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就一朵玫瑰

就一朵玫瑰

今天的銷量一定很好，若是賣到100朵，那就有頓體面的晚餐了。只要等待夜幕降臨，多情的男男女女來街上逛逛，女生想被表白；男生急著表白，若是什麼也沒準備，看到木子手中的花，女生會暗中促著男生買，男生也心甘情願的想快點了卻這，然後做後面的事。今天就拿100朵！木子想。

「這花怎麼賣啊，」戴著嘻哈帽，手裡夾著蠱惑香煙的男人急匆匆地跑向木子，眼神中透漏著你快點說，我要做我要做的事，等不及了。

「5元。」

「9朵。」男人掏出五十元錢扔給木子。

木子從手中小心翼翼地一朵一朵地剝離出玫瑰，想保留每一根嬌艷的刺。

男人看準了，一把從木子手中搶來9朵，匆匆跑走了。

木子急忙追過去，「你的錢。」

「不要了。」

木子的手被划了一個口，滲出的血比玫瑰還要鮮紅，順著流向玫瑰花的莖根，彷彿在滋潤，玫瑰變得更紅。木子拿了一塊紙，邊擦拭著，到人少的地方坐了一會。看著往來匆忙的男女，心生羨慕。——沒什麼好羨慕的，繼續工作吧，為了體面的晚餐，木子想。

木子又走回原來的地方，第二單就匆匆地來了，是一個白領樣子的男人，要比嘻哈帽文質的多，步履夯實地走過來，輕聲地問：

「這玫瑰多少錢一朵？」…「哦，麻煩你賣給我1朵。」

「真就要1朵嗎？表白可要多一些才有誠意哦！九朵怎麼樣？」

「1朵，再好看的花在她的面前也會難堪，這世上只有那一朵，其餘都是陪襯罷了。」

男人付了錢，穩重的走了回去，背影在人群中若隱若現，木子望著，等回過神來，第三筆生意就來了。

「這花怎麼賣呀？」一個眼神閃爍囧囧的女孩問。「我要31朵！」

「31是個好數字呀，你稍等，我馬上給你包紮上。」

「那當然啦，每一支都代表我每一天在想他！」女孩蹦蹦跳跳的等待著木子包花，眼睛左右瞟著，頭髮飄散自如。

拿了花，女孩匆匆跑開了。

真是個好姑娘，木子想，她那眼神里飽含的愛意和忐忑的喜悅還需要什麼花呢？

「小姑娘，這花兒怎麼賣呀？」…「哦，你還有多少呀？」…「我要58朵。」一位看上去很瘦小的大爺問，抵不過背的彎曲，身子在刻意挺直。

「大爺，你要這麼多呀！」

「我倆58年了，她說我不浪漫，問小孩子都說得買點玫瑰花，這就看到你了。你慢點給我包一下，別把那花瓣給弄掉了啊。」

「大爺，您很浪漫啊。」

「都老了，指不定哪天就見不著了。」

木子輕輕的包紮著玫瑰，這即將屬於一對幸福的夫妻，一個幸福的女人，木子想。她要對這58朵玫瑰付出足夠多！

大爺拿了花，面露笑容地走了。

木子拿著最後一朵，留給自己吧。找了剛才休息的地方坐了下來，繼續看著過往的人們。

木子看到了嘻哈帽，正單膝跪地說道一番，過往的人們對今天的表白好像沒什麼心思，在這坐著看的也一清二楚。好像成功了，他們抱在了一起，女生開心的笑著，嘻哈帽也笑著。

木子看到了白領，他正和他的花兒等一位姑娘，倚在路燈桿上，男人眼裡藏著期待，時不時整理衣衫，又時不時看錶，時不時嘴裡念叨著什麼，又時不時搖頭。

木子看到了眼神囧囧的女孩，她哭了。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在哭。女孩的妝花了，手裡的玫瑰一枝一枝地掉在地上，她哭的像掉在地上的花瓣。

木子看到了浪漫大爺，二人蹣跚的走著，手挽著手，女人嗅著每一朵花，女人幸福地笑著，飽經風雨的笑。

「你好，你這花可以賣給我嗎？」一個男人湊近木子問。

「當然啦，你需要幾朵，哦，我只有一朵了。」

「我就買你這一朵。」

「哦，好。」

男人接過花，看著木子。」送給你好嗎？」

「送給我？」

「送給你。」

木子詫異地接過花，男人毫不猶豫地走了。

木子手裡攥著最後一朵花，它是真的屬於我了嗎？木子想。

去吃一頓體面的晚餐！——算了吧。

時間漸晚人稀稀，木子仍舊坐在這兒，嘻哈帽早就不見了，女孩哭了很久失落的走了，那對夫妻緩緩地融入了人群，白領還在那兒。白領還在，木子想。

已經過了午夜，木子起身回去。白領看到了木子，拿起玫瑰示意。

「夜裡很冷，小心著涼。」又將玫瑰插回襯衣兜里。

「謝謝。」木子拿著她的玫瑰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