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祖慧能《修行偈》淺解

六祖慧能《修行偈》淺解

偈云: 心平何勞持戒,行直何用參禪。

恩則孝養父母,義則上下相憐。

讓則尊卑和睦,忍則眾惡無喧。

若能鑽木出火,淤泥定生紅蓮。

苦口的是良藥,逆耳必是忠言。

改過必生智慧,護短心內非賢。

日用常行饒益,成道非由施錢。

菩提只向心覓,何勞向外求玄。

聽說依此修行,天堂只在目前。

六祖慧能大師,乃是佛菩薩示化人間,把成就無上正等正覺的過程向人們做一示範,將悟理、聞法、求道、參學、修行、明悟、成道、說法度眾各環節演示於世,上繼釋迦如來心燈,下化無量眾生,大弘直指人心,當下頓悟法門,開般若心智於華夏,創直下薦取之禪風,致中華心宗禪門大盛,智慧般若冠絕,為中國佛門不二之師。斯言也,稱經,斯行也,成佛。後人仰之學之,無不明心見性,棄舟登岸,永訣輪迴苦海矣!

今物慾橫流,熏染靡盛,世間頹墮,人心顛倒,創成大苦海,造就大地獄,醞釀大災變。若不回頭,苦還自受。特淺解慧能大師《修行偈》,以啟仁者。

心平何勞持戒,直行何用參禪。大師講的「心平」不是我們日常講「心平氣和」的那種「心平」,而是心中不再有人我法執著,等視一切了無差別,於夢幻泡影中了了分明,心緒湛然不動,無惑無迷,清凈無染。人心到此一切無餘,明妙智慧現前,住於大安樂境界,當然「何勞持戒」了。試問世間幾人有此功夫?到此境界?若無此功夫,無此境界,何談「何勞持戒」?若我們普通人,心意染著,財來了墮在貪境界,色來了墮在淫境界,名來了墮在我慢境界,官位來了墮在迷執境界,順利來了墮在得意境界,逆境來了墮在嗔恨境界,禍事來了墮在恐懼境界,心意成天被各種境界牽來轉去,神不守舍,整個是凡夫俗子,如何談得上「心平」?如何敢不「持戒」?我人要做到「心平」,首先要持戒,要真真切切、老老實實持戒。在家持在家戒,出家持出家戒,一點馬虎不得。

在家持五戒十善,就是不殺、不盜、不淫、不妄、不酒,這是保住人身的起碼戒律,這個底線守不住就要進惡道。我們都不願意下地獄受罪,都惡於當畜生做動物,都不想變孤魂野鬼吧,但是守不住五戒就非去不可,怎麼躲也躲不掉。因為不守五戒的人身上都有去惡道的業力,這個業力太大了,比須彌山的力量還大,佛菩薩都拿它沒辦法,沒法化解這個力。只有一個辦法可以消解這個力,就是持好五戒。這個基礎做好了,我們再擴而充之,把五戒發展成十善,就是在五戒基礎上加上「不兩舌、不惡口、不綺語、不貪、不嗔、不痴」,這就是十善了。做好了五戒十善,我們才能向「心平」進發。

「直行」不能當成我人觀念中的耿直爽快解,「直行」是「心平」後自然的行為表現。所謂「直行」是做任何事情都是正的,合理合道,不做邪事錯事糊塗事荒唐事,「隨心所欲而不逾矩」,自利利他合乎天道,這都是因為有大智慧做導引啊。沒有大智慧,是做不到「直行」的,就像閉上眼睛走路,沒有不走歪的。而大智慧,不是從世間人文知識中來的,她只能來自人們的本有心性,就是每個人都有的佛性。發明這個佛性,只有一個通路:持戒、定心、生慧。就是戒定慧三無漏學,她的基礎是持戒,戒持好了,心才定得住,不會再隨波逐境,心猿意馬,心定住了,自然生起智慧,有了智慧照耀,自然做到直行,就像人有了明亮的雙眼,走路當然不會歪了。「直行」本是甚深禪行,「參禪」到此已是多餘,故「直行何用參禪」。禪是靜慮,靜慮是為了入慧發慧,「直行」就是發慧,是發慧後表現的行為。我們遠沒有發慧,當然還得參禪,還得精進的參才行。

恩則孝養父母,義則上下相憐。我人生於世間,最大的恩人是父母,父母對我們恩重如山。但我們的父母不光是生身父母,還有另外三個父母:天地父母、佛菩薩父母、眾生父母。我們人類都是天地所生,天地所滋養,當然要敬天地為父母;我們的根本生命是慧命,啟發慧命的是佛菩薩,當然要敬佛菩薩為父母;我們衣食住行開門七件事都離不開眾生勞作供養,甚至眾生生命供養,我們生生世世中,眾生常為父母,當然也要敬眾生為父母。父母們含辛茹苦為我們付出了一切,我們必須感恩報恩,否則我們便不配做人。

感恩是「孝」,報恩是「養」。在人倫中,我們必須盡到為人子女的孝責,做到對父母敬從絕不忤逆,絕不讓父母傷心難過,在社會上好好做人做事做貢獻,為父母爭光給家門添輝,效法「老萊娛親」讓父母快樂,這是盡孝心。我們有了能力,首先應當贍養父母,噓寒問暖,備辦父母需要的物資用品唯恐不周,照顧父母生活唯恐不細,儘力讓父母舒適快樂,這是孝養。對天地父母,我們要敬天畏地,遵從自然法則,取之有道,愛護環境生態,做事順天時,守法度,節用物,戒糜費,仰天心,惜地力,不可造次自然,恣取豪奪。生身父母遇到逆子屢教不化,尚且大義滅親,天地父母一樣如此,像我們現在這樣恣意妄為破壞自然,奢靡鋪張耗費自然,天地已屢屢示警,倘若我們像逆子那樣屢教不改,天地一樣要大義滅親,用自然災變來清除我們這些逆子的,寧不警醒乎?佛菩薩父母是我們最好的導師,他們給我們慧命,這個命比生命還重要,故佛菩薩對我們的恩德最大。我們必須好好報答佛菩薩之恩。有的人燒香拜佛,捐錢修廟,以為這是報佛菩薩恩了,這其實是小兒科,最多集點福報。真正大報恩是好好學佛修行,明心見性,開慧證果,自利利他,弘法度人,這是對佛菩薩最大的孝養。好多人不明白這個正理,只知道去廟子里拜這拜那,求保佑,求發財,還跑去花大價錢燒頭香,點油燈,搞迷信,這都是佛菩薩深惡痛絕的,都是對佛菩薩的大不孝,於己於佛均無絲毫利益,反而增加愚痴,減損慧命。

眾生父母的恩很重,我們欠眾生父母太多了。我們平常根本沒有這個父母的概念,總覺得吃他喝他拿他用他很正常,該的。從不拿正眼瞧眾生,對他們說話沒好語氣。其實啊,沒有眾生父母供養,我們一天也活不下去,我們衣食住行都是眾生父母的貢獻啊。有的人說,我是給了錢的,是我該享受的,與眾生何干?我們應該好好想想,你的錢難道不是眾生供養的嗎?沒有眾生勞作,生產財富物資,你哪來的錢?我們反思好了,就曉得眾生真是父母,要好好孝養。要好好勞動工作,多為大眾做貢獻,多多服務於社會,回報眾生。要尊重每一個勞動者,禮敬讚歎他們,事他們如父母,儘力讓眾生歡喜快樂,對他們行財布施、法布施、無畏布施,甚至對動物眾生也要感敬愛憐,呵護它們。它們是最苦的眾生啊,它們被我們殺戮,供給我們肉食營養啊。我們報恩於它們,最好戒葷吃素,減少殺戮。這樣既能報這類眾生恩,又能培植我們的道心,滋養法體,助我們開慧成道。正因為如此,佛菩薩才要我們「上報四重恩」。這四重恩我們義不容辭,一定要報,此為大孝養。

義則上下相憐。義是大義,是天地間的公道公理。是人,皆樂生惡死,樂順惡逆,樂好惡壞。義就是將自己所樂施予別人,將自己所惡勿施於人。居高位,總憐民眾艱難,當竭其權力為民眾造福,是為上憐下;是民眾,當思上位日理萬機,辛苦為民。當為上分憂,努力奉獻,不生亂事,獻策建言,共匡國是。此即上下均義,同體相憐。然而,我們我執私心太盛,居上只顧自己,絞盡腦汁虐刮下民,貪占搜刮無所不用其極,大失民心,上下交惡,紛亂四起。民亦憤怨其上,絕無維護之心,唯恐禍亂不起,國體持續。心愿翻江倒海,推翻不義。上行下效,民間互相欺凌,坑蒙拐騙,參雜使假,巧取豪奪,致社稷戾氣滿布,殺伐頻繁。此皆是上者不義下者乖戾所致。故從上至下返義、取義、行義,乃是救亂世之良藥。無義則天下無維,無維則社會崩潰。

讓則尊卑和睦,忍則眾惡無喧。我中華民族有個傳統美德叫謙讓,這是社會和諧的基石。遠古的舜帝,是謙讓的典範。舜的父母對舜很不好,對舜的弟弟象十分嬌寵,舜卻並不計較,忍辱負重,處處讓著,亦無怨氣,維護著家庭和睦。久之,鄰里將舜的德行宣揚出去,被堯帝聽到了。堯覺得舜很賢德,為防耳聽為虛,堯帝將兩個女兒娥皇、女英嫁給舜。幾年後,娥皇女英向老爹報告老公的德行,與外界傳說毫無二致。於是堯帝讓舜做官,考察他的治理能力。舜管理民風刁惡的地方三年,人皆習讓,不再爭執,社會和睦;調舜管理捕魚的地方,三年,民皆息斗,以相讓為榮。堯便向舜禪讓帝位,這是有名的堯舜之治。清代康熙年間,身為宰相的大學士張英接到家書,稱桐城老家宅院與鄰居吳家為房屋基界發生糾紛,雙方訴訟至縣衙,請張英干預作主。張英提筆回信:「一張書來只為牆,讓他三尺又何妨。長城萬里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家人得書,立即退讓三尺,吳家深為感動,亦退讓三尺。兩家之間便出現了一條六尺寬的巷道,這便是當地著名的六尺巷,至今猶在。張吳兩家因這次紛爭反而成了世代至交,留下一段佳話。中國史籍中,讓賢、讓能、讓利的佳話,信手拈來,比比皆是,我中華文化向來以讓為美,社會和睦靠讓獲得。

而今社會,怎一個爭字了得,上下爭利,人互爭利,各不相讓,動輒惡語傷人,劍拔弩張拳腳相向,訴訟案牘累積如山,社會難以和睦,上下鮮見互信。這都是失掉了讓德的結果。不能讓是因為不能忍,人們總是以自我為中心,要事事都遂自己心意才行,大家都這樣,就起衝突、發爭執、相侵害。尤其官府,只為自己的官帽、官利著想,施行種種惡政與民爭利,不管百姓死活。一念不忍,諸惡洶湧,試看當今社會的各種對峙、械鬥事件、刑案兇案,哪樁不是由此引發?哪有和睦可言?但凡發生爭執,有強勢方,有弱勢方,該哪方來忍?竊以為,該強勢一方來忍。造成衝突的動力一般在強勢方,強勢方忍讓,弱勢方響應,立刻化干戈為玉帛,消怒怨於無形。不能忍,是沒有忍的智慧,不知吃虧是福的道理。一個人,有忍的功夫,才叫有文化,有涵養,一個民族也是如此。很多西化嚴重或者出過國的人,說中國人沒文化,很是淺薄。中國的文化擺在那兒,你不學不看,怪誰?作為中國人,要好好檢討,我們有那麼好的文化,為啥現在不知了,不懂了,不用了?以至我們如此淺薄,不爭氣,授人以柄。我們拋棄自己的文化很久了,再不撿回來重新武裝自己,中華民族就會日益衰敗。我們自家有金飯碗不曉得用,出去看見人家的泥碗還讚嘆不已,實在悲催!

忍和讓不能分家,忍是讓的前提。佛門修行六波羅蜜中,有一個是忍辱波羅蜜,沒有這一條,無法建立六度萬行,成就智慧道體。不忍,眾惡發起,忍則眾惡無喧。

忍亦有原則,國家利益受到侵害,社會利益遭到踐踏,則不能聽之任之,屈辱承受,應挺身而出予以維護,這不是爭私利,而是顧公義,是大忍。今之世象恰恰顛倒,私利不忍爭執喧鬧,公義不顧縮頭做龜,長可嘆哉!

若能鑽木出火,淤泥定生紅蓮。慧能大師在前面提出了孝、義、讓、忍四個修行條目,若以大定力大精進持之以恆,久久堅持,必能收到鑽木出火,淤泥生蓮的奇效。好多人在修行路上功敗垂成,就是急功近利,缺少恆心恆行,用功一段時間沒有消息,就泄氣退墮鬆懈,結果回到從前。鑽木出火是指精進得力,鬆鬆垮垮自然不行。所以,六波羅蜜中有精進波羅蜜,亦不能缺少。在中國人的啟蒙教育中,有個李白感悟山中婆婆鐵杵磨成針的故事,是叫人精進、堅持、不懈怠,繩鋸木斷,水滴石穿,久久用功,沒有做不成的事。蓮藕不閑泥臟,身居其中獨保白玉無瑕,出污不染而能紅花綻放,與我們在紅塵惡世種修行如出一轍。每一個佛菩薩都是這樣成道的,所以佛門以蓮花為尊,以蓮花自喻。西方極樂世界是個蓮花世界,惡世中有一個修行人,那裡就開一朵蓮花,修行人越精進,那朵蓮花就越燦爛越大朵,到成就那日,花熟開放,修行人端坐蓮台花開見佛。

不要厭惡嫌棄五濁惡世,她是培育我們的淤泥,沒有她,就長不出鮮艷的蓮花,只要做到出污不染,淤泥便是我們成道的助緣。祝願大家都做一朵鮮艷的紅蓮。

苦口的是良藥,逆耳必是忠言。「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益於行」這是中國的老話了,傳了一兩千年。這話誰都懂,誰都認同,可就是做不到。千年來,沒幾個能做到。我們看古書、看老戲劇,總是忠臣挨整,奸臣得意,正直的人倒霉,小人得志。為啥?就是皇帝老兒、宰相、六部尚書權臣們都做不到這兩句話,都愛聽順耳的,溜須拍馬的假話,正像人都愛吃甜味美味,討厭苦味。這是人的本性,是人都逃不出這個窠臼。比干直諫於商紂遭破腹挖心,妲姬狐媚於商王,得弄權於朝廷;周幽王不納忠臣之諫而聽褒公讒言;楚懷王貶謫屈原而寵靳尚,唐明皇屈張九齡而重李林甫;賈誼屈居長沙,東坡遠貶黃、涯;秦檜、賈似道、史彌遠靠媚上而久居權相;岳飛被戮,袁崇煥遭刮,海瑞罷官,嚴嵩弄權,和珅得寵,李鴻章遇隆……般般件件,都是忠言逆耳遭貶遭刮,奸言讒言得勢的鐵證。就君王楷模李世民,也曾被魏徵一番忠言激怒,差點動殺機,遑論其餘。當今社會,與此毫無二致,甚至比古代社會有過之而無不及。甭說高層,就是我們普通人群所處的普通單位、企業,哪家不是忠直者遭貶,讒言佞人得勢?

故能夠把苦口當成良藥,把逆耳認作忠言的,亘古稀有。能做到的人修為極高,上可以開慧成道,下可以治國利民,一般人可以齊家、結人、成就事業,修道則成就智慧。慧能大師提出這兩條,的確是修心養性的前提基礎,做不到就是凡夫俗子,離道何止十萬八千里。肯向此處著力用功,方為道種。

改過必生智慧,護短心內非賢。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過能改善莫大焉!修行就是改過。作為人,我們是妄想執著,邪見分別的集合體,動念即乖,行止皆錯,幾乎沒有什麼是想對了、做對了的。為什麼呢?我們日常想問題、做事情都沒有按照「八正道」(正見、正思維、正語、正行、正命、正精進、正念、正定)。來,都是在邪裡面打轉。例如,我們對宇宙的總看法,不是用本有心體里的明妙智慧看的,是用後天學習的知識推測的,是虛妄不正的,是邪的,這便是邪知邪見;我們用這種見解去思維,便是邪思維;由此我們說話的觀點也是邪的,是邪語;我們在邪見邪思維指導下的行為是邪行;這往往導致我們走邪路干邪事,此為邪命;我們越是專註認真地干越邪,是邪精進;我們的念頭都想的是邪事,是為邪念;我們信奉邪念去修定,是邪定。「八正道」在我們這裡成了「八邪道」,天天犯錯,時時犯錯。但是,我們含有正知正見那個明妙心體始終在,只是被邪知邪見覆蓋了,我們看不到感知不到。經佛菩薩教誨開示,我們用力回光一念,就能自睹心光,就知道原來錯了。知錯就改,把原來迷時的「八邪道」換成「八正道」,這就是改過。改過以後我們自然生起大智慧,從凡夫進入智慧境界。佛菩薩、阿羅漢修行路徑都是如此。修行就是改過,改過就是修行。

假如我們有過不去認知、返照,自大自狂,自認真理在握,正確無比,將真理的學說斥之為唯心主義、迷信、封建糟粕,就是護短,護短之念與智慧心體背離,是為非賢。不僅非賢,還很愚痴。修行人,切莫如此。

日用常行饒益,成道非由施錢。我們日常工作學習生活,待人接物都叫「日用」。「常行饒益」的範圍很寬泛,不計個人得失努力工作,貢獻於他人、集體、社會;財有餘力接濟貧困、布施善事;權握手中不貪不佔,好好使用造福社會;助人為樂提攜後學,獻策建言改進社會;正語正行作出表率,急人所苦排憂解難;孝敬父母友愛他人,義不容辭盡好責任;悟理明心長修智慧,贊益善事不遺餘力,都屬於「常行饒益」,這是真正的大修行。如此想如此行,不論在野、在世、在朝,都是極好的修行場所,所謂「大隱在朝,中隱在市,小隱在野」。大、中、小隱,其心不二,其功如一。分大,分中,分小,是指其饒益能量不同也。大隱在朝者,手持權柄而行饒益,獲利者眾,是為大;中隱在市者,縱其經營、操其財力饒益社會,受益者多,是為中;小隱在野者,即便披肝瀝膽而行饒益,所及者寡,是為小。不論大中小,皆隨其方便運勢而行饒益,終其功一也,不必於此分別執著。

我們於平時日用間不行饒益,臨時抱佛腳跑到廟裡捐點錢,燒柱香,磕個頭,以為與佛結緣了,找佛當靠山得保佑了,或者向佛求這求那,最好求到心想事成,想啥來啥,這都是極其愚痴的,完全不明佛理。人們想求的東西、想實現的願望可不可以得到呢?完全可以,但要靠「日用常行饒益」這個辦法來實現,沒有別的辦法。佛菩薩成道也都用這個辦法。比如我們的恩師釋迦牟尼佛,他不知道在多少個累生累世中孜孜不倦饒益眾生,才成就佛果。再比如《法華經》里的善財童子,他也靠累生累世布施饒益,才得到財涌如流滔滔不絕的大福報,最後通過參訪五十三位菩薩大士而明心成道。再像《了凡四訓》里的袁了凡先生,一生大行饒益,從不懈怠,終於想啥得啥,福祿壽喜財樣樣圓滿。

佛門修行就像世間蓋房子,得有個基礎,房子修得高需要基礎打的牢。這個基礎就是常行饒益,也稱為修行的「前行資糧」。這***我們要到一個很遠的地方去,總要先備好錢糧才能出發。修行也要「錢糧」,就是常行饒益。大智慧的成就,是福慧雙運的成就,缺少一樣都不行。為什麼佛出世都是大富大貴,是他有福的成就。福成就來自「日用常行饒益」。常行饒益是個行為集,不是簡單地布施錢財。

菩提只向心覓,何勞向外求玄。這是佛學的最大機樞,心宗正法眼藏,修行的關鍵要津。慧能大師一生弘闡這個法門,此是佛門頓教心宗的最大特色。人有八萬四千煩惱,佛講八萬四千法門,皆以眾生迷悟不同而設權巧方便,其法雖眾,其行歸一。不管用那個方法去修,最終歸向發明心體明心見性,豁然見道,脫離苦海,了脫生死。此法專為利根之人而設,但向自心猛著力,毋向外境起攀援,都攝六根,放下萬念,功夫到處,本心豁然打開,迥脫根塵,心光獨耀,寂然不動,時空打卻,不生不滅,具足萬行,能生萬法,不著萬法……這個大解脫境界只是勉強說之,非親至其境不能識其面貌,非與語言文字可以描述。一般人從聞法起修,遵行三皈八戒,到覺行圓滿需要很長過程,要累生累世修行不斷,長者要經歷三大阿僧祇劫(天文數字的世間過程)。這讓很多修行者視為畏途,望而止步。為什麼要這麼長的時間呢,這是我人顛倒妄想太厲害,劫塵積累太厚太堅,非長時間修磨不能發露心光,離垢還本。對這樣的我們,佛給我們說阿含說漸修法門,說五戒八戒讓我們在家修行,設置蘭(學校)若讓我們出家專修。

然而大道至簡,遠在天邊近在身。知者,回家之路盡在咫尺,不知者,遠過十萬八千里。對迷執深重的我們,佛繞著圈子,用大方便說法,漸漸誘導我們走上大覺悟之路。對迷執較淺的我們(所謂利根、悟性好),佛教導我們修禪定心法、般若法門,教我們各自向內心尋覓,告訴我們人人是佛,人人佛性與諸佛毫無二般,只須一路破去迷執,向心行去,就可徹見明妙心體,當下見地。圓融智慧法體就在你心底,非在外面有個法可尋可依。大丈夫聞教,當下不疑,直入自性,迅見如來。慧能大師就是這樣一個大丈夫。他證到圓滿後,涌大慈悲,在漕溪開頓教法門,演佛心宗,啟悟來人。門下一花五葉,成就者甚眾。南嶽懷讓,黃檗希運,石頭希遷,馬祖道一……龍象成群。臨濟、曹洞、雲門、溈仰,心宗迭出,盛況空前,不絕於今。世界大乘般若佛學中心移至華夏,蓋因我中華智慧深契佛心。仁者若明個中堂奧,成佛何難?只將一念朝心覓,莫向身外求玄奧。若真如此,佛心與爾近在咫尺。這便是六祖的大心愿。

聽說依此修行,天堂只在目前。六祖很謙虛幽默,他老人家心光瀑瀉,不自居功,只道「聽說」。聽誰說呀,當然是聽佛所說,正像佛經的譯家那樣,只道「如是我聞」,乃是滴佛心髓,不敢貪佛之功。依此修行,天堂只在目前。這裡的天堂是隨眾生的認知而說,佛法到中國之前,國人只知天堂,不知有佛國凈土。故六祖此處說的天堂,是指佛國。只去天堂,但行十善,要去佛國,必明心見性,必修心宗法門。入手方法,六祖這個《修行偈》都講清楚了。行者,你契悟否?

余,山野庸人,在此造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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