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一景:在垃圾煙囪上觀景喝咖啡

市民上網可監控垃圾焚燒廠。

焚燒廠的補償設施:游泳館和幼兒園。

  每天傍晚六七點鐘,無法回收的垃圾陸續被送到台北最大的垃圾焚燒廠——北投垃圾焚化廠焚燒,而這裡,也是台北著名景點,在101大樓誕生前,這座垃圾焚燒廠的「彩虹」圖案煙囪曾經是城市的地標,以世界上首個煙囪上的旋轉餐廳聞名。

  當大陸各地的垃圾焚燒廠面臨「垃圾圍城」、「垃圾圍村」的時候,台北的垃圾焚化廠面對的卻是另一個問題:垃圾不夠燒。而在10多年前,台灣也曾爆發大規模的反垃圾焚燒運動。

  「那就是北投焚化爐」,行駛在台北市快速路上,司機指著遠處一個彩虹圖案的長柱體說。如果不是高塔上閃爍著的紅色控制按鈕,很難將這座七彩外觀的建築物與垃圾焚燒廠的煙囪聯繫在一起。

  無孔不入的監督

  沒有任何登記手續,記者「順利」地走進北投垃圾焚化廠。難道是疏於管理?北投焚化廠公眾服務組工作人員顧志康笑呵呵地反問記者:「為什麼要登記?那樣的話,市民來參觀多不方便?」

  顧志康說,不用任何事先通知,台北市民就可進入北投垃圾焚化廠。傍晚的垃圾焚化廠,除了三三兩兩的工作人員和進出的垃圾車,非常安靜,也聞不到刺鼻的臭味。當設備運行的時候,看不見煙囪吐黑煙(因為垃圾充分焚燒產生的主要是二氧化碳和水,所以一點黑煙也沒有)。為了不引起老百姓的擔憂,垃圾焚燒廠還加了煙氣水霧控制系統。

  「以前,傍晚和深夜常有市民來焚燒廠看,現在來的少了,因為可以上網監督,」顧志康說。焚化廠每兩個月要把運行狀態的各個指標公開上網,廢水、廢氣和廢棄物的排放要一目了然,市民可以質詢,環保部門每年也會委託第三方檢測機構進行突擊檢測。在台北市環保局網站上,對公眾公開的,還有焚化爐與民營業者之間的經營合約。為了方便市民檢查,台北市環保局在垃圾傾瀉平台上設置了錄像設備,並連接網路,市民隨時可以上網監督。記者在台北市登錄北投垃圾焚化廠的網站,果然有相關軟體供下載,並能看到該廠的「即時影像」。畫面不時切換,既能看到垃圾現場輸送,也能看進爐燒的是什麼——無孔不入的監督。

  目前北投垃圾焚化廠配置的4台焚化爐屬於混燒式機械焚化爐,燃燒溫度最低也要達到850攝氏度,以防止廢氣,以及致癌物質二噁英的產生。焚燒廠的二噁英排放標準0.11ng/Nm3,低於歐盟標準。

  雖然經分類後需進入焚化廠焚化處理之垃圾僅剩約為15%~40%,為解決垃圾焚燒後的底渣和飛灰固化物仍須掩埋的問題,台北市焚化爐一天產生的38噸飛灰本要加化學藥劑製成52噸的飛灰穩定化物掩埋,而爐底渣則再利用,作為道路管溝回填。不久前啟用的新技術,則是將飛灰中的鹽分水洗及將重金屬穩定化之後,以1比300的比例作為原料製成一般水泥,達到「全回收」。

  建游泳池幼兒園回饋市民

  在垃圾煙囪上喝咖啡,這是北投垃圾焚化廠的獨特創意。記者乘坐電梯來到煙囪上的旋轉餐廳,只見不少遊客在此一邊品嘗咖啡,吃點心,一邊愜意地遠眺陽明山、淡水河、基隆河。「每天大約有二三十名遊客光臨」,餐廳工作人員告訴記者。

  而這只是台北的北投垃圾焚化廠垃圾處理工程的一項「回饋市民設施」。 記者看到焚燒廠周邊一派綠意盎然,大型文體中心內設SPA區水療按摩池、溫水游泳池、各類球場等,周邊鄰里地區的市民可憑身份證明免費入場。文體中心南側是幼兒園,建在垃圾焚燒廠旁邊的幼兒園爆滿,120多個學位供不應求。

  「首先,當局應該承認垃圾處理工程有一定的擾民性,會對周邊的居民造成一定的不利影響。在此前提下,當局須考慮有一筆社區回饋工程的預算。如果建立一個垃圾處理廠,同時考慮在周邊建一個公園、公共文娛設施,與垃圾處理廠的負面效益形成平衡,就可以提高居民的接受度。」台北市環保局局長吳盛忠說。

  台北市垃圾掩埋場一年付出1500萬新台幣反饋給當地,其中最基層的里(行政層級,相當於大陸的街道),要保障70%的資金(因為受影響集中於所在里)並進行自來水補助、電費補助、免垃圾費。而焚化廠,則每燒一噸垃圾給所在區200元新台幣回饋金,也就是每日超過30萬元新台幣,保障20%給所在里,而相應區域則成立管理委員會管理回饋金。

  1969~1985年,台北垃圾都是運到基隆河旁的內湖露天堆放。1985~1994年台北垃圾主要在山豬窟垃圾掩埋場填埋,隨著填埋場容量逼近上限,導致垃圾堆放街頭引發垃圾大戰。1991~1998年,台北市興建了內湖、木柵、北投三個垃圾焚燒廠。

  作為「鄰避」(英文Not In My BackYard,「別在我家後院」,簡稱NIMBY)設施,台北興建垃圾掩埋場和垃圾焚燒廠時都遭到民眾抗議。1998年,台北北投焚化廠開始營運,附近居民觀察到當運送一般事業廢棄物(醫療廢棄物、輪胎等)的垃圾車進入焚化爐時,臭味會更濃。這中間有很大的經濟動因:醫療廢棄物處理一噸要5萬元新台幣,如果偷運進入焚化爐,處理成本只需兩千元,卻給周邊環境帶來惡劣影響。於是,居民們自發性地聯合社區中的教授、老師、退休的公務員和企業人士,甚至還有檢察官,組織了一個稱為「??哩岸環保志工團」的環保團體,長期對北投焚化廠進行監督。

  召集人王培英表示,志工團工作內容是,積極做社會環保教育,倡導居民做好垃圾分類、資源回收以及垃圾減量的工作;監督焚化廠及相關單位,做好環境污染防治措施,並督促當局對居民的健康做病理醫學研究。

  王培英表示,他經常半夜帶著團員和檢察官去突擊北投垃圾焚化廠,被查獲的非法垃圾,包括廢輪胎、廢電纜、土壤,甚至有醫療廢棄物,因此,「那些違法業者,現在『跑路』的『跑路』,被抓的被抓。所以我們的工作就是很踏實地監督焚化爐,這樣我們所吸的空氣才會新鮮一點。」

  民間與當局達成共識

  台北市有三個垃圾焚燒廠:內湖(日處理900噸)、木柵(日處理1500噸)、北投(日處理1800噸)垃圾焚化廠,日處理能力4200噸,現在飽受垃圾不夠燒的窘境,要輪流停爐休息。另有一個填埋場:山豬窟垃圾掩埋場,1994年每天掩埋垃圾2501噸,到2010年日掩埋量僅為59噸,垃圾銳減97.6%,僅填埋焚燒後的剩餘物和作為應急處理設施。

  台北市僅有260萬人口,即使按每人一公斤垃圾產量計算,當年按照4000噸處理能力建焚燒廠都大大過剩,為何當年決策要建超需求的焚燒廠?對於這個疑問,台北市環保局局長吳盛忠告訴本報記者,「10年前覺得會不夠用,準備總共蓋5座垃圾焚燒廠,現在反而3座還多了,有的廠可能要慢慢做轉型,成為博物館、環境教育中心。回頭想想當初的焚化爐發展政策,應該是在建造焚化爐之前先做垃圾減量;如果不減量,以我們的環境承受能力,能蓋多少座?」

  台灣環保組織綠色公民行動聯盟協會監事陳建志認為,正是民間團體對垃圾處理設施的監督與參與,令當局逐漸吸納了民間社會的訴求和理念,制定「零廢棄政策」,這項政策將過去著重廢棄物末端處理的方式,轉變成源頭減量與回收再利用的管理方式。「目前在源頭減量上基本上做到了預算公平,堆肥和資源回收,會有獎勵和補助;不建焚燒爐的地方,要轉運到外地焚燒,會有補償機制。」陳建志說。

  最終,民間與當局達成了共識:不是更多的焚化爐,而是更少的垃圾,乃至零垃圾。

  台北只有一個填埋場

  廣州與台北都是上世紀80年代中期開始建填埋場,對生活垃圾進行無害化處理。但到90年代廣州仍在建填埋場(建了5個),只是對生活垃圾進行消納(將城市產生的生活垃圾轉移或隔離至適當的空間置放),而台北只建了1個填埋場,卻建了3個焚化廠,進入了原生態垃圾焚化時期,即在無害化處理的基礎上,已開始重視垃圾的減容和資源回收,處理理念、技術明顯優於廣州。

  目前,台北市只有二百多萬人口,每天有上千噸的垃圾需要焚化處理。而一千多萬人口的廣州,近期每天至少有六千噸垃圾需要焚燒處理,而廣州目前只有一千噸的焚燒處理能力。


推薦閱讀:

國民黨榮譽主席吳伯雄輕微小栓塞轉入榮民總醫院|吳伯雄|台北
為什麼柯文哲要大巨蛋停工?
台北的讀書會
如何從台北向大陸寄書?
台北散記

TAG:咖啡 | 台北 | 垃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