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衛與子午流注針法關係探微

營衛理論在《黃帝內經素問》《靈樞經》(下簡稱《靈》、《素》)中記載,現存子午流注針法最早記載在金代，靈素中與子午流注針法相關的語句散在可見，但後世醫家在十二經脈於十二時辰的對應上均未作可行的說明，各家旦談及此必談營衛成為一種總的趨勢，對子午流注針法作了不當說明[1]，這其中就包括《子午流注針經》。現代對這一能夠集中反應《靈》、《素》按時治療思想的針法研究認識進展較慢，不僅因為這一針法不易找到直觀感受，且難找到感性認識深奧難懂，另外，於此類不當的解釋表述所造成的影響有一定的關係。下面僅以《靈》、《素》為主對子午流注針法與營衛的關係做一粗淺的討論。　　　營衛運行理論與該針法理論的矛盾點

《靈》、《素》中論述了營衛的生成，營衛同氣血的關係等，詳細論述的是營衛的運行規律，另外多次出現天人相應的內容，尤其多次出現相貫流注如環無端的類似提法，加之有營氣寅時出於肺、十二經脈順次流注等印象的干擾，是導致理論關係錯置的又一原因。將營衛運行理論錯用於子午流注針法理論的關鍵原因是：營氣流注順序同時辰對應經脈順序相同，而針法說明中「借用」營氣流注之序，造成二者關係及概念混淆。現總結以下七點矛盾：

一、營氣日行於經脈五十周，六百分之一太陽日通過一條經（左右雙側）。而保留下來的各種子午流注針法都未反映這一規律。假設納子法中一日十二支應十二經一個循環，營衛運行另外四十九周將無對應；同樣，納干十干一個循環不僅有缺失，還將有其它不符之處；如十日一循環，癸日亥時開穴差別更大。《靈》述營衛氣血異名同類，這種停閉是否在說人體氣血活動「停閉」了？

二、營衛循環一周需二十八點八分鐘，與現在臨床留針時間三十分鐘接近。保留下來的任一子午流注針法均無此規律的對應。現存子午流注針法均有嚴格的時間性，其最小標誌單位是一時辰。

三、營氣寅時由肺出並非說寅時由手太陰經對應，每一時辰營氣至少有三次通過同一經脈，用寅時營氣出於肺說明寅時應肺經不當。

四、衛氣運行較營氣運行特殊，如衛行脈外，行陰分二十五陽二十五；「後行於陰分.......至於足......大會於風府」[2]①，同子午流注針法理論及應用更難符合。

五、衛氣晝行於陽經及陰分五十七點六分鐘一周,夜隨營入於臟腑,不符合子午流注針法的時間運用特點。

六、《靈》中《五十營》《營氣》《衛氣行》三篇論述的是三個看似相容，其實不同的三個主題。如《五十營》中明確指出左右、前後、上下二十八脈；《營氣》述其行於十二經脈且有任督為其支，共十四脈；《衛氣行》中有十二經脈兼陰分之句，其至少涉及十三經脈，這是筆誤嗎？

七、中醫理論在後世發展的過程中出現了各樹一幟獨成一說的局面（僅各種各樣的子午流注針法就是一個證明），相互又有錯綜複雜的關係，其中營衛與子午流注針法也必定有關係，但並不能肯定營衛活動規律與此針法理論有如此直接的關係。

傳統認識並非捕風捉影故弄玄虛，其精華散在於中國傳統文化的各個角落，不僅僅局限在單純的中醫正統醫籍里，正統中醫醫籍中的理論內容並不完整(在此不做詳細論述)，且有其他錯誤和疏漏。營衛與子午流注針法二者關係的糾正與整理將有助於中醫理論的系統整理，有潛在的意義。其中涉及的問題相當繁雜。　　　　 　　　子午流注針法中的部分理論基礎 《素》載「法天則地，合以天光」[3]①，人有經脈以應於天地的提法[3]②，同樣在《靈·經別》提出五臟六腑應天道[2]②，此類語句很多，強調人體活動規律與宇宙的對應，但是沒有具體指出符合以六十甲子日、十日、五日等為周期的子午流注針法的任一對應，僅有一些內容隱含了子午流注針法理論的部分基礎內容。

《素·針解》提出「六律、七星、八風、九野，身形以應之」[3]③，《靈·官能》篇指出「言陰與陽、合於五行，五臟六腑亦有所藏，四時八風，盡有陰陽，各得其位」[2]③，將臟腑合五行納於先天八卦之位，肺與大腸屬金為兌，脾胃陰陽土為艮，心小腸屬火為離，腎膀胱二水為坎，肝膽屬木為巽，三焦心包相火為震，由此僅直接看出十二經營氣之流行、十二經對應地支同先天八卦有吻合，後世醫家據此總綱又發展衍生了部分中醫理論，但並不能直接確定十二經對應十二時辰。《靈·經別》篇提出六律建陰陽對應十二經脈[2]④，所以：

十二律黃鐘為首，十天干中甲為首，十二支中子為首，故確定子時配甲膽足少陽，據先天八卦、陰陽儀及洛書配律呂支辰應六合等到圖推導，其中有很多順序同十二經脈有一致之處，卻不能很肯定的推理各經配十二時辰的順序。將子午流注十二辰配十二經對應列入，可以考慮：各經的活動是否有一定的頻率規律，或受外界一定頻率物質的影響；在一個時辰，一條經處於活動頻繁狀態，或易激髮狀態。對於一個健康人，這種特性表現越明顯，其生理活動越趨向正常；當其受到異常情況影響時，經絡的活動將發生相應的變化，明顯時表現出異常或特殊的生理現象，在熵改變的過程中也可以出現經絡現象，並可反應一定的生理或病理指征；治療中給予特定的刺激才可以使其盡量趨近於原來的狀態。

圖與注文付後，由圖看出三焦包絡納丙丁較妥當。徐鳳提出納於壬癸存疑[4]①。圖中反應三合、兩儀等與人體經絡有同樣的規律性。另外，子時陰極轉陽之前，戌亥應手厥陰少陽，這與一日之中氣血歸於三焦心包也對應。申酉為肺經生旺之時；營氣申時之初如寅時之初亦由肺出；且申時肅殺西金肅降，有這麼多對應，用寅時肺氣出等作為根據不僅不當，而且有矛盾，所以用寅時營氣由肺出、肺氣旺於寅等作為十二時辰於十二經脈的對應依據並不合理，這於六律建陰陽合十二經脈的提法又是什麼關係呢？後世醫家表述中動輒以"營衛"及"營衛環周五十"等類似語句闡述子午流注針法是不妥當的。著名經學家江慎修認為人的身體與易理等相符[5]①似屬天然，穿鑿附會只能強說錯解。

《靈》《素》提出陰陽有名無形可無限推演等，古人認識到人體生命活動規律複雜多樣，並做了部分解釋和總結。其中同現代認識有相融或可以溝通的地方：《靈》《素》提出五音五色應五臟，古有以樂暢情志的記載，現代提出了音樂療法、光線療法。音、光有頻率，這與六律、十二經、支辰、流注針法似有一種莫名的關係。這是人為的捏作或單純的巧合嗎？江慎修感嘆："天道中默具人事之理，千古誰覺之"[5]②。對傳統文化了解不足，加之現代研究尚未定論，容易出現難解或不解之解，不能銜接、溝通、繼承，非常遺憾。中西兩種文化、中西兩種醫學，如何溝通？如何探討？其理論的溝通將有可能從中國傳統文化的探討開始。

十干對應五行以應五臟找不到其它形式的推論 。關於干支其初始確定也無公認資料的證實。黃帝何以考建五常而確立干支計時？日干對應臟腑、十干對應臟腑等規律，即無爭議，也無從考證，所涉及的問題也很多，有待於研究探討（包括現代研究）。

《素·保命全形》認為人受天地之氣得以生[3]④，《素·藏氣法時》認為合人形法四時五行而治"[3]⑤；《素·天元紀大論》述天有五行御五位,以應萬化，各有期日，非獨主時，布氣真靈,生生化化[3]⑥；《醫宗金鑒·運氣要訣》雲「未有天地氣生形，已有天地形寓氣」[7]，人稟受天地之氣而成形，人的形、氣符合天地的陰陽開闔生化規律。根據這一規律，對人體氣機進行主動的調整，影響人的生理條件，控制個人生理熵值，使人的形體氣血與功能恢復到一定的狀態，從而達到調和氣血形體，祛疾防病，強體延年的目的。

無論納干納支，均以人體氣機活動規律為指導，所以說子午流注針法是提示反應人體生命活動諸多規律中的一種，並用於指導取穴治療的理論。

子午流注針法在中醫理論中已發展了一定的理論內容。在發展中各醫家重點講自己的一套針法，未能合理論述理論原由，其中涉及諸多問題，但是可以肯定科學合理的子午流注針法均反映了人體氣機活動隨時間變化的規律，相互可以變通處理。只要具備與子午流注針法規律[7]①符合的條件，可以考慮是否選用。

《素·六節藏象》要求「謹候其時，氣可與期」[3]⑦。中醫強調辯證，用藥講究對證，同樣針灸應在嚴格選擇病員的情況下注重治療時機。

子午流注針法概念的擴展 在《針灸治療學》[8]中子午流注針法與靈龜八法、飛騰八法單獨分列，一些書籍也有這一歸類傾向，但未明確提出其之所以不同的根據。子午為陰陽對立的兩個名詞，同時又用作一種時間標誌。在《靈》中指出營衛氣血異名同類，中醫多以「象」定論，營衛、氣血的活動是人體生命活動的一種基礎，其活動表現為物質活動規律的「象」對應，而子午流注針法是以氣血活動規律做指導（包括營衛活動規律），所以凡是體現氣血活動流注規律，並用於指導選擇用穴進行科學治療的理論都應歸入子午流注針法。根據運用干支的不同，將保留下來的這一類針法分為納甲、納支、干支同用三大類。分列與下：

納干：養子時刻開穴法[9] 高武養子流注法[10]① 賈氏流注開穴法[10]②　　徐鳳逐日按時定穴法[10]③　　李梃六元開穴法[10]④ 王國瑞逐日按時開原穴法[10]⑤　　李學川開原穴法[10]⑥　徐鳳飛騰八法[4]② 同宗開穴法[7]② 反克開穴[10]⑦

納支：高武是動所生病補瀉迎隨法[10]⑧　　一時開完本經五俞穴法[10]⑨　　吳琨開原穴法[10]⑩　　十二經納子按時開原穴法⑾[10]⑾　　任督二泳流注針法[7]③

干支同用：王國瑞飛騰八法[10]⑿ 靈龜八法[11] 移光定位法[12]①　　李白清藏氣法時針法[12]②

以上就部分流注針法做一歸類。有顧、張、鄭等人的針法未列入[12]③，有些針法其創製者歸屬有爭議，未綴姓氏。結語 不溯其源則無以得古人立法之意，不窮其流則可以知後世變法之弊。

子午流注針法是對《靈》《素》針刺應時、候氣思想的具體補充。因所涉及的問題繁雜，研究中還有很多棘手的問題，其涉及的中國傳統文化內容之間有著彼此的溝通和矛盾。僅以針法中存在的問題為例，比如針對奇經八脈按時取穴，八脈交會穴對應八卦有多種看法，如果根據《奇經八脈考》的認識，將有另一種對應，這樣又產生一種新針法。僅僅八個穴，可以有多種不同的選穴方法，並有同一時刻同選一穴的情況，它們的適應症和療效都如何？是不是有理論的針法就正確？其是否符合生命活動規律？這都是疑問。

關於子午流注針法的研究，現代科學還未提出真正可行的解釋。雖然有人認為有著驚人的相似，但依舊只是一種現象上簡單的吻合，不能很好的說明其原因機理。現代物理科學在繼續發展，也許此二者可以同時成為科學史上的偉大發現。其研究內容涉及臟象和生理、病理等內容以及經絡的研究、防治疾病的機理，人體臟腑功能及其衰老原因，中西醫觀點的區別與聯繫，人體生命活動的研究，經絡形態的研究，生命科學與宇宙科學的聯繫等。其將可能影響現代科學研究的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