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你低估了抑鬱的價值

領教導言第一次知道下文說的兩位智者的故事是敏雅告訴我的，當時她剛從CC講壇聽簡里里演講回來。聽完這個故事，我心裡一陣空白，然後情緒忽然炸開。不過是一個完全平鋪直敘的故事，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力量？往下看，歡迎你也來感受一下。我是一個心理諮詢師，現在是一個創業者。很多人經常問我，說你能不能跟我講一講怎麼能讓我自己變得更開心一些。這讓我想起來我上大學的時候，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大家都還流行用手寫信，在寫手寫信的時候，開頭都會講說，你最近好嗎？最近開心嗎？然後結束的時候，大家都會說，祝你快樂！我上大學的時候，是個特別沒心沒肺的一個人。所以每一次寫這樣的話或收到這樣的話的時候，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一直到我讀研究生的時候，那些抑鬱、那些不高興、那些真正讓我覺得悲傷難過的事情，才真的進到我的生活裡面。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抑鬱的力量，那個時候還為我自己居然還會不高興這件事情又糾結了很長時間。直到我看到這麼一句話，它說：「這個世界上所有在哲學、詩歌、藝術這些領域裡面卓有成就的人，連蘇格拉底、柏拉圖也不例外，都是憂鬱的常客。」直到那個時候我才釋然，原來天才跟我是一樣的。當然這個是玩笑，我自己私下裡其實覺得不高興或抑鬱，是所有心理學名詞裡面最有正能量的一個。所以我今天特別想來講一講抑鬱的價值。「煩躁」的PS位置美化事實，逃避真相如果在座有讀心理學或心理諮詢的，大家可能都聽過這麼一個人叫克萊茵，她是一個精神分析的前輩。她提出人心理上有兩個位置，一個位置是PS位置，還有一個是D位置，這是什麼意思呢？我先來講一個自己的故事。我上大學的時候不太好好學習，每次考試都考不好。上到大三的時候有一個跟我關係很好的老師，有一天就找我談話，他說我覺得你平時也挺聰明的，為什麼考試都考這麼差呢？我就跟他講說，因為我沒好好複習，每次別人都花一周一個月去複習考試，但是我只花一個晚上，所以我能考及格就不錯了。後來這個老師就跟我說了這麼一段話，他說我回去想了想，我覺得你沒有說實話，我覺得我被你騙了，因為我覺得你好像是在迴避在害怕失敗這件事情，所以你每次都給自己找這麼一個借口，說我沒有準備好啊，這個考試不重要啊，或者沒有足夠多的時間來準備。我這個老師說的這些話對於我印象如此之深刻，因為他說的是真的。你可以想像我在真的努力開始學習之前，陷入了一段漫長的不高興時間。在這段不高興裡面，我開始去思考我是不是真的是一個害怕失敗的人，失敗到底對於我意味著什麼？我甚至開始去想到我生命的意義是什麼？我要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競爭對於我的意義是什麼？所以在那一段不高興的時間裡面，我起身從我的PS位置走到了D位置。這個是什麼意思呢？我的督導老師以前這麼講，他說PS這個位置你可以理解為是一個photoshop，類似於美圖秀秀這樣的軟體，就是當人們很恐懼面對一個事情的真相，或面對自己內心的痛苦的時候，我們往往就會把事情美化成一個我們可以接受的樣子。比如說我是因為沒有好好複習，這個考試並不重要，所以我才沒有考好。我後來做心理諮詢師的很多年裡面，每一個走進諮詢室的人都會帶一個被美化過了的問題進來。他們會說，如果孩子聽話一些，我的生活就好了；如果我賺的錢更多了，我的生活就好了；如果我媽媽能更理解我一些，我的生活就好了。我剛開始工作的時候很年輕，我就真的和他們一起去面對他們的現實問題，我說你可以這麼跟你的孩子溝通，你下一次可以換一個方式去和你的老闆溝通，等等。但結果你發現，每當你和他一起解決了一個問題，馬上會冒出第二個問題來，第二個問題完了，還有第三個問題來，就像遊戲廳的打鼴鼠遊戲，沒完沒了。我後來才意識到每一次做諮詢的時候，我們最終的目的是陪伴他們從那個PS位置上，在他準備好的時候，起身走到D位置上。「黑暗」的D位置直面真相，思考成長什麼是D位置呢？就是黑暗的這個位置。在這個位置上，你開始面對事情的真相，你開始不得不去面對你內心的恐懼，你的懦弱，你的脆弱，還有那些你的思考。所以我覺得每一個人當他陷入一段不高興的時候，是非常需要勇氣和力量的。因為你在PS位置上的時候，你可能很煩燥，你覺得這個不好，那個不好，但你不會真的覺得悲傷，你不會真的陷入對你自己的思考裡面。我這麼講並不是想說D位置就一定比PS位置更好，即不高興的狀態一定比煩燥的狀態更好，不是的。PS的位置有它自己的意義，它能夠保護你在沒有準備好的時候，免受真相的傷害。而當你有力量的時候，在心理諮詢的過程裡面，我們會陪伴你一起走到D位置上。年輕的時候，我總是傾向於比較理想主義，總是傾向於描述心理諮詢是一個溫暖的、美好的過程，但我工作越久越覺得不是這樣。因為在這個過程裡面，你必須要允許你的諮詢師陪伴你一起走到D位置，在這個位置上你開始思考，然後開始成長。當然，人們不總是只在PS位置和D位置上來回跳躍，我們還可以超越D位置。我下面講一個超越D位置的故事，還是克萊茵，在她的一本書裡面講了一個A小姐的故事。A小姐有一個成年的兒子，但她兒子在一個事故中意外喪生了，於是A小姐就陷入一個很難過的狀態。她前後報告了兩個夢，在第一個夢裡面，A小姐走進她兒子的卧室裡面，幫兒子收拾床鋪打掃衛生，就好像她兒子還活著一樣。後來A小姐講在那段時間裡面，她感覺到非常憤怒，她覺得生活太不公平了，為什麼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難道是有哪些事情她做錯了嗎？她開始質疑她的信仰，質疑周圍的世界。在接下來的相當相當長的時間裡面，她經歷了很多令她悲傷的事情，她開始在內心裏面哀悼，哀悼她的兒子，哀悼那些她本來可以擁有但再也不可能擁有的做媽媽的喜悅、做媽媽的痛苦等等。事隔一年之後，A小姐做了第二個夢。在這個夢裡面，A小姐走到一個湖邊，她看見自己的兒子在湖中央正在溺水身亡，她兒子大叫：「媽媽，媽媽你快來救我！快來救我！」但A小姐站在湖邊站了一會兒，然後扭頭走了。她用自己的行為在表達一個信息，你死了，但是我還活著，而且我還要帶著這個創傷活下去。這是一個聽起來比較嚴重比較極端的例子，但在我和所有來訪者工作的過程裡面，哪怕是非常非常小的事情，人們也在重複這樣的過程。我們每一次都從被美化過的我們不願意麵對的事情真相，不願意麵對的自己內心的恐懼和黑暗，慢慢走到能夠有力量到那個不高興的狀態里，開始面對、處理所有的情緒，面對那些事情的真相，再從中思考，最後帶著創傷往前走。從PS到D黑暗是另一種光明在很多年前我剛剛學心理諮詢的時候，督導跟我說，你看這個D位置是有一個大的光芒的。我特別不能理解這句話，我說在這麼黑暗這麼悲傷這麼難過的位置，怎麼會有光芒呢？後來做了幾年諮詢師之後，我慢慢能夠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每次你看到一個人開始有勇氣走向D位置，在D位置處理他的情緒、面對他所有的恐懼悲傷懦弱的時候，你能看到他那些驚人的力量、勇氣和創造力。每次都給我特別大的信心和力量。我強調一下，今天我們所講的抑鬱，並不是臨床診斷的抑鬱症，我們講的是不高興的價值。如果我們自己長時間地陷入在抑鬱的狀態裡面，開始影響到自己的身體，開始影響到自己的生活，一定要尋求專業的幫助，可能包括精神科大夫以及心理諮詢師。最後讓我再講一個故事，作為結尾。歐文·亞隆在他的一本書裡面提到過這樣一個故事。在很久遠很久遠的時代，有兩個醫治者，一個叫Joseph，是比較年輕的人，他說話和氣息就像平靜的湖水一樣。那個時代的人當他們遇到心理上的困惑的時候，都會去找Joseph，在他身邊待一待，感覺就會好很多。還有一個醫治者叫Dion，是一個年長的像父親一樣的角色，他給人建議，給人教導。所以當人們遇到問題、遇到困惑的時候，就會去找Dion尋求幫助。但有一天，Joseph他自己陷入了一段無邊無際的抑鬱里，然後開始質疑自己生命的意義，開始質疑他周圍的一切。於是他起身去尋找Dion的幫助。在一片綠洲上，他見到了Dion，他們成為亦師亦友的朋友。過了很長一段時間，Joseph 在Dion 的幫助下好了起來。幾十年過去，Dion 在臨終的時候跟Joseph 坦白了一件事情，他說當年我在那片綠洲里見到你的時候，我跟你是一樣的狀態，我自己也陷入一片無邊無際的抑鬱之中，找不到生命的意義，找不到生命的方向。我那個時候正在尋找一個偉大的醫治者Joseph的路上。這個故事一直特別打動我。走進諮詢室的每一個人都會跟我講，我大概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這麼難過的人，但其實你能看到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無論是偉大還是平凡，無論是富有還是貧窮，都會在他生命里經歷或短或長、或多或少的抑鬱。每當這個時候，每當你陷入這樣漫長的不高興的時候，它其實都能帶給你思考和成長。達爾文有一句話講，趨利避害就像人類的一個本能。但黑暗其實是另外一種光明，它總能引導我們做正確的選擇。最後，祝願在座的每一個人都能超越你的D位置，在黑暗中仍然能夠見到光亮。謝謝！（簡里里：《你低估了抑鬱的價值》）簡里里 ｜心理諮詢師、「簡單心理」諮詢平台創始人。導言｜葉慧轉載｜CC講壇第21屆現代與經典教學觀摩研討會報名中時間：2015年10月至12月地點：南京 杭州 無錫 溫州 深圳 廈門等學科：語文、數學、英語、班主任等請點擊左下「閱讀原文」，了解詳情和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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