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講壇】劉邦錯殺了曹無傷——話說嵌名詩之二十四

鴻門宴的故事在中國家喻戶曉，盡人皆知。那場宴會與其說是一場聯歡盛宴，倒不如說是一個充滿刀光劍影的戰場。在《史記.項羽本紀》里，太史公司馬遷以傳神之筆把一個個鮮活的人物形象描繪得淋漓盡致。故事以沛公左司馬曹無傷使人傳信於項王始，又以曹無傷被沛公回營後立誅而終。這也符合中國傳統文學裡因果報應的寫作手法。因此，後世讀者便認為導致鴻門宴險象環生的罪魁禍首是曹無傷，對這種搬弄是非的小人，也只有必誅之而後快。但是，今天格格要對朋友們說的是：劉邦誅殺曹無傷那是大錯而特錯，曹無傷其實是冤枉的！這一說法，來自於野史《格格春秋》。

關於曹無傷這個人的生平，正史上並沒有記載，只記下了他是公元前206年被殺的。格格認為：這種說法也是推算出來的。鴻門宴事件發生在推翻暴秦統治的公元前206年，而他又是在鴻門宴事件後立即被殺的，因此，關於他的被殺時間當是毋庸置疑的。據《格格春秋》記載，曹無傷是江蘇沛縣人，劉邦的老鄉，還是後來做了西漢相國的曹參的本家，曹參應叫他「二叔」。劉邦在沛縣起義時，曹無傷和曹參一同參加了劉邦的隊伍。參加革命以後，曹無傷屢立戰功，很快被提升為將官。《格格春秋》上還說，曹無傷對劉邦忠心耿耿，毫無二心，在起義軍中應是劉邦最可信賴的人之一。所以，在江蘇沛縣地方曾流傳過一支歌謠：

劉家爾曹真荒唐，

謀略全無欲興邦。

不量自傷左右手，

濟仇存冤夢一場。

不難看出，這是一支評價劉邦錯殺曹無傷的歌謠，裡面不是說「劉邦謀略不濟，曹無傷冤」嗎？據說，在明代洪武年間還有人唱這支歌謠，那是在諷喻朱元璋背信棄義、濫殺功臣。那麼，曹無傷又是如何從一個忠誠的戰士變成了史書上所說的內奸呢？《格格春秋》上說，這是因為項羽用了離間計，故意對劉邦撒了一個彌天大謊。從歷史資料中，人們往往會誤讀出這樣一個項羽：勇武有餘，謀略不足，只知道打打殺殺，全無政治遠見。但仔細想想，項羽會是這麼簡單的一個人嗎？單靠一個愣頭愣腦的傻小子，怎麼能打敗暴秦強大的勁旅？所以，作為軍事家的項羽應該是很有謀略的。說到這裡，有的朋友要問了：既然曹無傷不是內奸，項羽又怎麼知道他呢？其實，這個問題不難解釋：在推翻秦朝的戰爭中，項家軍和劉家軍也算是友軍，為了對付共同的敵人，也免不了互相交流、互相學習，項伯和張良是好朋友不就是最好的明證？因此，完全可以斷定項羽是曹無傷被錯殺的始作俑者。他故意拋出這樣的煙幕，無非是想使劉家軍在思想上產生混亂。《格格春秋》上分析說，假如曹無傷真是內奸，項羽能輕易把他供出來嗎？退一步說，如果沒有曹無傷這根導火線，項羽就不會要求進咸陽了？不會的，絕對不會的，他的覺悟沒那麼高！按照當初「先入關者王之」的約定，既然暴秦被推翻了，你項羽就該遣散軍隊解甲歸田，老老實實地尊奉劉大哥為王。可項羽這麼做了么？再看曹無傷遞送出去的所謂情報，本是傳的沸沸揚揚的街頭新聞。劉邦深得人心的政治主張使關中人產生了錯覺，人們都這麼想這麼說，劉邦還生怕「約法三章」知道的人少呢！這樣的「情報」用得著曹無傷派人傳遞嗎？項羽的偵察兵在關中隨便問一個人都能得到。說到這裡，有朋友又要問了：既然稱曹無傷為姦細是項羽的詭計，那麼，劉邦就該是一個聽風就是雨的大傻蛋了？《格格春秋》上說，可以說曹無傷冤，但絕不能說劉邦傻。他失魂落魄的從楚營里逃回來，據說還跑掉了一隻鞋。在又急又恨又怕的情況下，他的情緒無法穩定也在所難免。不過，就在一瞬間，他產生了這樣的想法：為應對當前的嚴峻形勢，必須嚴肅紀律、整頓隊伍。黑雲壓城，大軍壓境，他的軍隊隨時有土崩瓦解的危險。在這樣的形勢下，劉邦必須裝傻，也就是說曹無傷必須做出犧牲！

如果說以上論斷僅僅是推測，那麼，以後一個重要證人的出現完全證實了項羽的話是一個陰謀。道出這個驚天秘密的人是誰呢？不是別人，正是西漢開國功臣韓信。韓信在鴻門宴上是項羽的衛隊長。張良離去之後，大廳里只剩下項羽、范增和韓信三個人。項羽笑了笑說：我撒的這個謊可要坑死曹無傷了，這個狗腿子也是罪有應得！范增砸了張良所贈的玉斗說：殺一百個曹無傷又有何用？今天放跑了劉邦，我們就等著明天做他的階下囚吧！我苦心孤詣地為你這樣的混小子出謀劃策真是不值哦！後來，韓信投奔了劉邦。為維護領導的光輝形象，他始終守口如瓶，下決心把這事帶到棺材裡去。不過，在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惡劣環境里，韓信也逐漸認清了劉邦的本來面目。而真正把這個秘密公諸於世，卻是在他被呂后處決之前。那個月黑風高的深夜，他被恩公蕭何騙進皇宮，當即被呂后以謀逆罪判處死刑並立即執行。當時，韓信隨口吟出一首詩：

項背禍之端，

羽附身之邊。

戲鑼聲未響，

劉氏看客滿。

邦內藩王動，

真鋒舞金殿。

好嘆胯下志，

笑看曲終散。

這首詩的意思是說：我這條命本身就是惹禍的根源，因為你把許多小人作為羽翼。開場鑼未響（天下剛定），你劉家的子孫就開始搶地盤了。你封的那些同姓王總有一天會有所行動，真刀真槍奪你的權。世人會慨嘆我堅定的志向，我也會在九泉之下等著看你的王朝曲終人散。

韓信的這首詩是一個預言，到了劉邦的孫子那一輩兒——也就是漢景帝年間——劉邦的侄子吳王劉濞終於發動了反對西漢政權的「七國之亂」。韓信這位蔑稱劉邦只可將兵十萬的「多多益善將軍」，到死都在調侃劉邦：項羽戲劉邦真好笑！

當呂后問韓信說的什麼瘋話時，韓信就道出了這個驚天秘密的真相。呂后和蕭何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處決了韓信以後，蕭何連忙向呂后表示：我一定會嚴守政治紀律，不該說的絕不亂說！《格格春秋》上說，不知什麼原因，這個秘密最終還是在民間流傳開了。

故事本該就此結束了，但有一個人格格卻不能不在此提一下。這已經是劉邦的曾孫漢武帝劉徹時期的事了。格格要說的不是別人，正是占卜術的鼻祖東方朔，他是漢武帝時期的文學家。東方朔常常慨嘆生不逢時，怨自己生的太晚。要是當初能教會劉邦占卜術，讓劉邦能算出誰是忠臣、誰是奸臣，也不至於讓那麼多的忠良蒙受斧鉞之災。在東方朔的詩作中，就有一首言及曹無傷被冤殺之事，那首詩是這樣寫的：

無乘肩戈跨函關，

傷足斷義壯士寒。

何當扶乩神鬼事，

責在誰人當問天。

詩里說：無傷何責？人家連輛戰車都沒有，扛著武器跟隨劉邦入關滅秦，最終被不顧兄弟情義的劉邦枉殺，怎不令壯士心寒？多麼應當占卜天下所有的秘密，這是誰的罪責只有天知道。

《格格春秋》上說，還有一種說法是該詩並非出自東方朔之手，而是後來的相士加給老祖師的。不為別的，只為宣揚占卜術的神力多麼廣、多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