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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365讀書

領讀人|蘇小旗

主播|潮羽

「365讀書」的各位讀友，大家好，今天我們共讀的是《呼蘭河傳》的第五章。

如果說前四章蕭紅都是以散文化的方式向我們展示了小城呼蘭河的生活民俗與精神上的盛舉，那麼第五章，就可以算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小說」了。

01

租住蕭紅祖父家房子的老胡家，來了個「小團圓媳婦」。所謂「團圓媳婦」，在東北地區是指從小定下的娃娃親，在未成年時便送到夫家的童養媳。

小蕭紅像其他好奇的人一樣來到老胡家看「團圓媳婦」，卻發現根本不是「媳婦」，而是一個小姑娘。

這個小團圓媳婦在蕭紅的眼裡，是長得黑乎乎的，總是笑呵呵的，辮子又黑又長。

團圓媳婦天天牽馬到井邊上飲水，她看著小蕭紅笑，小蕭紅看著她也笑，交談中團圓媳婦說她只有十二歲，但因為長得高怕別人笑話，婆家就讓她對外說自己十四歲。

在小蕭紅看來，團圓媳婦開朗率真，但街坊鄰里卻不這麼認為，她們說她「太大方了，不像個團圓媳婦了」；說她「見人一點也不知道羞」；說她「頭一天來到婆家，吃飯就吃三碗」。

在所有人眼裡，童養媳應該是含蓄的，害羞的，哪能像她這樣「坐得筆直，走起路來，走得風快」呢？

02

為了讓團圓媳婦看起來更像個理想的「團圓媳婦」，她的婆婆開始狠狠管教她。

婆婆對她一天打八頓，罵三場：她擰團圓媳婦的大腿，團圓媳婦的大腿上青一塊紫一塊；把團圓媳婦吊在大樑上，好多次用皮鞭抽得她昏了過去，然後再用冷水把她澆過來，渾身打得發青出血；婆婆用燒紅的烙鐵烙她的腳心，省得她走道像飛似的……

至於團圓媳婦挨打的原因，就更加五花八門了：婆婆打了一隻飯碗，抓過來把小團圓媳婦打一頓；婆婆丟了一根針，抓過來把小團圓媳婦打一頓；婆婆跌了一個筋頭，把褲子跌了一個洞，也把小團圓媳婦抓過來打一頓。

是啊，除了小團圓媳婦，婆婆還有誰可以打？有娘的不能打；自己的兒子捨不得打；打狗打貓怕把它們打跑了；打豬怕打掉了斤兩；打雞怕雞不下蛋。唯獨打這個從遼陽（竟然是我的家鄉）接來的無親無故的小團圓媳婦打不出毛病來。

就這樣，自從小團圓媳婦到了老胡家，蕭紅家的院里子天天有哭聲，那哭聲很大，一邊哭，一邊叫，不分晝夜，一直哭了很久，直到冬天，這哭聲才算沒有了。

哭聲沒有了，小團圓媳婦不再挨打了，因為她被打出病了。婆家對團圓媳婦的病的解釋是：她被鬼上了身了。跳大神的說：團圓媳婦要出馬當大神了。

之前主張小團圓媳婦該打的街坊鄰里開始熱心地給她婆婆張羅偏方。

有人主張給她扎個紙人做替身；有人主張給她臉上畫上花臉；有人主張給她吃一隻全毛的雞……在「心善」的大家的出謀劃策下，小團圓媳婦先是吃了半斤豬肉加二兩黃連；又吃了「李永春」藥鋪先生胡說的偏方。

但是小團圓媳婦的病，卻越來越重了。她的婆婆一狠心，花了五十吊錢為她抽帖兒，這五十吊錢，是她攢了很多年，而又可以生活很多年的錢。

但這錢，小團圓媳婦婆婆給得「心安理得」。因為她怕小團圓媳婦「回家」，在她看來，小團圓媳婦總是吵著「回家」，就是要到閻王爺那裡去；她怕人家說她虐待媳婦，這實在是讓她萬分委屈：

自己一生沒有做過惡事，面軟心慈，拍拍良心，對得起天對得起地，為什麼老天爺偏偏把禍根種在了自己身上呢？

小團圓媳婦的病，更重了。經常半夜三更喊著要回家，瞪著眼睛，張著嘴，聲音如同殺豬一樣。

那些「善良」的街坊鄰里也開始覺得這小女孩被「鬼」捉弄得太可憐了。哪個孩兒是沒有娘的，哪個人不是肉生肉長的——動了惻隱之心的人們更加積極地為老胡家提供「奇方妙法」。

婆婆又請來了跳大神的，撕了她的衣襟讓她當眾在大缸裡面洗澡，小團圓媳婦在大缸里叫著跳著，好像要逃命似地狂喊，旁邊站了三四個人攪起缸里滾燙的水往她身上澆，洗一次，昏一次，昏了以後把她從大缸里抬出來，澆一點冷水，或者用銀針刺她的手指尖，然後再繼續往她身上澆熱水……直到小團圓媳婦再也不掙扎了。

小團圓媳婦經歷了三場這樣的「沐浴」，之後昏睡了六七天，眼裡露著白眼珠，大神不再給她醫治了，婆婆為她燒了替身紙人，又花去一百多吊錢。

後來，小團圓媳婦的大辮子，一夜之間掉了下來；後來，眾人都說老胡家的小團圓媳婦是個小妖怪；後來，聽說老胡家要「休妻」，休了那小妖怪；

後來，沒出二月，小團圓媳婦死了。

03

小蕭紅不明白「死」，她問有二伯，有二伯說：有錢三尺壽，窮命活不夠，越是窮命，閻王爺越看不上眼兒。

小團圓媳婦死了不久，老胡家的大孫子媳婦跟人跑了，小團圓媳婦的婆婆因為白白花掉五千多吊錢而把眼睛哭瞎一隻；大孫子媳婦的婆婆因為兒媳婦跟人家跑了，變成了「半瘋人」。

是的，如果你看了上一篇我們共讀的文章，就會知道，這個老胡家，就是第四章里那個人人都羨慕的趕車的老胡家，兄友弟恭，父慈子愛。

有二伯曾經說：「你看著吧，過不了幾年人家就騾馬成群了。」

有二伯說錯了，老胡家在小團圓媳婦死了，大孫子媳婦跟人家跑了後，也便不大被人記得了，曾經所有被人艷羨的，皆灰飛煙滅了。

倒是總有人說，小團圓媳婦死後，鬼魂變成了一隻極大的白兔，隔三差五地到東大橋下哭，別人問她哭什麼，她說她要回家。

合上這一章，欲語無言。唯願小團圓媳婦找得到回家的路，願她的來生，生在一個人性不再扭曲的社會。

各位讀友，我們今天的共讀就到這裡，明天我們將繼續共讀《呼蘭河傳》第六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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