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情傷話沈園:陸遊與唐婉的悱惻愛情
紹興沈園江南多園林,沈園因了陸遊的《釵頭鳳》,滿溢幽怨悱惻、纏綿傷懷的氛圍。去紹興,就要去沈園,去領略一下那兩首千古絕唱宋詞誕生的地方,去體會那世間曾有過的,纏綿悱惻800多年的愛情的傳說。從魯迅路下車,過放翁橋,就到了沈園。就像默默的愛、深深的情,沈園其實是淹沒在一片江南的舊宅里,含蓄而靜謐,沒有任何的張揚。踱進靜寂雅緻的庭院,進門處看到一塊斷裂開的卵石,上書斷雲二字,清澈的水映殘破的倒影,有凄清的美。駐足片刻,想起曾經發生於此的愛情故事,心底悠悠的一聲喟嘆。或許是落雨,園中的遊人不多,顯現出一種靜寂。古色古香的亭台樓閣,襯著陰霾晦暗的天空,營建出一種肅然的古意,只有一池綠水在蒙蒙煙雨中淺唱低吟沈園曾經的歡顏和刻骨的痛楚。新規劃修整過的園子,被劃成了東、西、中三個景區,高雅有致,古樸莊重,花木扶疏成趣,再現了宋時「池台極盛」的風貌。東區雙桂堂,辟有陸遊紀念館,西區是歷代遺迹區,有渾樸的孤鶴軒和刻有《釵頭鳳》的殘牆斷垣,中區以葫蘆型的水池為中心,是宋代遺迹區。東南有俯仰亭,西南有閑雲亭,登亭可攬全園之勝。孤鶴軒之北,有碧池一泓,池東有冷翠亭,池西有六朝井亭,井亭之西為冠芳樓。我駐足在詩壁前,細細品讀陸遊之《釵頭鳳》,勾起我對那個凄婉的愛情悲劇的記憶:陸遊和表妹唐琬結為夫妻,婚後倆人琴瑟甚和,情深意重,卻由於父母之命,被迫分離。公元1155年,31歲的陸遊就是在這裡邂逅前妻唐琬,引發內心巨大的感情波瀾。一別經年,雖然女嫁男娶,但兩情相連,此時猝然相逢,同時湧出滿腔的感慨。唐琬以酒肴相待,更令陸遊無限惆悵。心事憑誰訴?情不自禁的陸遊提筆在白粉牆上寫下那首讓多少人魂牽夢縈的《釵頭鳳》。「紅酥手,黃藤酒……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唐琬得知後,柔腸寸斷,用原調悄和了一首,「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人成各,今非昨……」,不久竟抑鬱而死。陸遊晚年,每年春上必往沈園憑弔唐琬,每往或詩或詞必有寄情。其中不乏刻骨銘心的眷戀與相思,也充滿不堪回首的無奈與絕望,真是蕩氣迴腸,震爍人心。愛情,生生死死,刻骨銘心!纏綿的柳枝拂面,對面是一己漸斑駁的灰色磚壁,上面書寫的便是記載陸遊唐琬愛情的《釵頭鳳》。沈園的雨一直在下,細軟細軟地飄灑。偌大的園內,看不到什麼遊人。遠處,淡淡的古樂隨雨飄來,悠悠揚揚,使人彷佛置身於夢幻的世界,幾分冰涼的憂思、幾分潮濕的惆悵。徘徊在沈家園中,默默吟詠動人的詩篇,那滿園的秋色也似乎因此而顯得分外凝重。我努力找尋舊日故事的點點滴滴,卻無處遣懷我深深的嘆息。《釵頭鳳》的悲慘結局讓人扼腕,但婚變後的陸遊終於走出家門,「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成就了千秋詩名,於唐琬而言,或許這也算是一種安慰吧。如果不細細品讀這些溫婉的詩句,你不會理解一位號放翁,寫出過「白髮蕭蕭卧澤中,只憑天地鑒孤忠」豪放詩句的陸遊有怎樣千轉百回的婉約情懷;如果你不在陸唐相遇的琴台亭子前細細品味,你不會理解一份刻骨銘心的愛情,足以讓人耗盡一生……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走出這座牽動我思緒的沈園,雨依然在下,出口處卧一塊「斷雲」石,「斷雲」即「斷緣」,橢圓的大石被人為的斷成兩截,石的中間卻執拗的絲絲相牽,驚人心魄。是一份「斷緣」,也是一份永遠的「牽緣」。世間的情愛也許都是這樣牽牽絆絆,「剪不斷,理還亂」,又有何人可以說得清楚?走在園子里,感覺每一塊石階,每一寸青草,都融陸遊和唐琬濃濃的愛,我的腳步放得很輕,我生怕打擾了這對已經長眠了數千年的有情人,更生怕多點的聲響都破壞了這江南式的唯美愛情。世間有些東西並不因年老而日薄西山,沈園如此,愛情也如此。詩人因沈園而崇高,沈園因詩人而千古。我不敢,也不願再去沈園,因為人一生有一次真愛,也就滿足了;因此沈園一生去一次,也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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