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百樂門」和南潯顧家
X圖 1 當年的百樂門舞廳
圖2 百樂門舞廳大門口「百樂門」一問世就受到上海達官貴人的青睞。翩翩少帥張學良時常光顧,風流才子徐志摩、時尚才女張愛玲也是常客,周璇等明星以在「百樂門」登台演出為榮。喜劇大師卓別林攜夫人訪華,只在上海逗留一天,也指明要去「百樂門」跳舞。鼎盛時期的百樂門竟可以和法國紅磨坊和美國百老匯媲美。「月明星稀,燈光如練。何處寄足,高樓廣寒。非敢作遨遊之夢,吾愛此天上人間。」這是1932年上海百樂門舞廳剛剛建成時,上海灘傳頌一時的詩句,字裡行間流露著老上海人對百樂門的喜愛。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百樂門」
是大上海西式文明的代表作,五十年代後,它又成了半殖民地腐朽沒落和資本主義紙醉金迷的象徵。不管如何評價,人們還是從「百樂門」的一代輝煌,看到了顧家經營思路的前衛和管理運作的成功。顧家祖居浙江南潯(現屬浙江省湖州市),它北濱太湖、南望杭州、東達上海,與江蘇蘇州市的吳江接壤,是我國桑蠶絲——湖絲的故鄉。明清兩代南潯興起繅絲業從而帶動了商業和其他手工業,並且造就了眾多巨富豪紳,其中以「四象八牛」為代表。所謂「四象八牛」是當地老百姓以「象」、「牛」身軀之大小,來比喻絲商財產之巨細,財產達百萬以上者稱之曰「象」。五十萬以上不過百萬者,稱之曰「牛」,可謂生動之極。「四象」是指劉、張、龐、顧四家。南潯民諺云:「劉家的銀子,張家的才子,龐家的面子,顧家的房子」。四象都靠蠶絲業起家,以後卻各自各的路。顧家祖先由蠶絲致富,後與洋人做生意搞絲綢出口,進而在上海做洋行買辦並經營外洋碼頭,直至投資上海房地產,成為十里洋場一位舉足輕重的地產巨賈,所以就有了「顧家的房子」這一說。創辦百樂門的顧聯承已是顧家第五代了。顧聯承育有二子一女,他將巨額家產傳於兩個兒子的時候已是上世紀四十年代的事了。長子顧利康接家產後訂下靜安寺附近的新式里弄「貽思里」7號,三上三下,並帶有兩間車庫。顧家三代同堂,顧利康的母親篤信佛教,在延安西路鎮寧路建有私家寺廟——「園明講堂」,專供老太燒香拜佛。顧利康和夫人陳氏育有四女二子,家裡雇了十餘個傭人,清一色南潯人。有專服伺主人的,有照管孩子的,還有車夫、廚子、奶媽等。當時我家住貽思里3號一間三層閣,雖然貧富懸殊,但孩提時代與顧家子女一起遊戲歡樂並無隔閡。顧家的瑣事是弄堂里大人們談論的新聞,顧家的紅白喜事當然更是孩子們的看點。顧家的小兒子叫小弟,比我小兩歲,是我的好朋友。解放初「百樂門」改作戲院仍屬顧家,那時主要演京戲。我們倆一放學就去看白戲,戲院看門的見是顧家公子自然放行。因為不懂戲,只愛看武打戲。記得那段時間真還看過不少戲,其中不乏京劇名家關肅霜、王桂秋等。解放後,顧家老二逃到香港,上海的家業由老大顧利康料理,顧家在五十年代還繼續輝煌了幾年。以後顧家就成了老「運動員」,鎮反、肅反、三反五反,從未逃脫過。五三年顧利康被捕入獄,數年後在獄中病故。「社會主義改造」運動中,顧家資產全部「公私合營」,家庭生活靠定息維持。文革開始,顧家又被數次炒家,老太受驚嚇一命歸西,夫人陳氏代替顧家被批鬥遊街。家庭背景也殃及子女,顧家六個兒女雖從小受到良好的教育,但沒有一個讀到大學,不是成績的問題,因為那時上學要講成分,國家不會培養大資本家的子女。大女兒算是讀到高中,二女兒和三女兒連高中都沒考上,五八年響應號召下放蘇北農村。富家千金那經得起那時農村的艱苦生活,二女兒只數年就病故於蘇北。三女兒在蘇北扎了根,嫁了當地的一個老實人。四女兒和我同歲,高中畢業後去了新疆農場並結婚生子,文革後落實政策返回上海。小弟和哥哥雖沒有下鄉,但也沒有得到祖宗的庇蔭,過著平淡的生活。在印象中,1953年以後顧家再沒有令我羨慕過,只在困難時期(六十年代初)因為有香港叔叔的接濟比一般人過得稍好一些。「百樂門」也和顧家一樣,沒有再輝煌過。解放了,自然不會允許「腐朽沒落」的舞廳存在,還有「百樂門」的名字,明顯帶有殖民地色彩。於是,「百樂門」舞廳改為「紅都」劇場,樓頂的標誌性園塔也被拆除。改革開放後落實政策,顧家的家產自然不能返還,但「園明講堂」作為宗教產業,歸還給了顧家,已經九十高齡的陳氏總算得到了一點安慰,也有了一個歸宿。「百樂門」雖然恢復了舊名和外貌,但現今的夜總會、娛樂場的規模和設施已遠非昔日可比,舞池加歌廳還有「一條龍服務」,「百樂門」只能小巫見大巫了。今天的「百樂門」成了懷舊者的一個去處。
圖3今天的百樂門 圖4 夜色中的百樂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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