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古典儒學?儒家初創時期形成的理論形態

古典儒學是儒家初創時期形成的理論形態。春秋時期孔子創立的學說,戰國時期孟子、荀子對孔子學說的發展,秦末漢初《易傳》、《中庸》、《大學》對孔子 學說的闡發,這些都屬於古典儒學的範圍。古典儒學奠立儒家的理論基礎,形成基本思想和學術風格。它在百家爭鳴中不斷擴大自己的陣地,很快發展成為舉足輕重的顯學。  孔子是儒家的開山祖師。孔子(前551~前479)名丘,字仲尼,魯國陬邑(今山東曲阜)人。他的祖先是宋國的貴族,避難遷 到魯國。孔子在三歲的時候,年邁的父親叔梁紇就去世了,他在年輕的母親顏征的扶養下長大成人。魯國原是周公的封地,是周公制禮作樂的地方。孔子在濃厚的禮 樂文化的氛圍中長大,從小就接受傳統意識的熏陶。據《史記·孔子世家》記載,「孔子為兒嬉戲,常陳俎豆,設禮容。」孔子十七歲時母親也去世了,他不得不獨 自謀生、學習和奮鬥。他自述:「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他勤學好問,刻苦努力,掌握了禮、樂、射、御、書、數等方面的知識。孔子51歲時才踏上仕途,在 魯國先後擔任過中都宰、司空、司寇等職。時僅四年,便因為與當權的季氏發生矛盾,棄官離魯,開始周遊列國,但終不見用。晚年回到魯國,從事教育和文獻整理 工作,孔子是打破「學在官府」局面,開創「私學」的第一人。他的弟子有3000多人,其中「賢人七十二」。孔子孔子像刪《詩》、《書》,編《春秋》,鑽研 《易》《樂》《禮》,集以往文化思想之大成,創立了儒家學派。他的言論和事迹保存在《論語》和先秦其他典籍中。  孔子的思想體系以禮為 出發點。他認為禮治是社會得以安定的必要保障,惟有實行禮治才能建立「天下有道」的社會秩序。他說:「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則禮樂征 伐自諸侯出。」他認為春秋時期社會之所以動蕩不已,其根本原因就是「禮崩樂壞」,因此要使社會由亂變治,就必須恢復禮治。他明確表示:「鬱郁乎文哉,吾從 周。」「從周」也就是恢復周朝禮治,而恢復周禮首要的一條就是正名。孔子在衛國時,子路問他:「衛君待子而為政,子將奚先?」他直截了當地回答:「必也正 名乎!」所謂正名,也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每個社會成員都按照自己的等級名分盡義務,作君主的要像君的樣子,作臣子的要像臣的樣子,做父親的 要像父的樣子,作兒子的要像兒的樣子。否則,「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總 之,正名是治理國家的首要環節。  復禮、從周、正名等主張反映出孔子思想帶有濃厚的傳統色彩,但他並不抱殘守缺。他一面維護傳統,一面 超越傳統。這表現在他從新的視角看待禮治,對周禮作了損益。他認為禮是禮儀條文的總匯,不是一套死板的規定。「禮雲禮雲,玉帛云乎哉?」當然不是。禮作為 形式來說,是要表現深刻內容的,這個內容就是「仁」。孔子認為仁是禮的實質,復禮是行仁的手段。他說:「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這 樣,孔子便從「禮」這一傳統觀念中引申出「仁」這一新的觀念。  在《論語》中,仁字出現了109次之多,可見仁在孔子思想體系中佔有重 要地位。「樊遲問仁,子曰:愛人。」在孔子關於仁的種種說法中,這一條最精闢。所謂愛人,也就是主張把他人當作自己的同類來看待,這是一種原始的人道主義 思想。孔子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狹隘的宗法血緣觀念,發現了人的類存在。他承認每個人都有獨立的人格,強調道德意識是人普遍具有的特質。因此,他主張用仁愛 原則協調人際關係,實行「忠恕之道」。所謂忠恕之道,從消極的方面來說,應當做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從積極的方面來說,應當做到「己欲立而立人,己 欲達而達人。」人在躬行仁道的道德實踐中,實現人的價值,成就理想人格。孔子心目中的理想人格就是聖賢、君子。如果說禮是孔子學說體系的出發點,那麼,仁 才是這一體系的核心和實質。  夫子洞遣址在孔子思想體系中,仁與禮是兩個最基本的範疇。一方面,仁受禮的制約,行仁不能超出禮規定的范 圍。孔子不贊成沒有差等的仁愛,因為這將模糊上下尊卑的等級名分界限。另一方面,仁又規定著禮,只有與仁緊密結合的禮才是合理的。有些陳規陋習雖有禮儀方 面的根據,如殺殉、專橫、暴斂等,在孔子看來也是非禮之舉。孔子把仁與禮相統一的最佳狀態稱之為「中庸」。他說:「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民鮮久矣。」 中庸既是理想的道德境界,又是一種方法論原則。中有中正、中和的意思,庸是用的意思,合起來說,中庸也就是「用中」,即反對「過」和「不及」兩種片面性, 「允執其中。」孔子在評論他的兩個學生時說;「師也過,商也不及」。結論是「過猶不及」,因為無論是「過」還是「不及」都離開了中道。這也就是說,只有排 除極端,維繫矛盾雙方的和諧、統一和平衡,才算達到了中庸。他還指出,禮是衡量中庸與否的具體尺度。他說:「禮乎禮,夫禮所以制中也。」這樣,孔子便把 「禮」「仁」「中庸」連結為一個有機的整體。這也就是孔學的基本框架。  孔子認為,「禮」「仁」「中庸」等觀念的形成,需經過長期的學 習和實踐。他經常教導自己的學生說:「不學禮,無以立。」「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孔子學而不厭,誨人不倦,既是一位淵博的學者,又是一位偉 大的教育家。他提出的「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學而時習之」「溫故而知新」、「不恥下問」等名言雋句,被後世學者視為座右銘。他創立的因材施 教、啟發式教學法,至今仍有實用價值。  孔夫子周遊列圖孔子的學說體系以人道為重點,對於天道談得不多。他的學生子貢說:「夫子之文 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孔子沒有明確否認傳統的天命觀念,他在不得志或懊喪的時候,曾發出這樣的感慨:「道之將行也歟,命 也;道之將廢也歟,命也。」但他並沒有把天看成有意志的人格神。他說:「天何言哉?四時孟子像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他把天描繪為四時交遞、萬物繁 衍的自然過程,一點也沒有神秘色彩。對於鬼神,孔子則抱著敬而遠之,存而不論的態度。學生向他請教神鬼方面的問題,他含糊其辭地回答:「未能事人,焉能事 鬼?」在他看來,現實的此岸世界比虛幻的彼岸世界重要得多。孔子雖然沒有明確地提出無神論觀點,但也表現出相當鮮明的理性精神。這就在天命鬼神觀上打開了 一個缺口,對後世無神論思想的發展產生了積極影響。  戰國時期,儒家學派開始分化。據《韓非子·顯學》記載:「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張之 儒,有子思之儒,有顏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孫氏之儒,有樂正氏之儒。」在這八派中,以孟軻為首的「孟氏之儒」和以荀況為首 的「孫氏之儒」在理論上的貢獻較大。  孟子繼承孔子仁的思想,進而提出仁政學說、性善論和「盡心、知性、知天」的哲學思想。孟子,(約 前372~前289)名軻,字子輿,鄒國(今山東鄒縣)人。他是魯國貴族孟孫氏的後裔。父早亡,由母親仉扶養成人。他就學於孔子的四世孫孔伋(字子思)的 門人,自稱「得聖人之傳」,表示「乃所願,則學孔子也。」他的經歷也與孔子相似。中年時期曾周遊列國,宣傳自己的政治主張,一度任齊國的客卿,並未得到重 用。在法家思想大行於世的情況下,孟子行仁政的主張顯得「迂遠而闊於事情」,得不到諸侯們的賞識。孟子拒楊墨,斥法家,極力維護儒家學說,以好辯著稱。晚 年專門從事著述講學,「與萬章之徒,序詩書,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  孔子曾提出「為政以德」的原則,孟子在此基礎上發展成為 系統的仁政學說。孟子同孔子一樣,也主張從道德教化人手解決治理國家、統一天下等政治問題。孟子行仁政的主張是在比較王道與霸道兩種對立的統治策略之後形 成的。他指出,王道的特點是以德服人,霸道的特點是以力服人。這兩種策略會收到不同的效果:「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 也。」因此,採納王道、實行仁政才能贏得人民的擁護,得到長治久安。  亞聖廟孟子強調,行仁政首先應當從經濟上人手。他說:「仁政必自 經界始。」所謂「正經界」,也就是劃分土地,實行井田制,使每個農民都有一份固定經營的田產。「是故明君制民之產,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樂歲 終身飽,凶年免於死亡。然後驅而之善,故民之從之也輕。」只有讓每個農民都有一份固定經營的田產,他們十分衷心地擁護仁政,安居樂業,孟子把這叫作「有恆 產者有恆心」。「民之為道也,有恆產者有恆心,無恆產者無恆心。苟無恆心,放辟邪侈,無不為已。」如果勞動者連最起碼的生存條件都得不到保障,他們必然會 起來造反。孟子是最早論及土地問題和政治關係的儒家學者,他把這一問題的解決看成是行仁政的首要條件。  在孟子的仁政主張中,貫穿著以 民為本的原則。他很重視民眾在政治生活中的作用,提出「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是故得乎丘民而為天子」的著名論斷。他認為民眾是政權得以鞏固的根基, 最為重要,所以說「民為貴」;作為政權象徵的社稷相對來說倒是第二位的,所以說「次之」;而有了穩固的政權,君主的位置才是牢固的,所以說「君為輕」。孟 子這樣處理民、社稷、君主三者之間的關係,當然不是貶低君主的權威,而是強調民心的向背乃是政權存亡之所系,提醒君主注意爭取民心。這種民本主義思想儘管 沒有達到民權或民主的高度,但的確是高瞻遠矚的精緻設計,對於協調統治者與被統治者之間的關係,對於保持政局的穩定和社會的安寧具有指導意義。   孟子的仁政主張以性善論為理論支柱。他指出:「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運於掌上。」「不忍人之心」也 就是善心、良心。善心、良心不僅先王有,而且每個人都有。人生來就有向善的能力,孟子把這叫作「良能」;運用這種能力自然會作出正確的道德判斷,孟子把這 叫作「良知」。「人之所不學而能者,其良知也;所不慮而知者,其良知也。」具體地說,良知良能就是惻隱之心、羞惡之心、恭敬之心、是非之心「四端」。這 「四端」即是仁、義、禮、智道德觀念的萌芽,所以孟子斷言:「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  孟子認為人性善是人與動物 的本質區別。正因為人性善,所以「人皆可以為堯舜。」但這是一種理論上的可能性,實際上並非如此。這是由於每人保留善性的程度不一樣,有著「存之」和「去 之」孟子像的差異,因而也就形成了君子與庶民之間在人格上的差別。因此,孟子強調心性修養的必要性,主張對庶民進行教化,使他們逐步恢復已失掉的善性。孟 子還指出,「養心莫善於寡慾」,只有減少物質慾望對道德本性的侵害,才能逐步地「求其放心」,達到人格上的自我完善。  孟子的性善論把 人的道德意識看成先驗的觀念,這種理論的提出表明人類對自身認識的開始。孟子的性善論強調,人性首先應當是人的社會屬性,而不是人的自然屬性。他不贊成告 子的「食色,性也」的自然人性論,認為這種理論沒有把人與動物區別開來,忽略了人的社會屬性。孟子的性善論突出人的基本性,鼓勵人們追求完善的人性,帶有 理想主義色彩,確立了儒家特有的價值取向。  孟子從性善論出發看待天人關係,提出「盡心、知性、知天」的哲學思想。孟子將傳統天命觀中 人格神意義上的天改鑄為倫理學意義上的「義理之天」,賦予天道德屬性。他認為人所具有的仁義忠信等善良的品格都來自天,「仁義忠信,樂善不倦,此天爵 也。」「仁,天之尊爵也。」(《孟子·公孫丑上》)天具有仁義等善性,人性善其實來自天性善。在性善這一點上,天人合一。他指出,只要誠心誠意地擴充人生 來就有的善心,就可以了解到人的本性,了解了人自身善的本性也就是了解到天的本性。這就叫做「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也,則知天矣。」他把「上下與天 地同流」,「萬物皆備於我」當作道德修養的最高境界,只有進入這種境界,才是人生的最大快樂,「反身而誠,樂莫大焉。」孟子這種天人合一的思想奠定了儒家 「道德形上學」的基礎,為後儒重視並加以發展。  荀子繼承孔子「禮」的思想,進一步提出禮法並重、性惡論和「明於天人之分」的哲學思 想。荀子(約公元前313~前238)名況,字卿,又稱孫卿,趙國郇(今山西臨猗)人。早年遊學於齊國,在著名的稷下學宮多年治學,「三為祭酒,最為老 師」,長期擔任學宮的領袖。他打破了「儒者不人秦」的先例,曾到秦國實地考察訪問。他對軍事也有興趣,曾在趙國趙孝成王殿前同楚將臨武君議兵。在晚年荀況 受楚相春申君之聘任蘭陵(今山東蒼山縣)令。「春申君死而荀卿廢,因家蘭陵……著數萬言而卒,因葬蘭陵。」他留下《荀子》一書,共32篇。其中除少數為弟 子所記外,大部出自他的手筆。  孔子已對周禮作了修改,荀子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他從人的類本性的角度揭示禮的起源。人的氣力不如牛 大,奔跑不如馬快,但人卻可以駕馭牛馬,這是為什麼呢?荀子認為這是因為人能夠結成社會群體。人之所以能結成群體,是因為人類創造了一套用來協調人際關係 的禮義制度。「故義以分則和,和則一,一則多力,多力則強,強則勝物。」正因為人類創造了禮義制度,所以才取得「最為天下貴」的地位。他分析說,禮義的作 用是「養人之欲,給人之求」,即協調各個社會階層之間的利益關係。他給禮下的定義是:「禮者,貴賤有等,長幼有差,貧富輕重皆有稱也。」荀子所說的「禮」 其實是指君臣父子各守其位的封建等級制度。但是,荀子並不主張實行世卿世祿制。他明確提出:「雖王公大夫之子孫也,不能屬於禮義,則歸之庶人。雖庶人之子 孫也,積文學,正身行,能屬於禮義,則歸之卿相士大夫。」荀子的這一主張後來通過科舉制度得以實現。  荀子對儒家禮治思想的另一重大發 展是重新解釋禮法關係。他認為禮與法不是互不相容的對立關係,而是相輔相成的互補關係。他說:「禮者,法之大分也,類之綱紀也。」在荀子看來,禮不僅僅是 道德規範,它本身就具有強制的約束力。從這個意義上說,禮也就是廣義的法。荀子指出,禮與法都是維繫社會群體不可缺少的手段,提出「隆禮尊賢而王,重法愛 民而霸」的政治學原理。他不同意孟子尊王賤霸的觀點,主張王霸雜用,禮法雙行。「粹而王,駁而霸,無一焉而亡。」(《荀子·強國》)荀子作為儒家大師,當 然不是把禮法無原則地並列起來。他的王霸雜用主張其實是以王道為主、以霸道為輔。荀子的這一思想實際上為封建社會統治者採納。漢宣帝曾直言不諱地說:「漢 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漢書·元帝紀》)  荀子王霸雜用、禮法雙行的主張以性惡論為理論依據。他說:「古者聖人以人之性 惡,以為偏險而不正,悖亂而不治,故為之立君上之勢以臨之,明禮義以化之,起法正以治之,重刑罰以禁之,使天下皆出於治,合於善也。」荀子所說的「性」是 指人所具有的一般的生物屬性。他認為,如果對此不加限制,任其自然發展,便會表現為貪慾:「目好色,耳好聲,口好味,心好利,骨體膚理好愉佚。」荀子由此 得出「人性惡」的結論。正因為人性惡,所以才有設置禮義,對人性加以改造的必要。  荀子主張把「性」與「偽」區別開來。他說:「不可學 不可事,而在天者,謂之性;可學而能,可事而成之在人者,謂之偽:是性偽之分也。」性是先天具有的素質,偽是後天學習的結果。他所說的「偽」,是指學習禮 義制度對人性加以改造。荀子雖強調性偽之分,但並不否認二者的相容性。他指出:「性者,本始材朴也,偽者,文理隆盛也。無性則偽之無所加;無偽則性不能自 美。」他認為「化性起偽」是通向理想人格的惟一途徑,只有通過後天的學習努力,不斷地陶冶、改造人性,棄惡從善,才能造就出有道德修養、品格高尚的人。荀 子的性惡論有力地論證了儒家重教化的思想,但由於他把人性完全看成消極的東西,取消了禮義在人性中的內在根據,有違於儒家注重心性自覺的理性主義傳統,故 此為後儒所不取。  荀子對儒家人學思想的突出貢獻在於,他重新審視人與自然的關係,提出「明於天人之分」、「制天命而用之」的思想。他 發現天有兩種存在意義:一種是作為純粹自然物的存在;另一種是同人發生聯繫、作為文化物的存在,即作為人改造對象的存在。天作為純粹的自然物,它按照自身 的客觀規律運行著,並不受人的好惡、君主的賢明或昏庸等人事的影響。「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天不為人之惡寒也輟冬;地不為人之惡遼遠也輟 廣。」天沒有意志,不干涉人間的治亂安危。不管是堯治還是桀亂,日月星辰照常運行,四時氣節照常交替。荀子由此得出結論:天人相分,各司其職。天自然而然 地繁衍萬物,沒有任何目荀子像的。「不為而成,不求而得,夫是之謂天職。」對於天的這種職能,人不能隨意加以干預,這叫作「不與天爭職」。荀子按照自然界 的本來面貌客觀地描述天,滌除了傳統天命觀散布的種種神秘主義觀念,在當時具有思想解放的意義。  從文化的角度看,天就不再是單純的自 然存在物,它變成人類改造的對象。人不能像動物那樣被動地屈從自然,而應當主動地征服自然,利用自然為自己謀利益。但這並不等於說人能在自然面前為所欲 為。荀子指出,人要改造自然,首先就得正確地認識並掌握自然界的規律,弄清楚在什麼樣的條件下才能實現人的目的。只有「知其所為,知其所不為」,才能實現 「天地官而萬物役」。當荀子從文化的角度看天時,主張「制天命而用之」,作自然界的主人。他在《天論》中寫道:「大天而思之,孰與物畜而制之!從天而頌 之,孰與制天命而用之!望時而待之,孰與應時而使之!因物而多之,孰與騁能而化之!思物而物之,孰與理物而勿失之也!願於物之所以生,孰與有物之所以成! 故錯人而思天,則失萬物之情。」他在尊重自然規律的前提下,充分肯定人的主觀能動作用,在人與自然的相互作用中發現了人的文化特質。這表明儒家對人自身的 認識達到了一個新的理論高度。  秦漢之際,出現《易傳》《中庸》《大學》三部儒學著作,對古典儒學作了概括和綜合。大約形成於西周的 《易經》原是一部卜筮之書。《易傳》是關於《易經》最早的注本,共有《彖傳》上下、《象傳》上下、《文言》《繫辭》《說卦》《序卦》《雜卦》等7種10 篇,號稱「十翼」。《彖》《象》編在卦、爻辭之後,解釋每卦、每爻的含義。《文言》附在《乾》《坤》兩卦之後,解釋這兩卦的卦意。《繫辭》《說》《序》 《雜》獨立成篇,附在64卦之後。《易傳》相傳為孔子所作,實際上是戰國末儒生所作,非出自一人之手。《中庸》《大學》皆為《禮記》中的一篇,相傳子思著 《中庸》、曾參著《大學》,皆不可靠。實際上大約寫於秦漢之際,作者不可確考。《中庸》《大學》在南宋以前並未單獨刊行。到唐代受到韓愈、李翱的重視,把 它們同《論語》《孟子》相提並論。到宋代,理學家把《中庸》《大學》《論語》《孟子》並列為四書,奉為儒學的經典。  《易傳》把天道、 地道、人道加以綜合研究,試圖建立一個包羅萬象、廣大悉備的哲學體系。《易傳》認為《易經》包含的易理是宇宙萬物的最高法則。「《易》與天地准,故能彌綸 天地之道。」天道、地道、人道都是一個道,都是易理在自然、社會各個方面的體現。故說「易之為書也,廣大悉備,有天道焉,人道焉,地道焉。」何謂易理? 《易傳》的解釋是:「生生之謂易」。「天地之大德曰生。」《易傳》用動態的觀念搭起了儒家有機宇宙觀的基本框架。  《易傳》把對立面的 相互作用看成運動變化的泉源,提出「一陰一陽之謂道」,「剛柔相推而生變化」等命題,初步揭示了對立統一律。《易傳》認為矛盾的雙打構成既對立又統一的關 系。《革卦·彖傳》中說:「水火相息、二女同居,其志不相得曰革……天地革而四時成。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革之時大矣哉!」革卦的卦象是離下兌上, 兌象徵沼澤,含有水意,離象徵火。火在下,水在上,水火不相容,矛盾雙方發生了鬥爭,遂引起變革。《易傳》把變革看成事物發展的普遍規律,主張在鬥爭不可 避免的情況下,「順乎天而應乎人」,主動地推進變革,促進事物的發展。《易傳》並不一味地強調鬥爭,更重視對立面的統一、和諧,把剛柔相濟奉為「正中之 道」。《易傳》把對立面的統一稱為「太和」,而「太和」是事物發展的必要條件。「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首出庶物,萬國咸寧。」《易傳》 還看到發展的無限性,提出「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的命題。《易傳·序卦》解釋說,未濟卦之所以放在最後,正是要表示發展變易是沒有終點的。《易傳》比 較集中地闡述了儒家辯證法思想,對中國辯證思維傳統的形成有深遠影響。  《易傳》從有機的宇宙觀和樸素辯證法出發,形成積極向上的人生 哲學。它主張「惟變所適」,順應變化,與時俱進。它倡導剛健精神,提出:「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其德剛健而文明,應乎天而時行,是以元亨。」這些 警句鼓勵人們奮發有為,具有催人向上的力量,充分表達了儒家積極人世的精神。  《中庸》以「誠」為中心範疇貫通天人關係,系統闡述儒家 中庸之道和心性修養理論。《中庸》認為,人性來自天命。「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人性取決於天命,那麼什麼是人天共具的「性」呢?《中 庸》認為那就是「誠」。它說:「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誠則明矣,明則誠矣。」總之,誠是天道的最高原 則,是人道一切價值的源泉。人生應當以「誠」為追求的目標,而要達到這一目標,必須經過長期的自覺努力、長期的心性修養。《中庸》提出,心性修養包括博 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等五個方面,並強調說:「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有弗問,問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 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篤,弗措也。」《中庸》藉助天人合一的思維框架重申了儒家重教化的傳統思想。《中庸》還把孔子提出的中庸思想也納人天人合一的 框架。它說:「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這就是說,中庸之道本於天命,實行中庸之道甚至可以影響天地 間萬物的生育繁衍。經過這樣的解釋,中庸不僅僅是仁與禮相配合的最佳狀態,而且變成人道與天道相配合的最佳狀態。  《大學》把儒家的政 治倫理思想加以條理化和規範化,概括為「三綱領八條目」。《大學》的開篇寫道:「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這就是所謂「三綱領」。它以 極其簡潔的語句點明儒家的宗旨,這就是提高道德自我意識,樹立以民為本的觀念,造就至善的理想人格。換言之,儒學就是學習怎樣做人的學問。為了實現儒家的 宗旨,《大學》提出具體的步驟和方法:「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 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 平。」這就是「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八條目」。三綱領與八條目是統一的,都突出儒家治國以修身為本的主題。《大學》把儒 家政治與倫理緊密結合的學術風格表現得相當充分。《大學》以提綱挈領的形式傳達了儒學大旨,對於初學者很有指導意義,曾被宋儒恰當地喻為「入德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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