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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不二新編 起死

起死(三幕越劇)

第一幕

春光明媚,荒郊野外,一小松岡,旁散幾塚。

鬚生扮莊子上,穿白袍,執馬鞭。丑扮庄弟子齊不二牽馬,二人在鑼鼓點中跑個圓場,站定,亮相。

莊子唱:

鄉關阻隔山河重,

春風愁看小桃紅。

嘆花片兒飄零泥淖中,

萬事轉頭空。

唱畢,念白道:「小二,山高路長,人困馬乏,咱們就在這大樹下歇會兒啵。」

不二道好。放下包袱,系好馬,在樹下用腳踩平雜草,打算整塊地粗來歇腳。

忽然不二一聲怪叫,原來他一腳踢到一個骷髏頭。只見那頭咕嚕嚕滾將出來,正滾到莊子腳下。

莊子撿起骷髏頭,上下左右顛倒翻身端詳一番,末了一邊用馬鞭敲那頭,發出「篤篤」之聲當節奏,一邊唱道:

老兄呀,

你也曾慈母手中覓梨棗,

你也曾愛人懷中度良霄。

問何因,慘兮兮,直落得,

松岡磷火聽鬼嚎,

風雨烈日曝枯槁。

莫不是,

為匪為盜吃板刀?

莫不是,

饑寒交迫窮潦倒?

莫不是,

炒股失敗把樓跳?

莫不是,

抑鬱吞了安眠藥?

莫不是,

大腦溢血年華高?

呀,遮么無言?

只害得俺把腦燒,把腦燒。

不二道:「師父真乃逗逼是也。你又不會起死回生之術,對個白骨頭,問個毛線呀!還不如躺下小憩一會,做個春夢耍耍捏。」

莊子笑道:「事如春夢了無痕呀!不想了,且睡個先。」莊子把骷髏頭權當枕頭,口裡兀自念念有詞,忽而呼呼睡將過去。

第二幕

燈光暗淡。昏慘慘如陰間。

莊子披髮,著八卦衣,持桃木劍,走禹步上。追光跟上,直至墳頭。一慘白骷髏頭置於墳前石案上。

莊子獨白:「俺前在齊國臨淄稷下學宮,曾從列禦寇先生學起死回生之術,只末曾試過。今日得一骷髏頭,何不試下也么哥?」

莊子持劍而舞,高聲持咒,有若鬼神附體,忽然口吐神火,直向骷髏頭噴去。莊子喝道:「咄!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還不給俺起死回生!」

那骷髏頭上頓時騰起道藍焰。焰滅時,「托」地一聲,墳後面跳出一個屌絲,貌同齊不二。

莊子大驚,道:「咦,小二! 哎呀媽呀,咋是你捏?你咋死了捏?」

「擦!誰特么小二?你才小二,你全家都是小二。」屌絲道:「老兒倒有點本事,居然把我起死回生。哎,你剛才唱那骷髏歌,我有聽了,調兒八錯,然而並木有什麼卵用。因為你說的不過是生人之苦樂,跟咱死人木有半毛錢關係。你且聽俺唱個死人歌:

死人好,死人樂,

死了那才刮刮叫。

死人不懼寒和熱,

死人不畏劍跟刀,

死人不知飢與渴,

死人不理善並惡。

南面稱王我不屑呵,

與天同壽樂逍遙,樂逍遙!

老兒,你閑得蛋疼,把俺起死回生,奪俺死人之樂,又要叫俺受那生人之苦么?」

屌絲抓住莊子,道:「送我回去!送我回去!」

莊子大驚,說:「咦,小二,這友誼的小船遮么說翻就翻了?你不是答應做我徒弟,傳揚我學問了么?怎麼又不肯了?再說列禦寇老兒只教我起死之法,並無死人之法也。」

屌絲嘎嘎狂笑,道:「死還不容易,也不麻煩你了,我自一頭撞死便是。」他丟開莊子,使勁便將頭向松樹撞將過去。

莊子大驚,喝道:「不可也!」一把抓住屌絲。二人作互扭科。

第三幕

杜宇聲聲,殘陽如血。

莊子從夢中驚起科,口中叫道「小二,小二!」

齊不二上,掩嘴笑道:「師父可真能睡,這一覺睡到天色也晚了。」

莊子哈哈一笑。又撿起骷髏頭,瞧瞧,道:「生存還是死亡,這是一個問題。是死了好,還是活著好?元芳,你腫么看?」

不二道:「活有活的好處,活也有活的難處;死了不知道,不好說。師父你說捏?」

莊子白:「至人無已,神人無功。得道之人忘了我的存在,不避生之苦,也不求死之樂,唯大道是從。

活著時候,東西南北,苦樂善否,禍福貴賤,與世沉浮,毫無怨言。該要死了捏,也不怪罪大道,大道命我化作老鼠肝就化作老鼠肝,大道命我化作蟲子臂就作化蟲子臂。

你要明白,大道勞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追隨著大道,你無怨無悔,無惡無求,你的心永遠清靜安寧。」

莊子唱:

大道自然兮,萬化無窮,

有所怨恨兮,徒然我執。

念念自化兮,無我逍遙。

左臂化為公雞兮,正好司晨,

右臂化為彈弓兮,不妨射鳥。

屁股化為車輿兮,神化為馬,

予喜而乘之兮,豈必換駕。

齊不二道:「是也。老天該咱活,咱就好好活;老天該咱死,咱就順命死。生生死死的,總歸如夢如幻,求道之人全不在心上,這理我早懂了。天色已晚,還磨嘰個啥?快上路也。」

莊子一把擲了骷髏頭,長嘯一聲,道:「歸去也!」

師徒二人一騎一行,走圓場,登程科,退下。

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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