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槿惠的「第一夫人」歲月

理性·建設性

為失去母親後變得冷清的青瓦台注入全新的活力,代替受國民愛戴的母親執行應盡的職責,這就是當時二十二歲的我必須接受的宿命。

朴槿惠的母親、朴正熙的妻子、韓國第一夫人陸英修,死於1974年8月15日。當天上午,韓國國立劇院,總統夫婦出席第29個光復節慶祝活動,朴正熙正做演講《和平統一三階段的基本原則》,槍聲突如其來。朝總聯指派的刺客文世光,用手槍向朴正熙射擊,未擊中目標,但擊穿了陸英修的左腦靜脈,造成大量失血。她當即倒向一邊。

朴正熙第一個發現陸英修中彈,他手指妻子的方向,一個警衛員迅速背起人事不省的陸英修走下主席台,她被送到首爾大學醫學院附屬醫院。刺客被捕後,朴正熙繼續演講,並全程參加完會議。閉幕時刻,他拾起妻子染滿鮮血的鞋子和手提包,行色匆匆趕赴醫院。小女兒朴槿令、兒子朴志晚、小姨子陸禮修已齊聚家屬室里,唯獨大女兒朴槿惠缺席,因為她正在法國留學。

手術持續了5小時40分鐘,許多漢城市民自發來醫院獻血,更多人紛紛打電話到青瓦台秘書室、電台、報社、醫院以問詢病情。20時10分,青瓦台新聞發言人公布總統夫人的死訊:「15日晚間7點,朴正熙總統的夫人陸英修女士在首爾大學醫學院附屬醫院不幸逝世。陸女士的遺體在醫院工作人員的哀悼聲中離開醫院,於8點15分抵達青瓦台。」朴正熙與參與手術的醫務人員逐一握手致意,然後獨自一人走出醫院。

青瓦台里搭起了靈堂,截止8月19日早上出殯,前來哀悼者超過30萬人次。「她架起了總統和國民之間的橋樑,急民眾之所急,解民眾之所困,全心全意地為國家和人民付出一切。」《京鄉新聞》8月16日報道,「我們失去了國母,失去了這個國家的『賢內助』,不堪忍受心靈支柱就這樣被硬生生地折斷。」當陸英修的靈車來到青瓦台正門時,朴正熙突然緊抓住車尾的菊花裝飾,嗚咽不已,他一遍遍輕撫靈車,跟妻子做最後的告別,最終佇立著目送靈車遠去。靈車所經路線上擠滿了追悼群眾,陸英修是如此深受歡迎,以至於她的人氣在韓國歷屆第一夫人中至今仍穩居榜首。

同一天起,22歲的朴槿惠將替代母親,扮演「第一夫人」角色,全力輔佐總統父親。直至1979年10月26日父親遇刺身亡。「為失去母親後變得冷清的青瓦台注入全新的活力,代替受國民愛戴的母親執行應盡的職責,這就是當時二十二歲的我必須接受的宿命。」朴槿惠在自傳《絕望鍛煉了我》里感慨。

母親之死改變人生軌跡

朴槿惠在聖心女中念初中和高中,她的生活記錄簿「父親的期待」一欄里,高一時填寫了「鋼琴家」,高二與高三時填的是「教育家」。這兩個職業展望,最後全部落空。高中畢業,她進入西江大學電子工程專業。朴槿惠日後解釋選擇該專業的動機,父親在她小時候經常強調電子工程學重要性,「電子工程學是可以左右產業未來的領域」即朴正熙的口頭禪之一。不過,母親勸她選擇歷史系,因為陸英修認為電子工程的書很難讀。朴正熙支持朴槿惠的選擇,他告訴女兒:「這個想法很棒,爸爸相信只要是你,一定可以達成夢想。」為了讓朴槿惠放眼看世界,朴正熙一聲不吭在對澳大利亞、紐西蘭訪問的隨行名單里添上了女兒名字。這兩個英聯邦國家的富裕,自然是震驚了朴槿惠。

1972年10月,朴槿惠初登外交舞台,代替抽不出身的母親赴西班牙,參加兩國合作製造的油輪的試航典禮。朴槿惠用西班牙語做了5分鐘的念稿演講,將新船命名為「天佑」號。翌年1月,美國夏威夷舉辦「韓國移民七十周年慶祝典禮」,朴槿惠第二次代替母親出國參加外事活動。她惡補了當地的風俗人情、經濟實力、文化差異、重要人士、政治糾紛等資料,同時從母親的衣物和飾品里借用一部分。緊張不安中,朴槿惠飛抵夏威夷,受到地方政府和僑胞們的熱烈歡迎。她最終用嫻熟的英語完成演講詞和答記者問,在外交舞台上嶄露頭角。

值得一提的是,光復前的韓國移民史是一段與貧窮和亡國屈辱密切相關的記錄,人群以流亡、農墾、勞工移民為主。1903年,首位韓國人到達夏威夷。韓國於1905年12月失去外交權,移民管轄權被移至日本領事館。爭取國家獨立的40年漫長光陰里,夏威夷的很多僑民為韓國臨時政府捐獻了不菲的資金,夏威夷隨之成為獨立運動的一個據點。

大學校園裡,朴槿惠專註於學業,幾乎沒有機會放鬆娛樂。父親的總統身份反而限制了她的自由,她行事如履薄冰,唯恐自己的疏忽牽連到父母的形象。1974年,朴槿惠以系裡第一名的成績畢業,負笈法國留學,她先進入格勒諾布爾大學學習語言課程,不算正式就讀。6個月後,母親橫死,朴槿惠被迫中斷求學夢,黯然回國。「當我朝著自己的夢想一步步邁進的時候,沒想到人生最大的風暴正朝我席捲而來。」她一聲哀嘆,「母親的離世大大地改變了我的人生軌道,法國留學後要站在講台上教書的夢想就此離我而去,或許這是我無法逃離的命運吧。」

母親去世當天,朴槿惠正與友人在外旅行,接到房東阿姨的電話,告知母親出事了,要她早點回來。她到家時發現門口站著韓國使館的人員,他們不忍明說陸英修遭遇了什麼事,只是催促朴槿惠收拾行李回漢城。朴槿惠在機場看報紙時知曉真相,呆若木雞。飛機中轉東京,再來到漢城,朴正熙親自去接女兒。「出了機場看見父親前來接機,透過他那雙禁閉的雙唇和隱忍的眼神,我可以感受到他內心的痛苦。」朴槿惠回憶見到父親的一刻,「看著我一臉蒼白無助的樣子,父親的眼神有短暫動搖,但他馬上又恢復平日冷峻的表情。父親似乎為了要讓我安心,只是默默地咬緊雙唇不斷拍著我的背。」

初回韓國時,電視里不斷播放著陸英修遇刺現場的影像,這對朴槿惠又是一重精神上的傷害。「要承受媒體將母親的死當成連續劇一樣不斷反覆播放,對於我來說更是件殘忍的事。」朴槿惠趕上了母親的後事,葬禮結束後,朴槿惠、朴槿令、朴志晚三兄妹回到青瓦台,朴正熙張開雙臂將兒女們擁抱在懷中良久,朴槿惠清楚記得父親的手不停顫抖。沉浸在悲傷中難以自拔的朴槿惠,需要整理母親的遺物,她形容這是「一段行屍走肉般的日子」。

朴槿惠必須振作起來,填補母親留下的角色。葬禮結束後6天,她就強忍眼淚參加第一場公事活動,「第一夫人杯母親排球大賽」。她反覆告誡自己,不再是以前的朴槿惠,而是第一次履行「第一夫人」職責的朴槿惠。

陸英修曾這般評價朴槿惠:「大女兒一直以來都生怕因為自己的不小心或過錯而影響到父母,在各個方面都非常注意,也很努力,身為父母的我們對此感激不盡。」

「母親是努力、忍耐和誠實的化身。因此,伴隨著努力、忍耐與誠實,抑或當我在無邊的苦難當中愈發具備這些品質之時,我會感到母親與我同在。無論是過世前還是過世後,母親都是我偉大的導師,她的教誨已全部融入這六字箴言當中。」朴槿惠則無限感恩母親的教誨,「雖然(母親)已經如此地努力,但她仍然不忘時刻自省,思考如何變得更加努力、更加誠實。因此,與我而言,母親永遠都是無懈可擊的、完美的存在。」

22歲的「第一夫人」

女兒開始接手母親生前的全部工作,主要任務包括改善落後的環境、尋訪中小企業、慰問被遺忘的窮人、公益服務。事務如此繁多,一天只能保證5小時的睡眠,24點上床,5點起床,醒來後聽早間新聞,接著檢查總統和自己一天的行程安排,再處理重要文件,大體忙完後已接近9點,青瓦台工作人員陸續來上班。

還有一大接班任務是處理民眾來信,相當於朴正熙的「信訪辦主任」。陸英修有「青瓦台內的在野黨」或「青瓦台內的申聞鼓」之稱,因為她廣泛聽取國民尤其是弱勢群體的意見。陸英修每天都收到大量民眾來信,便把信件分為三類,回信能解決的、自己能力範圍內能解決的、自己無法解決的。她甚至會回復第三類信件,尋求諒解並鼓勵對方堅強面對困難,故民間有說法「只要給青瓦台寫信就能夠得到幫助」。為此,陸英修每日需要花費兩小時,一年能處理超過5000封信。

新「第一夫人」不為人知的一大成就,為韓國電子工業的崛起做不可估量的貢獻。美籍韓裔電子科學家金玩熙,受朴正熙邀請,以平民身份成為總統在電子工業上的顧問,規划出韓國電子工業的發展道路。朴槿惠也出身於電子工程專業,她可以用專業術語與金玩熙溝通,切實理解對方的需求和難處。金玩熙日後感慨:「外部人很難想像槿惠小姐為韓國電子產業發展立下的功勞。從她母親去世後,她開始為發展國家電子產業積極努力,沒有槿惠小姐就沒有今天的韓國電子產業,這句話毫不為過。」

韓國社會評價朴槿惠,外貌像陸英修,思想及行動上則像朴正熙。父親正是朴槿惠的政治導師,女兒則在輔佐父親的過程中學習、體驗到治國知識。早在朴正熙從政後,全家在晚餐時的談話內容往往與國計民生有關,夫妻間會交換經濟、社會、國防、文化等領域的信息。若談到諸如出口額達成目標、國家隊選手在亞運會上奪金之類的事,全家都興奮不已。朴正熙有時會問孩子們:「如果你們是政府某個部門的長官,會實施什麼樣的政策?」朴槿惠在自傳里承認,從這般飯桌談話里受益匪淺。「我自然而然地學到了很多東西,不但對各方面事物產生興趣,也會因此去思考、研究,並且在這樣的過程中培養了愛國之心。」

當朴槿惠扮演起第一夫人角色時,朴正熙對她的培養主要靠餐桌對話和車內對話。女兒每天早晨為父親讀報,就一些主要問題諮詢父親的立場和分析,父親也會有意無意探尋女兒的觀點。逐漸地,父女間的討論領域延伸到國防、外交這類非常男性化的話題。朴正熙極度注重國防,他不僅是「漢江奇蹟」的設計者,也是韓國國防現代化的奠定人,正是在他任內的1976年,韓國國防經費超過了朝鮮,當然其背後需要綜合國力的成長來支撐。外出視察時,父女在車上討論歷史、國防、經濟為主的話題。朴正熙對韓民族歷史爛熟於心,他會在路上恰到好處指點給女兒,「這是忠武公李舜臣將軍治療傷病的地方」,「那裡是李栗谷先生的墓地我們去看看吧」……

「雖然當時的我還沒有意識到,但現在看來,我在『第一夫人』這一位置上,通過一遍遍預習和複習外事活動所獲得的經驗,的確在慢慢掌握『外交直覺』。」朴槿惠多年後感念父親讓他早早獲得外交直覺、掌握外交技巧。出於外事活動的需要,朴槿惠在熟練使用英語外,還學習了法語、西班牙語、漢語。

最讓朴槿惠津津樂道的外交談判,是她1979年6月會晤美國總統卡特的夫人羅莎琳。卡特被視為美國歷史上最無能的總統,以專門坑害盟國而著稱,他競選時的施政目標之一是撤除駐韓美軍,理由是韓國是非民主國家。朴槿惠以生動的比喻解釋了韓國面臨的內憂外患,迫不得已才實行威權政治,美國第一夫人貌似被說服了。美國最終沒撤軍,當然朴槿惠的進言不可能起決定作用,撤軍一事本來就是卡特在選舉前的信口開河,但她給卡特夫婦留下了良好印象。

失去父親

離開愛妻的日子裡,朴正熙內心備受煎熬,不僅徘徊在孤獨的陰影里,他對「替自己赴死」的妻子滿懷負罪感。女兒在輔佐父親的同時,還需要分擔父親的無邊痛苦。「去年的今天是我人生當中最為漫長、最為悲傷、最為痛苦的一天。那一日,我似乎失去了一切,陷入無邊的虛脫而無法自拔。也是在那天,我開始對一切事情感到厭倦,喪失了一切勇氣和意欲,身心俱疲。」朴正熙在妻子離世一周年那天寫日記,「在這一年的歲月當中,我曾無數次背著別人獨自啜泣,也不止一次地冒出想要拋下一切,就此退出政治舞台的想法。」

朴正熙已經對剪綵之類的儀式興緻索然,因為以往皆是夫婦攜手愉悅前往。此時,只能由朴槿惠代替父親走一趟。一天早餐後,朴正熙在女兒面前痛苦到失態:「槿惠啊,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了。你媽媽一定是想要早早撇下我,才會把你留在我身邊的吧。」

1979年10月26日一早,朴正熙跟朴槿惠說完「今天要去參加在插橋川舉行的儀式」後,便搭乘「空軍一號」直升機匆匆離開,孰料成為留給女兒的最後一句話。朴槿惠留在青瓦台接待貴賓,朴正熙在15點坐直升機回來,朴槿惠抽不出身,只好將與父親的見面推遲到晚餐時間,但朴正熙已經在宮廷洞與人有約。

朴正熙一生中翻不過去的那一頁日曆到了。權勢熏天的中央情報部部長金載圭,在這一天晚上於宮廷洞情報部的酒宴上開槍了射殺了朴正熙,朴正熙倒是臨危不懼,非常鎮定,最終胸口和頭部各中一彈。起因很突然,受朴正熙寵信、同樣權勢熏天的青瓦台警衛室室長車智澈,與金載圭交惡,金一氣之下決定除掉車,順帶殺掉袒護車的總統。朴正熙死得很倒霉,他和兇手親如手足,同鄉,同為韓國陸軍士官學校第2期,連身高都一樣。更糟糕的是,車智澈當天懶得帶手槍出門,最終害了總統和自己。

「維新體制拉開帷幕,所有權力都授權給總統一人後,這些親信的許可權相對變大。」韓國著名政治記者、《總統朴正熙傳》作者趙甲濟點評朴正熙之死,「親信之間還會圍繞越權行為發生矛盾,只是車智澈和金載圭的矛盾走向了極致,引發了總統被殺的10·26事件。」朴正熙的夙願是「創建以樸素、勤勉、誠實的平民社會為基礎的自主獨立的韓國」。到他去世那一刻,他已成功奠定國家現代化的基礎。

晚上一點半,熟睡中的朴槿惠被電話驚醒,秘書在電話里讓她趕緊起床。秘書室長前來彙報總統在當晚的遭遇,朴槿惠條件反射般脫口而出:「前方沒有任何異常嗎?」這個反應在日後成為韓國政界的美談,朴槿惠在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朝鮮是否會趁機發動進攻,可見她已成為父親的合格學生。

天亮時分,朴正熙的遺體被運回青瓦台,躺在5年前放置陸英修遺體的屏風後。「父親的表情非常安詳,彷彿睡在一個非常舒服的夢裡一樣,非常平靜。我抓緊父親已經失去溫度的手,這是此生父女之間最後一次的告別。」朴槿惠已經被痛苦折騰到麻木了。朴志晚則嚎啕大哭,又嫌哭聲太大,便用手捂嘴,朴槿令則淚如雨下,朴槿惠用力抱住弟弟妹妹,如同父親在妻子葬禮結束後抱緊三個孩子。清洗染滿父親鮮血的襯衫和領帶,朴槿惠想起5年前清洗沾滿母親鮮血的韓服,遂暈倒。

11月21日是葬禮後第二天,朴槿惠帶著弟弟和妹妹離開了青瓦台,搬進漢城新堂洞的私宅。母親與父親先後橫死,對於兄妹三人都是巨大刺激,也是一輩子無法治癒的心理創傷。朴槿惠至今未婚;朴槿令在1982年結婚後又很快離婚,2008年再婚,她與姐姐多年來視同仇人;朴志晚染上毒品,在1989年接受第一次毒品調查,2002年因吸毒入獄,2004年才結婚,好在他與朴槿惠一直親密。

朴志晚在1989年接受《女性東亞》雜誌採訪時展露他在陸軍士官學校遭遇的世態炎涼:「學生隊長在父親去世之後,態度發生了180度的大轉變。學生隊長用『朴總統揮手的樣子多麼土,但全斗煥總統的姿態又是多麼帥氣』等話語詆毀著我那去世的父親。」三個孩子從權力巔峰淪為無依無靠的孤兒,27歲的少女朴槿惠則成為一家之長。對朴正熙的批評以及謠言在政府層面也撲面而來,朴正熙生前的親信改投全斗煥麾下而開始反噬朴。這般時代氛圍下,兄妹三人6年內沒能公開舉行對父親的追悼儀式。

朴槿惠在1990年的日記里傾訴了心中的憤怒:「這個社會居然對一位用國葬送走的國家領袖辱罵了十年時間……如今的社會,示威隊伍亂扔燃燒瓶進行反抗,對年長者缺乏應有的尊重,所有的道德觀、價值觀和應有的秩序都顛倒錯亂,以上種種社會現實正是那一代人從肆意歪曲歷史當中所收穫的惡果。」朴槿惠抨擊的「那一代人」,是運動圈人士,他們左傾、親北。事實上,沒有朴正熙,韓國的命運十有八九跟南越一樣。

時隔18年後,朴槿惠在1997年復出政壇,外界稱這段時間為「失落的十八載」。「我已經沒有了父母,沒有了想要得到什麼的慾望,也沒有了害怕失去什麼的恐懼,我將為黨奉獻我的一切。」她在2004年的大國家黨大會上宣稱。這番話成為她的主要宣言之一,她兩次拯救了韓國的保守主義政黨,最終走上總統位置。

(本文參考和引用書籍《朴槿惠:在鋼絲繩上行走的鐵娘子》、《孤獨的領導力:朴槿惠的60年》、《絕望鍛煉了我:朴槿惠自傳》、《陸英修:兩代總統背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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