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人都醉心於漢字之美，你卻還在讓孩子機械地識字？

活字文化新近推出《給孩子的漢字王國》，作者瑞典漢學家林西莉為中國的孩子講述漢字的故事。

林西莉的老師，著名漢學家高本漢曾說：「中國文字是一個美麗可愛的貴婦，西洋文字好像一個有用而不美的賤婢。」他認為漢字的形式美和獨創性遠遠超過拼音文字。

漢字了不起的地方是每個字都有意思，在每個方塊字背後，都有一連串故事。

然而遺憾的是，在許多西方人異常珍視漢字的同時，我們對自己的語言反而知之甚少。從小到大的機械學習，讓我們對一些最基本的漢字都說不清楚來龍去脈。

今天，試讀《給孩子的漢字王國》中的精彩段落，體驗一種有趣、有美感的識字方式。

本文的黑色古字表示甲骨文，棕色字表示金文

「 口 」字，第一眼看上去像孩子畫的一張大笑的嘴（興奮的嘴角現在已經消失）。

在古代要讓所有的人都吃飽是很困難的，孩子們經常站在那裡，張著飢餓的口等著吃的東西。

在中國，當有人問我家有多少人時，我回答有四口——而不是我們瑞典語中的四「個」。我看到孩子們飢腸轆轆地等著我帶著食品袋回家做飯。

居民在中文裡叫人口。現在中國有十多億人，十多億張口要吃飯。

一點東西在口裡就成了「 甘 」字，意思是甜，好吃。

這個「身」字到底是怎麼回事？當人們仔細看那些最古老的「身」字時，就會發現絕大多數肚子上都有一個突出的小點。看作肚臍的話，它的位置就錯得離譜。古文字的創造者可不是畢加索。

但是人們可以想一想，如果它是一個孕婦的形象，小點表示孩子，那就合乎邏輯，啊，幾乎是漂亮。

有什麼能比把「身」這個概念描繪成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更好呢？當肚子里有了一個活蹦亂跳的生命時，確實身子會感到很沉重！

如果這種解釋正確的話，解釋金文中的「身」字大概就可能了，它不僅再現了孕婦沉重的肚子，還表現了乳房。有趣的是，中國人使用「有身子」這句話表示懷孕了。

子 ，令人依戀的生命，再現了一個嬰兒的形象。

我特別被這個字的古老形式所吸引。它使我想起了我自己的孩子小時候的情形和我的小弟弟小妹妹，他們伸著胳膊躺在床上或搖籃里，裹著棉毯。大大的頭，令人憐愛的小軀體。

「女」和「子」組成「 好 」。

文字的創造者是考慮一個人有了女人和孩子生活得不錯，還是他考慮一個女人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感到幸福？

或者他是考慮這個女人能生孩子很好，很能幹？

「人」和「子」組成「 保 」。

在甲骨文和金文中，我們在一部分情況下看到孩子抱在成人懷裡，在其他情況下孩子被背在身後。

直到今天中國人仍然這樣背孩子。

「水」字是有著河道、旋渦和沙岸的一個河的形象，當我們站在岸邊看著河道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樣。

在合體字中這個字僅僅被寫成三點——中國習慣語稱作「三點水」。

孕育了華夏文明的華北平原群山環抱。我們不知道哪一座是「 山 」字的原形，但是很多山看起來都像這個字，而且自古以來都被一種神聖的氣氛所籠罩。

這個字是「 谷 」，也被說成是一條山谷的出口。

我只要看到這個字，馬上就會想起一個人走進黃土高原溝壑里的滋味，寒冷的春風刮著，晴空萬里，細軟的黃土像麵粉一樣。沒有一棵樹，連一根柴棍也沒有，只有乾涸的河底，歪歪扭扭的黃土牆和濃烈的艾草味兒。

幾個月以後一切都會改變。夏天第一場暴雨將使小河漲滿湍急的黃泥水，朝山谷的出口奔騰而下，路上所有的東西都會被沖走。

從「系」字的字形看更像是繭和絲而不是一綹絲，從繅絲的實際操作過程也可以看出。在現代的「絲」字里人們把繅絲的手簡化成一個筆畫。

從當人們尋根求源的時候，筆畫多得令人厭煩的 「 葉 」字在古漢字中相當清楚—— 一個清楚的樹冠。加上草字頭以後只是更亂了。

一棵樹上有一隻鳥意為「 集 」。猛一看顯得有些奇怪——自己跟自己怎麼能「集」呢？

但是根據一些專家的意見，這個字最初的意思為「過夜」，如果這樣解釋，這個形象馬上就清楚多了。考慮到造字時的實際情況，這個字還是不錯的。如我們看到的那樣，黃河流域古老的中心地帶的大部分鳥類是雞類鳥，在樹枝上睡覺，喜歡集群。因此「定居」的含義逐漸也有了「集」的意思。為了使這個字變得更清楚，人們又加上幾隻鳥，這種字形保持了很長時間。

但是現在多餘的鳥不見了，原來的那隻鳥仍然站在樹枝上睡覺。這個字也用於「集中」「結集出版」和「文集」等。

這是個「 果 」字。「果」字的現代字形不特別好理解——看起來它是由「田」和「木」組成。但如果看一看古老的字形就會一目了然。

甲骨文表現一棵樹，樹枝的頂端結著圓圓的果實，金文的上半部分看起來像是一個樹冠，圓點表示果實。

我們在甲骨文里的「 采 」字中看到了相同的樹。我們也看到了伸向果實的一隻手，這使我們想到了原產中國的橘子、柑、杏、桃和獼猴桃，還有金橘、荔枝、柿子和出現在我們水果店裡的很多其他水果。

「 安 」：一個女人坐在屋頂下。

「安」字表現了一個人的安寧感受，就像一個女人在自己家裡一樣，或許是她在灶坑旁自己感到安寧？

這一點我們無法知道，但是我們能夠看到她蹲在那裡，雙手朝前，好像在幹活兒。

「寧」，屋頂下有一顆心和一個器皿。當人們經過一天的勞累最後在自己家裡休息或吃一點東西的時候，身心充滿了安寧的感覺吧？

這個字還有另外一種寫法，人們加了一個誰也不懂的下半部分。1958年簡化字時，「心」和「皿」都不見了。

活字文化出品

中信出版社

20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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