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運兩岸記者衝突看台灣民主

2010年，亞運會時隔二十年重回大陸。就在比賽進行的如火如荼、觀眾盡情享受競技體育帶來的愉快之時，兩岸媒體記者竟然在記者會上公開發生口角和衝突。這在兩岸關係持續升溫的大背景下，顯的格外突兀。

　　事源中華台北隊參加的一場跆拳道比賽。具有爭冠實力的中華台北選手楊淑君被韓裔菲律賓籍審判委員以電子襪不合格取消比賽資格，楊淑君痛哭失聲，中華台北隊也提出抗議。世界跆拳道聯盟(WTF)隨後緊急召開記者會。據台灣媒體報道， 世跆盟秘書長梁振錫回答無法得到台灣記者認同後，連續發問。這時大陸翻譯人員聽從大陸跆拳道官員趙磊指示，認為台灣媒體的提問「意圖引發爭辯」，在記者會上公開拒絕翻譯。 此舉引發台灣媒體不滿，台灣媒體大喊：「Is this fair(這公平嗎)?」、「我們不是來這裡聽這些屁話!」。結果「屁話論」一出，大陸記者立即反擊：「你們的素質怎麼這樣!」、「中華台北是來搗蛋的!」台灣媒體隨後就集體退席，表達抗議。

　　體育比賽的爭執由來以久。以世界第一大運動足球而論，屢屢出現上帝之手。然而，象台灣記者如此表現出位的卻並不多見。然而不僅僅是台灣的記者，今年台灣著名電視主持人陳文茜在上海評論韓寒說話像放屁一樣，也同樣震撼了大陸社會。現在台灣的五都選舉進行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卻竟然發生政論節目主持人鄭弘儀在挺民進黨蘇嘉全之夜晚會上，以粗鄙的三字經辱罵馬英九總統「干你娘」、「龜兒子」----竟獲得場下熱烈掌聲，還有人贊他是「勇敢的漢子」。然而，這並不是馬英九第一次被辱罵，2008年他在競選台灣最高領導人時，一位「教育部」的官員直接人身攻擊馬英九的父親。不僅官員、記者如此，民意代表也毫不遜色。由於馬英九在保健一事自比美國的奧巴馬，民進黨「立委」李俊毅卻直稱馬英九不要「狗不要學馬叫」。2009年我去台灣觀選，當時全島上下正關注馬英九車隊助選「擾民」事件。當電視直播有關官員在立法院質詢時，剛講幾句，一位民進黨的女議員當即破口大罵：「放屁」。令我這個來自大陸的觀選者郝然、訝然。

　　大陸民眾的素質不高，屢受海內外媒體批評。但考慮到大陸經過文革，現在又處於經濟轉軌、社會轉型的特殊階段，確實有其歷史不可避免性。然而何以台灣，這個沒有發生過文革(相反在同一時期還發起了以「傳統倫理道德建設」為核心的中華文化復興運動)、已經完成工業化和經濟轉型、號稱亞洲民主燈塔(小布希語)的文明之地，竟然如此不堪?大陸記者「你們的素質怎麼這樣!」的感嘆已成為全體海內外華人揮之不去的疑問。

　　台灣的蔣經國時期，一直被台灣民眾所懷念。在歷次民意測驗中，蔣經國都高居所有政治人物支持度之首。這個時期的台灣，經濟高速增長、政府廉潔、整個社會充滿向上的氣勢。然而，隨著台灣民主化的開展，一切都發生了改變。2009年我在台灣觀選座談時，一名長期在選舉委員會任職的與會者告訴我們：過去，只有正派的人才能出來選，即使沒有錢，只要有才幹，品德高尚，就會得到支持，現在只要有錢，什麼人都出來了。

　　台灣民主化二十年經歷了李登輝時代和陳水扁時代。在李登輝時代，黑金政治開始泛濫。由於放開選舉，許多黑道人士紛紛從幕後走向台前。蔣經國時期，雖然基層也有黑道介入政治，但都是以邊緣和附屬身份，也就是尋找代理人。但到了民主化時代，這些黑道憑藉自己掌握的金錢和人脈，登堂入室，成為議員、議長和縣市長。以前見到警員就跑的黑道，卻可以公然在議事堂對警方咆哮。於是在電視上看到了這樣一幕：黑道在議會上囂張的斥責警察局長。其對社會影響之惡劣可想而知，對社會的價值觀衝擊更可以想像。更為嚴重的是，黑道自此有了合法的外衣，其非法經營的產業和收入都得以漂白。有的黑道議員在會期結束前逃離台灣，會期開始後，又大搖大擺回到台灣議政。1994年縣市議員選舉結果，全部851位縣市議員，涉黑議員達到286名。所以發生議長在開會時被當場打死的極端荒謬事件就不足為奇了。然而震撼台灣之最的卻是屏東縣議長鄭太吉。1994年12月。他持槍在屏東商人鍾源峰家門口，當著下跪求情的鐘母的面將之槍殺!。

　　黑道勢力之強大，在馬英九從政第一次挫敗可見一斑。1993年，馬英九擔任「法務部長」，全力打黑。結果很快就被打下馬來，不得不宣布退出政壇，到大學任教去了。後來如果不是為了打敗陳水扁連任台北市長，國民黨不得不請出馬英九，恐怕他的政治生涯就葬於黑道之手。曾擔任過民進黨時期「法務部長」的陳定南2000年9月曾在電視演講時坦言：「在世界各地縱容黑道參政，並藉由選舉方式漂白，在台灣說不定是世界第一。」而時任最高領導人的李登輝卻這樣認為：「全世界哪一個國家沒有黑道?」就是到現在，仍然沒有實質性的改觀。2009年縣市長選舉，花蓮的傅崐萁由於有案底在身，國民黨提名杜麗華競選。結果脫黨競選的傅崐萁依然大勝，超過其它候選人的總合得票。

　　民主選舉導致黑道介入只是社會風氣惡化的開始。為了贏得選舉，各方無所不用其極，則導致社會倫理和道德的進一步惡化。1995年立委選舉，民進黨朱星羽把一輛報廢坦克裝在一輛平板卡車上做宣傳車，朱本人手持指揮刀站立在坦克車炮塔上，兩位身穿陸戰隊戰鬥服的助手分立兩邊，邊招搖過市邊發射用火藥和報紙製成的炮彈。1994年省市長選舉，有的遊行隊伍以精神病人組成的樂隊為前導。雖然這些病人都是接近痊癒和至少是病情已得得到有效控制的，但畢竟和正常人有別，於是成為吸引群體的看點。而最露骨的則是民進黨的政治明星、在立法院首開暴力惡行的朱高正。他在與嚴家祺會談時，面對媒體公開提出：「政治是高明的騙術」。隨後這個主張就深入台灣政壇人心。政治人物都練成「人至賤則無敵」的境界。曾擔任高雄市長、「行政院長」的謝長廷，面對各種貪污指控，這樣回答：「只要有人告我，我就是被告。」2008年他宣布如果競選失敗，將退出政壇。結果一年之後，就宣布復出。選舉中其它極端的手段還包括下跪、嚎哭、指天發誓。2009年縣市長選舉，曾發生競選兩方均到廟裡賭咒發誓，以證所謂清白。還有一位女候選人，為反擊謠言，證明自己的清白，竟當堂把滿頭秀髮剃光!

　　當然，選舉中投入的大量金錢，也導致社會形成腐奢的風氣。「九二一」大地震後，災後重建耗資巨大。但隨後的大選，一天開支竟高達上億元新台幣。陳水扁在高雄以「龍蝦餐」宴請4萬人，國民黨候選人連戰以「海鮮餐」宴請10萬人!諾貝爾獎獲得者李遠哲嘆道：一天的選舉費用可以幫20個災區社區建造1400戶組合屋。

　　黑金政治雖然開始於李登輝時代，但主要是用於權斗，他個人還算廉潔。真正給台灣道德以沉重打擊的則是陳水扁。陳水扁的上台，標誌著台灣第一次政黨輪替，被認為台灣真正進入民主社會。然而，就是在這個階段，所有的弊端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陳水扁時代衝破道德底線的第一擊是2004年的兩顆子彈。它不僅重創台灣民主的公信力，更使得人性之惡發揮到極點。根據台灣的選舉法，選舉期間如果副候選人死亡，選舉照常舉行。如果是主候選人死亡，選舉必須終止。於是這個漏洞就被拿來利用。這也是為什麼呂秀蓮一再聲稱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如果呂秀蓮被打死，既除去一個黨內不受歡迎的人，也可利用她之死獲得廣泛的同情票。更荒唐的是，做為槍擊案的「受害者」，陳水扁卻積極阻撓案件的調查。甚至宣布立法院合法成立的真相調查委員會非法，禁止任何政府單位配合。值的一提的是，在這次選舉中，他首開公投綁大選先例，並且聲稱：「公投不過，寧可『總統』不當」。結果公投不僅失敗了，而且還發生了兩顆子彈事件，他卻食言自肥。

　　對於整個社會道德的第二擊來自於陳水扁家族、親信的貪腐，以致引發全台灣的倒扁事件。然而，陳水扁的表現卻再次印證了「沒有最無恥，卻有更無恥」的境界。在東窗事發後，堅不認罪。說這些是建國獨立資金。她的女兒則出語威脅其他民進黨要員：「誰沒有拿過我爸爸的錢?」。對於法院的判決，堅稱是政治迫害。最近緬甸的昂山素季被釋放，他感嘆自比昂山素季，說自己受國共聯手迫害，昂山素季都釋放了，自己卻仍身陷監牢。對於台灣來說，六十多年來畢竟從沒有經歷過最高領導人貪污入獄的事件，對社會道德衝擊之嚴重可想而知。

　　這裡需要一提的是陳水扁的兒子陳致中。他在父親正羈押受審，母親身體不良，全家一言一行都受到注目的背景下，竟然還有心情召妓尋歡，令人不敢置信，更令人髮指。然而當被媒體曝光後，他竟然反打一耙，將媒體告上公堂。並且聲明，一旦判處有罪，即退出高雄議員選舉。本來此案是陳致中主動提告的民事案件，他又是法律出身，若是受了不白之冤，自有絕佳的機會為自己辯白，駁斥媒體的抹黑。但四度開庭，原告陳致中都不出席;他只要提出其「人文首璽」住處的出入錄影帶，證明事發時人確在家即可自清，陳致中卻拒絕提供。最後自然敗訴。然而，面對這個結局，他不是信守諾言，退出選舉，反而放言要求選民用選票來還他清白。有這樣無恥之極的第一家庭，台灣社會的道德風氣還有什麼指望?這恐怕才是理解台灣記者在亞運會記者會上爆粗口的深層次背景。

　　台灣民主化之後，至少造成了三個惡果：一是國家認同分裂，導致統獨之爭。二是意識形態至上，錯失大陸經濟起飛黃金期。三是原來純樸的道德民風嚴重淪喪。當然，如果站到反共的角度講，第四個惡果就是大陸的影響力全面滲透台灣。當然台灣的民主只有二十年，還不能蓋棺定論，但至少總結經驗教訓還是必不可少的。這也是台灣做為華人民主特區的意義。我們是不是要想，大陸民主化是否能夠避免台灣的彎路?是不是民主化只能是唯一的選擇?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