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占庭帝國】vol.5 新「五賢帝」 （下）

　　新「五賢帝」 （下）　　巴二即位以後，平內亂，征舊部，革貴族，文治武功皆頗有建樹。他的統治時期是拜占庭帝國的又一段黃金年代，為後繼統治者留下了寶貴的財富。　　平定內亂　　巴二上台，內戰就變成了主旋律。這對他來說頗有教育意義，甚至可以說能夠讓他快速成長起來。而瓦西里利用福卡斯平叛，也使巴二學到了不少執政技巧。　　985年，也就是巴二親政的第9年，一部拜占庭版的「康熙斗鰲拜」在君士坦丁堡上演——巴二以雷霆之勢扳倒了瓦西里公公，罪名是叛國罪。但巴二念及多年撫養的恩情，並沒有處死瓦西里，而是流放北方，並將他的資產充公。　　這個時候巴二終於將大權集於一身了。可惜上帝並沒有給他平靜執政的機會。老麻煩還沒解決，新麻煩又來了。　　問題再次出在保加利亞。這個國家似乎自誕生起就註定與拜占庭為敵。先帝約翰在多瑙河畔擊敗羅斯大公之後順手征服了保加利亞東部，還把保加利亞沙皇鮑里斯二世和他的弟弟押回君士坦丁堡關了起來。東保加利亞是被收入囊中了，但西保加利亞（今馬其頓）卻還沒有被征服。當地雖然法理上歸屬拜占庭，但實際看來，基本是民族區域自治。約翰死的那年，這地方便起義造反了。帶頭的是當地總督的第四個兒子，名叫薩穆埃爾。　　聽到族人起義的消息，牢里的鮑里斯二世興奮得上躥下跳。他和弟弟用盡辦法，終於成功越獄，趕緊往回跑，想著還能重整舊部，領導大業。兩國邊境是森林，鮑里斯只顧著逃跑，忘記了自己還穿著拜占庭的服裝。穿越國境時，頗有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這位前沙皇被自己恪盡職守的哨兵一箭射死……王弟順利逃回去，不過他入獄時慘遭凈身，已經無法成為新一任的沙皇，於是這個崛起於馬其頓的新保加利亞政權只好由薩穆埃爾統治了。　　保加爾人的起義正值拜占庭內戰期間，所以薩穆埃爾的征伐顯得很有效率。待到巴二不得不關注保加利亞的局勢時，薩穆埃爾的勢力已經覆蓋黑海至亞得里亞海，多瑙河至色雷斯的廣大地區，赫然已經是個不小的國家了。就連之前被約翰取消的教會也被恢復，不僅如此，薩穆埃爾的行動還得到了德皇和羅馬教宗的支持。　　等到巴二帶兵反擊時，薩穆埃爾剛剛攻陷了希臘中部的拉里薩，軍威正盛。巴二和薩穆埃爾在狹長的山谷初次交手，結果巴二慘敗，全軍覆沒。薩穆埃爾乘勝追擊，強攻薩洛尼卡，結果久攻不下，薩穆埃爾掉頭進軍希臘西部，戰局日益膠著。　　保加爾人此時萬眾一心，熱火朝天的鬧革命，拜占庭可不一樣。聽說皇帝去希臘碰了一鼻子灰，之前造反的又跳出來了。斯克萊魯在巴格達休息夠了，又回來爭江山。巴二在倉促間只好又把福卡斯找出來，讓他對付斯克萊魯。　　這回福卡斯可不好打發了。有叛亂就拿我當槍使，沒事就把我晾在一邊？呵呵！於是，福卡斯帶兵一到小亞細亞，就自立為帝！一個叛將已經夠讓人頭疼的了，現在有兩個還都稱帝了，是欺負巴二too young too simple嗎？兩人此時皆淪為忤逆，居然開始惺惺相惜。他們約定，只要把巴二趕下台，帝國的歐洲部分歸福卡斯，亞洲部分歸斯克萊魯。　　好在這兩路叛軍之間的聯合是沒有基礎的。福卡斯有大量貴族的支持，勢力要更大一些。斯克萊魯則只有親信的擁護，很快福卡斯就覺得斯克萊魯沒啥價值，於是便找了個機會把他抓了起來，整合了他的人馬。叛軍只剩下一支，但卻是實力更強的一支，此時他們水陸並進，眼看就要殺到君士坦丁堡城下！　　當時的情況可以說是已經不能再糟了。帝國歐洲部分的領土大部被薩穆埃爾佔領，而亞洲部分則已落入福卡斯之手。皇帝管轄的區域，只剩下色雷斯和科林斯了。巴二深知福卡斯家族的厲害，他明白如果沒有一支奇兵來拯救他，他的帝位就危殆了。可上哪兒找奇兵呢？　　硝煙四起　　巴二拿著地圖看了一圈，周圍盟國中值得倚重的，也只有羅斯公國了。此時的羅斯大公叫弗拉基米爾·斯維亞托斯拉維奇。也就是前文中羅斯大公的兒子。正好這個大公想和拜占庭聯姻結盟，巴二就跟他商量，說願意把自己的親妹妹安娜嫁過去。

　　弗拉基米爾大公像　　Source: US Public Domain　　弗拉基米爾大公興奮得鼻子都紅了，這簡直是從天而降的尊嚴！拜占庭皇帝的親妹妹，這可是德皇奧託大帝都夠不到的絕對正統！羅斯這個後起的斯拉夫國家，還帶著鄉下人的誠惶誠恐。這樣一個天使來到羅斯公國，大公都不知道該放哪兒供起來。安娜當時堅決不去，以死相抗，但最後還是為了國家利益作了拜占庭的王昭君。巴二拿自己的親妹妹去和番還是有點於心不忍，所以他提出，羅斯人都皈依東正教吧，做拜占庭的小弟，有點信仰上檔次嘛，不然整天都被當作蠻族對待。弗拉基米爾現在是但有所命，莫敢不從。於是俄羅斯歷史上最壯觀的一幕出現了：大公和全體百姓一齊跳進冰冷刺骨的第聶伯河受洗，正式皈依東正教！從此羅斯（以及後來的俄羅斯）成為拜占庭最忠實的盟友，直到拜占庭滅亡都不曾改變。這是俄羅斯歷史上重要的里程碑之一。俄羅斯後來成為全球東正教的中心，極大的影響了東歐及東南歐的歷史發展進程。　　皈依了，完婚了，發兵吧。弗拉基米爾大公親自從全國的武裝力量中精挑細選了6000精兵，這支軍隊後來成為直屬於拜占庭皇帝的常備僱傭軍，也就是威震天下的瓦蘭吉亞兵團。為了保證兵團始終具有極強的戰鬥力，羅斯大公每年都會選拔出最優秀的士兵送入兵團，以補充戰損和淘汰傷兵。這種選拔後來變成一年一度的演習，並最終演變成今天俄羅斯的一個重要節日。　　巴二接受了這支帶著寒風的雄武之師，信心大增。加上叛軍中不願跟福卡斯合作而效忠政府的力量，巴二的武裝也空前強大。福卡斯和巴二在金角灣擺開陣勢，一決雌雄。結果福卡斯本人中箭身亡，軍隊繳械投降。斯克萊魯被帶到巴二面前，腳步踉蹌，蓬頭垢面，狼狽不堪。巴二不屑道：「這麼多年讓朕寢食難安的牛人就著熊樣？！」隨後親手結果了他。巴二長舒一口氣，終於平定了。　　貴族和軍隊的麻煩是解決了，可保加爾人的起義還在蔓延。趁著巴二和福卡斯決戰，薩穆埃爾揮師南下，一路勢如破竹。這一輪征伐，薩穆埃爾甚至拿下了科林斯，兵鋒直指希臘南端。而最讓拜占庭人如喪考妣的是，保加爾人攻入了雅典！巴二當然不能坐視「保加利亞潰瘍」繼續糜爛下去，雅典都丟了，不能再拖了。　　991年，巴二效仿英主希拉克略，沒去希臘南部直接阻擋薩穆埃爾，而是殺進了馬其頓直搗敵巢。剛站穩腳跟，巴二就收到一個壞消息：先帝尼基弗魯斯收復的名城安條克遭到襲擊，阿勒頗被圍困，敘利亞局勢急轉直下。誰幹的？阿拉伯法蒂瑪王朝（古籍稱綠衣大食）。　　巴二清楚，保加利亞的問題對帝國來說更加嚴重，但他也不願坐視敘利亞各重鎮得而復失。於是他決定兩邊都不放棄，橫跨數千里兩線作戰。要知道那是公元10世紀，沒有汽車沒有飛機更沒有高鐵，來回跑已經夠瘋狂了，還要兩線作戰。一想到兩次世界大戰中不可一世的德國都被拖死在兩線作戰上，筆者便不由得為巴二捏了一把汗。　　然而10世紀的拜占庭雄主做到了20世紀的德國人都沒做到的事！巴二將希臘戰場交給了瓦蘭吉亞兵團，下令必須守住薩洛尼卡，自己帶兵馳援敘利亞前線。995年1月，他出現在阿勒頗城下，與守城部隊裡應外合解決了圍城的阿拉伯人，還順手拿下了霍姆斯和塔爾圖斯。薩穆埃爾就喜歡看他兩頭來回跑，趁巴二轉戰敘利亞，薩穆埃爾率軍席捲整個伯羅奔尼撒半島，希臘幾乎全境淪陷。薩穆埃爾調集主力再次強攻薩洛尼卡。瓦蘭吉亞兵團死守該城，殊死抵抗6倍於己的敵人達數月，一直堅持到巴二回到希臘前線並配合援軍在薩洛尼卡城下大敗薩穆埃爾。希臘局勢暫緩，巴二又立刻掉頭趕回敘利亞，繼續對付法蒂瑪王朝。　　眼睛都看花了，哪有人能這麼折騰啊？好在瓦蘭吉亞兵團不是浪得虛名。他們誘敵深入，在當年巴二戰敗過的那個山谷設伏，替巴二報了一箭之仇。薩穆埃爾在伏擊中身受重傷，要不是手下拚死保護，他當場就翹辮子了。這場勝利為巴二贏得了寶貴的時間，讓他能專心對付阿拉伯人的入侵。　　再回到敘利亞，安條克守軍再次被阿拉伯人擊敗，幸好巴二行軍迅速，及時終止了帝國的損失。999年，巴二在安條克城下聚殲入侵之敵，敘利亞局勢基本平定。法蒂瑪王朝答應支付賠款，10年內不再挑釁鬧事。巴二留下軍隊繼續向巴勒斯坦方向挺進，自己趁這功夫又跑到高加索地區，視察亞美尼亞的防務。順便發兵吞併了喬治亞，建立新的防線，讓高加索諸國都臣屬於拜占庭。算起來，這已經是巴二開闢的第三條戰線了。　　1000年，上一個千禧年。薩穆埃爾在家養好了傷，當然沒坐在家裡傻等巴二。兼并了附近的部族小國就再次出現在戰場上。此時的巴二已經放下很多包袱，他捲起袖子，頭上綁上白條，手握裝備精良身經百戰的精兵強將和「特種部隊」瓦蘭吉亞兵團，預備終結薩穆埃爾。　　人們都說拜占庭帝國總是被動挨打，軍隊不行，其實不然。只要沒內訌，後院不起火。專心打仗的拜占庭大軍幾乎是無敵的，畢竟傳承的是羅馬軍團的衣缽。只可惜拜占庭政變太多內亂太多，軍隊很少能專心打仗。巴二自己的軍事才能本就不亞於前兩任先帝，加上內政穩定士氣旺盛，軍隊難得心無旁騖。不創造一個大歷史事件都對不起書寫歷史的後人了。

　　巴西爾二世的凱旋　　Source: US Public Domain　　薩穆埃爾養傷期間，他佔領的希臘大部重回拜占庭之手，保加利亞和馬其頓就成了巴二和薩穆埃爾雙雄對決的主戰場。薩穆埃爾率先出擊進攻色雷斯，巴二則繞過敵陣襲取薩爾迪卡（今保加利亞首都索菲亞），很快普雷斯拉夫也落入巴二之手。趁著敵軍後方空虛，巴二逐步將東保加利亞收入囊中。薩穆埃爾雖然能打，但他的軍隊畢竟是烏合之眾。儘管他左衝右突竭盡全力，依舊無法挽回後方的頹勢。最精彩的戰役發生在北部重鎮維丁。薩穆埃爾知道北上回援已經不可能，便傾全力攻打君士坦丁堡的重要門戶——亞得里亞堡（今土耳其的埃迪爾內）。讀者們都知道這招叫圍魏救趙，巴二不懂三十六計，但他有作為一個統帥超級穩定的心理素質，沒有做出任何回援的動作。8個月後維丁城陷，東保加利亞的最後據點被拔除。而薩穆埃爾非但沒能拿下亞得里亞堡，反而自己折損過半。只好收拾殘兵朝馬其頓首府斯科普里撤退。　　巴二打下維丁之後毫不停歇的南下，也進入了馬其頓。在斯科普里附近兩軍遭遇。薩穆埃爾一路上搶了不少東西，輜重不少；巴二本來也可以搶，但他心想，這片土地以後就是我的了，到時候徵稅就行了何必要搶呢。境界上就高了一籌，結果也不出意料。薩穆埃爾戰敗逃入山區，之前越獄的前沙皇的弟弟再次投降。巴二一邊攻陷斯科普里，一邊佔領了沃德納城。各鎮交通盡在掌握，西保加利亞的領土已經支離破碎。至此拜占庭的優勢地位完全確立，接下來的任務就是進山剿匪了。　　自從薩穆埃爾進山打游擊，拜占庭便在該片區堅壁清野，定期搜剿。1014年，拜占庭大軍在山口設伏，成功地將薩穆埃爾的主力引入包圍圈。這一戰，有1.4萬保加爾人被俘，只是又讓匪首薩穆埃爾跑了。巴二對這些戰俘的處理辦法是：每100個人中挑出一個，將其餘的99個全部刺瞎，然後讓那個沒瞎的帶著一群瞎子去找薩穆埃爾。那畫面簡直不敢想像，漫山遍野的瞎子綿延數里，滿臉鮮血，哀號聲聲。這樣一群人出現在薩穆埃爾面前，身心俱疲的薩穆埃爾徹底崩潰了，他大喊一聲，氣的昏倒在地。　　又花了幾年時間清掃殘餘勢力和散兵游勇，大約在1018年全面收復了保加利亞。巴二不需要保加利亞成為拜占庭的附屬國或自治區，他要將這片土地徹底收回。於是他在當地設立了軍區，徹底消化了這個存在了337年的國家！這個被稱為第一保加利亞王國的國家創造了很多奇蹟，他是第一個在拜占庭國內立國的蠻族，他們的西蒙大帝曾制霸巴爾幹半島，他們跟拜占庭帝國先後大戰了5次，讓堂堂拜占庭多次屈辱求和。面對這樣一個對手，巴二實在不敢手軟，因為對這個國家的血腥征服和殘酷殺戮，巴二得到了一個廣為流傳的綽號——「保加爾人的屠夫」。　　文韜武略　　薩穆埃爾伏誅，保加利亞滅國。拜占庭大軍打出了久違的神勇，以至於對周邊各國的震懾作用遠超預期。塞爾維亞主動要求併入拜占庭；克羅埃西亞承認拜占庭為宗主國；匈牙利也出台了優惠的貿易政策巴結拜占庭。就連之前一直不和的德皇和羅馬教廷，也遣使向巴二表示祝賀。放眼多瑙河下游以南，所有的土地都直屬或臣屬於拜占庭。自從日耳曼人西遷，斯拉夫人南下。幾百年過去了，羅馬人終於再次將整個巴爾幹半島歸於自己的控制之下。　　勝利凱旋的巴二享受了拜占庭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凱旋式。巴二身著黃金戰甲，披著紫袍，騎著一匹白馬，在瓦蘭吉亞兵團將士和近萬人的儀仗隊的簇擁下列隊走向聖索菲亞大教堂。君士坦丁堡萬人空巷，市民擁擠上前爭相瞻仰這位不世出的征服者。透過稀薄的晨霧，人們隱約看到巴二身後浮現出凱撒、屋大維、圖拉真、查士丁尼等雄主的身影，令他的身軀顯得格外偉岸。　　要論武功，巴二是在尼基福魯斯和約翰兩位先帝的基礎上發揚光大的。沒有他倆在軍隊和建制上留下的根基，恐怕巴二也未必能取得如此驕人戰績。尼基福魯斯和約翰都是創業到一半就死於非命的，巴二執政超過60年，為什麼在平定福卡斯叛亂之後這麼多年都沒人造反了呢？這就要提到巴二文治——土地改革了。　　當時的拜占庭帝國是一個典型的中世紀國家，權力頂層是皇帝和教宗的天下。上層權力則幾乎全部由大地主大貴族和軍事貴族把持。中下層民眾受到貴族和地主的剝削十分嚴重。出現這種現象，追根溯源是因為希拉克略皇帝為了強化軍隊抵禦外敵而創立的軍區制度。該制度極大的增強了拜占庭的軍事實力，是拜占庭千年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但也造成了軍區割據，土地兼并。這些問題，早在羅二在位時就已被發現，隨即羅二頒布土改政令以圖整改。然而繼任的尼基福魯斯和約翰兩任皇帝皆出身軍事貴族，出於自身利益考慮均未貫徹改革。此時因此擱置。　　996年，那時的巴二還在兩線作戰。途徑安納托利亞時，因為忙於趕路錯過了市鎮。當地的大貴族尤斯塔修斯便主動邀請皇帝來他的莊園住上幾晚。巴二在尤斯塔修斯的莊園轉了幾天。望不到邊的人工湖，滿山的茶園，富麗堂皇的屋舍，將近萬人的僕役和下人。這些著實令巴二大吃一驚。巴二何許人也？生長於紫色寢宮的拜占庭皇帝，什麼奢靡的大場面沒見過？能讓他吃驚得合不攏嘴，尤斯塔修斯莊園之大，財富之多，勢力之強可想而知。　　尤斯塔修斯畢恭畢敬的服侍巴二，手下的傭人卻對自己的主子惟命是從，倒沒把巴二這個皇帝放在眼裡。巴二一邊在他家毫不客氣的胡吃海塞，一邊思考問題。這些大貴族手下的傭人只忠於自己的主子，只需稍加整編訓練直接就是一支軍隊了！大貴族大地主有錢有勢，在各地當土皇帝，一旦有機會就跳出來翻雲覆雨，甚至顛覆王朝。兩任先帝都「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究其本因就是這些大貴族勢力太大。還好朕發現得及時！不然早晚會被這些尾大不掉的傢伙聯手做掉。　　想通了解題思路的巴二一料理完內外戰事就開始著手改革。他翻箱倒櫃，找到了當年羅二的頒布那個土改政令。下令重啟該項政令，並要求所有佔有土地的大貴族出示其土地的合法證明。這就要命了……大貴族的那些土地都是從貧下中農那裡巧取豪奪來的，那有什麼合法憑據啊。巴二下令，所有非法的土地要麼賤賣給朝廷，要麼還給他原來的主人。大貴族手下的傭人也需出示勞動合同，被非法僱傭的傭人要麼充入軍隊，要麼做回小農。這就是巴二頒布的《小農法》。法令一出，第一個倒霉的就是尤斯塔修斯。巴二召他入京敘舊，結果一進城門就被抓起來關著了。尤斯塔修斯那叫個鬱悶，伴君如伴虎啊。翻臉比翻書還快。不知是不是那幾天皇帝在自家莊園吃壞了肚子，惹毛了巴二陛下……　　《小農法》執行不久，很快各地的貴族豪強就被有效打壓。1001年，巴二又頒布《代繳法》，規定"富強者"必須在繳納賦稅方面為"貧弱者"負責，如果"貧弱者"無力繳付，則由"富強者"代繳。這意味著教俗大地主將不得不為他們的農奴的賦稅負責，既保證了國家的賦稅收入，又打擊了貪得無厭的大地主們。雖然此法令遭到大封建主們的強烈反對，但巴西爾二世在位時期仍將其堅持貫徹下去。打仗是很燒錢的，像查士丁尼，希拉克略這樣的拜占庭大帝雖然也征服四方，但打完總會剩下個空空如也的國庫甩給繼任者。拜《小農法》和《代繳法》所賜，巴二打了將近40年的仗，駕崩時竟然還留下一個巨富的國庫，這是任何一個拜占庭皇帝想都不敢想的！　　自幼便閱盡宮斗殘酷的巴二，小小年紀就已經十分成熟老練了。而幼年的經歷也給他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他不相信任何人。他本人清修禁慾，甚至是苦修的由於深深的不安全感，巴二更願意和自己的軍隊待在一起而不是住在皇宮。一生和軍隊同起同居，也令巴二被後世稱為「拜占庭軍隊之父」。

　　巴西爾二世　　Source: US Public Domain　　徹底消滅了保加利亞這個百年毒瘤之後，巴二並沒有停下征服的腳步。1016年，他和羅斯大公聯手擊敗卡贊王國，保住了拜占庭在克里米亞的領土；1023年，瓦蘭吉亞兵團奪回薩勒諾，拜占庭在義大利南部的所有領土得以光復；1025年，67歲的巴二再披戰袍，登上戰艦預備收復歐洲的最後一片拜占庭故土——西西里島。老人家實在不適合再去海上吹風，艦隊還沒抵達就被迫返航了，巴二因風寒病逝於徵程中。他沒有葬在拜占庭傳統的皇家陵地，而要求葬在他的騎兵訓練營地，而後來的法國拜占廷學家路易·布萊赫爾描寫巴西爾二世:"有著戰士的秉性，又是偉大的軍事將領，而且兼有統治管理才能"。他堪稱是為了拜占庭奮鬥終生的軍人。在他去世之後50年，鄰近各國都畏懼於拜占廷帝國強大的軍事力量而不敢輕舉妄動。　　巴二統治時期的拜占庭帝國，版圖東起大高加索山脈南麓的亞美尼亞；南達敘利亞北部，幼發拉底河左岸；北至多瑙河下游和達爾馬提亞；西鄰義大利卡拉布里亞。這是當時拜占庭帝國擴張的極限了，繼續打下去既危險又沒必要。雖然比查士丁尼大帝時期的領土縮小了一圈，但其比拜占庭的任何時期都更穩定更強盛。　　巴二統治的62年，是拜占庭帝國中期巔峰極盛的62年。巴二通過一系列的征服和改革幾乎再塑了羅馬帝國的尊容。而沒能收復埃及，北非，西西里島和聖城耶路撒冷。恐怕是這位拜占庭戰神一生的遺憾吧。　　如今1000年過去了，巴二其對周邊各國帶來的政治，宗教影響至今仍在延續，在閃耀。　　巴二的統治雖然將拜占庭推向了又一個巔峰，然而，這並不能改變大帝國終將衰落的趨勢。立下的昏庸儲君使馬其頓王朝急轉直下，最終崩潰。敬請期待最終章——《隕落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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