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山玩水】金陵之行--夜遊秦淮河

　　秦淮河，古稱淮水，全長約110公里，流域面積2600多平方公里，是南京第一大河。相傳秦始皇東巡時，望金陵上空紫氣升騰，以為王氣，於是鑿方山，斷長壠為瀆，入於江，以泄王氣，所以稱為「秦淮」。這個傳說說明金陵地勢雄奇，風景獨異，非同一般。秦淮河分內河和外河，內河在南京城中，是十里秦淮最繁華之地，自古及今，就是文人墨客、官僚商賈遊覽之地。傅若金《金陵晚眺》：　　金陵古形勝，晚望思迢遙。　　白日余孤塔，青山見六朝。　　燕迷花底巷，鴉散柳陰橋。　　城下秦淮水，平平自落潮。　　概括寫出了秦淮河悠久的歷史和秦淮周圍優美的自然風光。杜牧《泊秦淮》：　　煙籠寒水月籠紗，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可以想見當日秦淮遊人如織，輕歌曼舞的盛況。　　今天的秦淮河，已難覓古代那種清幽雅趣，因為秦淮河已不再只屬於文人墨客、官僚商賈，平民百姓只要願意，也都可以到此一游。我是夜間到秦淮河的，夜遊秦淮，雖比不上白日見的清楚、真切，但朦朧也是一種美。沿河都是霓虹燈，把河水映成了五顏六色的錦緞，連皎潔的明月照到水中，也成了彩虹似的月色；不過，這些霓虹燈，點綴得疏密有致，恰到好處，並不給遊人以煩膩之感，坐在船上，河水激蕩船舷，沿岸風景，朦朦朧朧，時遠時近，忽左忽右，一會兒是橋，一忽兒是白牆青瓦，一會兒是公園，寶塔剛映入眼帘，倏忽間已落在身後，讓人惝恍迷離，如在畫中。什麼「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水流無限似儂愁」那古典的惆悵，此時已拋諸腦後，有的只是新奇、興奮。不過，要是春天到遊人稀少的外河，倒可以欣賞到「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的江南水鄉風光了！江南的河流，不似我們山區的河澗，水流湍急；江南的河流，永遠給人以平和、婉轉，遊人有時間慢慢觀賞沿岸風物，吟詩作賦。　　秦淮河上，有幾十座橋，今天還保留有八大古橋：文德橋、鎮淮橋、朱雀橋、武定橋、來燕橋、文源橋、平江橋、文正橋。劉禹錫《金陵五題·烏衣巷》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寫在橋孔下面，夜晚船經過橋下，就能看到。江南的河道上，古人為何建造這麼多橋，我想，一方面，是因地勢平坦，河流並不寬，建造起來比較容易；兩岸人煙稠密，便於往來和物資交流；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這些石拱橋，不僅實用，在閑暇時候，到橋上聊聊天，敘敘舊，喝盅茶，飲杯酒，實在也是一種精神愉悅！隨意在橋上走走，吹吹風，看沿河之柳在風中搖擺，看蝴蝶穿過花叢，看燕兒在即將下雨的時候在風中斜斜飛著，看落花飄入水中，看野藤垂下橋洞，看暮靄中炊煙裊裊……也有無窮的生活情趣。古人寫橋的詩句很多，不過我最喜歡南唐馮延巳《鵲踏枝》「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後」，風吹衣袂飄飄舉，一彎新月正從林子後面升起，過去的美好回憶，未來的種種懷想，幾分歡欣，幾分惆悵！立在橋上看風景，也是橋之妙用，古人重實用，更重精神愉悅。卞之琳《斷章》：「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是另一種站在橋上看風景的情趣。從這些橋，我們可以感受到江南的文化以及江南人的風雅。最喜歡石拱橋倒映水中，與水中的另一半弧形合為一個圓，夜晚很難看到那如弓如虹的圓弧形的橋倒映水中，但在有些地方，仍能欣賞到橋上掛著的野草、藤蔓之類，我以為中國古代這種小石橋，上面生長一些野花野草野藤，更能將橋融進大自然而不露人工痕迹。今天的鋼精水泥橋，無法與和周圍的自然景色無法融為一體。　　秦淮河雖然不寬，但來來往往的機動游輪不少，為安全起見，每個時段的游輪都控制在一定數量，岸上的人等著，一個個檢票、排隊上船。幾十個人在一條船上，大人、小孩一起，忙著拍照，沒多久便走馬觀花游完了。我以為古人所乘木船畫舫，邀兩三朋友，或攜紅顏知己，慢慢劃著船，一邊飲酒賦詩，或欣賞歌舞，或觀沿途景色，比較有情趣。　　秦淮河沿岸，有許多風景名勝，夫子廟、明遠樓、烏衣巷、媚香樓、瞻園、白鷺洲、中華門、秦淮八艷等等。夫子廟，是供奉和祭祀孔子的地方，香火不斷，足見江南人對文化的敬畏與崇拜。明遠樓高三層，為四方形，飛檐出甍，四面皆窗，是用以監視應試士子入貢院考試情況的棟宇。烏衣巷在夫子廟文德橋南，地處秦淮河畔南岸。三國時孫吳的衛戍部隊駐此，因官兵皆身穿黑色軍服，所以其駐地被稱為烏衣巷。媚香樓是李香君的故居。李香君是名著《桃花扇》中的秦淮名妓。媚香樓位於南京秦淮河南岸，左牽文德橋，右攜來燕橋，南望烏衣巷，北依夫子廟。瞻園曾為明功臣中山王徐達之府邸花園，太平天國時為東王楊秀清王府。瞻園是江南名園，布局典雅精緻，小巧玲瓏，曲折幽深。瞻園素以假山著稱，全園面積僅八畝，假山就佔了3.7畝。白鷺洲公園是一個以橋為特色的園林，園內宛如襟帶的小橋竟有15座之多，其中有典雅玲瓏的獨孔橋、三孔橋、七孔橋，還有四角重檐的亭橋等。中華門為明都城南門，明清兩代叫聚寶門，是南京城門中最雄偉的一座，也是我國現存最大、最為完整的堡壘瓮城。秦淮河，更以秦淮八艷的事迹聞名於世。秦淮八艷的事迹，最先見於余懷的《板橋雜記》分別寫了顧橫波、董小宛、卞玉京、李香君、寇白門、馬湘蘭等六人。後人又加入柳如是、陳圓圓而稱為八艷。時間倉促，我只到了李香君的故居，現在修復的李香君故居，是一座三進兩院的明清風格的宅院，院內豎有香君手執扇子的漢白玉全身塑像，大廳內陳列香君所處時代及生平的歷史資料，圖文並茂；花樓河廳，窗明几淨，布置簡潔，乃香君的琴室、書房和卧室。卧室內錦被玉枕，令人生思古之幽情，著名國畫大師徐悲鴻的夫人廖靜文參觀屆題詞：「如臨其境，如見其人。」這個出身秦淮名妓的下層婦女之所以受人仰慕，不在其花容月貌，而在於她有著強烈的正義感、愛國心和高尚的情操，憤世嫉俗，顯示出難能可貴的精神。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眷懷故國。　　秦淮河如一條項鏈，周圍的名勝古迹，就是這項鏈上的一顆顆璀璨的珍珠。游秦淮河，不僅是欣賞江南小橋流水人家，更是回溯歷史，品味江南文化，江南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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