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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統與中統在台被蔣經國收服全程

親歷者口述軍統與中統在台被蔣經國收服全程

本文摘自《我在蔣介石父子身邊四十三年》,作者:翁元,出版:華文出版社

在蔣介石復職「總統」不久,蔣經國經過他父親的授意,開始整合國民黨的情報系統。蔣家父子非常清楚,情報組織是一個威權統治的國家不可或缺的控制工具,而且,國民黨在大陸之所以垮得那麼快,他們父子倆總是認為,如果有一個更有效的情報系統,情況應該不會這麼糟。

蔣先生把整個情報系統交給蔣「太子」去領導、控制,可以凸顯兩種意義:第一,就是把情報系統的權力重新收回來,歸蔣家人自己掌控;第二,可以重振情報系統軍心。

戴笠搭飛機撞山失事之後,國民黨的情報組織馬上是一片混亂。戴笠領導軍統局時,講究單線領導,所以,他的意外死亡,軍統局內沒有人能夠立刻接替他的工作。他的繼任者毛人鳳,以前不過是軍統局的主任秘書,他對局內的行政事務雖然是瞭若指掌,可是,他根本搞不清楚當年戴笠到底布了哪些線在大陸各地,因而,毛人鳳接掌軍統局的時候,軍統局已經失去許多原有的情報線民。然而,時值國共內戰方酣之際,整個軍統局有如一群無頭蒼蠅,根本不能發揮應有的作用。

據說,當時惟一比較清楚戴笠單線領導內情的人,只有一個毛森,可是,偏偏毛森拒絕來台灣,後來聽說他跑到國外,靠販賣情報給老美,當起寓公來了。對中共的情報作戰,會一敗塗地,這也不是沒有原因的。蔣介石不願見到昔日的軍統局今天完全潰散,所以,他急需在最短時間內,將這股已經分散的力量重新加以凝聚。

新人新氣象,「八勝園」就是在這樣的內外環境下誕生的。

「八勝園」是以坐落地點的一幢日本平房為名字的神秘的情報單位,其實就是現在的台灣「國家安全局」的前身;當時,是以「總統府」資料室的名義成立的一個神秘單位,作為當年蔣「太子」大刀闊斧整頓情報系統的司令部。

蔣經國這個人做事有一個特性,就是永遠是神神秘秘,讓人猜不透他心裡究竟是在想些什麼花樣。

蔣經國在陽明山通往北投的公路盡頭處,找到一處有高牆環繞的大幢日式別墅,然後由「總統府」徵收以後,作為他的指揮部。這幢房子名叫「八勝園」,寓意「八方勝利」。

這個辦公室成立不久,我和其他四個便衣,就被上級從士林官邸調到「八勝園」執行勤務。

我們去「八勝園」時,這個單位剛剛成立,因為上面沒有告訴我們,這個新單位到底是個什麼性質的部門,一直到自己去那裡報到,工作了好幾天,才慢慢清楚「八勝園」的內情。

表面上,「八勝園」的主任是張師,但是,實際幕後操縱且握有實權的,則是蔣經國。在蔣「太子」的號召下,不論是軍統出身或是中統出身的情報頭子,全部彙集在「八勝園」;我就親眼看到不少當時「國防部」第二廳,也就是「情報次長室」的一些上校處長級老情報員,以及老軍統出身的一些「國大」代表、立法委員等要人,三天兩頭地往「八勝園」跑。這些人當時不過三四十歲,但是,一來就是神秘兮兮的,不是開會,就是三五成群在討論什麼神秘的事情。其實,說穿了,無非是在研究如何整合渙散的情報系統,能夠在蔣經國的領導下,萬法歸宗,融合為一。

另一方面,來台之初,蔣介石要國民黨「改造」,在「改造」的過程中,蔣經國也把原來國民黨所屬的中統系統,納入「八勝園」的情報組織整合範圍,例如張炎元、葉翔之,以及原屬軍統後來調任為國民黨中央委員會秘書長的唐縱等人,這些人和軍統系統的鄭介民等人一樣,對蔣「太子」的招安,可說完全臣服其下,沒有吭過一聲。這些人相當清楚,蔣經國是代表其父在做情報系統的重整工作,更何況,從蔣經國積极參与黨的「改造」,並且把CC系統逐出權力核心,已經能夠說明,蔣介石是要把領導班子的棒子交給蔣「太子」。

「八勝園」原先就有寓意彙集八方誌士、戰勝中共的意思在裡面,可是,情報工作並不是光憑藉著意志力就可以所向披靡的。

50年代初,當局對大陸不斷派遣諜報人員,並且經常空投給養。為了維繫這個艱難的工作,情報系統在蔣經國的指示下,在台北近郊的淡水開設了一個訓練班,專門培訓各種敵後專業諜報人員。

這些受訓學員,主要來自各個部隊的優秀人員,在淡水受短期訓練之後,「國防部」就把他們的兵籍資料全部註銷,然後以空投或是海上登陸的方式,把他們送到大陸。

這些人在出發以前,照例要由蔣介石親自接見,然後,上級特准他們一個星期的休假,讓他們吃喝玩樂輕鬆一段時間,再送他們上路。

中共自建黨開始就注重諜報工作,他們統一大陸以後,實施嚴格的戶口和民防管制措施,加上遍布全大陸的情報網,任何企圖滲透進入大陸的外地人,幾乎很難逃過大陸的安全系統,所以早期進入大陸的台灣情報人員,不是被捕,就是不敢輕舉妄動,形同死棋一顆。

我在便衣組的一位同仁鄭君,浙江人,他就是被派到「安全局」電信班受訓,受完訓,不久就去大陸執行任務,可是一直沒有他的一點消息。我們後來也不知道他的情況,聽說,他雖然沒有被大陸方面逮捕,可是始終沒有機會把情報發回台灣,等於和「安全局」失去了聯繫,可見大陸的嚴密控制是滴水不漏的。

有關方面清楚,光是我們自力更生,不是辦法,於是想到與美國合作,利用美方的經驗與資源。

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台灣當局和美國政府合作成立的「西方公司」,便是為了搞情報合作而成立的一個「公司」。美其名為「公司」,其實內行人都知道那家「公司」,不過是美國CIA(中央情報局)的台灣分公司罷了。

在蔣「太子」的登高一呼之下,國民黨的情報系統終於全部臣服於蔣經國的威權下。儘管,這些分別屬於黨、政、軍系統的情報單位,較過去更為疊床架屋,但是,只要它們歸附在蔣經國的統領下,疊床架屋反而更能凸顯蔣經國一人獨治的無上權力,也更可以鮮明地預示蔣「太子」的時代,已經悄悄降臨。

1950年年初,一通電話打到草山官邸,要官邸支援四個便衣人員,到長安東路18號報到。我起先並不知道長安東路18號是個什麼地方,只知道蔣經國前一天正式從台中搬來台北了。隨後,我匆匆收拾一些簡單的行囊,奉命和其他三位到指定地點報到。

長安東路18號,可以說是蔣經國來台以後的第一個官舍。早先,院內那棟日式房舍,不過是華南銀行董事長的宿舍,後來,「總統府」通知華行,說這棟房子「總統府」要徵用,就這樣直接撥給蔣經國一家人住。日本佔領時期,台北市的一條通到十條通,可以說是日本高級官員的豪華住宅區,即使到了光復以後,這一帶還是很優雅的高級住宅區。

蔣宅有一個很大的院子,印象中,大概也有個幾百坪的光景,房子的部分倒是沒有多大,建築是日式平房,整體結構呈一個「L」型;除了廚房、餐廳,共有四間卧房,蔣經國夫婦住一間大間的,其他三間則是孝文、孝章兄妹各一間,孝武、孝勇兄弟合住一間;另外,像在蔣家當廚師的蔣經國的堂兄蔣永發、管家汪媽、孝勇的護士奶媽,都在旁邊角落有各自的小房間,而我們便衣人員則住在前院汽車間前面的小房子。所以,大體上說起來,蔣經國一家六口,加上我們這些工作人員,住在長安東路18號,還算是很寬敞的。

剛剛搬進長安東路,蔣經國的經濟情況相當拮据。最早,他還沒有什麼正式的官位,所以,談不上什麼收入。有好一段日子,蔣介石必須按月給蔣經國5000元台幣,逢年過節還要加些補貼,才可以幫兒子度過一段沒有薪給的日子。後來,蔣「太子」當了「政治部」主任,又是「青年反共救國團」主任,收人便逐步豐厚起來,但是,基本上蔣經國家裡一直是相當儉樸的,這一點,我們侍衛人員都有目共睹。

就以那時蔣經國家裡的早餐來說,餐桌上經常是一鍋泡飯,菜也就是一塊豆腐乳、一碟花生米、兩片鹹鴨蛋,平時,經常是煮鍋羅宋湯,一吃就是好幾天。穿衣服,蔣經國更是節儉,早年連一套西裝都捨不得做,常見他穿的幾條褲子都是他穿了好幾年的舊褲子,我跟隨他多年,坦白地說,蔣經國在清廉自持上,是絕對沒有話說的。那時,他的太太蔣方良,生活也是過得非常簡單,到蔣經國有了官職,她才偶爾到台北衡陽街的綢布莊去買些布料,做些衣服給自己和家人穿,有空閑的時候,她還會去看場電影,全家上上小館子,至於外面有人說她喜歡打幾圈家庭麻將,則完全是子虛烏有,至少我們從來沒看過,也沒聽說過。

日常上班,蔣經國是坐一部1947年產的美國別克汽車,司機是從空軍總部調來的李士官。蔣方良的座車是一輛英國奧斯汀小車,司機是從「安全局」借調來的鄔先生。

我們四個便衣衛士剛到長安東路蔣宅時,蔣經國的四個小孩中,孝文插班到淡水的私立淡江中學,念初中部,平時住校,要到星期六才由我們派車把他從學校接回來;老二孝章當時念小學,孝武不過三四歲光景,而老么孝勇才一歲左右,剛剛在學走路,兩個小男孩特別調皮可愛,我們幾個衛士也蠻歡喜逗弄他們兄弟玩的。

除了三男一女以外,蔣經國和蔣方良夫婦還認養了一名義子,名叫邱明山。他和孝文是同年的,最早兩人一起上淡江中學,也由我們侍衛人員和司機老李負責接送。如果兩人一起在外鬧事,邱明山總是代孝文受過。中學畢業以後,邱明山考上基隆海專,第一次結婚的時候,還是蔣經國夫婦證婚的。邱明山因為蔣經國的關係,曾在「輔導會」做過事情,後來聽說因為交了壞朋友,並且犯罪坐牢,蔣經國對他非常不諒解,宣布和他脫離關係,連戶籍也被從蔣家註銷。因為邱明山這個人經常覺得自己身分低微,跟蔣家保持距離,不願過分接近,雖然名義上是蔣經國的義子,可是他卻很少踏進蔣經國家的客廳,多半時間反而是窩在我們衛士值班室,和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之後,我們也不知道邱某究竟流落何方去了。

蔣公館的生活基本上過得十分平靜,最早,常常到蔣家做客的,包括時任「空軍總司令」的王叔銘、「八勝園」的主任張師、「國大」代表嚴靈峰、「立法委員」王新衡等人,這些人多半是蔣經國到俄國讀書時的同學,或者是那個時期的舊識;太太們則有明星花露水公司的老闆娘(名字記不起來了)、王叔銘的太太、以後當了「輔導會」主任委員的趙聚鈺的太太、「空軍情報署」衣復恩的太太,這些官夫人經常會來蔣家看看方良女士,大抵都屬於談天聯誼性質。

若干年後,蔣經國平步青雲,官愈做愈大,常來官邸看蔣經國的朋友,反而為了避嫌,除了少數幾位摯友,多半減少了往來的次數,蔣經國的朋友也逐日減少。

到蔣經國長安東路官邸不過一年光景,卻因為一件意外的事件,使我們被迫提早調離了蔣經國的家。

在經國先生家服勤,我們的慣例是平均每兩個小時值班人員要在四周巡邏一遍,平時大家都保持很高的警覺。但是,四條通一帶,治安一向很好,日子一久有的同仁就逐漸鬆散下來。有一天夜裡,輪到某位同仁值班,他可能一時失神,不知不覺睡著了,結果,有個大膽的小偷,竟然破壞了木條做的外籬,侵入官邸行竊,這個膽大包天的竊賊,居然偷走了蔣經國女兒孝章的進口菲利普牌自行車,然後又把官邸廚房掛的一根火腿偷走,還順手牽羊拿走我們侍衛人員的皮鞋。

等到第二天,家人發現再向蔣經國報告,他不禁火冒三丈、大發雷霆,要把我們四個人立刻撤換,這時我才領略到別人犯錯自己卻跟著「連坐」的滋味,但是基於同事之誼,我們又不便責備那個值班打瞌睡的同事。

官邸竊案,讓管區派出所大為緊張,一陣忙亂之後,警察終於逮到小偷,但我們已經調回士林官邸,接受新的任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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