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頓美國財政的四個步驟

美國的預算赤字巨大，今年可能達到1兆3000億美元（相當於GDP的10％），長期前景也讓人擔憂。據國會預算辦公室（Congressional Budget Office簡稱CBO）的數據，到2035年，社會保障福利和醫療保險（Medicare）、醫療補助（Medicaid）和其他醫療計劃的開支，將耗盡幾乎所有的稅收收入。

　　在短期，美國可以通過融資來解決赤字問題。事實上，美國國債利率最近已降至歷史新低。但如果沒有認真的進行財政整頓，美國與全世界經濟的未來均將面對很大的麻煩。因此，美國急需開始進行四項改革。

　　一是全面的稅務改革，讓稅務政策帶來所要的經濟效果。尤其是，美國應該考慮實行在其他發達國家很普遍的增值稅（VAT）。通過在各生產環節對消費徵稅，美國可以減少造成最近信貸泡沫的過度消費，反過來鼓勵儲蓄和投資。誠然，簡單的增值稅是一種累退稅，但只要和部分回扣或豁免必需品相結合，就可以轉變為累進稅。

　　此外，美國需要認真檢討減稅政策，變成鼓勵消費的措施的情況。以住房抵押貸款利息的扣稅優惠政策為例，目前，100萬美元以下的抵押貸款都可以享有這項優惠，這已經成為美國人過度買房的主要誘因，是其他工業化國家均避免的政策。

　　二是碳定價（carbon pricing），可以通過拍賣排放配額或直接徵收碳排稅來實行，稅率可先設得較低，然後逐步提高。此舉可能帶來巨大的財政收入——據CBO於2008年的估計，這樣做可以在2012年帶來1450億美元的收入，未來還會增加——其中一部分可以用來補貼因能源價格上漲受到衝擊的貧困家庭，其餘則可以用來平衡財政赤字。

　　持反對意見的人認為碳定價會危害經濟增長。但最近由《經濟學家》雜誌委託的一項研究顯示，碳稅既可以增加政府收入，又可以刺激經濟產出——主要是通過取代現行的低效率能源補貼。

　　三是向金融領域徵稅，對享受政府不言明擔保的大型銀行的利潤和報酬，徵收「金融活動稅」。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估計，這種形式的增值稅可以帶來相當於GDP0.5到1個百分點的財政收入。

從醫療開支上節流

　　此外，徵收金融活動稅還有助於消除大銀行對小銀行的資金優勢，和減少大銀行不斷擴大規模的誘因。據IMF表示，在所有G20集團國家實行金融活動稅，可以幫助抑制金融體系中最醜陋的部分，並減少銀行巨無霸造成的扭曲競爭。

　　四是權益支出（entitlement spending），這主要是醫保成本的問題。根據CBO的替代財政方案，社保支出的增加是相對的溫和，將從2010年佔GDP的4.8％上升到2035年的6.2％。對這個計劃的規定作出一些小改變，便可以降低其未來成本，政府在1980年代便曾經這麼做。然而，與此同時，醫療保險和醫療補助的相對成本將增加一倍以上，從佔GDP的4.5％上升到10.9％。

　　降低政府醫療開銷的方法有兩個：減少政府買單的醫保數目，或者降低醫療成本。最簡單的解決方案是政府降低醫保的總支出——提高符合醫療保險的年齡門檻、限制高收入人群可享有的利益等。

　　這一方法的問題，在於醫療保險本身並不特別的慷慨。如果提高年齡門檻，許多人的醫療費用將重新成為僱主的負擔，從而提高所有工作人口的醫保成本。比較好的解決方法是探討如何降低醫保成本。

　　今年的醫保改革法案邁出了第一步。根據CBO的數據，改革法案每年能夠降低相當於GDP兩個百分點的長期財政赤字。當務之急是保持並擴大法案中的成本削減條款。另一項顯而易見的步驟，是考慮取消僱主醫保計劃的免稅優待，這不僅能夠增加財政收入，還能夠消除僱主補貼對醫保造成的扭曲。

　　但削減醫保成本的努力一直受到不願意處理敏感問題的普遍阻力，去年的「死亡小組」（death panel）風暴就是明證。改革美國醫保體系應該著眼於成功的結果和提高生活素質，而不是引進最新、最貴的醫療技術。如何著手改革，目前還沒有經受過考驗的良方。同其他各別因素相比，醫改對於長期財政可持續性還是最關鍵的。

作者Simon Johnson是麻省理工學院斯隆商學院教授和彼得森經濟研究所高級研究員，James Kwak則是企業家和耶魯法學院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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