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集體的一部分,和死亡有什麼區別? | 科學人 | 果殼網 科技有意思
你肯定早就知道我們可以通過腦電波來操縱機器了。第一隻使用機械手臂外加一點意念的力量來進食的猴子已經是十年前的事,這種事早算不上什麼新聞了。如今,即使是關於人類神經假體的消息也很難讓世人眼前一亮。從假體視覺到電子遊戲(許多的電子遊戲;Emotiv公司和NeuroSky或許是玩家們最為熟悉的意念控制遊戲供應商),到性奮時會自動豎起的獵奇貓耳,腦機交互已經不再是什麼新鮮事。
頭戴式獵奇貓耳。圖片來源:www.necomimi.com
但我們已經超越了僅僅通過大腦給機器下命令的階段;現在,我們正在使用機械裝置把大腦和大腦連接起來。去年,一支由巴塞羅那大學的卡勒斯·格勞(Carles Grau)領導的歐洲神經科學家團隊公布了他們的發明——姑且稱之為郵購心靈感應吧——讓身在印度的發送者想好一句問候,把他的腦電波記錄下來,通過電子郵件發送出去,解碼後植入分別位於西班牙和法國的接收者的大腦中(接收者在收到腦電波時會看到閃爍的光點)。
或許你也還記得2013年冬天,從北卡羅來納州的杜克大學傳來的關於集體意識形成的激動人心的報道。米格爾·派斯·維埃拉(Miguel Pais-Vieira)和他的同事將兩隻老鼠的大腦連結了起來,刺激一隻老鼠的大腦,另一隻老鼠就會按壓槓桿。這些新聞頭條在人們的腦海中勾勒出了這樣的圖景:一隻老鼠的意識進入了另一隻老鼠的大腦,像異「爪」綜合徵發作般控制了它的運動系統。
當然,新聞界有時會傾向於誇大其詞。讀讀標題以外的部分,你就會發現「反應鼠」事先已經被訓練過:每當運動皮質一陣發癢(和訓練它對閃光做出反應的方法一模一樣),它就會踩下槓桿。這裡頭並沒有什麼融合的意識。這的確是個進步,但你可不能僅僅因為刺激物碰巧從你身體內部起了作用,就自稱是「博格集合體」中的一員。
但就在最近,華盛頓大學感覺運動神經工程研究中心的拉傑什·拉奧(Rajesh Rao)聲稱自己建立了起了真正的異己手網路——而且比派斯·維埃拉更高一著,他的異己手網路是在人類之間建立的。一個人默想一條指令,接著,另一個人就會無意識地按下按鈕。這就有點意思了。
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一個實驗室里,有這麼一台機器,它可以即時從視覺皮質上讀取立體像素,僅僅憑藉大腦活動就能計算出你正在看什麼。肯德里克·凱(Kendrick Kay),這台機器的製造者之一,早在2008年時就已經表示,總有一天,我們會有能力讀取人們的夢境。(以及,在走到這一步之前我們得先考慮好某些有關個人隱私的問題)。據他估計,樂觀得說實現這一預想還需要幾十年的時間。但日本一家實驗室的一台計算機僅僅用了四年時間,就只憑藉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MRI)數據實現了對臨睡幻覺(本質上說就是沒有快速眼動的夢境)的預測,而且精確度達到了60%。
如果摩爾定律能以如此之大的幅度縮短技術專家們的預測實現的時間,從現在開始考慮這些預測的結果並不算太早。那麼,看起來正在向意識分享靠攏的技術可能會有哪些後果呢?
意識是什麼?如果有人知道意識到底是什麼,這個問題會好回答得多。理論倒是不缺。威斯康星大學的神經科學家朱里奧·托諾尼(Giulio Tononi)認為意識反映了對分散式大腦功能的整合。一個由舊金山州立大學的塞基耶爾·莫塞拉(Ezequiel Morsella)建立的模型將意識描述為運動指令互相衝突時的調停者。泛心論者們將意識視為物質的基本性質之一——就像電荷或是質量一樣,他們相信我們的大腦與其說是產生意識,不如說是從類似以太的周圍環境中篩選獲取,就像某種有機的精神捕手。神經科學界的超級明星——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的V·S·拉馬錢德蘭(V S Ramachandran)認為意識來源於鏡像神經元。普林斯頓大學的邁克爾·格拉齊亞諾(Michael Graziano)將意識描述為一幅經驗地圖。
而我認為他們都在玩文字遊戲。他們的模型——不管是對是錯——描述的都是計算,而不是意識。「智能」並不是一個難以解開的謎團;很容易就能看出自然選擇為什麼會推動靈活解決問題能力的提升,感官輸入的優先分級,以及相關數據的選擇性獲取(也就是說注意力)。
但上述種種為什麼會成為自我意識?如果物理學是正確的——如果一切事物歸根結底都是物質、能量和數字,那麼對某個物體足夠精確的複製品就會顯現出那個物體的特性。因此,任何一個複製了大腦中相關性質的物理結構都應該能產生智能。
我們或許快要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了。SyNAPSE——美國國防部高級研究計劃局(DARPA)與信息技術產業的合作項目——目前正致力於研發一種能夠重建人類大腦的硬體。他們希望它能在2019年投入運行,雖然如果物理學是對的,「喚醒」或許是更好的說法。
話說回來,如果物理學是正確的,我們就不該存在。你可以觀察離子越過突觸,跟隨從鼻子到腳趾的神經衝動;但上述過程都不會使你推導出主觀意識的湧現。物理學描述的是一個智能殭屍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中,殭屍和我們所做的事情一模一樣,除了不理解自己正在做什麼。我們本該是這樣的殭屍,僅此而已:一團肉加上計算;但不知怎的,這團肉醒了過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們所能掌握的是與智能有關的因素——有意識狀態下的特徵神經信號。至少對人類來說,當一群皮層下結構——腦幹、丘腦和下丘腦、前扣帶皮層——與大腦前庭對話時,意識產生了。整合是關鍵。位於相距甚遠的不同部位的神經元必須在同一時間,形成一個協調完善的呼叫-應答系統,而且信號延遲不超過400毫秒。根據這一點,托諾尼設計了一個衡量整合程度的單位?。?並不僅僅需要偵測意識的存在,還要對意識進行量化:給從蛔蟲到人類的每一種生物的自我意識程度賦上一個數值。
如果意識的確來自於神經系統的整合——如果自我意識真的只是個程度問題,,即使是在線蟲的神經節中也跳動著某種初級的意識火花——那麼,具有意識的大腦到底有沒有特定的構造就成了一個可以討論的問題。這至少是在2012年舉行的紀念弗朗西斯·克里克(Francis Crick)意識大會上宣布的所謂的「劍橋宣言」的立場。這個宣言的的簽署人——認知神經科學家,神經藥理學家,神經生理學家,神經解剖學家和計算神經科學家們——認為許多非人類動物也同樣擁有自我意識。
我不知道該在多大程度上認真對待這個宣言。不是我覺得它不可信——我一直都確信我們人類傾向於低估其他生物認知能力的複雜度——但這個宣言並沒有公布希么能一勞永逸地解決爭論的突破性實驗的結果;正相反,簽署人們基本上只是聚在一起,喝喝啤酒,舉手表決一下要不要宣布倭黑猩猩也有成為了智能俱樂部的一員。(這件事的另一個疑點是對宣言簽署時 「霍金在場」大做文章,雖然他既不是神經科學家,也不是簽署人之一。)
但他們畢竟是一群知名的神經科學家,其中資歷最淺的都比我更有資格在這個問題上給出斷言。他們的主張之一是自我意識的產生並不依賴特定的大腦構造。宣言把「類似人類的意識」賦予了鸚鵡(它的大腦沒有新皮質)和章魚(章魚的大腦基本上就是一團神經元像麵包圈一樣包裹著食道,在解剖學上與我們的大腦毫無相似之處)。實現意識狀態,重要的是神經複雜性,他們這樣說道。只要突觸的數量足夠多,主板是什麼形狀都可以。
人類(a)、珍珠鳥(b)和章魚(c)的大腦對比圖。圖片來源:http://cephalove.southernfriedscience.com/
但這些都還只是前言,是對我們在文章開頭提出的問題的鋪墊——一項能將大腦連接在一起,至少能在理論上允許集體意識存在的技術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事實上,你知道的比你想像得要多。
你早已是集體意識中的一員了。你一直都是。這就是你認為是你的東西:它橫跨大腦的兩個半球,由胼胝體——一根足有2億個神經軸突那麼厚的肉質管道——相互連接。如果我把胼胝體從中間一切兩半(這不僅僅是個思想實驗:切斷胼胝體是治療某些類型的癲癇的最後手段)。在經歷如此暴力的分離之後,兩個半球會各行其是,它們會形成對著裝、音樂的不同品味,甚至會有各自的宗教信仰。拉馬錢德蘭講述過一個一半大腦信仰基督教,一半大腦是無神論者的裂腦人案例。你也許聽說過異己手綜合症,或者至少看過《奇愛博士》:當你試圖穿上一件襯衫的時候,你的「惡魔之手」卻把它脫了;當你試圖拿起你喜歡的鋼筆時,你的「惡魔之手」卻把它丟掉,轉而拿起記號筆。
位於大腦左右半球間的胼胝體(corpus callosum)。圖片來源:psychapprentice.weebly.com當然,它其實已經不再是你的手了。它已經隸屬於住在另一個半球里的那個自我,那個在切斷胼胝體前曾是你一部分的東西。你們至少還能說得上話;你們還算得上是朋友。就算把胼胝體完全切斷,兩個半球還是可以通過腦幹來聯繫,雖然路徑更長,管道更細:類似於撥號上網與寬頻的區別。關鍵的變數還是延時和帶寬。管道還完整的時候,神經信號在大腦中的來回傳遞速度很快,足以讓整個系統作為一個完整的整體來運轉,讓你認為「我」就是「我」。但如果你強迫信號繞遠路——比這更糟,逼它們擠進一條羊腸小道——時,兩個半球就不再同步,不再具有一致性。我分裂成了我們。
你可能會覺得用一生時間建立起來然後從中截斷的單一人格大概需要一段時間才會發展成為不同的個體。但腦半球孤立也可以通過化學手段誘發,也就是麻醉其中一個半球——不再受它影響的另一半有時當即就會產生一整套全新的人格特徵。一個兩腦俱全時內向害羞的人變成了一個輕浮,愛說俏皮話的人。一個討人喜歡,大方得體的女士變得尖酸刻薄,充滿敵意。而當另一半球蘇醒時,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格也就突然消失了。
住在同一具身體里的兩個人。圖片來源:thespiritscience.net
所以,雖然這種自稱是「我」的東西通常在雙核引擎上運行,它也完全可以光靠單核引擎運轉得挺好。拿你來打個比方,你現在大概正在雙核運行。每個半球都擁有自己獨特的亞人格嗎?你的大腦中是不是有兩個你,他們是不是都在想著,嘿,我屬於某個更大的人格嗎?
不大可能。與之相反,局部半球中的人格會被擦除吞噬,吸收到更大的整體人格中。芬蘭赫爾辛基大學的兩位計算機科學家,卡伊·蘇塔拉(Kaj Sotala)和阿爾託大學的哈利·沃博拉(Harri Valpola )最近在《機器意識國際雜誌》上宣稱:生物的大腦無法維持多個獨立、有意識的注意過程在同一大腦媒介中的運轉。
記住這句話。幾年之後,它也許就會成為我們的夢魘。
腦腦相聯的後果克麗絲塔·霍根(Krista Hogan)和塔蒂亞娜·霍根(Tatiana Hogan)是加拿大哥倫比亞省弗農市的一對七歲的連顱雙胞胎。連顱雙胞胎出現的幾率本身就是非常低的,但霍根姐妹的獨特之處在於,她們並不僅僅是在顱骨或是血管系統層面連接在一起,而是共用一個腦——更確切地說,二者的丘腦融為一體。丘腦有許多功能,其中包括扮演感覺中繼器的角色。
她們共享感覺輸入,撓其中一個人的痒痒,另一個會發笑,她們用彼此的眼睛看世界,食物的滋味也是一人吃,兩人知,她們一起哭,一起笑。有軼事佐證她們可以共享想法,而且雖然各自有著獨特的個性,在提及對方時,她們使用的是「我」這個代詞。霍根姐妹就是共享一套感覺的兩個靈魂。而這都是因為她們在一個感覺中繼器處連接在了一起。
克麗絲塔·和塔蒂亞娜·霍根雙胞胎。圖片來源:nytimes.com
但丘腦是下層的腦迴路,相當於撥號上網,而不是寬頻連接。如果霍根姐妹是在前額皮質處連在一起的呢?
如果兩個半球都可以獨立運轉,但融合起來就形成了一致的單一實體,那麼完整大腦間的融合——神經元跨越相鄰的兩顆頭顱成為一體——會發生什麼呢?如果在發育過程的某個地方微微調了一點點,我們還會認為她們是兩個不同的靈魂嗎?還是一個擁有比普通大腦兩倍神經元的獨立的意識存在?
別的方法也能把大腦連接起來。比如神經晶元介面技術。我們掌握這項技術已經有十多年了。在世界各地的實驗室里,神經元培養物們指揮著機械身體邁步前進,一團團的腦組織駕駛著飛行模擬器。南卡羅萊州的克萊姆森大學的加內什·維納亞加木希(Ganesh Venayagamoorthy)正忙於訓練神經元在各個領域——從電網到股票市場——大顯身手。DARPA已經在支持「皮質數據機」的開發了,它是一種能直接接入大腦灰質的神經介面。但是DARPA可能已經被遠在南加州大學的西奧多·伯傑(Theodore Berger)超過了。早在2011年,他就發明了一種用在老鼠身上的能夠產生記憶的人造海馬體。有機的老鼠大腦可以獲取編碼在這種裝置中的記憶;這些記憶也能傳送到其他老鼠身上。要不了多久,這種神經假體就能適用於人類自己(事實上,這正是伯傑的研究目標)。
如果外科手術的前景讓你有些不適,索尼已經為能夠用無線電波和壓縮的超聲波直接將感官輸入進大腦的技術申請了所謂「藍天」專利(為並未實現的技術申請的專利)。按照索尼的宣傳,這項技術將是一次全行業——從遊戲業到遠距外科手術——的大躍進。(對我個人而言,我不得不指出,無論處理的是感官輸入還是宗教信仰,神經元傳導信息的方式可都是一樣的。輸入景象、聲音或是政治觀點——而且幹嘛不加點對某個牌子的啤酒的瘋狂渴望呢?——間的區別可能僅僅是往哪兒瞄準激光束。)
所有這些努力都不是明確為了把不同人的大腦連接在一起。人們想要開發的是一種介面,能將意識從肉體傳達給機器裝置,再從機器裝置傳回肉體。換句話說,我們所看到的,是一種超越了單個頭骨限制的新的胼胝體的誕生過程。
我們仍然處在前寒武紀,格勞的電郵腦波相當於一種碰巧繞過了眼球的複雜版旗語。而維埃拉的集體思維則是一對精心打理過的老鼠大腦,其中一隻受到的刺激會讓另一隻壓下槓桿——但如果「反應鼠」事先沒接受過壓槓桿的訓練,這種刺激對它來說就是毫無意義的。這並不是經過整合的意識,甚至算不上心靈感應。它們之間的區別就和親身經歷性高潮,和看別人在遠處的山上,用信號燈拼出摩斯碼的「噢我的天哪」一樣大。
所以,我們還處在變化的早期。但可能比你想的已經要晚一些了。
集體意識的未來科利·多克羅爾(Cory Doctorow)在他的小說《魔法王國落魄記》(Down and Out in the Magic Kingdom (2003))中描繪了一個人人都通過皮質連接一天24小時接入互聯網的近未來。考慮到這個領域的最新進展,這並不是牽強附會。將一個個大腦集結成網路這樣的想法有一定的吸引力的。一方面,裂腦症患要比普通人更能勝任視覺識別和模式識別任務;而且兩個意識總比單一意識要好,即使它們存在於同一個腦袋裡,即使它們受限於「撥號上網」的速度。所以,如果在未來,大量的意識能夠相互高速連接,你或許會說:沒問題,來吧。
通過皮質連接接入互聯網。圖片來源:infinitematrix.net
但我並不確定事情真的就會這樣發展。
我對網際網路「覺醒」的陳詞濫調倒是不怎麼買賬。但話說回來,我也不會完全拒絕這個說法。谷歌的「深智」——一款明確地旨在模擬人類大腦的通用AI——和SyNAPSE項目就有點太像了,像得讓人不舒服(而且還更加迫在眉睫——第一代深智已經準備好進入市場了)。如果考慮到雜訊和突觸冗餘的話,你的手機的帶寬已經和胼胝體差不多了。我們距離千真萬確的意識融合還有幾次理論進步之遙——我們還在等待著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徐東津提出的超聲波「神經塵」介面最終問世,或是萊斯大學的研究人員們完善好他們的碳納米管電極——但如果意識融合真的發生了,現有的通道已經足夠寬,足以負載它的數據流。
而且變化可能比你想像得更容易。在把陌生的部分連接在一起方面,大腦自己就完成了許多苦活累活。只需用一對普通電極接上地磁感測器,瞎眼的大鼠就能依靠磁場導航,像它視力正常的兄弟姐妹們一樣走出迷宮。如果老鼠都能自己學會使用全新的感官形式——一種任何物種在演化歷史上都從未經歷過的體驗——還有什麼理由認為我們的大腦沒法整合陌生形式的輸入呢?
即使是懷疑論者也不能完全否定「盜取想法技術」的可能性。他們只辯稱這種技術在幾十年內都不會出現(考慮到30年後我們當中的許多人都大概還活得好好的,這個論點並不怎麼有力)。如果集體思維沒有出現,那不太可能是因為我們缺乏技術,那隻會是因為我們缺乏勇氣。
所以,幻想在不久後的某一天,Netflix公司將更名為Mindflix,提供直接傳輸到感覺皮質的親身體驗——我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合理的。我覺得人們大概會對此趨之若鶩。摩爾定律將再次施展它的魔力。
對個人而言,這有什麼意義呢?問問在前額皮質處連接在一起的那對假想中的霍根雙胞胎中的一個吧。問問那個在一個腦半球中醒來,在藥效過去前或多或少活了幾分鐘,然後被自己的另一半整個兒吞掉的倒霉蛋吧。啊,你沒法問他。他已經不存在了。現在,他擁有的自我就和你的頂骨葉所擁有的「自我」差不了多少。
意識仍然是神秘的,但沒理由把它視為魔法,也沒有證據說明人的腦子裡有條束縛靈魂的精神紐帶,不讓一個人的靈魂跑進別人的腦子裡。而且——這一點我們可以確定——意識會湧向所有可用的空間。較小的自我融合進了大的,兩個半球融為一體。如果托諾尼是對的,如果劍橋宣言有那麼幾分道理,那麼大腦的結構特徵並不重要。你不需要什麼新皮質或是下丘腦。你只需要複雜性,和一根足夠粗的管子。
一個想法在來到兩具顱骨交接的邊緣的時候,會知道自己應該掉頭回去嗎?電子知道胼胝體和腦機介面間的差別嗎?大眾媒體上的標題——諸如「谷歌搜索將是你未來的大腦」等等——比起危言聳聽,或許更不如說是孩子氣的天真;畢竟,他們假設,「你」還會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繼續存在。他們還假設生物的大腦能夠維持多個獨立、有意識的注意過程在同一媒介中的運轉。
在整個人類歷史中,我們交流的都只是在「撥號上網」——通過語音、文字和屏幕上的圖片。一個容量足夠大的神經介面能讓我們進入寬頻時代,它將充當起新一代胼胝體的角色,把我們融合進某種從未存在過的全新的自我。
當然,人們會裝好安全裝置,盡一切可能確保不出岔子。也許真的不會有問題。把調製速率調得足夠低,你就是安全的。但總有人想要挑戰極限,總有人可能真的對與其他人的頭腦融合十分看好。這在超人類主義者們中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一些人把它視為棄用肉體,將意識上載到保質期更久的新容器中的必經之路。另一些人則認為這是與其他生物的靈魂進行交流的新方法,與貓咪或是章魚分享肉體的新途徑。但這裡的界限非常微妙。把帶寬調節得過低,你將無法享受到體驗,調得太高,你就會失去自我。
即使你對這些並不感冒,但你總要上網吧——就算在今天,神經科學家和遊戲開發人員們也正在不斷地重塑互聯網,使它成為神經智能的明確實例。網路的?值只會增加不會降低。但伺服器也會bug, 防洪閘也會崩潰,壞事總會發生,而且——正如蝙蝠俠的管家指出的那樣——有些人就是想看世界毀滅。如果有了新的選項,那些人說不定就會對DOS攻擊和泄露名人郵件感到厭倦,轉而把Mindflix黑掉——為了神明或者僅僅為了好玩。上帝保佑那些攻擊發生時正在體驗最新的漫威全浸式奢華體驗的人們。
這些恐怕是我們現在應該開始思考的事情,因為等到安全機制失效,或者你被某個知道該如何移除保護裝置的人說服,試一試那個名叫「思維融合」的新玩意兒的時候就來不及了。湧現意識更可能從矽片中誕生還是1000人的大腦網路里誕生,從剛剛整合完成的集體意識中登出是該算作謀殺還是「僅僅」是腦白質切除術,這樣的問題你可能並不喜歡面對。
一旦跳進了集體意識的池塘,從一個獨立的靈魂變為神經子程序,你剩下的那點自我,恐怕連想要出去的想法都無法形成了。(編輯:Ent)
推薦閱讀:
※細說男人女人區別[8]
※polo衫和t恤的區別
※男孩與女孩房間的布置區別
※傷官傷盡」與「傷官不見官」的區別
※女人死心和男人死心有哪些區別 分別該如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