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說新語：清末「官屠」監察地方 打蟲上千難動大虎

鳳凰新聞客戶端評論員 趙牧野

岑春煊像

清代末年，權勢最為顯赫的封疆大吏有三：湖廣總督張之洞，直隸總督袁世凱，兩廣總督岑春煊。稗宮野乘有載，時人稱之為「三屠」，用今天的話說就是「三大殺手」。那麼，三位位高權重，在中國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地方大員為何得了「三屠」之名呢？

「三屠」中，張之洞用財如水，人稱為「屠財」。袁世凱好行殺戮，自小站練兵至山東剿拳到天津搜殺拳民余遺，殺人不計其數，時稱「屠民」。而岑春煊性好劾人，不畏強暴，彈劾官吏從手軟，從相對於現在的省部級高官以至微末的科員，動輒彈劾百餘人，時人便稱其為「屠官」。

岑春煊在清末算得上幹練能臣，做事有擔當，有魄力，本人亦清廉，有佳譽；因庚子慈禧和光緒避八國聯軍西狩護駕有功，深得慈禧寵信，一再重用，官至總督、尚書。岑歷任廣東布政使，甘肅布政使、山西巡撫、四川總督、雲貴總督、兩廣總督等職，他所到之處舉新政，辦教育，肅貪懲腐，英國人稱其為「滿洲虎」。

岑春煊像

岑春煊歷任廣東布政使時，正值戊戌維新期間，裁巡撫，布政使岑春煊直接受兩廣總督譚鍾麟管轄。岑到位之初，不講人情，不畏權勢，即與頂頭上司譚鍾麟大幹了一場。

事件的起因是譚鍾麟信用的道員王某，頗多不法，商民多受其魚肉。岑春煊到位後，有來控告者，岑經調查，請總督撤去王某差事，譚鍾麟不從。於是岑春煊自行撤去王某的補抽廠坐辦，又邀集司道同寅謁譚，請求並撤王的督署文案。這樣一來譚岑二人當場衝突起來。

後來，岑春煊奉召入都陛見，帶著王某案控詞入京，導致「譚因罷歸，王亦革職」。此案是掌管一省的財賦、民政布政使（相對於現在的省財政和民政部門廳局級官員）劾罷封疆大吏（省部級高官）而成功，為有清代僅見之事也。

當然岑春煊之所以將「省委書記」譚鍾麟拉下馬，實為甲午敗後李鴻章受攻擊，亟謀外放總督，由榮祿為之謀得，岑之參奏，最多只起了參考作用。但是，岑春煊敢於以下克上「打老虎」，算得漢子。

岑春煊像

1902年四川總督奎俊因鎮壓四川義和團不力而去職，岑春煊遂赴川署理總督，清末總督例兼兵部尚書和都察院右都御史銜，這就使岑掌握了四川省的行政、軍事、監察大權。

岑春煊在代理四川總督時，查出貪腐「窩案」，曾準備一次性彈劾300多名地方官員。試想一下，一個四川便有數百名官員下課，這是個什麼概念？估計很多鎮長，鄉長之類的小吏也榜上有名，真要統統落馬，四川地區的各大政府機構八成得癱瘓！最後，權衡利弊，岑春煊抓大放小，一舉彈劾40餘名官員，「官屠」綽號由此而來。

岑春煊像

1904年岑春煊上任兩廣總督，終於成為正牌封疆大吏，除去肘制，有因庚子之變勤王有功，受慈禧太后賞識，膽氣更壯，大展「官屠」拳腳，兩廣地區有1400名官員著了他的道兒，乖乖地回家種田去了。這樣一來，地方上的大小官員皆談「岑」色變，岑春煊「官屠」的名聲也就越發響亮了。以至於1907年，有關人士在香港懸賞100萬買岑春煊下台。

岑春煊在任兩廣總督，還辦了兩件懲治外逃貪官的經典案例。

進士出身的南海縣知縣裴景福貪污案在任上，貪污受賄經查出者，即達銀元二十四萬四千二百餘元。岑春煊先將裴景福革職看管，後裴景福自願罰款充餉，得到外釋後便逃往澳門，抗不歸案。於是岑春煊派員赴澳門交涉，得以引渡，充發新疆。民國後，裴景福花錢運動，竟平安釋回，且在民國三年出任安徽省公署秘書長及政務廳長，當然，這是後話了。

慶親王奕劻像

任兩廣總督是岑春煊還辦了件差點讓國級高官落馬的大案，即「粵海關書辦周榮曜侵蝕巨款案」。

小小的粵海關書辦周榮曜書辦，侵蝕之款竟達數百萬，案發後，周為謀求外逃便捨得一身剮，以巨款撼動身為任領班軍機大臣的赫赫權貴慶親王奕劻庇護，被派任出使比利時大臣，尚未出洋，被岑春煊揭發，革職查抄。

岑春煊動得了「小蒼蠅」書辦周榮曜，卻動不了相當於如今國務總理的奕劻。岑春煊在謁見慈禧時多言奕劻之過，慈禧問：「汝說奕劻貪，有何證？」岑春煊講了周榮曜用貪瀆贓款運動出使比利時事，而慈禧卻說：「奕劻太老實，是上人的當。」從此沒有下文了。

岑春煊欲打「大老虎」奕劻之事沒了下文，清王朝的歷史也很快沒了下文。

慈禧像

1907年岑春煊調任郵傳部尚書後，因黨爭，奕劻密謀政治陷害抱負岑，密使人偽造岑與梁啟超等人的合影，稱其意圖為戊戌變法翻案。形勢自此一轉即下，岑春煊於四月二次被放為兩廣總督。途經上海慈禧將其開缺下馬。

岑春煊下台後從為大清王朝裱糊體面的「打虎將」 變成了立憲派的中堅。

1912年民國建立後，岑春煊順應歷史潮流，通電清廷放棄帝制，贊成民主共和。「二次革命」後岑春煊參加護國護法成為民國時期護法軍政府總裁主席，與孫中山並列，成為國民黨的創始人之一。

評論員 趙牧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