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關於宋朝軍事話題3-宋朝對手分析

在《關於宋朝軍事話題1-唐代氣候變化與唐代歷史興衰》和《關於宋朝軍事話題2--談一下宋軍的騎兵問題》兩篇文章中,本人分析了氣候和騎兵這兩大因素對宋朝對外戰爭的影響。  在談論宋朝對外戰爭的時候,一個不容忽視的因素就是宋朝的對手,因此筆者覺得有必要對宋朝的對手進行分析。  在談論宋朝軍事問題的時候,很多意氣用事的人喜歡把漢唐時代的對手和宋朝對手混為一談,得出宋朝軍事懦弱的膚淺結論,且在談論北方蠻族政權的時候,可能是受〈狼圖騰〉的影響,不少網友可能會得出了「誰更野蠻誰就勝出」的印象,事實不是這樣的,北方蠻族政權的成功靠的並不僅僅是〈狼圖騰〉所說的所謂「狼性」。  眾所周知,無論是中原王朝還是已經漢化入主中原的北方少數民族政權(元朝是個例外),都面臨一個共同的難題,那就是如何抵禦北方游牧民族南下進攻的威脅。這段歷史,最早當追述到犬戎部族入侵鎬京導致西周滅亡的烽火戲諸侯事件,自此以後,直到滿清入關,這個問題一直在困擾著我們。  縱觀歷史,中原王朝的對手歸納起來主要有兩類,一類是純粹意義上的游牧民族,以匈奴,突厥為代表,另一類是由於氣候原因獲得農田而獲得真正意義上國家形態的蠻族政權,我們姑且稱為進化版蠻族政權,東晉南北朝時代的五胡,隋唐時代的高句麗,吐蕃,宋朝時期的遼金西夏和蒙古,明朝末年的滿清都屬於這一類政權,雖然我們習慣上都稱他們是游牧民族政權,但其實他們有本質的區別。  哪一類對中原王朝威脅更大呢?當然是後者了。 先說前者,在談論游牧民族的時候,有必要先了解一下游牧民族的經濟形態。匈奴,突厥還有後世的蒙古之所以叫游牧民族和他們居無定所,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方式是分不開的。這種生產生活方式使游牧民族擁有全民皆兵的制度優勢。而加上騎兵優勢後,游牧民族也就建立起了對中原王朝的戰略優勢。  在騎兵方面,毫無疑問,中原漢族王朝的軍隊是很難與之相提並論的,這一點,是歷代皆知,與血性、鬥志等無關,人家是在北方的大草原上和天地、自然爭鋒而鍛鍊出來的。一般來說游牧民族軍隊的作戰意志要比漢族軍隊要高的多,其原因也是游牧經濟的奴隸制生產方式決定的,在這裡我很贊同嫖姚無尚的觀點:每個游牧民族戰鬥力最強大的時侯通常也是他們的經濟基礎從少數奴隸主經濟向私有經濟轉型的時侯。因為戰爭需要人的動力,通過戰爭立功的奴隸可以得到自由,財富,地位,權力....這些將直接鼓勵他們在戰場上捨身忘死!要知道連自己的生死都由別人主載的生存狀態是多麼的艱苦。只要給他們一把弓,他們會為了擺脫這一切,像狼一樣撲向我們的村莊,城鎮直到長安,這是大漠狼群的來源。  但是我要說在純粹的游牧民族和農業民族的戰爭中勝利最終是屬於中原農業民族的。 漢唐是如何戰勝匈奴,突厥的呢?這還得從游牧民族的經濟特點說起,游牧經濟的居無定所,逐水草而居的特點固然有利於游牧民族對中原王朝的戰略優勢,但也帶來以下兩個問題。  首先游牧經濟的單一和脆弱使游牧民族抵禦天災的能力遠不如農業民族,大家知道古代是靠天吃飯的,無論是放牧和耕田都對氣候有依賴,但游牧民族對自然的依賴要比農業文明大的多。《中國草原》1984年2期內蒙古鑲黃旗氣象局等發表的《牧草生長的氣候條件的研究》文章就曾提到:研究表明游牧民族的生存對草原生態環境有很大的依賴性,氣溫波動和降雨量的變化對牧業生產的影響往往是致命的。至今草原地區的"白災"仍是最嚴重的自然災害之一。在生產力更低下的中古時期,傳統游牧民族相對於當時的農耕民族而言,對自然的依賴更加明顯。研究表明,我國內蒙古草原地區有的地方牧草產量與夏季降雨量相關係數達0.68。1980年的氣溫偏低和夏季少雨使牧草生長期減少了五分之三的時間,加上氣候寒冷,致使有的地方冬春死畜率達90%。(見本人轉載的《唐代氣候變化與唐代歷史興衰》)  其次,由於游牧經濟生產資料分散的特點,使游牧民族政治和經濟聯繫非常鬆散,難以形成穩定的國家形態,充其量只是部落聯盟而已。  而匈奴,突厥等游牧民族所建立的國家不過是草原上一個最強大的勢力作為盟主,所建立起來的各部族聯盟「國家」,在這樣的國家裡,大汗(或者單于)有一個,小汗(王)數不清,有實力的酋長們時時刻刻都在惦記著大汗的位子,這樣的爭鬥在客觀上保證了游牧民戰士的強悍,可同時也讓這個聯盟變得更加不穩定。這也是為什麼草原上不時會有傑出人物誕生,如冒頓、頡利,可是人一死勢力就會消散的原因。這就為中原王朝分化打擊,以夷制夷提供了可能。  此外還需要注意的是純粹的游牧民族對中原王朝的土地是沒有野心的。  我們漢民族,一提到戰爭功績,首先想到的一個詞就是開疆拓土,可是如果用這種思路來解釋游牧民族的行為,那就大錯特錯了。(電視劇《貞觀長歌》把頡利可汗描述成夢想和李世民逐鹿中原的野心家是與史實嚴重不符的)  對農耕民族來說土地就是生命線,戰爭的首要目的就是開拓和守護土地。這一點我們的農耕民族和他們有著本質的區別,對游牧民族來說,他們的民族秉性就是逐水草而居,對他們來說,只要是有水源、有牧場的地方,他們就可以生活下去。他們也可能會為了一塊牧場大動干戈,可是失敗的一方並不會受到滅頂之災,只是換一個地方繼續游牧而已,他們的心中戰爭是與天地、與自然、與同類競爭的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只要你夠強大,搶劫和掠奪,都是很合理的行為,他們根本就沒有我們的那一種對土地的眷戀之情。  而游牧民族南下的目的僅僅是掠奪。每當草原上環境惡化的時候,他們就把氣候溫和的漢地當成了自己的糧倉,戰爭的目的就是為了搶奪各種生活必需品,至於說消滅漢人?他們根本沒想過——身為牧民,會把自己的羊都殺掉嗎?當然,這種掠奪有的時候是小範圍的,而有的時候,當漢民族為了守護自己的財產而派駐了重兵的時候,那就要各部族聯合起來行動了。從歷史上看,這樣的聯合行動,能夠最終被我們挫敗的,似乎並不多。  但是再強大的聯盟也僅僅是聯盟,只要是聯盟就有分化瓦解的可能,更何況草原部族的聯盟內部本來就有著這樣和那樣的破綻。這就是我們的取勝之道。  漢唐是怎樣戰勝匈奴,突厥的呢? 當中原王朝實力不足時,面對強大而團結的游牧民族聯軍,以漢高祖百戰之師,有白登之圍;以唐高祖傾國之力,有遷都之議,無論漢與唐,考慮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都是要先避讓一下的。  而當他們的國力恢復以後,就開始尋找時機對游牧民族進行反擊,漢民族對游牧民族的戰爭,所使用的無外乎兩招:一是分化瓦解,二是斬首行動。漢武帝時兵分三路,奔襲千里,直搗匈奴王廷,一路之上,為了保守秘密,將所有見到的牧民、商旅全部殺掉,而放到唐代也一樣,首先分化出了以突利為首的一批小汗們,最後還是由李靖千里奔襲抄了頡利的老窩。這樣的行動如果放在中國,則是無法想像的。可以設想一下,在今天,一支特種部隊在上海登陸,一路見人就殺,直奔北京,他能保密多久?他又能走出多遠?  那麼這樣的戰爭失敗,對於這些游牧部落的總體影響又有多大呢?答案是微乎其微,畢竟,草原上的生存環境不是漢兵所能適應的,佔領這一片未開墾地,戍守還要成為負擔,因此取勝之後也只能老老實實的退走而已,根除游牧各族?在如此廣闊的草原上,你要投入多少兵力才能做到?而回到游牧民族本身,他們本就是逐水草而居的,東邊不亮西邊亮,你們這邊搶不下去了,大不了換個地方就是了。這也就是漢唐戰爭的最終結局。因此說,在單兵作戰或多數戰鬥中,農耕民族絕非游牧民族的對手,然而最終會取勝的,卻是農耕民族的我們。 在這裡也順便談一下唐太宗滅東突厥的戰爭,事實電視劇《貞觀長歌》中的所謂定襄會戰是子虛烏有的,唐太宗是怎樣戰勝東突厥的呢?  據《舊唐書李靖傳》記載:突厥部種離畔,帝方圖進取,以兵部尚書為定襄道行軍總管,率勁騎三千繇馬邑趨惡陽嶺。頡利可汗大驚,曰:「兵不傾國來,靖敢提孤軍至此?」於是帳部數恐。靖縱諜者離其腹心,夜襲定襄,破之,可汗脫身遁磧口。進封代國公。帝曰:「李陵以步卒五千絕漠,然卒降匈奴,其功尚得書竹帛。靖以騎三千,蹀血虜庭,遂取定襄,古未有輩,足澡吾渭水之恥矣!」 頡利走保鐵山,遣使者謝罪,請舉國內附。以靖為定襄道總管往迎之。又遣鴻臚卿唐儉、將軍安修仁慰撫。靖謂副將張公謹曰:「詔使到,虜必自安,若萬騎齎二十日糧,自白道襲之,必得所欲。」公謹曰:「上已與約降,行人在彼,奈何?」靖曰:「機不可失,韓信所以破齊也。如唐儉輩何足惜哉!」督兵疾進,行遇候邏,皆俘以從,去其牙七里乃覺,部眾震潰,斬萬餘級,俘男女十萬,禽其子疊羅施,殺義成公主。頡利亡去,為大同道行軍總管張寶相禽以獻。於是斥地自陰山北至大漠矣。   很顯然,這是兩次突然襲擊的結果,背景是「突厥部種離畔」,而造成「突厥部種離畔」的原因就是突厥地區天降大雪,連年災荒,難以生存,激化了內部矛盾,東突厥內外離心,特別是鐵勒諸部起義,國力大損。(註:《資治通鑒》卷一九二。)(見本人轉載的《唐代氣候變化與唐代歷史興衰》,而頡利可汗的表現也實在讓人大跌眼鏡,根本沒有草原之主的半點風範,初戰失利,已經決定向唐投降,就在此時遭到了第二次突襲,身俘國滅。頡利本人表現太差勁,李靖表現太出色,關鍵還有一個重要背景,就是突厥內鬨,人心不穩,已經眾叛親離,才有初戰失利就想投降的意圖,也才有可能在投降過程中被再次襲擊。說句實話,李靖有點勝之不武,如果呼韓邪內附時,漢軍突襲,肯定也會有同樣的戰果,但勝得也並不太光彩。但這個例子也從另一個側面說明戰勝游牧民族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困難。  然而到宋朝,這個局面卻發生了根本性轉變。 這個問題還得從漢唐時代說起,在戰勝了游牧民族之後,為了對付不勝其煩的小部落南下掠奪,漢唐兩代,不約而同的採用了一種養狗策略:扶持靠近漢地的游牧部落,幫助他們定居和發展,同時也把他們作為抵禦這些小部落的天險。例如唐太宗扶持党項,契丹來牽制突厥,東漢王朝利用南匈奴對抗北匈奴甚至花錢收買鮮卑人對抗北匈奴;明朝利用東北女真來牽制北方的蒙古。這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以夷制夷」,應該說在氣候正常的情況下,這種政策是成功的,可是,卻也同時為那些靠近漢地游牧民族指出了一條出路:雖然單兵作戰能力遠勝於漢人,可真打起來卻因為人少打不過,想打贏怎麼辦,辦法就是和漢人學,屯墾!走上了這一條路而強大起來的原本的游牧民族已經不再是游牧民族了。而這一政策的弊端,也在漢末三國的時候第一次展現出來,推翻了西晉統治的劉淵,本人雖冒稱高祖後代,其實卻是貨真價實的匈奴人。這以後的南北朝,實際上就是漢人與漢化了的胡人互動的一段歷史,最終,失去了本民族的游牧特性的游牧民族,在實際上轉化成了漢人,這也就是隋、唐的興起。  而由於唐朝錯誤的民族政策和文化政策,在安史之亂後,中原王朝先後喪失了遼東,甘涼河套河西走廊一帶還有薊北之野(即今熱察一帶)等產馬良地等重要戰略要地全部丟失,而中原王朝也陷入長期分裂割據局面中,河北,河徨等地竟然出現了逆向的蠻族化傾向,從安史之亂到五代十國長達200多年的亂世削弱了中原王朝的政治軍事力量,這就為周圍蠻族政權的崛起提供了難得的良機。契丹,党項就是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逐漸壯大自己的力量,為他們日後與中原王朝抗衡奠定了基礎。事實上,契丹,党項早在唐末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農耕化,等到北宋建立的時候,他們早已經是徹徹底底的農耕國家了。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再把他們稱為游牧民族就是對歷史的無知。此時他們應該被叫做進化版蠻族政權。  進化版蠻族政權和他們的前身相比有哪些變化呢?  首先由於獲得了農田,掌握了農業生產技術,根本上解決了靠天吃飯的問題,其經濟基礎更加穩定而強大。因此進化版蠻族政權比起他們還在游牧階段時期的前輩更能經受天災的打擊。  其次他們轉型為農業文明後,已經有很強的國防觀念,並且修築了堅實的國防設施。而且對領土已經有了野心,契丹已經知道了土地的重要性,因而對幽雲十六州非常看重,而女真、蒙古則一直想統一天下做皇帝。並且他們一般都產生了非常優秀的軍事領袖,如耶律阿保機、完顏阿骨打、成吉思汗等。這和以往游牧民族沒有國防觀念,使衛青、霍去病攻打匈奴時長驅直入,並且對中原王朝的野心只局限於搶劫而已,一般不會產生真正意義上的軍事領袖的情況相比已經發生了根本變化。  因此,匈奴、突厥,純粹的游牧民族,其力量在於彪悍的體魄,強健高大的戰馬和快速的反映機制,其目標在於搶劫;而五胡,契丹、党項、女真、蒙古則不僅保持了游牧民族的強悍和快速,而且有比較穩定的經濟基礎、堅實的國防設施以及善於運用兵法的軍事領袖,其目標在於土地甚至統治全國,如果說前者相當於一群強悍的有武裝的強盜的話,那麼後者已經超越前者而成為一個強大的有極大野心的掠奪型的武裝國家。 當然對於進化版蠻族政權我們也應該辨證的分析,有這樣一個流行觀點:遼、金、元、清這些少數民族本來都是驍勇善戰的,可是進了中原以後受到儒家毒害,一下子就廢了。換言之,如果這些少數民族政權不提高自己的文明程度就不會造成自己軍事力量的削弱。這種觀點實在是對歷史的無知。其實北方少數民族政權軍隊入主中原不復驍勇善戰的根本原因在於經濟條件發生了變化。在這裡我很欣賞嫖姚無尚的觀點草原能生產狼,但狼能否強大依然需要農田!而農田越肥沃,狼群就會越快失去鋒利的狼牙!為什麼呢?因為 北方游牧民族在進入中原建立漢化政權的過程中,除了要實現原先的游牧經濟轉化為農業經濟的轉型外,同時也要實現由奴隸制經濟向封建制經濟形態的轉型。而無論是游牧民族還是農耕民族,他們作戰意志最強的時候正是他們的經濟基礎從少數奴隸主經濟向私有經濟轉型的時侯。秦軍的強大的根源也在於此,當然秦的轉型要比游牧民族轉型要徹底的多。因此此時的進化版蠻族政權的軍隊爆發出比處在游牧階段前輩高的多的作戰意志。但轉型是一把雙刃劍,它固然能激發奴隸的戰鬥熱情,而一旦這個過程結束,就會使他們的作戰意志最終走向衰退,因此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權武力衰退得要比漢族王朝更快。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八旗子弟入關後成為紈絝子弟的根本原因。儘管如此,由於中原王朝和他們的戰爭已經不是純粹意義上的農業文明和游牧民族(或者漁獵民族)的戰爭,而是農業文明內部的戰爭,因此他們之間的戰爭往往都是殘酷的、持久的、難分勝負的。宋朝和遼金西夏蒙古之間的戰爭已經不同於傳統的與游牧民族爭奪食物的戰爭,而是生存資源和生存空間的爭奪。一旦涉及這方面的爭奪,就是寸土必爭的問題了。這種性質是由農業文明的特性決定的,因為擁有土地就是擁有生存權(還有發展權,)這是前所未見的生與死的戰爭。  對於進化版蠻族政權,不要說騎兵力量不足的宋朝,即使是擁有強大騎兵力量的隋唐帝國似乎對此也是束手無策。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隋唐帝國對高句麗的征伐。大家知道隋唐時代的高句麗和中原王朝國力對比可謂天壤之別,按照很多人的理解,連版圖巨大的突厥汗國都能征服(突厥本身有版圖這種意識嗎?)的隋唐帝國要征服它應該並不難。但就是這樣的一個蕞爾小國,卻令隋煬帝和唐太宗這樣的英主均束手無策,前者間接因此亡國,後者甚至因此受傷。只是到唐高宗時代唐朝才利用高句麗內亂之機將其滅亡。事實不光是對高句麗,即使是對吐蕃這樣的農業小國唐朝也是勝少敗多。更有甚者,在安史之亂之前,唐朝軍隊在討伐南詔這個南方的農耕小國時候也被對方殺的慘不忍睹。而宋朝面對的諸如遼,金,西夏還有蒙古等進化版蠻族政權比起當年唐朝遇到的高句麗,吐蕃之流要強得多,而且宋朝也不可能象隋唐時代那樣擁有建立大規模騎兵的條件了,隋唐軍隊傾舉國之力奈何不了一個小小的高句麗,何況是面對遠比高句麗強大的多的遼帝國。因此即使是唐太宗在位,面對這樣的局面恐怕也只有束手無策的份了。  回到宋代,宋遼兩國雖然都是農耕國家,可是因為一個燕雲十六州的問題,卻最終鬧翻了臉:在宋,那是我的漢唐故地,我理應收回來;在遼,那是我祖先一刀一槍拼出來的,使我們這裡重要的經濟命脈,焉能輕易給你,於是最終的結果就是戰爭,這種時候,漢唐的經驗其實是根本用不上的。然而宋的統治者似乎並不明白這一點。(不要說他沒明白,恐怕很多網友也沒明白)  事實上,宋與遼、西夏的戰爭主要集中在太祖、太宗和神宗三代,而且,大都是宋先挑起,結果也無一例外的是先勝後敗,因為他們的進攻會遭受到當地所有人的反抗,不僅僅是契丹人,甚至也包括定居於當地的漢人——遼的興起本就是一個官僚階層漢族化的過程。結果,銳氣過後,不但被打了回來,更被人家的騎兵一直追打到中原腹地。 在這種歷史條件下要求宋朝像漢唐擊敗匈奴、突厥一樣擊敗契丹、西夏、女真、蒙古,已經是不現實的問題了。後人對這一點反倒糊塗。而當時的政治家對這一點則是心知肚明的。宋太宗時期曾兩次發動對遼國的戰爭,都遭到臣下的反對,趙普和李肪甚至在宋軍節節勝利的時候上書反對北伐,批評宋太宗是「樂禍求功」。而宋太宗在經過兩次較量之後也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採取了防禦的政策。   在這裡我覺得有必要對宋朝面對的敵人進行簡單的介紹。平心而論,宋朝碰上的四個對手契丹,党項,女真還有蒙古還真沒有一個是等閑之輩。蒙古自不必說,幾乎征服了全世界,被譽為「上帝之劍」,時至今日,西方人仍然談之色變。   先說契丹建立的遼,這是宋朝碰上的第一個對手。雖然契丹人給宋朝以及之前的中原王朝製造了很大的軍事威脅,但平心而論,至少他們對境內的漢人還是非常善待的,(一國兩制並非鄧小平專利,其專利同樣可以由契丹人申請)如果不是受金庸的《天龍八部》的影響,相信大家契丹人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恐怕不會比鮮卑人遜色多少甚至會更高。如果他們能成為第二個拓拔鮮卑的話,則為我中華民族之大幸。最起碼中原王朝是不用為馬匹問題發愁了,更不會在以後幾百年的歲月中先後被四個蠻族政權輪流打車輪戰了。但那終究只是假設。  其實契丹本來是五胡亂華時代被慕容鮮卑擊敗的宇文鮮卑逃出中原的一隻,和後來的北周王朝宇文氏有那麼一點淵源,和突厥一樣也是純粹的草原民族。然而在唐太宗時代,為了「以夷制夷」,還處在部落聯盟階段的契丹在唐朝中央的扶持下走向強大。在武則天時代開始在河北一帶橫行無忌,唐軍與之作戰屢戰屢敗,無一勝績,電視劇《神探狄人傑》第二部的開頭劇情就是以此為背景改編的。而到了唐玄宗時代,安史之亂的發動者安祿山就是契丹人的手下敗將。之後唐朝衰落後契丹更加囂張,甚至發生唐朝派去和親的公主被契丹人殺掉的情形。而到了唐朝末年,在遼太祖耶律阿保機領導契丹進行漢化改革,開始了封建化轉型,滅渤海國,降室韋(蒙古人的祖先),並已經控制了草原,成為了北方的強國。之後更是利用五代十國中原王朝混亂時機,獲得了幽燕十六州這個戰略要地,並一度殺到開封城,險些入主中原。而且對於草原的控制僅次於源出漠北的蒙元,並在草原上有相當號召力,在遼朝被女真擊敗時候,耶律大石仍然能夠從漠北游牧部族招攬到可觀的兵源,並依靠這些兵源和遼原先在漠北的駐屯軍西進中亞,擊敗和消滅當地原有的喀喇汗等國,開創西遼,由此可見一斑。當然最終他們還是衰退了,不過他們在衰退期的表現雖然不如党項,但比起後來的金,還有蒙古要強得多,因此對宋朝來說,儘管契丹在轉型時候爆發出來的時候不是最可怕的,但由於漢化工作做得不錯,反而是最難戰勝的對手。 再說党項建立的西夏,目前在網上戰鬥力方面所受到的評價僅次於蒙古,進攻能力不是特彆強,但防禦能力卻出奇的好。    其實西夏的出現也歸功於唐太宗的「以夷制夷」,從貞觀末年開始,党項人便遷居到河西走廊以及河套一帶,在安史之亂後,党項人在河西地區還有河套地帶勢力逐漸坐大,到了宋代,經過兩百年的經營,實際上已經具備與中原王朝抗衡的能力。宋太祖時代只能用羈縻之策駕馭党項在名義上歸附中央。而到李元昊對党項進行封建化轉型,與宋朝對抗的時候,不但得到當地党項部落的大力支持,更重要的是還得到遼的全力扶持,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把公主嫁給他,並封其為「夏國王」,甚至不惜親自出兵脅迫麟、府地區不願服從李氏的党項部落。(記得《賀蘭雪》中有遼朝嫁公主給李元昊的情節》)從後來的戰爭看,雖然西夏的進攻能力似乎不怎麼樣,但防禦力卻出奇的好,不要說騎兵缺乏的宋軍,就連騎兵力量最強的遼金屢次攻打也沒能奈何它,甚至在西夏末期,一代天驕成吉思汗率蒙古鐵騎6次攻打西夏也未竟全功,最後他還是死在最後一次攻伐西夏的戰爭中。(真是不一般的牛啊,後來為了防止党項人造反,蒙古人除了屠殺党項人外,還採取措施令剩餘的党項和漢族融合,反而客觀上幫漢族建立的明朝解決了幾個世紀令中原王朝頭疼的西北邊患問題)。  女真這個民族大家根本不會陌生,因為他們在近一個千年里時間裡曾兩度在東北的白山黑水間崛起,令我漢族留下了屈辱的記憶。  女真的遠祖是肅慎,到隋唐時代稱為靺鞨 ,其中的一支黑水靺鞨在高句麗滅亡後建立渤海國,在契丹崛起後被遼國所滅。部分女真 人隨渤海人南遷,編入遼籍,稱為「熟女真」;留居故 地的女真人,未入遼籍,稱為「生女真」。生女真中的 完顏部逐漸強大,他們營建廬室,定居在按出虎水(今 阿什河)一帶。從事農業生產,掌握了冶鐵技術,出現 了私有財產,階級分化十分明顯,法律規定殺人者償馬 牛三十,開始向階級社會過渡。至烏古□(1021~1074) 為部長時,始建官屬,並著手統一生女真各部,被各部 推為都勃極烈,同時受遼生女真部節度使官號而不系遼 籍,成為遼朝屬國,世襲不絕。至盈歌為都勃極烈時,禁 其他女真部落自稱部長(勃極烈),擅置信牌者治以法,女真各部政令統一。遼末,阿骨打(1068~1123)即起兵 反遼,於1115年建立金朝。金朝於1125年滅遼,1127年 滅北宋,成為與南宋南北對峙的中國北部封建王朝,並 且把外興安嶺以南及黑龍江下游都置於金朝上京直接管 轄之下。1234年亡於蒙古。談談我對金朝的評價,由於女真民族原來是漁獵民族,發展起點比游牧民族更低,因此轉型爆發出來的能量比遼和西夏要高的多,但爬得越高,摔得越痛,因此他們戰鬥力衰退得比遼,西夏更快,從目前的史料看,金朝在入主中原後,漢化速度很快,一般認為在漢化道路上走得比契丹更遠,到金朝後期,我們已經可以把金朝看作宋朝的翻版了。平心而論,金朝被宋蒙聯軍滅亡的時候,金朝末代皇帝的表現比某些漢族王朝末代皇帝表現要強多了(和後代滿族建立的清朝形成鮮明對比)。不過由於民族關係處理的似乎沒有契丹遼好,因此金朝滅亡的時候,不少漢人和契丹人都成為蒙古的內應。不過不管怎麼說,金朝也的確是大宋朝很不幸運碰上的一個強大對手,他們的崛起和衰退都起到了加速宋朝滅亡的歷史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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