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議海派西餐

小的時候，我經常隨外公外婆去上海的「天鵝閣西菜社」，就在離我家不遠的淮海中路和東湖路口，與「德大」和「紅房子」齊名，是上海西餐業的「三駕馬車」。

「天鵝閣」是意式餐廳，外婆喜歡那裡小巧玲瓏的環境，上下兩層之間，由盤旋而上的木梯連接著，那條木梯十分狹窄，店堂內完全是外國鄉村的模樣，牆壁上裝嵌著原色的木板，一幅幅外國小鎮和鄉村風景畫懸在牆上，原色的木板餐桌，原色的木板椅子，非常簡單明了，要說有什麼點綴的話，就只有餐桌上的鮮花了。「天鵝閣」頗有「螺螄殼裡做道場」（上海俗諺，形容儘管地方小也能做大事的意思）的意境。

我是個天生的「肉菩薩」（上海人愛吃肉的意思），而選料和製作講究是「天鵝閣」的特色，所以每次坐進「天鵝閣」，除了葡國雞就是意式燜牛肉。而相比葡國雞，意式燜牛肉更合我意。

聽掌廚的介紹說，這道風味十足的菜是選用牛腿肉，中間夾幾頭大蒜，烹飪時先將牛肉的四個面煎黃，把芹菜、胡羅卜和洋蔥炒熟後再與整塊牛肉放在一起燜，吃起來外面香酥，裡面嫩糯，我百吃不厭！我對西餐的喜愛也由此而來。

不過，有一樣西方食物——熱狗（Hot dog），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碰了。因為20多年前剛到美國的那頭三個月，我必須找妥住的地方，要註冊讀書，又要儘快找兼職，根本沒心思煮飯。而且因為經濟拮据，我每天只能花1.5美元買兩個熱狗當午飯，晚上再吃一個熱狗，就這樣天天如此連吃了三個月，直到太太小玲來美國。

我在美國第一頓像樣的飯，是炒西芹和蒸蛋花湯，外帶兩碗香噴噴的白米飯。我當時的吃相，可用狼吞虎咽來形容。我對小玲說：「以後千萬別跟我提熱狗，一提熱狗我就想吐。」

說這話或許有點誇張，可我當時確實是吃熱狗「吃傷」了，心想這熱狗是誰發明的。其實所謂的熱狗，就是在麵包中間剌一刀夾一根肉腸，然後在肉腸上撒些芥末、辣醬和各種醬菜。傳說發明熱狗的是美國人，他叫哈里史蒂文斯，是個體育特許廠商。

每到冬天，史蒂文斯的食品車就會停在紐約馬球館附近，為前來觀看馬球的觀眾出售德國香腸夾麵包。他自稱這是自己獨創的「臘腸三明治」（Dachshund Sandwiches），生意特別好。但是紐約郵報的一位漫畫家，在完成了史蒂文斯的漫畫時，因不會拼寫Dachshund（臘腸），便索性按照發音把「Dachshund」寫成了Hot Dog，於是熱狗很快便流行了起來。

我想史蒂文斯發明的熱狗，可能是參考了三明治的做法。而論起三明治，那也是很有來歷的。據考證，三明治是英國的三明治伯爵（the 4th Earl of Sandwich）約翰蒙塔古發明的。

蒙塔古非但是英國的軍事家和政治家，還因為非常鍾愛賭博，為了避免賭興正濃時中途被干擾，他吩咐僕人在兩片麵包之間放一片肉，便可以一手拿三明治，一手繼續賭博。要是他活在250年後的拉斯維加斯，會發明什麼樣的賭具呢？想像一下吧。

由此可見，食物在我們日常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可謂「飲食男女」。而「天鵝閣」對於我來說，不僅僅是享受美食的地方，更記錄了我那童年的美好記憶。然而頗為遺憾的是，上次回國想再一次光臨「天鵝閣」時，她卻已經不復存在了。

創立一個品牌猶如打江山，是能力的表現，而守住一個品牌，比創立品牌更難，那簡直就是一門藝術了，更要付出相當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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