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的味道

　　時光倒退，我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一切的一切，感覺那麼真實。

　　歲，天真的年紀，初夏。辣

　　我的記憶中，童年是在鄉下度過的。生活環境並不好，但自然風光卻總能讓我歡喜。

　　爹有空時就會帶我去山上摘些果子。很多果子我都是見都沒見過，更別說吃了。家鄉的夏天會很炎熱，很少見天上有雲彩，所以在那時去山上摘果子吃，結果當然只有一個，晒黑。

　　我很樂意去干，有吃的總能吸引我，還滿足了我的好奇感。

　　媽媽從很遠的城市打來電話，得知我晒黑了，便託人給我送來一盒防晒油。

　　當我拿著防晒油左看右看時，上面的說明書我看到幾個字，可與吃的字眼，於是我很傻地擠了出來舔了舔。

　　很幸運的，爹很早就從田地里回來了，然而，還是逃不了被悲慘的訓了一頓。

　　從那以後，我見了那些帶盒子的東西都不敢去碰。

　　夏天總是很漫長，而我，也逐漸被晒黑。

　　夏天快要過去時，爹卻沒時間陪我了。他忙著去田地里收稻子，去山上采自己種的果實和蔬菜，就無暇顧及我。

　　我不喜歡去上學，我覺得它枯燥無味。更大的原因，我被同學起了個外號書獃子，當時我是知道這個意思的，於是第二天就鬧著不去上學。

　　爹和奶奶還是依我了，但他為我著想，待夏天一過去，我就必須去上學。

　　於是，我便在家呆了一整個夏天。

　　秋分，傍晚。｛酸｝

　　又是一個瓜果飄香，豐收的季節。天氣逐漸變涼，我身上的衣服也由短衫換成了長袖。

　　我聽了爹的話，乖乖地上了學。不過爹替我轉到了一所小學，我沒再回幼稚園讀。它離家有點遠。每天早晨天未亮就得起床匆匆洗漱完就要趕去學校。

　　山區的山路很陡，時不時還會有狗奔出來，嚇我一跳。所以就是在這種心驚膽戰的情況下，我每次回家都要等同伴一起走。

　　可我在學校並未找回對學習的熱情，也許是書獃子這個稱號給我留下了陰影吧。

　　回到家裡，爹已經收完今天的麥子了。明天他還要繼續下田割稻子，如果我明天放假，興許會跟著他去吧，再過兩三天吧。

　　爹坐在木凳上用力吹著竹筒，好讓灶台里的火能大些。我曾試過幾次吹竹筒，可每次不是被嗆得沒命，就是自己變包青天。

　　爹對我說：娃兒，等你大了些再做。做這多危險，爹擔心你出事呀，你不要到處亂竄啊，山裡時常有狗，爹可不能時刻盯著你。

　　姐姐哥哥們都在幾里外的學校寄住，家裡也只有我和奶奶與爹三個人。所以爹和奶奶特別疼我，什麼好的都給我，寵著我。

　　天色漸漸暗了，我打開家中僅有的一盞燭燈。燈微弱地在幽暗的房屋裡亮了起來，爹和奶奶各端著菜出來。

　　我坐在桌前，爹首先把我喜歡吃的菜全夾到了我的碗里。

　　一個看似平常的兩代人的晚飯，卻隱藏了那麼多複雜的情感。

　　冬至，喜慶過節。｛甜｝

　　冬至在我們那裡是一個很重要的節日。每逢這個時候，長期住在學校的哥哥姐姐們就會從學校回來三天。爹和奶奶會很開心地到集市上買些好料回來給我們做一頓豐盛的晚飯。

　　我和哥哥也跟著爹去，姐姐們和奶奶在家照顧飼養的家禽。其實我只是走去湊熱鬧，難得可以去集市看一看罷了。

　　集市離家很遠，我和爹、哥哥早早的起了床。去到集市，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的的事了，爹嫻熟地挑著早市新鮮的菜，哥哥則在肉鋪那邊買肉。

　　買肉在我們那看來是一件奢侈的事。我們村也很少人吃過一次肉，可以說我們家的地位也算小康吧，起碼每年過節都會吃上一頓肉。

　　我在一旁看著哥哥與賣肉的老闆不斷地砍價，最後以最合理的價格買回了一斤肉。

　　回家的時候，我手上多了兩袋東西，一袋是餅乾，另一袋是糖果。哥哥手上拿著一袋新鮮的水果和羊肉，而爹手上的，全是今天要吃的菜。總共花了十五元，相當於爹賣稻米捆的價錢。

　　冬至的晚上下了雪，是在露天走廊洗衣服的姐姐和奶奶發現的。

　　一家人團聚在一起吃完了飯。我走到走廊上，站在露天的地方，雙手捧住落下來的雪，放在胸前。

　　奶奶，爹，哥哥姐姐們也相繼出來，這是記事以來第一次全家賞雪。

　　他們也學著我的樣子，雙手捧住雪放在了胸前。

　　在這冰天雪地里，我感受到的不是冰冷，而是心的溫暖。

　　春分，元旦清明，逝者已矣｛苦｝

　　春分，元旦前夕，一個永生難忘的灰色日子。

　　奶奶終於還是離開了，不留一片言語，不帶一片色彩，靜靜地像一陣風吹過。爹一年前帶著奶奶去檢查，被檢出肺癌晚期，可爹和奶奶隱瞞了我們。

　　一年後，我們這些被蒙在鼓裡的人終於得知了真相。我的父母，叔叔阿姨，姑姑姑父全都從縣城趕回來掃喪。

　　沒了奶奶在我的身旁，我非常不習慣。掃喪那天，我們全部人都穿著黑禮服，神情肅穆地看著已經下葬的奶奶的遺體，有好幾個人已經泣不成聲，趴在奶奶墓前大聲嚎哭。

　　爸爸和媽媽變了很多，我幾乎認不出他們來，他們的皮膚保養得很好，臉上紅潤紅潤的。我在鄉下生活習慣了，皮膚曬得健康，但糧食是不夠的。當他們看見我時，是一副心疼又憐惜的樣子。

　　山上很寂靜，我們的哭泣聲在山林中顯得特別響亮。我的心中充滿苦澀，再也說不出任何的言語來。

　　奶奶，你還能像以前那樣對我嗎？

　　灰濛濛的天空開始下起了小雨，如牛毛般降落。我最終是倒在奶奶的墳前，淚水溢滿。

　　我閉上眼的那一刻，奶奶就出現在我眼前。我想觸摸她，然而卻永遠都看不見她，我在夢裡的迷宮黑暗角落裡迷了路

　　我得了重感冒，加上奶奶的離去，我的病情加重。

　　我多麼想再見到奶奶，我多麼想和她一起走。

　　但是，我最終只能在夢中與她相會，用我的心懷念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