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聞問答】法國大選也會飛出黑天鵝嗎？

伴隨全球民粹主義的興起，特朗普在美國大選中意外勝出，即將到來的法國大選也由此變得更加撲所迷離。市場人士不禁關心，法國到底會不會成為下一個「黑天鵝」飛出地。

在特朗普當選之前，法國極右翼政黨國民陣線領導人勒龐（ Marine Le Pen）和去年的特朗普一樣，從未被視為競爭總統的威脅者。但是現在似乎一切都開始轉變，民調顯示她的支持率已遙遙領先。

對於金融市場來說，勒龐如果當選，其帶來的衝擊也將是巨大的。這主要在於，她認為，讓歐盟掌控法國的貨幣體系是危險的，沒有什麼比法國重獲貨幣的控制權更重要，當選總統後將舉行全民公投，決定是否退出歐元區甚至歐盟。

勒龐指出，與特朗普主張相似，她所在的國民陣線排斥大規模移民的湧入、伊斯蘭國的崛起以及破壞法國和歐盟的自由貿易協定。

勒龐在接受CNN採訪時還曾表示，特朗普讓看起來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變成了可能，「對那些無法忍受瘋狂全球化的人來說，這是希望的曙光。他們已經受不了精英領導下的政治生活了。」

因此，她在競選過程中的表現，就成為評估法國政治風險的一個重要因素。而跟蹤她的競選表現，又必然需要了解整個法國選舉的進展。

法國大選如何安排？

法國幾乎所有的選舉都是兩輪制：不管是議員、大區還是總統。第一輪如果有人直接選票過半就直接當選，如果不過半，前兩名得票最高的候選人進入第二輪。由於政黨和候選人眾多，通常一輪直接勝選的可能性極小。

新一任總統將於明年5月選出。2017年4月23日，法國將舉行首輪全國選舉，兩周後，也就是5月7日，舉行第二輪投票。

首輪全國投票可以有多名候選人參與，如果其中任何一個人拿下簡單多數，即多於50%的投票，就可提前宣布獲勝成為下一屆總統。

不過因法國黨派林立，該體系自1965年運轉以來這種情形就從未出現過。首輪投票中的前兩名候選人將進入第二輪投票，獲得普選多數票者為勝利。

黨派及候選人

明年最終角逐愛麗舍宮的候選人，最可能來自三方力量：中右翼共和黨、左翼執政黨社會黨和勒龐領導的極右翼黨派國民陣線。

1、共和黨

中右翼初選的第一輪投票已經在11月20日舉行，當時共7名候選人參加初選，最終前總理菲永(Fran?ois Fillon) 得票遙遙領先，成為打破此前民調預測的「黑馬」；前總理、波爾多市市長朱佩(Alain Juppé)得票率第二；前總統薩科齊得票僅為第三，因此無緣大選。

由於７名競選人中無人得票超過半數，11月27日的第二輪投票競爭將在菲永和朱佩之間展開。勝利者將代表法國最大中右政黨共和黨，參加明年４月舉行的法國總統大選。

有意思的是，本次中右翼初選還向其他黨派和無黨派人士開放，選民只要交２歐元、並簽署一份認同中右翼價值觀的聲明就可參加投票。令人意外的是，不少左翼選民紛紛趕來投票，使得本次初選投票選民人數達到約400萬之高。

新華社援引法國新聞資訊台BFMTV報道稱，這些選民參加投票的原因一方面是認為明年大選左派必敗；另一方面則是擔心勒龐進入「決賽」。這些判斷無疑讓明年的總統大選更具懸念。[1]

菲永的主張

菲永的「老上司」薩科齊在投票結束後宣布自己支持菲永，並稱將退出政壇。在薩科齊任總統期間，菲永曾在他手下當過５年總理。

薩科齊稱：「我對朱佩懷有深深敬意，不過菲永的政治主張更接近於我。」然而媒體指出，菲永在經濟方面支持新自由主義，強調政府要放鬆對市場的調控和監管、通過削減公職減少政府開支、減少公共支出、降低稅收等，觀點與薩科齊並不相同。

不少媒體在報道菲永獲勝消息時都稱英國撒切爾夫人是菲永的「偶像」，而撒切爾夫人力推的新自由主義體系被不少人稱為「撒切爾經濟學」。[1]

菲永的競選綱領包括[2]：

5年任期內，減少1000億歐元公共支出；

企業減稅400億歐元，家庭減稅共計100億歐元；

廢止巨富稅，增值稅增加3個百分點；

廢除歐盟農業規定之外法國本土疊加的規定，把法國打造成歐洲第一農業大國；

推遲退休年齡至65歲，合併各種退休金制度，提高退休人員的購買力；

通過設立指標上限減少移民數量；外國人在法國獲得合法身份兩年後，才可以獲得國家社會補助。

朱佩的主張

朱佩曾於1995年到1997年擔任政府總理，2014年8月宣布參加總統競選。他是精英政客的典型代表，從政經驗豐富，言行謹慎，自稱是個「溫和派」。[2]

薩科齊團隊不止一次嘲笑朱佩的競選策略，稱「法國民意向右轉，他卻往中間靠」。不過不少媒體認為，朱佩由於「向中間靠」，雖然流失了部分選民，卻得到了更多中間派的支持。[1]

他提出的政策包括：

任期內減稅280億歐元；取消巨富稅；制訂更有利於中產階級家庭減稅的政策；增值稅提高一個百分點；把公司稅率由33%降至30%，中小企業的公司稅可降至24%；

五年內減少850億到1000億歐元公共開支，2022年前把公共開支由國內生產總值的57%減至50%；

五年任期內增加70億歐元國防撥款，「保證軍隊實現日漸增長的任務目標」；

每年通過議會表決，確定來法移民人數上限，同時確定留學生、僱員和家屬移民分別所佔的份額；

退休年齡推遲到65歲。

2、社會黨

左翼執政黨社會黨要到明年1月才開始進行黨內初選，目前外界關注焦點在於，現任總統奧朗德是否會參選。[3]

目前奧朗德還未公開宣布參選，也沒有其他有競爭力的黨內候選人崛起。鑒於該黨民意低迷，預計新總統將在共和黨候選人和勒龐之間誕生。[4]

據中新社報道，奧朗德是否謀求連任，宣布參加2017年大選的「謎題」將於12月10日揭曉答案。不過這一消息尚未得到愛麗舍宮方面的證實。[5]

法新社援引接近奧朗德的消息人士的話說，上述時間點較為「可信」。奧朗德應當會在12月3日社會黨召開全國代表大會後，12月15日最後期限前做出決定。如果決定參選，他也可在此期間正式徵集程序所需的民選代表簽名支持。

輿論普遍認為，奧朗德被認定為薩科齊總統競選道路上其中一個最有力的競爭者，也是後者眼中的「復仇對象」。現在，奧朗德還沒有參選，薩科齊就已經出局。似乎，奧朗德連任更有希望了。不過，事實並非如此。

民調顯示，因為連續多次保護法國免受恐襲失敗，奧朗德的支持率已經跌至冰點，只有5%左右，其所在的社會黨也基本上被主流民意所唾棄。

現在奧朗德面臨著兩難局面，參選的話基本上會以失敗告終，不參選的話，基本上難有政治遺產可言，人們更多記住的是，他在任期間巴黎是如何遭連番恐襲的。

另外，根據最新的消息，奧朗德還惹上了官司，被指泄露國防機密，正在被巴黎檢方調查。去或留，繼續當總統還是有可能因為泄露國防機密而坐牢？這一切對於奧朗德來說，全部都是未知數！[6]

此外，原本出身社會黨的馬克龍(Emmanuel Macron)決定以獨立候選人的身份參選。馬克龍擔任了2年多的法國經濟部長，今年8月30日，他辭任經濟部長一職。

雖然馬克龍從未參加過總統競選，但他在4月創立了政治運動「前進之中」，並稱其運動主張為「新的想法...既非右派也非左派」。目前，這一政治運動已擁有將近9.7萬名成員，並已收到270萬歐元(約合人民幣1994.3萬元)的捐款。

一項調查顯示，38％的法國選民認為馬克龍將是一位好的總統。馬克龍宣布參選的消息已經令其左派、右派的對手們感到焦急。

社會黨提名的候選人Benoit Hamon為馬克龍以獨立候選人的身份參選表示遺憾，他稱，幾乎可以肯定，任何一個獨立候選人都難以進入第二輪選舉。[7]

3、國民陣線

「國民陣線」是法國的極右翼政黨，1972年由勒龐（Marine Le Pen）的父親建立，反對歐盟，反對全球化，反對移民。她曾被美國《時代》周刊評選為2011年最具影響力的100位名人之一。

英國《獨立報》11月16日曾表示，民調顯示勒龐「幾乎沒有可能」當選總統。但是到了20日，《獨立報》則援引Ipsos民調稱，勒龐的支持率已經達到29%，領先於其他候選人。

勒龐主張重啟法國法郎，並曾表示當選後將舉行法國退歐公投，稱法國的許多領域正蒙受巨大損失，目前急需一項戰略計劃幫助其重回正軌。

她認為，讓歐盟掌控法國的貨幣體系是危險的，沒有什麼比法國重獲貨幣的控制權更重要，當選總統後將舉行全民公投，決定是否退出歐元區甚至歐盟。[8]

此前英國獨立黨黨首Nigel Paul Farage曾警告稱，勒龐所造成的政治轟動效應恐怕會超過英國脫歐，如果其當選法國總統，可能意味著歐盟60年的整合歷史結束。

勒龐能否成為法國的「特朗普」？

Mises Institute刊文指出，特朗普與勒龐之間實際上存在很大差異，想要成為法版特朗普，勒龐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8]

首先，特朗普獲勝的一個重要原因在於，選民相信這位富翁參與選舉是出於愛國之心，而非物質利益。但勒龐的情況則相反，她不是一個億萬富翁，而是一個職業政客，這意味著她並非特朗普式的局外人。

其次，不同於美國的民粹主義，勒龐的主張更接近於所謂國家集體主義。社會正義以及對「超自由主義」的譴責是其陣營的主旋律，經濟方面的主張表現極左。例如，國民陣線要求改革稅收結構，但並未暗示將親商界或市場，而特朗普的主張中則對後兩者有優惠。

文章稱，嚴格來說，特朗普獲勝是一個美國現象。或許勒龐能夠以自己的方式殺入第二輪選舉，但可能不會獲勝。

據英國《每日快報》報道，最近一周出爐的系列民調顯示，勒龐可能將在首輪選舉中重創所有其他候選人，包括菲永在內，這讓大選結果更加難以預測。

儘管勒龐代表的右翼勢力勢頭正猛，但是法國的政治生態和體系與美國存在很大的差別，這可能會讓勒龐的結局與特朗普區分開來。

此外，在法國還有一個盛行已久的傳統，那就是左翼和右翼選民經常會在最終投票時聯合起來，形成所謂的「共和黨陣線」，目的是打敗極右翼候選人。因此勒龐要想勝出，必須要打破這個障礙。[4]

德意志銀行分析師Marc de-Muizon也指出，法國人民可能對特朗普的獲勝「不感冒」： [8]

絕大多數人都贊同歐盟和歐元，老年選民尤甚。因此勒龐呼籲的退歐公投並不符合法國選民的偏好。

而且，如果中右翼選擇以Juppé對陣勒龐，從民意調查來看，後者的獲勝概率不高。

與「特朗普「背景相近的候選人

如果一定要在這次法國大選中找到一位和特朗普形象相近的候選人，那將是上面提到的馬克龍。

38歲的馬克龍出身金融界，曾擔任歐洲商業銀行羅斯柴爾德集團(Rothschild Group)的投資銀行家。

他涉足政壇不足5年時間，2014年至2016年，馬克隆曾任奧朗德總統顧問和推行奧朗德政府經濟部長。

但與特朗普不同的是，馬克隆也並非億萬富翁出身，但他仍然是一位非職業政治家，並非一定要成為總統，換言之，非職業政治家的動機都是無私的。因此，特朗普識別選民感興趣話題的能力有時則更接近於馬克隆，而非勒龐。[9]

附錄：參考資料

[1] 新華社：法國中右翼初選現「黑馬」 薩科齊無緣大選

[2] 歐洲時報：法國共和黨首次舉辦公開初選

[3] France24：Hollande』s inner circle questions chances for French president"s re-election bid

[4]界面：法國會不會選出「女特朗普」總統？

[5]中新網：奧朗德或將於下月10日宣布是否參加2017年大選

[6] 千龍網：對手都還沒有參選 薩科齊已經出局了

[7]一財網：法國前經濟部長馬克龍宣布參選總統 奧朗德尚未決定

[8]華爾街見聞：民調遙遙領先 她會成為法國「特朗普」嗎？

[9] 網易財經：黑天鵝頻飛，勒龐能否成為法國女版「特朗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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