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歌手》：從歌手到明星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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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青枝 （媒體人）

本文為學院專欄作者原創文章，轉載須經授權。

1號導讀：內地流行音樂生態在惡化是不爭的事實， 《我歌》無法改變太多，但至少能「喚醒耳朵」。

2013年，幾個台灣朋友來北京玩。都是年輕人，言談間聊起了兩岸的綜藝節目。當時，內地的大綜藝時代還未來臨，綜藝節目市場還不像今天這樣如火如荼。沒想到，一個台灣朋友主動聊起了剛剛結束的《我是歌手》，羽泉奪冠的第一季。我很訝異，《我是歌手》台灣人也在追看嗎？得到了肯定的答覆，《我歌》在台灣網路上很受年輕人歡迎。彼時，台灣的綜藝王牌——明星談話節目《康熙來了》已露式微之相，來來去去都是那些內容，通告咖越來越多，小S的主持也時常恍惚。年輕人不太愛看了，有大片氣質的《我歌》一類節目的出現，自然得到了矚目。我記得，當時我還發了一通感慨，兩岸四地的綜藝節目格局真的要變了。

當時的我還不知道，這個變化來得如此之快。《我是歌手》第四季昨晚開播，而前一天播出12年的《康熙來了》終於落下帷幕。康熙的告別式轟轟烈烈，整個華人地區似乎都在懷念和不舍。我倒很慶幸，陪伴了內地80後一代青春的節目在此時此刻、以如此「體面」的方式離開，留給我們的全是美好的回憶。

逝者不可追，來者猶可待。《我是歌手》這檔節目竟然不知不覺火到了第四季。《我是歌手》作為一檔歌唱真人秀節目，本質上屬於娛樂節目。它並不關心音樂本身，因此也不該指望它對音樂行業會造成何種影響；內地流行音樂生態在惡化是不爭的事實，指望一檔電視娛樂節目來「拯救音樂」是高估了它，也是它不該承擔的責任。但，「叫醒耳朵」還是能做到的。為了讓節目好看，《我歌》在音樂水準上下了一番功夫，高規格的演播室、設備，華麗的梁翹柏音樂團隊，都是節目組所津津樂道的內容。這些，和現場端坐的足以角逐奧斯卡表演獎的500位聽審觀眾，共同構成了這檔節目的儀式感，一種「音樂至上」的儀式感。但實際上，讓這檔節目真正好看的，是「歌手至上」。有些歌手，因在這場真人秀中表現出色，在節目結束後成功地成為了明星。歌手不一定是明星；而從歌手到明星，是開內地選秀濫觴（《超級女聲》）的湖南衛視的拿手好戲。在這一點上，洪濤團隊足以傲視群雄。

誰還記得《我歌》舞台上都唱了什麼歌？可能沒有幾首。但我們還記得，羽泉和鄧超活力混搭，奪冠後事業綻放第二春；黃綺珊、鄧紫棋一曲成名天下知，成為《我歌》舞台上的黑馬；李健憑藉歌和段子一時刷屏，掠得芳心無數。上一季總決賽，孫楠的任性行為成就了汪涵。湖南台更是將節目做成了鍛煉、選拔新人的平台，沈夢辰憑此迅速上位。微博上像耳帝、梁歡這些人對競演歌手的技術點評固然引起熱議，但你看，最熱鬧的地方還是在歌手本人，在節目中展示的「作為一個立體的人」的形象。在場上，歌手們要淋漓盡致地展現演唱實力、舞台魅力；場下，歌手們更馬虎不得，從攝像機開始紀錄那一刻起，大幕拉開，屬於真人秀的時間開始。The show is on。

經歷了三季的錘鍊，《我是歌手》在技術上已臻純熟，想不好看也難；關鍵是，它還能為觀眾帶來什麼驚喜。第四季第一場做了個小改變，7人競演的格局被打破，引進第8人，攪皺一池春水。首發團隊比起以往，音樂類型更全面，歌手風格更多樣，內地、香港、台灣、韓國四地齊發，歌壇老將李玟、趙傳、李克勤鎮場，實力新生代徐佳瑩、黃致列亮相。節目組頗為大膽地起用了在內地比較少為人知的HAYA樂團、韓國鮮肉黃致列、唱作歌手徐佳瑩，相信節目剛開始時很多觀眾還不知道他們是誰，這是前幾場競演的劣勢，但後期很可能會轉化為優勢；黑馬當從此中產生。

亟需觀眾熟悉的HAYA樂團，偏偏抽中第一個出場。他們選擇了騰格爾的《蒼狼大地》，歌卻唱得不夠開闊雄渾，最搶鏡的反倒是主唱黛青塔娜的一身紅衣。

黃致列是近來韓國的大勢歌手，34歲才剛剛走紅，屬於大器晚成型，樂評人耳帝稱他是「鮮肉的臉，糙漢的嗓」。除了歌唱實力不俗，黃致列是最「有戲」的，藝能感十足，會放電的眼睛和愛心手勢讓人有看韓劇即視感。我注意到，黃致列在採訪中把這次演出機會比作「和中國觀眾的相親」，這位被稱作「一個人擔起了我歌的顏值」的選手，看來即將成為少女心收割機。

天后李玟一首《想念你》唱得愜意又性感，R&B唱腔是《我歌》舞台上難得一見的類型，本人謙和又舉重若輕的態度也很討喜。

李克勤又唱又主持，他和古巨基很像，選歌都喜歡向前輩致敬，古巨基對張國榮，李克勤是致敬譚詠麟，唱了一首《霧之戀》，有情懷亦有意境，適合閉眼享受。但個人覺得他主持得一般，可能有港普的原因。

「我很醜可是我很溫柔」的趙傳開口跪，《愛要怎麼說出口》引發全場大合唱，讓李克勤帶來的懷舊氛圍更上一層樓。但趙傳這種真刀硬槍、鐵漢實拳的風格，年輕觀眾可能會覺得有點過時。

《想你的夜》的原唱關喆，因作為首發歌手的資格被質疑，在節目中時刻表現出一種委屈和怨憤，導致氣場因過度用力而扭曲，在節目中存在感低，也很不討喜。最後他和HAYA樂團並列第7名，沒有被淘汰。作為歌手，他可能很有實力；但在真人秀中，他實在不夠聰明，也有點缺乏觀眾緣，接下去的路不好走。

作為台灣音樂選秀節目《超級星光大道》的觀眾，我很早就注意到徐佳瑩，當年的那個「雞排妹」，唱作俱佳，可惜近年來一直不瘟不火。徐佳瑩倒數第二個出場，發揮穩定，演唱的歌曲《失落沙洲》迅速上了熱搜榜。我很喜歡她唱歌時那種寵辱不驚的氣度，不過實在沒想到她就這樣淺斟低唱著拿了第一名。看來《我歌》的觀眾吃慣了大魚大肉，也想換換口味。但是一旦清粥小菜的新鮮勁過去，徐佳瑩壓力不小，私心祝福她能走得更遠。

信帶來一首華麗的《告別的時代》，技巧沒話說，但總有《死了都要愛》即視感，不知道為什麼。

一場大秀已拉開帷幕，你方唱罷我登場。《我是歌手》是一個不見硝煙的戰場，場上的音樂競技和場下的人設比拼暗涌流深；《我是歌手》亦是一個造星的夢境，成名歌手在這裡重新出發，向成為大眾喜聞樂見的明星邁步。電視上選手引吭高歌，電視外觀眾如痴如醉，這場真人秀一旦開場，每個人都難以抑制地參與其中，屏幕內外形成奇妙的共謀。這是內地綜藝的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