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文明的代價》2上

《瘟疫:文明的代價》2上

分類: 政治文化道德 2006-05-07 14:35第二章:歷史:殘酷的記憶「人類的歷史即其疾病的歷史」。——瑞典病理學家Folke Henschen 「我們必須對過去有一個充分的了解,才能在今後發生大流行病時生存下去。」——吉娜·科拉塔歷史從來就不是單色調的,而是由無數色彩斑斕的線條編織起來的。其中,既有值得驕傲的輝煌,也有不忍回首的醜惡;既有數不清的文明,又有不計其數的災難。在人類所經歷的各種災難中,瘟疫是最令人恐怖的。尤其是當人們在瘟疫面前,不明不白地相繼死去時,這種恐懼往往是不可名狀的。人類雖然討厭瘟疫,但瘟疫卻總是如影隨形地跟隨著人類。一部人類發展史,在某種意義上,就是一部人類不斷遭遇瘟疫、不斷戰勝瘟疫的歷史。我們把人類所遭受的這種苦難和盤托出,目的只在於使我們樹立起戰勝瘟疫的信心。歷史已經多次告訴我們,狂虐的瘟疫雖然能夠毀滅個體的生命,甚至能夠毀滅一座城市,但它永遠無法毀滅人類和人類文明。一、人像羊群一樣死去由於缺乏詳細的歷史資料記載,我們無法準確地知道人類歷史上的第一次瘟疫究竟是在什麼時間和什麼地方爆發的,但有一點是清楚的,那就是人類發展的歷史,就是一部不斷與各種疾病和瘟疫進行鬥爭的歷史。瘟疫作為一種流行性傳染病,相對於其他一些常規的普通疾病,它的出現要晚得多。一般認為,瘟疫最早出現於農業文明誕生之後。由於在農業文明之前,人類一直從事著狩獵和採集的生活,居無定所,流動性較大,再加上人口稀少,不容易形成瘟疫形成和傳播的條件。早期人類以50至100人的群體分散生活,人口的低數量和低密度減少了病毒和細菌感染的幾率。病原體的傳播需要高密度的生存人群。進入農業文明以後,人類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定居生活,而且由於可以得到較為充足的食物,人口數量也隨之增加。同時人類開始將一些野生的動物馴化為家養動物,人與動物的關係日漸緊密,人與動物之間在疾病上相互傳染的機會加大。有一些病毒,在動物身上可能不會導致疾病,而一旦傳播到人身上,則有可能演變成一種可怕的流行性疾病。世界醫學史已多次證明了這一點。所有這些都為瘟疫在農業文明時期的出現,提供了可能。在我國,早在商代,就已經有了關於瘟疫的文字記載。《小屯·殷虛文字乙編》中熏卜問殷王是否染上傳染病?熏又卜問疫病是否會漫延。這種傳染病估計就是現代所說的瘟疫。此後《尚書》記錄了傳染病就是疫疾。《詩經·小雅·節南山》記載,公元前781至前771年,周幽王時期「天方薦疾,喪亂弘多」。由於物侯變化,引起疫病。《國語》、《春秋》、《左傳》、《史記》、《漢書》以及各朝正史的「五行志」中都有關於瘟疫流行傳播和防治的文獻記載。從漢代開始,醫書里都把傳染病作為重點項目加以關注。據統計,中國古代論傷寒的書籍多達250多種,可見我國古人對傳染病的重視。瘟疫一詞在漢語中的出現及使用也經歷了一個歷史的演化過程。起初,瘟、疫兩字是分開使用的,它們所表達的含義基本上是相同的,都是指一種流行性傳染疾病。如《集韻.魂韻》中說:「瘟,疫也。」南朝梁宗懍的《荊楚歲時記》「五月五日……以五彩絲系臂,名曰辟兵,令人不瘟。」《農政全書.種植》:「《萬畢術》曰:『茱萸葉落井中,有化水者,無瘟病』。」 對於「疫」字,《說文》中解釋說:「疫,民皆疾也。」《素問·刺法論》:「五疫之至,皆相染易,無問大小,病狀相似。」《醫宗金鑒·瘟疫門》:「天行厲氣瘟疫病,為病挨門合境同。皆由邪自口鼻入,故此傳染迅如風。」《呂氏春秋·孟春紀》:「(孟春)行秋令,則民大疫。」但當時由於受封建迷信思想的影響,再加上科學技術不發達,人們還不知道瘟疫的發病原因和預防措施,面對瘟疫這種急性傳染、致死率極高的疾病,人們經常用迷信的觀念加以解釋。因而,在古代漢語裡面,經常出現「瘟神」、「疫鬼」之類的說法。所謂瘟神、疫鬼,就是指能夠施瘟疫的鬼神。對於它們,在古代的著作中,也多有記載。如《釋名·釋天》:「疫,役也。言有鬼行役也。」《玉篇》:「疫,厲鬼也。」《周禮·夏官·方相氏》:「(方相氏掌蒙熊皮者)帥百隸而時難,以索室驅疫。」鄭玄註:「蒙,冒也,冒熊皮者以警疫癘之鬼。」南朝梁宗懍《荊州歲時記》:「十二月八日為臘日。諺語:『臘鼓鳴,春草生。』村人並系細腰鼓,戴胡頭,及作金剛力士以逐疫。」 在西方,最早以文字形式記載瘟疫的是修昔底德的《伯羅奔尼撒戰爭史》一書。書中詳細記載了爆發於雅典的那場可怕的瘟疫流行的情況。2400多年以前的那場疾病幾乎摧毀了整個雅典。公元前430年,雅典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疾病。一些人突然發高燒,咽喉和舌頭充血並發出異常惡臭的氣味。病情嚴重時患者會打噴嚏,聲音嘶啞,因強烈的咳嗽而胸部疼痛,幾天後就會在痛苦中死掉。起初,染上這種疾病的只是老弱病殘者,但後來,一些強壯健康的年輕人也無法倖免。人們開始意識到,這是一種傳染性疾病。恐懼開始籠罩在整個城市上空,死亡的陰影瀰漫在街巷屋宇。在一年多的時間裡,雅典的市民們惶惶然生活在噩夢之中。修昔底德親歷了那場瘟疫並用歷史的筆觸生動地記錄下了當時的情景: 「這種病據說是從比埃及更遙遠的衣索比亞開始流行的,隨後蔓延到埃及和利比亞,並侵蝕希臘。它首先使比雷埃夫斯市的居民遭受災難,然後便突如其來地降臨到了雅典城。現在我么描述一下這場瘟疫確切的過程和它的各種癥狀,因為我是最有發言權的,我不僅親眼目睹了這場可怕的災難,而且我本人也染上了這種病,並差點為之送命。 那一年幾乎沒有其他疾病,假如有誰得病的話,那他們得的都是同一種病。沒有任何明顯的原因,一個健康人的額頭就會突然變得滾燙,雙眼沖血,咽喉和舌苔也都變得血紅,嘴裡還散發出一股腐爛的惡臭。當病情發展到第二個階段時,人們就會接連不斷地打噴嚏,嗓音也變得嘶啞了,胸部很快也難受起來,使人爆發出一陣陣強烈的咳嗽。接著胃部也開始發難,無論吃什麼都很快又被吐出來,並伴隨著強烈的胃痙攣,有些病人的胃痙攣會慢慢地平息,有些卻會無休止地延續下去。從外表上看,他們並不顯得蒼白,相反血色似乎好得出奇。逐漸地,他們皮膚上出現了斑疹,並開始潰瘍。他們還受到內熱的侵襲,就連最薄的亞麻布床單蓋在身上也覺得難以忍受,只能整天光著身子躺在床板上,他們渴望浸泡在冷水裡,――事實上,一旦沒人看護,他們自己便會一頭扎進冷水池中,――他們時時都感到乾渴難熬,但不論喝多少水都無濟於事。他們還必須忍受坐卧不寧以及失眠的折磨,這種折磨簡直無休無止。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在內熱出現的第七天到第九天便會死去,而那些生命力特別頑強的人在抵禦住了內熱的侵蝕後仍能在體內保存一些力量,但惡魔緊接著就侵入了他們的大腸和小腸。嚴重的腸炎導致腹痛和腹瀉,有些人由於腹瀉造成的虛弱而斃命。最後,病症向人的四肢蔓延並危及外陰部,有些人雖然死裡逃生,卻因此而喪失了手腳的功能或性功能,也有些成了瞎子。在某些較為特殊的病例中,患者在痊癒後卻突然喪失了記憶力甚至思維能力,他們無法辨認自己和周圍的人……最令人沮喪的是疾病剝奪了受害者的意志力,使他們屈服、絕望,根本喪失了抵抗的勇氣。同時,由於缺乏隔離措施,人們在照顧病人的過程中很容易就會受到感染,患者急劇增加,人們「像羊群一樣大批地倒下」,由於死得人太多,屍體躺在地上無人埋葬,鳥獸吃了屍體的肉也跟著死亡,以至「吃肉的鳥類完全絕跡」……即使瘟疫的陰影已經籠罩著雅典城,仍有成群結隊的農民湧入城市,這些新來的人特別容易受到疾病的感染。由於沒有足夠的房屋供他們居住,農民們便在城裡搭起了許多茅棚。又悶又熱的盛夏加上可怕的疾病,使死亡的人數激增。街道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以及被內熱、腹痛折磨得翻來滾去的病人。水池旁擠滿了半死不活的人,他們渴望能喝上一口涼水。神廟裡也滿是屍體,許多人都是爬進神廟後死去的。可怖的疾病如此急遽地降臨到人們身上,使他們不再顧忌法律喝一切神聖的東西,為保全生命不惜褻瀆神靈。有關葬禮的所有習俗也已不再被人遵循,在一片混亂之中將死人草草掩埋已司空見慣。最後,火葬也被普遍採用,將死人堆在乾草上焚毀,有些人扛著死人沿大街走著,遇到有人點燃火堆便扔下屍體一走了之。」這是西方歷史上第一次對瘟疫進行細緻描述的文字,它為我們了解西方瘟疫發展的歷史提供了寶貴的資料。這場瘟疫最初使雅典軍隊的25%死亡,接著又在南部希臘徘徊了4年,殺死了城市人口的25%以上。昔日輝煌無比的雅典文明,也開始走向衰落。幸運的是,一位勇敢的醫生從外地來到雅典城,他發現城中的鐵匠們都沒有患病,認識到火可以阻止瘟疫的蔓延。他用焚燒的辦法阻止了瘟疫的進一步流行和傳播,拯救了那些生活在絕望和無助之中的雅典百姓。歷史應該永遠記住這位偉大的醫生,他就是被西方尊為「醫學之父」的古希臘著名醫生、歐洲醫學奠基人希波克拉底。是他立下人類歷史上醫生職業的第一誓言,這誓言穿透時空,至今仍在敲擊著我們的心靈:「吾將在阿波羅、阿斯克雷庇亞、衛生與健康眾神之前宣誓,並請男女眾神為證,務求信守誓言,並為此竭盡吾之能力和智慧。吾將尊敬授業之師如同父母,禍福與共。視其子代如同兄弟,如其願學醫術,皆予教授,不計報酬,不立契約。吾將依次傳授箴言、訓誡以及其他知識給吾子、吾師之子及其正式學藝並宣誓之徒,舍此絕無例外之人。吾將竭盡吾之能力與智慧,以己之才幫助病患;戒用醫術對任何人等以毒害與妄為。吾將不對任何求死者給予致命之葯,亦不作此種授意。同樣不給婦女提供墮胎之術。吾將以純潔與神聖為懷,終生不渝。吾將不操刀施術,即使遇截石之症,但將委託以此為業者。無論何時登堂入室,吾都將以病患者安危為念,遠避不善之舉。無論遇自由人或奴隸吾都將戒絕濫用職權,或放縱於男女之情。無論所見所聞何事,無論職業或私人之事,都應不予泄漏,吾將嚴守秘密,不予外傳。吾恪守此誓,決不違背,將終生廣施善術,永享世人之尊敬。如有違此誓,將得相反之報應。」希波克拉底,正是他在西方醫學史上首次創造了人類戰勝瘟疫的奇蹟,儘管他當時所採用的方法,在今天看來是那麼的原始,但這畢竟代表了人類對瘟疫鬥爭的首次勝利,成為人類同瘟疫鬥爭歷史上的第一塊且富有重要意義的里程碑。二、被打開的魔瓶在現在關於瘟疫的文獻中,我們可以發現,有關西方瘟疫發生和傳播情況記載的文獻,要比中國的資料豐富。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狀況,可能主要有以下三個方面的原因:一是我國歷史缺乏記錄災難的傳統。在中國古代人那裡,一般瘟疫和其他自然災荒的發生,是社會混亂、政治無道的體現,是社會變革的前兆。如果在所謂的盛世出現瘟疫流行,當時的史學家們會將其隱去,不加記載。二是,在歷史上,可能西方爆發大規模瘟疫的次數,要比中國多,尤其是西方自14世紀至18世紀,是瘟疫大規模頻繁爆發的時期,而且瘟疫的種類也特別多,凡是當時出現過的瘟疫,幾乎都在歐洲這塊多災多難的大陸上爆發過。三是,西方較早進入了資本主義社會,它們為了開拓市場,經常到世界各處經商或探險,在將世界各地的財富帶回歐洲的同時,也將世界各地的瘟疫和其他各種疾病帶回了歐洲。而在同一時期,我國正處於自給自足的封閉的文明框架內,與世界的隔絕,也可能將災難性的瘟疫無意地擋在了國門之外。在西方,瘟疫出現主要集中在中世紀之後,但這並不意味著在此之前沒有爆發過任何瘟疫,而只是說在此之前,瘟疫沒有像中世紀以來這樣大規模地流行過。早在伯羅奔尼撒戰爭之前,西方人可能就已經遭受過瘧疾、結核、白喉以及流感的侵襲。然而,人口的增長,特別是雅典人口的增長,幫助點燃了帝國野心的火焰。長期的海外戰爭和殖民,使得瘟疫傳播的範圍進一步擴大。伯羅奔尼撒戰爭在瘟疫傳播的歷史上,具有非同尋常的意義。在古羅馬時期,瘟疫流行的次數開始增多,瘟疫之間的時間間隔也有所縮短。據記載自公元2世紀起,疾病開始侵襲整個帝國和羅馬本土。第一次流行病的廣泛流行被稱作安東尼時期黑死病,在公元165至180年期間,可能導致感染區內1∕4到1∕3的人口死亡;而第二次流行病的侵襲發生在公元211至266年,給羅馬及周圍地區帶來了災難。公元6世紀,爆發了第一次世界鼠疫大流行,它起源於中東鼠疫自然疫源地,流行中心在中近東地中海沿岸。公元542年埃及南部鼠疫流行從塞得港沿陸海商路將鼠疫傳到北非、中東和歐洲。這場鼠疫流行持續半個世紀之久,幾乎蔓延到當時所有著名的國家,死亡約1億人。流行高潮時,每天死亡達5000人到1萬人。這次大流行導致東羅馬帝國的衰退。時值衣索比亞的查士丁尼王朝,所以又被稱為「查士丁尼瘟疫」。此後,在六、七、八世紀在中東、東歐和西地中海地區曾有過多次鼠疫流行。公元542年,也就是查士丁尼繼位,成為拜占廷皇帝的15年後,一場大瘟疫襲擊了拜占廷帝國的神經中樞――君士坦丁堡。這場滅絕民族的大瘟疫在君士坦丁堡流行達4個月之久。無數君士坦丁堡居民被瘟疫奪走了生命。瘟疫猖獗時期,每天至少有一萬人死亡,有時甚至不止。就連59歲的查士丁尼也染上了瘟疫。當時,對關於皇帝染上瘟疫的消息絕對守口如瓶,怕的是在整個城市以至整個國家引起軒然大波。有關查士丁尼統治時期發生的那場瘟疫,我們所能了解到的情況幾乎都來源於拜占廷歷史學家普羅科匹厄斯在書中的記載。他當時是巴勒斯坦羅馬大帝凱撒的忠實信徒。身為貝利薩留將軍(羅馬晚期查士丁尼在位時的名將)的法律顧問,他跟隨主子周遊了地中海各國,當瘟疫發生時,他就在君士坦丁堡。他親眼目睹了瘟疫使人們遭殃的悲慘情形。一開始,所有的患者病情相同。「他們突然發高燒,或從睡夢中驚醒,或夜裡夢遊,還有一些患者行為失去控制。完全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發燒,而誰也沒有想到這種發燒會死人。」然後,患者很快出現腫脹,通常在腹部下端、腋窩、雙腿,以及雙耳附近出現。病情嚴重惡化的患者會突然死去。一些人長期昏迷,一些人神志不清,說起胡話來。許多患者昏迷後再也沒有醒來,而那些神志不清的患者則出現失眠和精神錯亂。患病後病人總是懷疑有人要殺他們,因而情緒激動,高聲喊叫,四處亂跑。 最痛苦的莫過於那些神志清醒、思維正常的患病者。他們全身腫脹,痛苦難忍,幾乎是在痛苦中被折磨致死的。不過有的患者經過排除體內的膿液之後倖存下來了。有的慢慢消腫好像有救了,但由於體內中毒,最終還是被病魔奪走了生命。一些患者病癒後與常人一樣,而另一些則出現了口吃、語言障礙,或變成了啞巴。許多人為照顧病人累得疲憊不堪,也跟著受苦。許多病人疼痛難忍時,不斷從病榻上滾下來,在地上亂滾吼叫,護理人員不得不把病人重新放回床上。有的病人發瘋似地衝出病房亂跑,護理的人也少不了折騰一番。隨著瘟疫的流行,處理屍體的工作也顯得人手緊張。甚至連堆放屍體的地方也會沒有了。據普羅科匹厄斯描述,「事先準備的墳墓被一具具屍體填滿後,城內凡是可以用來埋葬屍體的地方都被用上了,但還不夠。後來,死人急劇增加,掘墓人每天挖掘的墳墓遠遠不夠,他們索性掀掉山頂上一座座防禦城堡的屋頂,將屍體橫七豎八往裡扔,堆滿屍體後又重新蓋上。」儘管瘟疫流行,無數的人一天天在折磨中死去,但君士坦丁堡人並沒有被嚇倒,相反,他們表現了團結、互愛的民族精神。無數的「自願者」組織起來了,他們處理了成千上萬腐爛發臭的屍體。許多食物和錢財以皇帝的名義分發給受害家庭。教堂仍然舉行著各種宗教活動。據說,人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積極、虔誠。公共娛樂活動從未停止過。來訪的其他國家的宗教權威人士也受到空前的熱情款待。雖然查士丁尼已病卧在榻,皇后猶奧多拉仍活躍在社交場合之中。8月底,瘟疫似乎出現緩慢趨勢。這場瘟疫徹底地毀滅了查士丁尼復興日漸衰亡的羅馬帝國的希望。那年冬天,瘟疫突然消失,其中很大因素是人口分散到了外地。瘟疫雖被控制了,但被瘟疫侵蝕了的肌體卻伴隨了患者的一生。事實上,瘟疫的病毒並未完全根除。14世紀,這場瘟疫又捲土重來,只不過是改頭換面,用了一個新的名字――「黑死病」而已。瘟疫——西方近代的文明病在文藝復興前後,西方接連發生大規模的瘟疫。為什麼這一時期會經常爆發大規模的瘟疫,這是一個值得歷史學家們認真研究的現象。文藝復興時期,是歐洲文明史上少數的輝煌時期,自然科學開始興起,人文主義思想得以產生,歐洲思想界從封建神學的束縛中逐漸解脫出來,人類思想得到了極大的解放。這是一個需要巨人併產生著巨人的偉大時代,。然而人類在創造著文明的同時,也飽受著瘟疫和各種疾病的困擾。文明和瘟疫不可思議地糾纏在了一起。當時在歐洲流行的瘟疫中,有鼠疫、流感、麻風病、天花、出汗熱、梅毒、壞血病、麥角中毒、舞蹈狂和出汗病、栗粒疹熱、斑疹傷寒等。每一次瘟疫的出現和流行,都給人類帶來了巨大的災難。其中,給人類帶來巨大災難的,首推鼠疫和霍亂。鼠疫——「黑色妖魔」 歷史上最駭人聽聞的瘟疫之一是所謂「黑死病」,也就是現在所說的鼠疫。人類歷史上曾多次發生過流行性鼠疫,全球性鼠疫發生過3次,死亡人數過億,不少城鎮滅絕。據文獻統計,死於流行性鼠疫的人數,超過歷史上所有戰爭死亡人數的總和。無怪乎人們驚恐地稱這種疾病為「黑色妖魔」。鼠疫是一種傳染性極強、危害性極大的流行性傳染疾病。鼠疫的病毒主要攜帶在老鼠的身上,它可以通過多種渠道傳染給人類,如食用被老鼠污染過的食物、被寄生在攜帶病毒的鼠類身上的跳蚤叮咬而傳染,甚至可以通過空氣傳染。它大體可以分為腺鼠疫和肺鼠疫兩大類。前者是被蚊蟲跳蚤等叮咬,經傷口到淋巴腺而發病的;當病人發病嚴重時鼠疫菌可隨血流傳播到肺,造成肺炎,然後經病人飛沫通過空氣而傳給另一個人,這個時候鼠疫傳播速度加快,這種鼠疫被成為肺鼠疫。人類之所以飽受鼠疫之災,主要是因為這種瘟疫的傳播速度快,同時病死率高,如不及時治療,很易死亡。關於鼠疫起源於何時何地,眾說不一。有記載可查者只限於經濟文化發達較早地區。有的現代西方學者認為,鼠疫在太古時代即已存在於中亞細亞,並認為那裡是鼠疫的起源地。早在公元前1320年已經發現鼠疫。公元前3世紀末在利比亞、埃及、敘利亞等地曾有腺鼠疫流行,並且在人類流行之前有動物死亡。這些都說明鼠疫是古老的疾病,但是仍不足以說明鼠疫流行最早的時間和地點。14世紀歐洲流行病到處猖獗,人類遭受到的蹂躪可稱空前絕後。其中最主要的是被稱為黑死病的腺鼠疫的大流行。那時人們自然將這些病患視為如毒物、久旱、暴風雨、星辰等人為或超人為的原因所致。今天我們卻不難找到平淡無奇但是重要的原因:中世紀的城市裡充滿了污濁不講究衛生的惡習,更加戰亂連年,以致居民混雜,風紀蕩然。特別引人注目的就是黑死病,其災害擴及整個歐洲大陸,幾乎使那些繁榮的城市都化為荒涼之地。災難引起經濟和社會生活的停滯不前。 最廣為人知也最為悲慘的鼠疫發生在中世紀的歐洲,它是由人類歷史上最早的一次使用「生物武器」引發的。1346年,西征的蒙古軍隊包圍黑海港口城市克法(今費奧多西亞,屬烏克蘭),因士兵染上鼠疫,部隊迅速瓦解,絕望的士兵把患鼠疫死亡的死者屍體用投石機射入城內,城裡鼠疫由此開始流行。城裡的居民熱那亞人逃離此城,鼠疫也跟隨他們傳播到西西里,隨後又傳播到歐洲大陸,之後席捲了歐洲、亞洲和非洲北海岸國家,肆虐了三個多世紀,造成了很大的生命和財產損失。在1346年鼠疫爆發後的短短5年內,第一波的鼠疫就導致了歐洲1/3到1/2的人口死亡。義大利和英國死者達人口的半數。嚴重影響了當時歐洲宗教和經濟活動。這次大流行在醫學史上稱為 「黑死病」。在隨後的300多年間,鼠疫在歐洲仍反覆爆發,直到17世紀末、18世紀初才平息。當時由於病因不明而且病情惡化迅速,大多數人於患病三四日後即死亡,這更加重了鼠疫的神秘、恐怖色彩。許多無辜者被指控傳播鼠疫而被恐慌的民眾處死。這次鼠疫大約在1333年,最初發生於亞洲內地,後由於通商而傳布到印度及其他國家。其主流經克里米亞和黑海而到君士坦丁堡,然後由美索不達米亞和阿拉伯商人做媒介傳入埃及,及至1346年末1347年初,中亞、埃及和歐洲南部各地幾乎全被此災禍所籠罩,隨後又勢不可擋地蔓延到西西里、義大利和法國南部。卜迦丘在《十日談》中曾對這場瘟疫進行了生動的記述。在1349年又經過荷蘭、法國而傳播到英國、德國和波蘭,到1351年和1364年又傳到俄國。用義大利文第一次描述鼠疫情況的是方濟各教會修道士皮亞扎,在他所著《西西里史》(1361)一書中曾記載著,在1347年10月初旬,有13艘威尼斯帆船從墨西那海港載運難民來到威尼斯,鼠疫被帶到該城。商船上滿載著香料、毛皮和其他貴重的物品,同時也帶來許多攜帶黑死病菌的老鼠。船靠岸後,人們只是沉浸在平安歸航的喜悅之中,誰也沒有注意那些來自他鄉的骯髒的老鼠,然而,正是這些令人可惡的老鼠,悄悄地將一場始料未及的災難,傳播給這些無辜的人們。攜帶病毒的老鼠們沿著錨鏈偷偷地溜上岸,消失在大街小巷的千家萬戶之中。不久,隨著老鼠的死亡,人也開始患黑死病喪生。病人首先頭痛發燒,接著渾身發抖,頭暈目眩,腹股溝和腋下出現黑色硬塊,淋巴也開始腫大,最後大量吐血,3天內必然死亡。關於此病癥狀,《西西里史》一書有著生動的描述:「因為這是一種借著呼吸傳染的疾病,當人們談話時,即從一人傳到另一人。所有患者都感到難忍的疼痛,有的渾身劇烈顫抖。由於疼痛、顫抖和呼吸受染之結果,臀部和股部都呈現出豆核狀的膿皰,它感染並貫穿到體內,因而患者猛烈吐血,此種可怖之症,醫治無效,持續三日後,即行死亡。不只是與患者交談可招致死亡,就是從他們那裡買到或是接觸到、拿到任何東西,都能受染致死。」這場瘟疫傳染可怕到這樣的程度,不僅人與人之間會傳染,就連畜生,只要一接觸病人,或者接觸患者的什麼東西,就會染上這種病,過不了多少時候,就會死掉。從3月到7月,佛羅倫薩城裡死了10萬人以上。每天一到天亮,只見家家戶戶門口都堆滿了屍體。每天,甚至每小時,都有一大批一大批屍體運到教堂去。墳地全葬滿了,只好在周圍掘一些又長又寬的深坑,把後來的屍體幾百幾百地葬下去。僅義大利的佛羅倫薩一地,在1348年的災難中就死去10萬人以上。威尼斯也有10萬以上的人口因此而死亡。可怕的鼠疫並沒有滿足於它在義大利所取得的「輝煌戰果」,而是以很快的速度貪婪地向歐洲其他國家蔓延著。英國是這場瘟疫受害程度較重的國家之一。鼠疫突破了英吉利海峽,在南安普敦登陸了。這座海邊城市幾乎所有的居民都在這場瘟疫中喪命,他們死得非常迅速,很少有人得病後能在床上躺上兩三天,很多人從發病到死亡只有半天時間。接著,死神的陰影又飛快地向其他城市擴散,它彷彿遵循著陽光走的道路。在累斯特郡一個很小的聖倫納德教區就死了380多人,而在聖克羅斯教區則死了400人,在聖瑪格麗特教區則有700人被奪走了生命。其他郡和教區的死亡人數也在激增。據說牛津大學死了2/3的學生。據估計,英國整個人口的1/4至1/2死於瘟疫。鑒於這一巨大災難所造成的特殊情況,倫敦大主教向全國發布命令,授予每一位教士以普遍的權力,他們可以接受任何人的懺悔,並且擁有臨終赦免權,除了赦免債務以外。對於死者身前的債務,債主可以從遺產中得到償還。同時,教皇也發布了赦免令,對所有臨死的人的罪行予以赦免,只要他們作過懺悔。這道赦免令從發布之日起直到第二年的復活節都始終有效。農村和城市一樣,也沒能夠逃脫鼠疫的魔掌。一位歷史學家這樣寫到:「黑死病襲擊農村時和它襲擊城鎮時一樣可怕。據說約克郡一半以上的教士是染上這個病死去的;在諾里季主教管區里三分之二的教區換了牧師。整個勞工組織陷於癱瘓。人手缺少使小佃戶難於為他們的土地履行應盡的勞役,地主只好暫時放棄一半租金來誘使農民不離棄他們的土地。有一個時期耕種已不可能。一個當時的人說,『牛羊在田野和玉米地上遊盪,竟沒有剩下一個能把它們趕走地人。』」同一年,英國土地上的畜群也遭受到瘟疫的侵襲。一個牧場有5000頭羊突然死亡,它們身上散發出惡臭,連野獸和鳥都不願意碰一下。所有禽獸的價格都急劇下跌,因為害怕它們感染上瘟疫。很少有人能保住自己的財產。本來值40先令的一匹馬現在只能賣6.5先令,一頭壯實的公牛隻能賣4先令,一頭母牛12便士,一頭小牛6便士,一頭羊3便士,一隻羊羔2便士,一頭肥豬5便士,一捆24磅重的羊毛只值9便士。牛群和羊群在田野里四處漫遊,沒人去照管它們,聽憑他們死在農田裡、溝渠邊……牲畜死亡的總頭數無法統計。從古代布立吞的國王沃提更時代至今,還沒有人記得發生過如此規模的瘟疫。按照彼得的記載,在沃提更時代,生存下來的人還不夠滿足埋葬死人的需要。到了第二年的秋天,一個收割者替人幹活索取的報酬大大地提高了,每天不得少於8個便士,還得供他吃飯;而一個割草的人收10個便士,同樣得給他吃飯。許多莊稼在田裡腐爛了,因為請不起人來收割它們。在瘟疫流行的年代,勞動力的匱乏已成為最嚴重的社會問題。這時,蘇格蘭人也跑來趁火打劫了。當他們聽說英格蘭人中間正流行著可怖的瘟疫時,以為他們的詛咒終於應驗了,因為他們一直在詛咒:「讓英格蘭人遭瘟疫吧!」現在一定是上帝在懲罰英格蘭人了。於是,蘇格蘭人在塞爾克森林聚集起來,想協助上帝徹底消滅英格蘭人。但死神也攫住了他們,在很短的時間裡就死了5000個蘇格蘭人。剩下的人正準備返回自己的家園,卻遭到英格蘭人的襲擊,死傷大半。接下來,國王向所有的郡發布命令說,無論是收割莊稼的工人還是其他僱工,都不準索取高於往年水平的工資。違反者將給予懲罰。但是勞工們根本不理睬國王的命令,依然我行我素。任何人想要雇他們工作都得付出比以往多得多的錢,否則就得讓自己的莊稼或水果爛在田園裡。當國王得知自己的命令無論在僱主一方還是在僱工一方都未被執行時,就對所有的教會土地所有者、莊園主、騎士、地主處以罰款;並對所有的自由農業工人處以100先令、40先令或20先令的罰金,根據他們家庭經濟狀況決定數額大小。後來國王又派人逮捕了許多僱工並將他們投入監獄,他們不得不向國王支付很大數額的罰金,未被逮捕的僱工有許多都躲藏到森林裡去了。最後,被捕的僱工們向國王宣誓說再也不索取高額工資了,這樣他們才得以重獲自由。以同樣的方式,國王還處置了許多手藝人……瘟疫所到之處,許許多多建築物,無論大的還是小的,都變成了廢墟,因為裡面再也無人居住。同樣,有許多村莊和農舍也被荒廢了,也許它們就這樣逐漸消失了。在歐洲,死於黑死病的人數多得驚人。在1348年以後的50年內,全歐洲的人口死掉了三分之一。有些大城市和地區,死亡人數更為可怕。俄國的斯摩棱斯克鎮到1386年,只剩下5個活人。義大利的人口死了一半。在維也納,每天死亡700多人,並持續了好幾年。倫敦十分之九的市民死亡。冰島和塞浦洛斯的人全部死光。德國是當時受黑死病侵襲較輕的一個地區,但在1348年也死了1244434人。黑死病在歐洲猖獗了三個世紀,估計奪去了2500萬人的生命,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的災難。到1666年,黑死病正如它突如其來一樣,突然消失了。有人宣稱,這是當時的倫敦大火制止了黑死病的流行,另一些人則說是由於季節變化的緣故。其實最好的解釋是,因為環境衛生和個人衛生條件已經改善,是普通的肥皂和水消滅了這種病菌。對於歐洲中世紀前後頻繁發生大規模爆發鼠疫的原因,一些西方學者進行了探討。他們認為,當時,歐洲社會動蕩不安,人民生活條件簡陋。那一時期的城市基礎設施也相當差,人們生活在骯髒不堪的環境當中。人們在室內衛生、個人衛生方面的知識和意識很少,在城市內仍可見到人畜共居的情況。許多城市鼠多成災,各種疾病,特別是傳染病肆虐歐洲大陸,最終導致1346—1351年的全歐洲鼠疫大流行。 法國著名歷史學家、年鑒學派的開山鼻祖費爾南多·布羅代爾在其所著《15至18世紀的物質文明、經濟和資本主義》一書中認為:鼠疫在18世紀的衰退,根本原因是在16、17和18世紀曆次城市大火後,原有的木屋被石頭房子所代替,室內衛生和個人衛生有所改善,小家畜遠離住宅,從而使跳蚤失去了繁殖的條件。 同時, 鼠疫在歐洲的泛濫,在很大程度上還因為鼠類的天敵――貓在中世紀遭到了不公正的待遇。當時,教會無中生有地對貓橫加指責,說貓和貓頭鷹有極其相似的外表,認為貓在夜間令人毛骨悚然的鳴叫和閃爍凶光的眼睛,正是魔鬼撒旦的化身,或是造禍女妖的幫凶,是與魔鬼結盟的異教畜生。人們在教會蠱惑下,也把貓看成是魔鬼的化身,會隨時給人帶來災難,使貓從征服了鼠疫而奉為神貓的崇高地位急轉直下,劇變為邪惡的代表,不祥的動物,受到人們的鄙視,甚至殺戮。在教會的淫威和鼓動下,人們像對待勢不兩立的仇敵一般對待貓,使中世紀的貓的數量大為減少,幾乎處於瀕臨滅絕的邊緣。貓的遭災,導致鼠害泛濫,終於在14世紀又爆發了一場可怕的鼠疫。直到19世紀後期細菌學創立後,鼠疫的病源和傳播途徑才逐漸明朗。1894年,法國細菌學家耶爾森在香港調查鼠疫時,發現其病原體是一種細菌,這種細菌後來就被命名為耶爾森氏桿菌。1898年,另一位法國人西蒙德確定了鼠疫的傳播途徑是跳蚤把病菌從老鼠傳播給人。到20世紀中葉,抗菌素的發明使得鼠疫成了容易治癒的疾病,而公共衛生和居住環境的改善也切斷了鼠疫的傳播途徑。現在,鼠疫已非常罕見,但並不是完全消失,因為它仍然會在鼠類之中傳播,一有機會還會傳播給人。在20世紀80年代,非洲、亞洲和南美洲每年都有發生鼠疫的報告。1996年印度爆發的鼠疫還成了世界的重大新聞。目前,每年大約有1000到2000人感染鼠疫。即使在美國,平均每年也會有10多人從野外鼠類感染鼠疫,1/7的患者死亡。儘管鼠疫已非不治之症,也容易控制,但是歷史慘劇在人們心中留下的陰影難以消除,它仍然被許多人視為最恐怖的疾病。霍亂——「19世紀的世界病」霍亂,被描寫為「曾摧毀地球的最可怕的瘟疫之一」。它是由霍亂弧菌引起的烈性腸道傳染病,發病急,傳播快,被世界衛生組織確定為必須國際檢疫的傳染病之一,屬國際檢疫傳染病,也是我國法定管理的甲類傳染病之一。這種叫做霍亂弧菌的菱形細菌,通常通過不潔的飲用水傳播,它能夠寄存在肉類、牛奶、蘋果等食物上數天。我國早就對霍亂有所記載。霍亂病名始見於中醫經典《內經》,漢朝《傷寒論》中也有所論述,清朝還有專著《霍亂論》。霍亂的滋生地是印度。在古代,由於交通限制,向世界其他地區蔓延傳播的速度非常慢,醫學史家形容「霍亂騎著駱駝旅行」。有史料記載證明,早在公元前4世紀,在中國西藏和印度次大陸上這種疾病已經存在。在印度西部古吉拉特邦發現的一座當時的廟宇中就有與斯普羅特的病症驚人相似的記載:嘴唇發青,臉色憔悴,眼睛凹陷,胃部下墜,四肢如火烤般收縮起皺。19世紀初期,霍亂還只局限在當地。而到了1817年它突然躍起散向世界各地,任何山川峽谷都不能阻擋它,任何國度都可成為它傳播的舞台。在不到10年的時間內,它傳向日本、中國、阿拉伯國家,進入波斯灣和敘利亞,然後又向北指向歐洲的門戶――裏海。幸虧1823-1824年冬天酷冷,暫時阻止了它的傳播。1829年夏季,霍亂又開始復活,向東、向西、向北沿著貿易路線和宗教朝聖路線迅速地向歐洲人口密集中心推進。1830年,霍亂傳到了莫斯科。1831年春天,它到達了波羅的海沿岸的聖彼得斯堡。從那兒它又輕易地跳到芬蘭、波蘭,然後向南進入匈牙利和奧地利。1831年夏天,柏林出現了霍亂,緊接著漢堡和荷蘭也報告出現了病情。1831年8月,疾病進入英國。當霍亂病出現在歐洲時,人們對它幾乎一無所知,這種可怕的瘟疫,其發生、傳播和控制在當時都是一個謎。但這並不妨礙它在歐洲的肆虐。在19世紀以後的100多年來,共發生了七次世界性霍亂大流行。1817年,霍亂的第一次廣泛流行是從孟加拉的疾病流行區通過東南亞傳播到東部的中國,從波斯傳播到西部的埃及。開始於1824年的第二次廣泛流行,不僅覆蓋了同樣地區的大部分,而且還進一步深入傳播到俄羅斯,1831年繼續向西穿過歐洲大陸進入英國;然後,於1832年越過大西洋席捲北美洲;1833年,傳入加勒比海和拉丁美洲地區。第三次大流行開始於1839年,當時霍亂伴隨著英國軍隊進入阿富汗,1840年進入中國。從那裡又被傳播到波斯和中亞地區,然後,沿著逐漸變得熟悉的路線進入阿拉伯和歐洲,1848年越過大西洋流行於南北美洲。在19世紀50年代的霍亂是一次新的傳染病還是第三次流行的繼續存在著某種爭論。但是,無論情況是什麼樣,到1854年,東西半球都已被淹沒在這一疾病之中。第四次流行開始於1863年,平息於1874年,在過渡期間到訪了大多數過去經常流行的地方。第五次流行開始於1881年並一直持續到1896年,其流行廣泛分布於遠東的中國和日本、近東的埃及,以及歐洲的德國和俄國。在紐約迅速的預防措施制止了疾病向北美洲的傳播,但是南美洲像東非一樣蒙受了疾病的爆發蔓延。第六次流行(1899-1923年)西半球和歐洲的大部分幸免於難,阻止了在巴爾幹半島、匈牙利、俄羅斯部分地區的蔓延,在南部歐洲只有零星的爆發。然而,遠東地區的中國、日本、朝鮮以及菲律賓這些疾病寄宿國家卻都沒有倖免。始於1961年的第七次流行大致遵循了與第六次大流行同樣的方式。在20世紀90年代初,霍亂重返西半球,從秘魯向外傳播到鄰近的國家。西方人首次直接面對霍亂,是19世紀上半葉的事情。霍亂在沒有明顯原因的情況下,於1817年在其傳統流行區爆發,然後開始慢慢向西方蔓延。到1823年時,它已抵達黑海,1829年它又轉向西北,蔓延至莫斯科、波蘭和波羅的海各港口。1831年,在這次霍亂的襲擊中,英國至少有14萬人死亡,一些小村莊幾乎全村覆滅。每天,在英國的城市和鄉村,都有靈車不斷地往墓地運死人,工廠和商店裡沒有人的活動,人們到處尋找藥物,作最後無力的掙扎。當患者從腸痙攣到腹瀉,到嘔吐、發燒,在幾天甚至幾小時後面臨死亡時,人們能夠感受到的,除了恐懼,還是恐懼。對於歐洲人來說,霍亂的新奇使它更加可怕,而它發作的方式也是同樣地駭人,因為它能迅速而兇惡地置人於死地。受害者往往早晨還好好的,可到晚上就已喪了命,他們在經過幾個小時的劇烈嘔吐、腹瀉(排泄物被稱為「米湯」,因為拉出來的大都是帶有一些固體顆粒的液體)、痙攣、全身變冷、皺縮之後就死去了。只有很少部分受害者拖延了一兩日,而大多數能捱過48小時的人都活了下來。極度的脫水使患者的皮膚帶有一種不祥的藍色,死者的屍體似乎也比平常腐爛得快。此外,霍亂的可怕之處,還在於多種傳統醫療方法在它面前都收效甚微。有人使用了通常用作瀉藥的大劑量甘汞或水銀合劑,甚至蓖麻油,但沒有起任何作用。另一些人建議使用氨、砒霜、大黃、鴉片、甚至羊肉湯。還有些人使用電擊療法或用燒紅的熨斗燎燙身體部位,但這些都無濟於事。1832年春天,德國著名詩人海涅曾經對當時的恐怖氣氛作了活生生的描述:「3月29日當巴黎宣布出現霍亂時,許多人都不以為然。他們譏笑疾病的恐懼者,更不理睬霍亂的出現。當天晚上多個舞廳中擠滿了人,歇斯底里的狂笑聲淹沒了巨大的音樂聲。突然,在一個舞場中,一個最使人逗笑的小丑雙腿一軟倒了下來。他摘下自己的面具後,人們出乎意料地發現,他的臉色已經青紫。笑聲頓時消失。馬車迅速地把這些狂歡者從舞場送往醫院。但不久他們便一排排地倒下了,身上還穿著狂歡時的服裝。……」所有這些都使霍亂披上了一層離奇古怪的色彩,讓許多人都不得不相信這樣的啟示,即流行病是神的懲罰。有的宗教領袖們把病魔的蔓延看作上天對「人類的傲慢」所作的懲罰,許多人為自己的「罪孽深重」而祈求寬恕。醫學界對該病的一籌莫展,更加強了這種天罰的觀點。對霍亂致病原因的研究,直到19世紀末期,才有了突破性的進展。著名的德國細菌學家羅伯特?科赫開始在埃及,後來在印度進行研究,終於在1883年成功地尋找出引起霍亂的一種粗短彎曲狀的微生物——「逗號」桿菌即霍亂弧菌,1905年他獲得了諾貝爾醫學獎。這是科赫成功地發現炭疽桿菌和結核桿菌的又一重大醫學突破。然而,直至今天,這種疾病依然存在,依然在吞噬很多人的生命。20世紀90年代,霍亂患者數量呈現上升趨勢。世界衛生組織稱,它是對全球的永久威脅,並說「威脅在增大」。但它只發生在居住擁擠、衛生條件極差、飲食不衛生的地區。專家認為,霍亂之所以多年後捲土重來與環境惡化、衛生設施落後、居住條件惡劣、營養不良等因素有關,比如1991年秘魯霍亂肆虐,主要在於它缺少清潔飲用水。不過,由於醫學的發展,抗生素和霍亂疫苗的使用,霍亂已絕不可能像以往那樣為非作歹了。值得一提的是疫苗的有效率只佔所有病例的50%,而且免疫力只能維持8個月。現有的霍亂疫苗只對部分人有效,並且由於疫苗有毒副作用,一些國家禁止使用。但霍亂不算最可怕的傳染病,目前全球每年新增大約30萬起霍亂病例,病死率僅1%。霍亂很容易防治,只要不飲污水、不吃生冷不潔食物就不會感染。但是,人類完全戰勝霍亂尚需時日。其他傳染性流行病在近代歐洲,瘟疫並不只局限於鼠疫和霍亂兩種,此外,還有一些瘟疫會不時地爆發,並威脅著人類的生命安全。對當時的歐洲人構成生命威脅的主要瘟疫還有結核病、麻風病、流感、天花、汗熱病、黃熱病、壞血病等。天花天花是一種傳播速度快、病死率高的惡性傳染病。它大體分為兩種類型:對於人類來說,天花是一種古老的瘟疫,但人類同它進行了兩千多年的戰鬥以後,才基本上將它控制住,在這一過程中,人類曾付出過慘重的生命代價。重型天花其死亡率高達25%-30%,輕型天花病情較輕,死亡率在1%或更低。大約1500年以前,在歐洲,天花並不是一個致命的殺手,只是眾多瘟疫中的普通一種,可怕程度遠不如鼠疫和霍亂。公元165年,羅馬帝國流行天花,並迅速地傳播開來。大約1/4的人口死去。251年,古羅馬境內再次發生天花病流行,並一直持續到266年。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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