得好好的,要換個牛形出來。不管你變作什麼形,萬變不離其中,我都能識出你的真面目。你的真面目雖然沒有面目,也沒有名字,但不妨給祂起一個名字,起多個名字,起無數個名字。有名字就好吆喝,雖然每次呼喚,這個真面目從來沒有吱過聲,但確實是祂應答的呀。仰山確實不愧為偽山的得意弟子,每次都能恰到好處地應接師父,與師父配合得天衣無縫,深得偽山賞賚。他聽師父要徵求這頭水牯牛的本質身份,就從僧眾中走出來,給偽山頂禮一拜。這一拜,就現出原形了,你能叫祂什麼呢?正如沒辦法叫那頭水牯牛一樣。不如隨意取名,隨緣取名。叫祂無生際、無老際、無死際、無病際、真實際、無等等際、無苦際、無憂惱際、無藴際、無處際、無界際、無邊際、無量際、無壽際、無人際、無我際、無眾生際、無因際、無緣際、無斷際、無滅際,叫祂真如、第八識、阿賴耶識、如來藏、異熟識、阿陀那識、含藏識、大圓鏡智等等。叫祂什麼,祂都無所謂呀!關鍵是識得祂才好。看我揮手時,如何給祂招來。50應身法身僧問:如何是法身?(你也解問,問者是誰?)法眼云:這個是應身。(問法身答應身,答得好。字字流入薩婆若海!娑婆訶。)僧問法眼:如何是法身?迴光返照一下,何有此問?這一問,從虛空中來,從胸腹中來,還是無緣無故就有?只要你否定了五蘊的任一作用,那麼從此一問當中,就不難找出法身來,就會恍然明白什麼是法身。法身當然不離你五蘊啊!法眼告訴他:這個是應身。看吧,法身出來了,顯現了。你若分析句子里意思,那麼離法身越來越遠。著言語,著聲音,有什麼了期。那法眼為什麼回答,這個是應身呢?他說什麼都無關緊要,得了道的人想怎樣說就怎樣說,說什麼都不離道,說什麼都對。沒得道的人說什麼都不對,因為還在執相,被埋在六塵相里透不出去,說的不是法身事,或者只是法身邊的事。那麼法眼說這個是應身,怎麼就是對,就表達了法身呢?不說說!自己悟吧!飯要自己吃,誰能替你咀嚼,誰咀嚼誰嘗滋味不是嗎?破了五蘊,斷了人我,這個問題就容易了。還仍然執五蘊為真時,差得遠呢。這個是應身,也不離法身哦!努力精進別懈怠,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51問指答月僧問法眼:指即不問,如何是月?(這個是指,順指望月!)師云:阿那個是汝不問的指?(問的都是指,說的都是指,月在哪?)別僧問:月即不問,如何是指?(指了卻不知。)師云:月。(圓圓的,黃黃的,雲遮著。伸手托出—月來。)僧云:學人問指,和尚為什麼對月?(答的就是指,誰人見著月。)師云:為汝問指。(若心有不甘,再問月時,抬頭望星空。再不會,三十棒侍侯。)僧問法眼:指即不問,如何是月?他想不用指頭,直接見月。真月見不著的,見著的都是指,順著指頭看,才能找到月。還知不知,這個問話就是指,可以找到月的。只是不肯迴光返照。法眼云:哪個是你不問的指頭?說說看。到處是指頭,你所有的身口意行,你的五蘊的每一藴,十八界的每一界,順著這些指頭,就能找到月的呀!月在裡面,混在一起,不好分辨的。心夠不夠細,慧夠不夠深,福夠不夠大,心性有沒有降伏,菩薩種性具不具足,這些都是前提條件。另一僧問法眼:月即不問,如何是指?這僧比前一位有智慧,他知道只要給我伸出指頭,就能找到月,月不離指的。剛才法眼的話不就是指頭嗎?法眼這回別出心裁,告訴他:月。好!太得當了,正是,正是!這個一個字的指頭啊,正指出了月。只怕你不會看,要是粘著在文字上,有什麼出息!僧云:學人問指,和尚為什麼對月?果不其然,他著在月字上了,著語言相了。解脫之道就這樣擦肩而過,可惜!法眼對你一個月字,真不曾辜負你那一問哪,不惺惺之人。法眼回他:因為你問指頭,我才答你月的,沒有錯。手指頭明晃晃地指出來了,順指看,還要誰替你見呢?看來示現語言三昧還不行,那麼就來身三昧吧,給他三十棒,讓他棒下無生忍。52迦葉踏泥初祖迦葉一日踏泥次,(祖師踏泥作么?有腳的踏,還是無腳的踏?)—沙彌問:尊者何得自為?(哪個自呢?)迦葉云:我若不為,誰為我為?(是的,這事別人做不了。再踩一腳泥,體悟一下是誰踩的。)法眼云:我當時若見,拽來踏泥。(清水裡洗腳去。)初祖迦葉一日在踏泥,兩腳踩在泥水裡,旁邊有弟子們圍著,藉此故弄玄機,兩腳踩呀,踏呀。就像佛祖在靈山會上拈花微笑一樣,二者同一道理,絲毫不差。看看是否有個伶俐弟子能夠悟入。一個沙彌見此情景,就問迦葉:尊者何得自為?意思是你為什麼自己親自來踏泥呢?不懂心法的人,聽沙彌這樣問話,一定會覺得他哪方面不正常。其實不懂佛法之人,不會這樣問話。這個沙彌不是平常人,他知道迦葉踏泥是誰在踏,奧秘機關是什麼,才故意這樣問。親自踏泥,是哪個自己親自踏呢,誰在踏泥呀?踏泥的道理是什麼?吃飯的道理是什麼?說話的道理是什麼?迦葉回答:我若不為,誰為我為?字面意思是如果我不自己親自踏泥,還會有人替我踏泥嗎?請問尊者:您的腳在哪裡?若沒有腳怎麼踏這個泥呢?老實交代吧!我看是尊者您與人合夥踏的泥。一定是,沒有夥伴您自己什麼事也做不了。畢竟孤掌難鳴!法眼評論此公案云:我當時若見,拽來踏泥。那就是說,當沙彌問尊者何得自為時,給他拽過來踏泥。這樣大家就知道了是不是自己親自踏泥了,也知道是怎樣踏泥的。法眼這招甚好。我則不,當沙彌問時,從河裡舀一盆水,端給尊者洗腳。那沙彌肯定不再說話了,知道是誰踏泥了吧?也知道是誰洗腳了吧?更知道是誰端的水了吧?多好,不難哪。53百丈真和尚真僧問偽山:如何是百丈真?(通身無影像。)師下禪床,叉手立。(何必這樣麻煩,用手指指牆上畫就得了,要不把百丈念珠遞給他。)僧云:如何是和尚真?(遍處不藏身。)師卻坐。(再問就給他一拄仗,看看這是誰的真?)僧問偽山:如何是百丈真?偽山的師父是百丈。真正的百丈禪師是怎樣的,是何面目呢?這個面目是沒有面目的面目,與所有眾生的面目是一樣的。眾人所見的外表面目是假面目,而僧問真面目。偽山見問,就馬上示現百丈的真面目。怎麼示現的呢?他下了禪床,合掌站立著,這樣百丈的真也就示現出來了,猶如見到了真正的百丈,與偽山、與僧、與眾生無別的百丈真。僧問:如何是和尚您自己的真?方才不是示現了偽山自己的真人了嗎?可是偽山慈悲,不厭其煩地再次示現自己的真人真面目。他就回到禪床上,盤腿坐好。偽山的真人出沒了一回又一回。百丈的真人也像是這樣子,臨濟祖師叫祂為無位真人。祂在色身五蘊中沒有位置,沒有住處,但不妨出出沒沒,示現祂的有為和無為。那麼我們每個人的真人在哪裡呢?我們不妨在虛空中伸手畫個十字,或者點點頭,再搖搖頭,那個真人就這樣一次又一次地被呼喚來了。多麼好見!54和尚還識字否僧問仰山:和尚還識字否?(真和尚不識字。)師云:隨分。(怎麼答你呢?識又不識。)僧以手畫個圓相,拓呈。(一重公案。)師以衣袖拂去。(二重公案。)僧又作此圖相,拓呈。(三重公案。)師以兩手作背拋勢。(四重公案。)僧以目視之(五重公案。)師低頭。(六重公案。)僧繞師一匝。(七重公案。)師便打。(八重公案。)僧遂出去。(九重、十重、千重萬重早過去了。)僧問偽山:和尚還識字否?有眼能識字,無眼的怎麼識字?識字這一法很不簡單的,幾個心識參加才能識得字體字意呢?仰山云:隨分。即是隨緣的意思。到底識還是不識?識字這事還真是隨緣隨分做的。僧以手畫個圓相,拓呈。就是在虛空中畫個圓圈,然後雙手捧著呈現給仰山看。這個人是個作家,天然作家,知道萬法心法的秘密事。仰山知他作略,知他那是何玩意。於是用衣袖拂一拂,撲落撲落。示意他,你有那個,我也有。兩人第一回合的交鋒,打個平手。第二回合,僧又把空中畫的圓相,雙手呈現給仰山,仰山這回,用兩手把那個不存在的圓相,拋向後背。誰沒有悟得那個心呢,悟了也不能整天悟了悟了的,心啊心的,佛呀佛的,全部放下。心不空凈,道業不增進。放舍其心,與心相應,這是法界真理。第二回合仍不分勝負。第三回合,僧用眼睛看著仰山,仰山就把頭低下來。你有我也有,你如此我也如此,都是那樣的,仍不分勝負。本來就沒有勝負嘛。不爭勝負,一起示現大乘無生理,一起開演佛陀的法教。第四回合,僧繞仰山走了一圈,仰山拿起拂子打他,那僧於是走出禪房。這場無生戲到此收尾,圓滿結束,全是贏家。各位看客們一定看得眼花繚亂,不知他們在做什麼。不要緊,希望以後再看此無生戲的時候,不要落到六塵相里。相有生滅,在這些生滅的相上體會那個不生滅的主人公。生滅的東西都排除以後,剩下那個不生滅的,就是真如心。這個戲就不白看,揣個大乘果回家,多好!55森羅萬象僧問法眼:如何是第二月?(這一問是指頭,也是第二月。捏捏眼睛,就出雙影,真假在一起。)師云:森羅萬像。(山上桃花開,處處杜鵑啼。說什麼都是第二月。)又問:如何是第一月?(此問也是第二月,是指頭)師云:萬象森羅。(夕陽西下。還是那句話,說什麼都行。)僧問法眼:如何是第二月?你這一問就是第二月,是第一月真如的影子,與真月非一非二。這一問也是指頭,順指就能見月。哪個是真如之月呢?法眼云:森羅萬象。咦!這是第幾月?第二月,非是第一月,第一月真如怎麼會答話呢?但是第一月還是從這個第二月當中現出影子了。法眼正是在表達這個意思,離這第二月上哪裡找第一月呢。那麼第二月與第一月是什麼關係呢?打個比喻,我們仰望星空時看見的月,是真月第一月,用手捏捏眼睛,會有個重影出來,就是第二月。假月從真月中來,看見假月就應該知道真月,不能只認假,不認真,這是迷惑顛倒。眾生就是只認假,只認五蘊假我,不認真,不認真如這個真我。若能識得真,再也不會為假我造作業行,逐漸返璞歸真,成就佛道。五蘊十八界這個假我好比第二月,真如好比第一月。假我從真我來,有假我就有真我。可知我們五陰的身口意行造作的同時,就有真如心的存在和運作。二者互相依賴,誰也離不開誰。所謂識緣名色,名色緣識,這是佛所說的真理。那麼法眼回答如何是第二月時說:森羅萬象,正好露出了第一月。需要我們用慧眼識破這裡的秘密吧。這僧又問:如何是第一月?凡有所說所做都是第二月,其中不離第一月。若能迴光返照,思維問話何來,就不用法眼再作指示了。法眼不厭其煩,耐心引導回答:萬象森羅。剛才森羅萬象,現在是萬象森羅,只是把辭彙顛倒一下,有什麼不同呢?沒有不同,說什麼都行,說什麼都對,大禪師口裡字字是金,句句放光,全部指向真如這第一月。那麼我就說:鮮花還須綠葉扶。諸位看看第一月在哪裡?56師徒啞語偽山一日見仰山來,即以兩手相交過,各撥三下,卻豎—指。(四重公案。)仰山亦以兩手相交過,各拔三下,卻向胸前一手覆,一手仰,以目瞻視。(九重公案,兩人像啞子對話似的。)偽山休去。(又一重,我拜佛去。)偽山有一天看見仰山來,就用兩手互相交叉,然後左手撥拉三下,右手撥拉三下,又豎起一個指頭。就這樣,像個木偶人被人牽著線一樣,這是什麼三昧呀?這是哪齣戲呀?偽山在這些行陰當中,想要顯現什麼呢?仰山看見師父如此作略,當徒弟的就得配合回應一下才說得過去。於是仰山也把兩手互相交叉,左手撥拉三下,右手撥拉三下,然後兩手在胸前,一手手心向上,另一手手心向下,眼睛直瞪瞪地看著偽山。與偽山的作略如此一般無二。每一個動作都是行陰,都是生滅法。但是在這些生滅法中有不生滅的在,否則生滅現象怎麼現起呢。萬事萬物都有個出處,不會是無緣無故從虛空中出來。如果是無緣無故這樣,怎麼不無緣無故那樣呢?沒有道理。都是有因有緣,依賴著某些法則而產生。不是外道的無因論所能解釋通的。佛法里講,萬物無過出處好。出處在哪裡?多少人都在尋覓著。那就是說,不僅靈丹妙藥的出處好,害人的毒藥出處也好。山鷹百靈的出處好,毒蛇蜈蚣的出處也好。布施助人的出處好,殺人放火的出處也好。這就是佛法呀!一切都是佛法,沒有哪一法能超出佛法——真如心之外的,哪一法都是真性所顯現的。如果有人以為明白這個理就是開悟,我說不是。這是從別人那裡學來的,不是自家珍寶。縱使講出三藏十二部,也是佛說的,不是自己的。佛經是佛徹悟之後所講出來的,如果你悟了,會用自己的語言說出與佛經義理相同的東西,絲毫不違經旨。如果有人也學祖師們的舉止,上堂拿起拂子,然後放下,很像祖師的樣子。我就會問他為什麼這樣,為什麼舉起拂子,為什麼放下,你那裡有什麼機關奧秘。如果說不出來,就是依樣畫葫蘆。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才是真悟。世俗人看見偽山和仰山這個樣子,會以為兩人精神有問題,學佛法的人不敢說祖師怎樣,但看見沒有名氣的人如此,就會大謗特謗。眾生往往只認名聲外相,有名的人說什麼都對,寫的書讀了幾十年也不會讓人悟個什麼,眾生還是讀,畢竟那是名人寫的嘛。書回正轉,看看偽仰二人像啞子一樣的對話當中,有什麼機關呢?暫時還看不明白的話,不妨每日里擺弄兩隻手作各種姿態,千萬不要著手的相,再剔除五蘊的相,看看除了五蘊,還有什麼?這裡風光無限好,只是世人著相深。勸君莫著五蘊相,識得真如一片心。57老僧未曾坐有僧拜偽山,師作起勢.。(不必非得作起勢,作躺倒勢是一樣的。這是為什麼呢?)僧云:請和尚不用起。(什麼眼見和尚起?是肉眼,慧眼見和尚本不動。)師云:老僧未曾坐。(在起坐處見人,永是凡夫。)僧云:某甲未曾禮。(真耶,假耶?學言語漢,還有出頭日嗎?)師云:何故無禮?(若答得許你開眼。)僧無對。(偽山知自己未曾坐,你不知為何無禮。.合掌試看,哪個是無禮的那個。)有僧來拜訪偽山,偽山一見,就做了一個要起來迎接的架勢。其實偽山擺這個姿勢,是勘驗來僧入沒入道,並不是真要起來迎接。來僧一見偽山要起來的架勢,覺得擔當不起,連忙說:請和尚不用起。原來這僧還著在假相上,沒有看明白偽山示現的真如無相之相,只見偽山五蘊要起來的行陰相,很遺憾!偽山看明白他,但還是要引導他、暗示他,答覆他說:老僧我從來沒有坐著。這個老僧真奇怪,為什麼從來沒有坐著過?既然沒有坐著過,也就沒有站著過,也就沒有躺著過,也沒有走著過,那祂睡覺、吃飯、說話等等這些事情都沒有做過。這是什麼人呢?這不是人哪,不是眾生啊!是誰,自己悟吧!來僧聽偽山如此說話,並沒有解其意,也學樣說:某甲未曾禮。人家偽山知道自己為什麼從來未曾坐,而這僧並不知道自己未曾禮是怎麼回事,更不知是哪個自己未曾禮。偽山大煞慈悲,緊追著問了一句:你何故無禮?是啊,你來拜訪禪師求道,五蘊身理當施禮,那個本來不講究禮節的,你也應當知道為什麼無禮。若開了道眼,有了差別智,就知道何故無禮。那僧不懂,不能答一言,置一詞。要想禮拜,不妨與有道具的那個一起來辦這事。世間哪一樣不是和合而生而顯而現,單單靠哪一方也不能成辦。唉!此理難煞多少人,禪門之悟難煞多少人。無數人唏噓感嘆望而卻步,此個無門之門哪!難得有人推開門入得門裡。就像無數鯉魚過江,只有那麼幾條躍過龍門,搖身一變,不再是舊時身。諸位好自努力,發大誓願,莫只為個人得安樂得解脫。只有大心量之人,才得諸佛菩薩護持,越過龍門,得個安樂處。努力!58天然猶在偽山問僧:甚處來?(五蘊不得無來處,來處在哪裡?)僧云:西京西。(來處甚好。)師云:還得西京主人公書來么?(也不知主人公會寫書信嗎。)僧云:不敢妄通消息。(祂畢竟無消息,為什麼不直說?)師云:作家師僧,天然猶在。(給個賞棒吧,打向虛空。)偽山問僧:甚處來?那僧從天上來,偽山也不感興趣,之所以這樣問,是想問你那個。這僧伶俐得很,恰恰也知偽山問什麼,開口回道:西京西。甚好!此個消息甚好,來自於那個。那個來也,來也!偽山不放心,再接著審問勘驗:既然從西京西來,有沒有帶來西京主人公的書信?剛才西京主人公的信兒全傳過來了,只是沒有文字和聲音。莫難為那主人公,等祂有手時,再補寫這封書信,現在還不能做這件事。祂什麼時候有手呢?在驢年的第十三月份。只要能等得起,讓壽命與祂一樣長——無量壽,那時再看祂的書信吧。僧云:不敢妄通消息。這僧嚴守戒律,絲毫不妄語。然雖如此,此話也太委曲了,繞了那麼多彎,表達了一個意思:主人公自己弄不出什麼書信來,這就是真理。心經上說: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主人公正是這樣,與世俗法截然不同。難怪眾生沒有脫離世俗相的時候,怎麼也弄不懂祂。祂思議所不及,無法想像,分析不了,思維不了。也就不奇怪那麼多人誹謗祂,不承認祂存在,原來祂不與世俗心相應。偽山聽後高興了,大加讚歎:作家師僧,天然猶在!意思是說,你是得道的行家,真正的出家僧,出了五蘊家,出了世俗家。證得了那個本來就在,無緣由就在的那個主人公。讚歎得好!替那僧向偽山合掌、禮拜!這就是天然猶在!59東平鏡偽山鏡仰山住東平時,偽山令僧送書並鏡子與師。師上堂,提起示眾云:且道,是偽山鏡,還是東平鏡?(問什麼?別作鏡看。)若是東平鏡又是偽山送來,若道偽山鏡,又在東平手裡。(拿個鏡子晃人,有幾個人不迷惑的。)道得則留取,道不得則撲破。(若是具眼人,就舉手示意仰山放下那鏡子來,不然抱頭就出。)無人答得。仰山撲破鏡。(好可惜,這一眾幾百人,沒有一個能出去禮拜作輯者。)仰山離開師父偽山,住持在東平山,弘化一方。一天偽山派人把一封書信和一面鏡子送給仰山。仰山上堂時,在大眾前拿出鏡子,問眾人:你們說這個鏡子是偽山的鏡子,還是我東平的鏡子?如果說是東平的鏡子,這個鏡子卻是偽山送來的;如果說是偽山的鏡子,卻又在我東平的手裡。你們說說看,說對了,我就留下這面鏡子;說不對,我就打碎它。這個問題大煞難為人,你仰山拿起鏡子時,眾人都只是注重鏡子,著鏡子相了,除了鏡子相之外,還有什麼,誰也沒有智慧發現。心裡都在琢磨到底鏡子屬於誰呢?這不是離題萬里嘛。仰山問話的意思在哪裡呀?他會問鏡子屬於誰這個無聊的問題嗎?一個禪師上堂講法,怎麼會離開禪這個話題呢。仰山一上堂一切的言語和行為造作,全都有玄機,都是機鋒,明眼人很快就會悟道的。眼還不明的人就落到閑機境上,落到境界里。金剛經言: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如果有人見到鏡子相之外,還有個不是相的,那個就是真如心,發現這個就是悟道。也就能回答仰山那個問題。說是鏡子不是鏡子,是東平鏡子是偽山鏡子,都是閑扯話,根本目的是讓大眾見到一個非相的真如,即是見如來。可偏偏眾人此時都不具備這個慧眼,又奈何呢?仰山見眾人答不得,再弄玄機,引導眾人。在大眾前,把那作道具用的鏡子打碎了。這裡又有機關嗎?當然有,到處是機關,只是人不識。若是具眼人,這時上前一把奪過那面鏡子,保證仰山歡喜稱心。為什麼?玄機,不說。這下鏡子碎了,不用再著鏡子相了,但也不能著鏡子碎了的相。除此之外,還有個不是相的真如,祂在哪呢?大眾瞪眼仔細看,看我如何捂上眼睛,不看那個破鏡子的。這樣能明白什麼嗎?60活水裡龍梁山禪師上堂。園頭站出來問:「家賊難防時如何?」梁山答:「識得不為冤。」園頭問:「識得後如何?」梁山答:「貶向無生國里!」園頭問:「莫是他安身立命處么?」梁山答:「死水不藏龍。」園頭問:「如何是活水裡龍?」梁山答:「興波不作浪。」園頭接著問:「忽然傾湫倒岳時如何?梁山果然從法座上走下來,一把抓住園頭,說:「闍黎!莫教濕著老僧袈裟角。」解析:眾生每天識心紛飛,妄念不斷,遮擋了自性的光明,以致自劫家寶,不識自性。修行人應該識得,那一切識心妄念本不是我們的主人公,都是客塵煩惱,起起落落,生起又會滅去。貶向無生國里,有人修行打坐用功,讓妄念不生,掐斷妄念,以為這就是道了,其實這是死水,不能讓般若智慧開啟出來,不能發現真心,讓法身活轉過來。所以這不是修行人安身立命之處。這些妄念都是從真心自性當中產生出來,本來是虛妄,本來就是無生的,從妄念起處,可以覓得真心自性。識得妄念,最後一念不生,這也不是我們安身立命之處,因為還沒有找到真正的主人。死水不藏龍,意思是通過打坐修定,一點妄念也沒有了,再不起心動念了,這是一潭死水,沒有意識心來思維參究真心,怎麼能找到真心,從而明心開悟呢?這是告訴我們不要打坐求個一念不生的境界,那樣不會明心的。活水裡龍,興波不作浪,在一切煩惱妄念上,都能找到真心自性,真心生起一切法,在五陰各個活動當中找真心自性,這個真心雖然能生起五陰的煩惱,但是自己本身卻沒有煩惱。忽然傾湫倒岳時如何?這是指五陰突然煩惱大發,脾氣大發時,這也是真心自性所起的妙用,我們照樣能在這時找到真心,但是真心本身還是沒有煩惱和脾氣,祂絲毫不沾染這些煩惱習氣。梁山從法座上下來,和抓住園頭,這些都是禪師非常慈悲的機鋒,就是教你直接悟道的,是塊料子,機緣成熟的,這時完全就可以悟了,還等什麼。這個公案真心和妄心的體性都有所描述,二者的體性差別是很大的,一個有煩惱,一個沒有煩惱,一個傾湫倒岳,一個連袈裟角都不濕。老僧是公案的核心,弄明白老僧是哪個老僧,就能找到主人公,就知道祂到底有沒有袈裟。61【廣欽老和尚事迹】廣欽老和尚在往生前約一星期開始,每天晝夜都自己猛力出聲地念佛,那種「使盡每一口氣懇切呼喚阿彌陀佛」的念法,非常人可及,大眾輪班跟他大聲念,尚且聲嘶胸痛氣力難支,何況他九十五歲的高齡!一般人臨終呼吸尚且無力,一切不能自主,他卻如健將突出五濁的重圍,有弟子恐他以近月不食的體力難以支撐,故建議老和尚說:「師父,我們念,你聽就好!」老和尚瞪大了眼,斬釘截鐵說:「各人念各人的!各人生死各人了!」說罷又大聲懇切地自己念佛。然而在往生前第六天,老和尚忽然一反平常教人專念阿彌陀佛的作風,突然很緊急命大眾為他誦「大藏經」,大藏經浩如煙海,真不知從何誦起,於是請問老和尚要誦哪一部?老和尚答:「總誦!(台語)大眾就趕緊請出一大部一大部的藏經,搬得氣吁喘喘,看他老人家一副決定要往生的樣子,心中又急又難過,更不知從何誦起,老和尚就說:「看你會什麼經,通通給我誦!」於是大眾便一部部誦起,心經、金剛經、藥師經、地藏經……。在這緊要生死關頭,才發現連僅僅二百多字的心經都幾乎要誦不順口,可說是口誦心焦。當這大眾搬大藏經一部部誦時,老和尚只幽默一笑,徑自念「南無阿彌陀佛!」凡夫信心不定、定力不足,平日雖然都知道臨終助念只是念頌阿彌陀佛,然而到了關鍵時候還是會打失正念、手忙腳亂,廣欽老和尚臨終幽默的表演,再一次給佛弟子上了深刻的一課。廣欽老和尚是大悟之人,臨終前念佛並非求往生極樂,那是想度徒弟們悟道的方法,而沒有一個弟子懂。讓弟子們誦大藏經,更是慈悲心切,用這種機鋒語,讓弟子們明了人人都有一部大藏經,趕快悟明祂。然而沒有一個弟子是根器的,能明了廣老的良苦用心,還以為真讓他們念大藏經呢。要念大藏經也容易,向廣老跪拜一拜,就誦完大藏經了。廣老看著弟子都不懂,又口念阿彌陀佛,這還是機鋒,讓弟子們明白大藏經應該這樣念法。什麼是大藏經呢?黃卷赤軸上記載的三藏十二部嗎?那不正是各人的如來藏嗎?祂是佛法的總持,是總綱,所以廣老告訴大眾:總誦。不是讓大眾們把大藏經一部一部地都誦完,老和尚怎麼會有那個意思呢?可惜廣老在末法世,悟道那麼多年,竟然一個弟子都沒有度出來。不是廣老無能,是弟子們的根基太差了。廣老幾十年,時時用機鋒語度人,無人能聽懂,末了,廣老說:念佛吧!會念佛嗎?念哪個佛?自家佛還是外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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